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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蔥分析的很有道理,趙夫人雖然愛嚼舌根,但她到底是陪伴了嬴政多年的元老級王妃,嬴政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她不盡知也是差不離的了,姬綰是她仇深似海的敵人,她苦熬多年終于等到這個姬綰精神不得不松懈的時期,要費盡心機抓住這個機會也是可以想見的了。
“那么說,讓夫人是兇多吉少了。”我突然心頭涌出一股巨大的傷感和孤涼。
“奴婢看駝鈴近來神色萎靡,想來讓夫人是大限已至了。”
洛蔥也無限惋惜,不過她應該是為了駝鈴才惋惜的,因為對于姬綰,她從一開始就不看好我們倆人的感情,自然也是沒有什么好感對待姬綰的。
“穹陽宮可有不得召見而進入其中的人?”
我的發(fā)問引起了洛蔥的深思,她睜大雙眸,猜測著看向了我。
“夫人,您是想——讓夫人她不值得您這么做的。”她不平道。
洛蔥是猜到我想要求見嬴政去為姬綰說情了,雖然我確是有此心思,可是卻沒有她想象的那么堅定,因為我也搞不明白我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王上眼下心思很難捉摸,所有人在他跟前皆是謹言慎行、大氣不敢出一下,本來您推卻后位他就夠…”
我偏了偏首,洛蔥沒有說下去,可是她卻讓我成功的感受到了那份進退兩難的矛盾。
一同入秦王宮的六國公主中,姬綰若是出事,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了,這份心意上的孤單,讓本就孤單的我愈發(fā)難過了。
“可有人進去?”我繼續(xù)問。
聽我重復問題,知我定是要知道的了,洛蔥懦懦回答了我。
“沒有,然則。”她頓一下,憂慮道:“相爵倒是時常出入了。”
“相爵?”我驚愕于這個消息,忍不住確認問道:“是王上親口下令召見他的?”
知道我會驚訝,洛蔥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下我算是踏實地擔心起來了:嬴政找藺繼相做什么,而且是頻繁的召見?
克制著自己不去凡事都找藺繼相解決,卻很多事情都不如直接找藺繼相解決的徹底迅速,好比此時我想要知道嬴政找藺繼相的目的,不能從藺繼相的口中得知,就需要大費周章的去小心打探了。
夢曇的“炸彈”丟出來后,姬綰就很快“如愿”被嬴政召見了。不過此“愿”非彼“愿”,這個愿望,是除了姬綰之外王妃們的愿望。
姬綰見到嬴政時據(jù)說是和趙夫人、夢曇?guī)兹藢|的,很少有人親見,不過可想而知其中的艱辛和激烈,至于結果,自然是姬綰處于下風,和當初的我與趙夫人一樣,被押入地牢候審。
嬴政的身子還未大好。慶典又迫在眉睫,后位懸而未定,大臣功成待賞——如此眾多重大的待辦事宜中,作為王宮內的一個待罪夫人。候審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無限期延后,一種是草率的定案。
看嬴政對姬喜的態(tài)度,姬綰的結果是后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了。也就是說,姬綰很可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藺繼相再一次被招入穹陽宮的時候洛蔥打聽到了一些藺繼相得蒙嬴政頻繁見面的內幕,原因說簡單也簡單。可若是往復雜里想,也是大有文章的了——嬴政雙唇下沉時、服侍了嬴政幾十年的趙高會立刻奉上茶水,這個舉動鮮有人知,卻恰巧被藺繼相看到并那樣做了。
小小的細節(jié)看似無關痛癢,然在趙高初沒、嬴政心緒不寧的這段時期里,如此似曾相識的默契倒是適時號準了嬴政的心了。
藺繼相這么做意欲何為?他還在策劃刺殺嬴政的事情嗎?這么親密嬴政,為的是尋找萬無一失的時機?
我想要見到藺繼相以摸透他的心意、了解他和嬴政各自身處的安危程度,我也想見到嬴政、在姬綰還算體面的時候見她最后一次,可是兩者似乎都是很難辦到的,而兩者若是融和在一起、倒算得上是兩全其美的法子了:
我去大張旗鼓的移駕至藺繼相所住的宅院中!
“你這么張揚的來,是要警告我什么嗎?”
從人們退去后,藺繼相很是痛心的問我,他一定是覺著我在擔心嬴政才這么急匆匆來找他的吧。
而事實上,我的確有這方面的顧慮。
“我是來請求的。”我說。
冷笑一下,藺繼相的雙眼徹底射出了絕望的眼神。
“不過進出幾趟他的病榻處而已,你要這么慌張?他若是需要你這么緊張才能活下去,那他要天下何為?”
我感受到藺繼相的嫉意,卻也只能在心中對他說抱歉。
“他的能力我絲毫不懷疑,可關心也非我能掌控的本意。”我冷傲說完,又問道:“他還在臥榻?”
語氣柔了許多,也殷切了許多,不是我故意為之,實在是聽到藺繼相的“病榻”二字時、腦海中殷殷念念的只有擔心和柔情了。
嘴角的寒意加濃,藺繼相縮眸看著我,聲聲字字挑撥著我的心弦。
“見都不讓你見,你卻要如此死心塌地的掛念著嗎?我可是看到了不少的女子為他捶腰揉腿,他愜意的很呢,也不見他擔憂你的求不得見啊。”
雖然知道藺繼相是在挖苦我,可是他一向不說空話,我也相信他描述的場景是存在的,但心中泛苦是泛苦,我卻不好在他跟前表現(xiàn)出來。
“想要討好他的人多了去了,何止女子而已,你,一向傲視天地萬物為草芥的藺相爵,不一樣為他奉上了茶水了?”
聽我扯上了正題,藺繼相愈發(fā)的悲傷了。
“何止啊,一招兩式哪能打動的住疑心厚重的秦嬴政,除了雙唇下沉外,我還掌控了他恐思緒中斷、故而眨一下左眼是需要硯墨了、眨一下右眼是需要另行換絲帛了;拉一拉衣領乃是需要搖扇降熱了;唇角拉平是在閱之事怒火攻心了…”
他的所言所緒讓我瞠目結舌的驚恐。
“相爵,”我打斷了他,弱弱問道:“你,何以要了解這些?”
我本來是想要問他從哪里收集來的這些訊息的,但是我想他苦心經(jīng)營了這么久,當初輔佐君太后的時候就有不少的秦國內幕是從秦王宮傳過去的,趙高身邊定是有他的人的了,故而我問起了他的目的。
這也是我來此的目的之一。
“他先找上我的,你就不想知曉他找上我的目的是否是想要殺我嗎?”他冷凝了目光。
我自然想過,在他踏入穹陽宮的每次期間里我都是膽戰(zhàn)心驚的,可是我現(xiàn)在更加擔心的是他對嬴政的目的。
“你不是好好的嗎?”我淡淡著說:“可他似乎被你盯上,不大好了。”
被我刺激的閉上了雙眼、仰頭長思,藺繼相咽口口中的濁氣,盡量和氣地對我說了話。
“若是我說,救他的法子只有一個,那便是你隨我走,你可愿意?”
他大有考驗我和嬴政之間感情深厚度的意思。
“這個問題他回答過,他說什么都沒有辦法跟我交換。”
當初藺繼相讓田榮拿國鼎出來時嬴政說過類似的話,我借以消堵藺繼相對我的期許。
又笑了,藺繼相的笑越來越?jīng)霰 ?br/>
“你信嗎?”他語氣中充滿了不信。
他定是認為我也不信的,而如他所想,我信與不信、還真得是沒有好好想過,不過在藺繼相跟前、在他堅定的否定視線下,我十分碼定了他相反的想法。
“我信。”我說。
我信這件事情讓藺繼相很是意外,他幾近無語的看著我,良久才又問出口了問題。
“你那么聰慧的一個人,這話也信?”
他一直以為我是理智的,故而我才會在最依戀他的時候聽從他的安排、從淄博一路安靜到達咸陽;我也一直以為我是理智的,故而才會覺著自己為愛犧牲、什么都尊重了藺繼相,直到此時我才深刻的反省,原來我只是當時沒有遇到愛情。
“即便此后一生懊悔,此刻,我信!”
我的近乎盲目的堅定讓藺繼相崩潰,他不再對我多說一句話,也無力再看我一眼,只是背對著身子肚子控制情緒,直到我的離開。
而我,只好離開。
我想我踏出內宮邊界的第一時間嬴政就收到稟報了,所以如我所愿,嬴政招傳我的詔令下的很快。
“你那么張揚的出去,是想要告誡寡人什么嗎?”
興許是有能力的男人都是那么自以為是吧,嬴政和藺繼相說話的語氣如出一轍,一樣是痛心的樣子。
同樣不可否認的,我的確是想要他知道才那般張揚的。
“‘告誡’不敢,請求不得。”我靜靜道。
嬴政很是難抑怒火,他坐在寢殿的椅子上威儀坐著,看著在他面前站著的我、眼睛里似要噴出火來。
“寡人病倒的事你是知曉的,為何要在寡人病中去見別的男人?”他問。
我仰起頭,柔和回視他的冷怒,不敢硬碰硬搞砸了這難得相見的一面。
“奴妾若說是為了見到王上,王上信嗎?”我說的是實話。(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