都說貓是水做的, 這句話不知道有沒有水分,但立起來的紅塵背部沒有曲線,形如一個小板凳, 是平面的。
這只貓有夠肥。
膽也肥。
彌勒貓騷氣扭動著, 雪白的長毛一晃接著一晃, 場面妖異到無法形容。
秦晉心想也許不該送去閹割, 請個道士和風(fēng)水師更合適,前者收癡心妄想的貓妖, 后者斬某人的桃花不斷。
一首曲子不過三四分鐘, 秦晉特地查了一下時長, 具體為三分四十秒。
他略一遲疑, 終究沒去關(guān)掉音響, 畢竟對于正在跳舞的人來說, 這有點不太禮貌。
如今時間過去了大半,只需要再堅持一分多鐘。
就在這度秒如年的思考中, 曲目終于到達尾聲, 李相浮清逸的容顏在月亮的光輝下, 定格成一副圣潔的畫面。
周圍人看得目光灼熱呼吸急促, 迷亂人心智的舞者卻是從容神圣,畫面極具諷刺感。
不知道是不是負責操控設(shè)備的侍者也看呆了,沒有繼續(xù)播放曲目, 反而按成了關(guān)閉鍵。
音樂噴泉的水花漸漸弱了, 只余中心區(qū)域原本的大噴泉還在相對靜默地做著循環(huán)噴水。
‘啪。’
一名男子手中的飲料瓶掉在地上, 果汁濺的到處都是,旁邊的伴因為失神反應(yīng)慢了半拍,褲子上濺滿了紅色的汁液。
李相浮淡淡一掃,知道效果達成, 從此之后他將徹底擺脫電動小陀螺的馬甲,改稱白月光。
欲拒還迎是相當管用的招式,他跳完舞,借口身體不適提前離場,委托李安卿幫自己收尾。
作為罕見的神志清醒者之一,李安卿一直考慮的是家里的門檻是不是得加固,不過這份思考法從平淡的神情中讀取到。
李安卿走上前,漫不經(jīng)心說道:“我弟弟剛在跳舞時被蚊子咬到脖子,他皮膚敏感,得回去擦藥。”
沒有人去想秋天為什還有蚊子,個平日里沉迷玩樂的富二代還沒從舞蹈中回過神,即義憤填膺到處亂瞄……試圖找到這只色膽包天的蚊子。
再一想那白天鵝般的脖頸,多了一個叮咬后凸起的小紅點,畫面突然就變得旖旎起來。
他們愿意做這只蚊子!
視這些心馳神往的癡迷,李安卿有條不紊收尾。
“讓我們再次恭喜今晚的舞王,劉宇先。”
掌聲稀稀拉拉,連劉宇本人都不在狀態(tài)。
他只模糊聽到了掌聲,身體本能作出反應(yīng)點頭示意,直到活動結(jié)束劉宇直到真正坐車里,才從無盡的幻想中清醒過來。
真是一個銷魂的夜晚。
他想。
來客心中多是同一想法,此刻已經(jīng)洗完澡,松垮穿著浴袍的李相浮樣輕喃一句:“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他指的不是舞會,而是天邊明月。
月光太亮,今夜乎瞧不見星星,它在獨美。
就和自己一樣。
被頗為自戀的想法逗笑,以至于有人敲門他去打開時,唇畔依舊泛著淺淡的笑意。
心智過于堅定的人,基本不受‘永不謝幕’的影響,秦晉曾經(jīng)遭受過數(shù)系統(tǒng)清醒夢的折磨,在某方面,可謂是心冷如鐵。
他沒有被今晚的舞蹈迷惑心神,倒是被這一笑殺到,一時站在門口說不出話。
李相浮只好先開口:“有事?”
秦晉:“我忘了。”
“……”
真是實在又不做作的答案。
秦晉微高半個頭,看向李相浮的時候瞧見領(lǐng)口下露出來的肌膚……一片雪白,不禁有些面熱。
李相浮從前遇到過數(shù)人的示好,剎那間的情緒被他盡收眼底,覺得十分有趣。
對方進門后首先是被笑容迷惑,之后才注意到其他方面。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yīng),很容易令人心好感。
李相浮跳舞費勁太多,斜靠墻上緩解腰部的酸疼,調(diào)侃道:“看來你是直接步入了健忘癥的階段。”
其實在開門時他沒意識到衣衫不整,對秦晉本身的信任和對方進來后的半分鐘都在盯著自己的臉看,突然就擺脫了一些‘教條主義’。
擱在以往,李相浮必然是要讓秦晉在門口稍片刻,換上一身保守的家居裝。
秦晉卻以為對方是太累了沒注意到,在大飽眼福和不占便宜中間掙扎了一下,終皺眉幫面前人將領(lǐng)口往里拉了拉:“別著涼了。”
“……”
眼皮一掀,抬眼時和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對上,秦晉忽然怔住。
他在某些方面和李相浮的想法南轅北轍,譬如上次的禮物事件,但在大部分頻道上,又高度契合。至少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他完全看懂了李相浮的眼神。
很好,又錯過了。
秦晉想了想,重新把領(lǐng)口恢復(fù)到原來的位置,正色道:“涼了可以開空調(diào)。”
李相浮轉(zhuǎn)過身朝窗邊走去,門沒有關(guān),傳達出可以說上句話的暗示。
秦晉順勢走了來:“收買我母親的人已經(jīng)找到了,是蘇桃。”
李相浮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他還愿意用母親這個稱呼。
似乎看出這個想法,秦晉沒什表情道:“好歹給了我一條命。”
過去的人生中,他遭受的磨難不少,但也并非全是坎坷,有些細微之處的美好是流動的,可以填補一些溝壑。
“蘇桃……”
李相浮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奈搖了搖頭。
蘇桃擺明了不怕被報復(fù),更不畏懼坐牢,她的軟肋是秦伽玉,如今這軟肋也被自己送走了。
“看來你只能吃個啞巴虧。”李相浮失笑說。
秦晉:“已經(jīng)有藝人在共同訴訟,外面也不乏催債的。”
可以預(yù)計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能消停些。
李相浮低低笑了聲,重新綁緊了浴袍,這次是真的不露任何春光:“賭約贏了,你想做什?”
根據(jù)不久前的賭約,贏得一方可以向輸?shù)奶岢鲆蟆?br/>
秦晉望著一絲不茍穿著的浴袍,嘆道:“閹了紅塵。”
“……”
“玩笑話,“秦晉話鋒一轉(zhuǎn),認真說道:“下個月我休年假,出去旅游如何?”
李相浮:“沙沙要開學(xué)了。”
熊孩子沒人看著不得上天?
秦晉:“那換個條件,不旅游,把李沙沙扔寄宿學(xué)校。”
心機手段,秦晉向來運用自如,很清楚李相浮會作出的選擇。
四目相對,李相浮到底沒選擇閹了紅塵,也沒舍得把李沙沙扔寄宿學(xué)校,意了他的真正目的:“……還是去旅游好了。”
雙人游目的達成,秦晉眼中還未浮現(xiàn)出笑意,忽然皺了下眉。
李相浮聽到一些異響,下一刻就聽李沙沙義正言辭喊道:“爸爸,抓色狼!”
李相浮怔楞的功夫都不曾有,快步走出去。
書房內(nèi)傳出慘叫,李沙沙正拿著棒球棒,很有氣勢說:“哪里來的鼠輩?”
對面的人沒有還手,只是躲避,可見不是小偷,也沒有什作惡的想法。
李相浮看到這一幕,皺眉:“你怎么在這里?”
隨后又凝眸問:“你又怎么在這里?”
他認出抱頭躲的人是今晚的來客,也是劉宇的朋友之一,上個月還被劉宇帶到家里來吃過飯,至于李沙沙,也不該大晚上的出現(xiàn)在書房。
李沙沙解釋:“我來練習(xí)話劇臺詞,就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在這里。”
那一聲抓色狼音量不小,李家人幾乎都在一分鐘內(nèi)趕了過來,李戲春手上還拿著把大剪刀。
劉宇的友人尷尬到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連連擺手說:“我不是壞人。”
然后看了眼李相浮:“我就是一時腦子發(fā)熱,想來和他說兩句話。”
話音剛落便注意到對面站著的人各個面色不善盯著自己,尤其是秦晉,他那陰沉沉的目光頓時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劉宇的友人心中狂呼冤枉,他真的就是心血來潮準備來一次告白。
時李相浮提前離場,過了一會兒,趁著李安卿說話的時候,他鬼使神差也跟著來。
巧合就巧合在李相浮是個安全意識極其強的人,主臥有獨立衛(wèi)浴,因為要洗澡,他將主臥的外門從里面反鎖。
劉宇的友人上樓時已經(jīng)在幾分鐘后,敲了下門,但隔著兩道門和水聲李相浮沒聽見,他就只能準備悻悻而返。
誰知道宴會這時結(jié)束了。
今晚一層都是隨意進入,可二層主要是私人區(qū)域,他上來肯定不好。心虛作祟下便躲了書房,準備找個時機離開,誰知道時機還沒到,先來了李沙沙。
“……”
簡直是冤孽!
竇娥冤!
“和我說幾句話?”李相浮挑眉問出重點:“說什?”
劉宇的友人欲言又止。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是無法善了。說出實情總比成小偷要好,低頭含含糊糊說:“我,我宣你。”
“……”
更深露重,月黑風(fēng)高。
大門一合,劉宇的友人仰頭望著米高的門,吸了吸鼻子,電話給劉宇:“哥們,來接我一下。”
劉宇驚訝:“你人在哪里,車呢?”
“我是坐你車來的。”
“是么?”劉宇訕笑道:“抱歉,我忘記了。”
友人感身受:“怪只怪舞姿太誘人,這神仙看了都得動凡心。”
劉宇笑瞇瞇問:“不,回來路上我就在想,如果能說服李相浮搞一個共享男友業(yè)務(wù),明年財富排行榜上,肯定有我們一席之地。”
友人愣了許久,回想起先前李家人和秦晉險些吃了自己的目光,“……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李家。
李沙沙抱著劇本打了個呵欠,傳遞出要睡覺的意思:“虛驚一場,散了吧。”
李戲春隨手把剪刀放在一邊,深深看了一眼家里的‘禍水’,轉(zhuǎn)身離開。
李老爺子還有些遺憾來人不是小偷,今天的舞會讓他熱血沸騰,覺得能徒手搏虎,還想擼起袖子正面和小偷打一場。
而李懷塵和李安卿向來不是多話之人,先后各回房間。
囑咐完李沙沙早點睡,李相浮在走廊沒邁兩步,忽然疑惑地望向身后跟著的秦晉,指了指后方:“你房間在那邊。”
秦晉:“以防萬一,還是檢查一遍的好。”
“什檢查?”
秦晉:“柜子里,床底下……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有沒有鉆入可疑的人。”
李相浮好笑:“這不能吧。”
來參加宴會都是有頭有臉的年輕一代,劉宇的朋友平日過于沉溺享樂,才會受到的影響比別人多,但若說壞心思,是沒有的。
秦晉:“還是看看的好。”
走廊沒開燈,光線很暗,李相浮后知后覺對方貼著墻壁的那只胳膊,手上正拿著李戲春回房間前隨意放在一邊的大剪刀。
秦晉涼涼道:“我討厭私飯。”
“……”
法治社會,罪不至此。
終李相浮還是配合秦晉,主動檢查了房間里的每個地方。
舞會期間窗戶一直是開著的,雖說不大可能有人在眾目睽睽下爬進來,但小心點總沒錯。
房間面積很大,比一般人家的客廳和臥室加起來還有剩余,秦晉知道他很講究隱私,出于尊重,每次打開某個柜子前都會征詢意見。
誰知李相浮反而沒那么多講究,隨意擺了擺手:“又不是上下級,不用打報告。”
說著,拉開了放內(nèi)褲的抽屜。
“……”秦晉:“抽屜里藏不了人。”
“有縮骨功就不一定了。”
李相浮很有經(jīng)驗道:“民間真有這樣的高手,練習(xí)過程很殘酷,要從小經(jīng)常讓身體脫臼。可笑有的人為了偷香竊玉,竟然真的妄想來個中年大器晚成,結(jié)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說到最后冷笑一聲,顯然是想到了穿越歲月一些自不量力的采花賊。
秦晉挑眉:“你似乎很有見解。”
李相浮一臉深沉,幽幽一嘆說:“怪我過分美麗。”
他也想低調(diào),但實力它不允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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