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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多人看著,嬴政若是想要我跟她們不沖突矛盾,他這么鮮明的走到哪兒帶我到哪兒的心意是不行的,而且主座明顯沒有我的地方,因為靜夫人所謂的軟座是在離嬴政相對較遠的一處僻靜下座中,我如果鳩占鵲巢的喧賓奪主,那我怕是更不好了。
“陛下,奴妾去歸自個兒的軟座兒坐就好。”我悄悄進言。
嬴政瞥目看了眼東側列席中的我的位置,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那邊地方小,離朕遠,照顧不到,乖乖坐著吧。”
我眼睛余光感應到靜夫人尷尬又對我憤怒的站立的身姿,提醒著嬴政去關顧靜夫人的存在。
“可這是靜夫人的位置。”
聽了我的話,本以為靜夫人已經在下首坐了的嬴政偏首去看向并未打算下去落座的她,這才思慮了我的位席不當的問題。
“趙高,將溪夫人的軟座放到朕身邊來。”
他同意我起身給靜夫人讓座,可是他也同樣沒有將我丟離他的身邊,我知道,他是在擔心我、他在預防有人不要命的近身攻擊我的事情再度發生。
我也怕,所以我順從的在藺繼相命人放好的、位于嬴政身邊的位置坐了下去。
人在高處看的清楚,我這邊視況極佳,只一掃目、便撲捉到了見到我落座時面上陰狠又余目觸至周邊冷笑的李夫人的表情,我想,她必然是料到今日會有好戲看了吧。
敏銳的感應到我的關注,李夫人霎時回望了過來,我沒有躲閃,輕笑著對她點頭示意;她似乎有些嘲笑我“深陷危機卻毫無察覺感”的輕松,右側嘴角冷冷揚起。似笑非笑的揚起了頭頸。
“陛下,韓、趙、魏、楚、燕、齊六地新進的妙女可個個兒都是身懷絕技、舞姿卓越哦,為了今日宴席能使得諸位姐妹更深的熟識起來。奴妾特意囑咐她們拿出看家本領盡興演繹一曲。”
靜夫人的聲音率先響起,慈柔地跟嬴政介紹著她的安排,也順勢推舉了她的精心編布。
“第一曲名喚《杏枝搖》,由咱們的杏夫人聯合她原本楚地的姐妹所創,據說出演的人必須要腰肢纖柔、體態婀娜、步履輕盈如云端踩蓮才能符合搖枝的呈現條件。
杏夫人本意是想姐妹們給看看、來日獻給陛下欣賞的,不曾想趕得如此之巧。首次登場就能得到陛下的光注。她們必是會跳的愈發用心了。”
如此一席話聽得嬴政也是喜笑顏開,他興致頗高,頷首同意曲舞開始。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細致的觀察被嬴政寵幸過數次的新晉杏夫人。不是我有興趣去看她,實在是舞池的她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對著嬴政連連拋卻媚眼的動作很是惹目,你只要投目看舞、就忽視不了她的出挑電眼。
杏夫人腰肢果然很修長,不光是腰肢、四肢亦是靈活條潤,白皙的皮脂映著杏黃色的舞衣,她扭動起來纏柔無限、嫵媚撩人,讓人心魄追隨著觸動不已。頗有幾分當初舞夫人動情奮跳的神韻,身處在眾女襯托的中央方位,愈發顯得她靈韻十足、媚酥醉情了。
我順著她的電眼看向她發射的唯一方位嬴政處,只見嬴政目光專注、連連點頭贊許,大抵是我看他看的久了,他察覺到我的目光。偏頭看過來、繼而給了我一個歡愉的笑意。
他一向不認可我的小心眼。此時見我不悅,那他的這份歡愉、應該是因為杏夫人才獲取的吧。我心中想著。眼神不由得愈發低泠了。
“陛下請用茶。”
杏夫人連轉數圈,華麗地給嬴政奉上了茶水,吸引回了嬴政的注意力。
微笑接過茶水,在我微微嘟嘴和在場的人一起看他的飲茶動作時,嬴政抬茶杯到嘴邊,飲用前居然還故意晃目看了看我;我一愕,而后看見笑意加濃的他開心用下了。
他是故意要氣我的!
知道自己的酸楚實在多余又沒用,我抄起手邊的茶水、也一口飲盡了。
“好茶!”
放下茶杯的時候我聽到嬴政的贊許聲,望過去、正好看見他手持空了茶杯對著我喊話,見我看他,他笑瞇瞇望回了順著他目光來看我的杏夫人。
“謝陛下。”杏夫人回神,開心的笑回到舞池中央繼續舞動了。
不好轉頭去越過嬴政看靜夫人的表情,但我真切的掃到了李夫人的表情,她傲慢的唾棄笑著、對我和杏夫人的“較量”又不屑、又靜待后效的樣子。
人群中有一束目光一直在不時的留意著我,我沒有望回去,因為我知道,那份“關心”來自于推翻了姬綰那座壓頂的“靠山”、此刻一門心思最為盡心操辦一切的夢曇。
杏夫人的節目真的很不錯,若是這眾多的王妃們齊上陣,尤物如此美艷,我還真的不知道我今天能否扭轉局勢、敗興而歸。
“大好,杏兒有心了。”嬴政大聲贊揚著,轉頭對著見他高興、也跟著開心的靜夫人,道:“娥靜覺著如何?”
他都說好了,靜夫人的言詞中還會透漏出不好之意?
“此一曲《風催晃杏》和著如此美妙的舞蹈,當真是無懈可擊,諸位妹妹體態曼妙、踩音而動,恰似隨風飄搖的黃杏枝蔓、真個兒是人美覺佳、讓人意猶未盡的了。
最要緊的,還是杏夫人對陛下的一片心意,奴妾方才就在想,這要多真摯的感情才會映出如此絕艷的姿態啊。”
溜須拍馬是讓人難以抗拒的,應和時機的溜須拍馬更是讓人難以抗拒,而靜夫人的這番聲情并茂的溜須拍馬就連嬴政都點頭認可了。
“田溪呢,你精通音律,覺著曲舞最突出的是什么?”他轉而問了我。
我被點名,看向嬴政確認了他在問我,順勢又看向了獻完舞曲站在大殿中央的杏夫人;杏夫人聞言將目光從嬴政的身上轉到了我的身上,光線由熱轉涼,很快便是下沉嘴角的漠視。
我曾經告訴過我自己,到淄博城破、嬴政掌控了齊國還沒有處死我,我就不再忍讓任何人,勢必要為了我的幸福去爭一爭的,可是因為每次面臨選擇時都下不定決心、導致這個想法的行動一拖再拖,今時,如此危機四伏、隨時迭起的局面,我若是再不爭、怕是就沒有機會了吧。
杏夫人的舞姿不錯,我說欠妥顯然不合常理,可要我去保舉另一個女子在嬴政跟前上位,我實在是有些心不甘。
那就想到什么說什么吧。
“回稟陛下,奴妾走心欣賞曲舞,太過投入,不禁想起當初合奴妾音律、隨性為陛下盡心舞動的舞夫人。
觸景生情,往事不可追,不禁心生悲情,故而對于杏夫人的此番美態,奴妾不敢冒然置評。”
不管我承不承認,我的言詞中都飽含著我對嬴政褒獎杏夫人的不滿,至于緣由,我想是嫉妒和失落吧,而這個時機會對一個眾佳麗中的一人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情緒,我想可以歸結到我知道今日在場的人都想要對我不利了。
此言一出四座嘩然,所有人都在為我這個時候提到趙舞會惹怒嬴政的局面而拭目以待,我雖然說的自己心里痛快了,可是我也知道,我阻礙嬴政移情新寵的做法很可能會讓嬴政暴怒、繼而更快的去往別的女子的溫柔鄉。
“‘心生悲情’,”嬴政重復一句我的說詞,音調中幾乎沒有情緒,道:“她若在,你才是最該緊張的人吧。”
嬴政說的是趙舞謀害王嗣,胡亥之后一子不容的罪過吧?
嬴政若是專情一女,不管是趙舞還是任何人在,孕婦又何須去顧慮有人喪心病狂的去打孩子的主意?這些話我在心口徘徊了許久,但是我知趣的咽了回去。
“她不在,陛下就一點兒不記得了嗎?”我嘆息。
嬴政鐵青了臉色,他鎖眉目視前方,言詞盡量不含怒的結束了我的挑事。
“看來你是太過念舊了,那你既是覺著杏兒的舞姿與舞兒有異曲同工之妙,便能愈發的喜歡杏兒的才情了。趙高,杏夫人一曲《杏枝搖》舞的朕心甚愉悅,靜夫人與溪夫人也齊齊贊頌,晉杏夫人的位份。”
他的言詞肯定,還刻意加上了我喜歡的字眼。
我很想起身離去的,可是我來的目的就是想要親眼看看靜夫人她們要如何對我施計,若是就這么走了,豈不是連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奴妾謝陛下圣恩,謝靜夫人、溪夫人贊許之恩!”
杏夫人眉眼極快,她幾乎是在嬴政話音才落時就響起了得意的謝聲,像是極其樂得承恩、也像是怕嬴政反悔似得的急切。
被謝,嬴政可以不說話,其余人總歸要有所示意以示親和的,轉眉見我坐著沒有開口的意思,另一個被提及感謝的人開口圓了場。
“也是杏夫人你自個兒天生麗質、后又苦練技能的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陛下對你的情意和努力都是看得見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