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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所言之‘故人’是何人?奴妾的雙親祖輩,還是商談了琴譜的琴公?”
我直覺嬴政是在為我和藺繼相私底下偶爾相見而心中不快,但是他沒有明說,我只好問話式逼他說出來、以說開他的忌諱來解決這些事情。
“你那么聰穎,會不知寡人所想?”他前踏一步,俯首貼近我的臉,直視我的雙瞳,問:“亦或是,你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想?”
離得近了,我能夠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他濃烈的醋意了,只是齊國淄博被他的人翻遍了都沒有找到我曾經和齊國貴公子好過的證據,他還是對我情事如此介懷的現狀讓我憋氣。
“王上此問,幾個意思?”我倔強的對望著嬴政。
我的不答反問讓嬴政溫怒的揚起了雙眉。
“重要嗎?”他重提我的言詞反駁我的話。
他是我的丈夫,是我一世要相隨的男人,我有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想他的思緒,難道不重要嗎?
我心中郁氣橫生,話也說的好不客氣。
“王上覺著不重要,可以不回答。”
瞇縮起雙眼,嬴政胸膛因為太大力吸氣而起伏巨大——他之所以大力吸氣,為的是壓下心頭按捺不住的暴躁吧。
“寡人問的是你,你可覺著重要?”
幼稚的來往丟問題的事件在我和嬴政之間回轉,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件。但是我和他都在氣頭上,誰都沒有意識到我們的言行是有多無趣。
“王上在淄博查的結果如何,是又如同除夜那般。偉大的為奴妾遮掩起了什么嗎?”
因為激動,因為想要嬴政解開心頭的忌諱,我大膽挑開了我們之間隱晦的隔閡論題。
聽我主動說起除夜和淄博之事,嬴政的目光愈發冷毅了。
“寡人做錯了,還是你根本就不希望寡人那么做?”
他冷怒之下又丟一個引發問題給我。
“這么說,王上是查出了什么嗎?那您倒是跟奴妾說說,奴妾過往有何不齒的齷蹉事跡。要讓王上您如此計較奴妾的言行舉止?
難道身在內宮,只是偶然有位情投意合的琴公來說說話。奴妾就會意亂情迷、從而敗壞了王上的尊嚴嗎?”
若是藺繼相真的要絕了我和嬴政之間的情愫、在淄博留下什么可以讓嬴政惱恨我的線索,那我應該接受、而非讓嬴政為我封鎖下來,這樣對嬴政不公平;
若是藺繼相顧及我的性命,把淄博的事情處理的干干凈凈。那我也不希望嬴政心頭一直有解不開的疙瘩擁堵,那些曾經在我心頭徘徊也就是了,不該由嬴政去膈應什么。
聽我通曉了他的怒火來源,嬴政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他眉結稍稍舒緩,冷硬的氣道:“你當寡人在氣什么?”
他既然大男子主義不愿意承認,那我幫助他承認好了。
“王上不就是不滿奴妾不夠保守、對與您之外的男女交往看的開放嘛,若是王上不喜奴妾那般作為,何不直接說出來。定要壓抑邪火到按捺不住呢?”
我的出言不遜惹得嬴政再次瞇起了雙目,他的眼眸中挑動著極其危險的氣息,我懂。若是他一個惱羞不住,那我就是萬劫不復。
“寡人說過寡人在忌諱你對男女之事的認知嗎?”他切齒問我。
我害怕嬴政怒發沖冠的樣子,尤其害怕他對我暴怒的樣子,可是倔勁兒上來、我頭腦發熱的硬杠了上去。
“王上的意思是想要做一位開明的夫君嘍,那好,奴妾若是想要身無寸縷的直面光照。王上可也會愿意?”
我想要爭一時之氣,以此打破嬴政偽裝的醋意。可是我大意之下暫時忘記了、我的如此“狂放”言詞會讓嬴政失去理智而結果了我的。
眉結鎖成了兩塊鐵硬般的凸起,嬴政鼻息粗重,甕聲甕氣的問過了我。
“‘身無寸縷’?你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雙齒撕磨,因為離得近,我都能夠聽得到他兩排牙齒因為咬的太緊而發出的“咯嘣”之聲。
手心后背全是虛汗,我急促呼吸著平穩心神,趕緊解釋了我的言詞出處。
“這是御醫說的,如此可消退奴妾體內的郁寒。”
我說完,看著嬴政消退掉些許的氣焰,后悔道:“奴妾只是想說,身子是天賜的恩澤,男女之間的偏見都是人為后加的,就好比**裸的沐浴陽光,也并非定是不知廉恥之事,還可能是救人之術,王上…”
本想試著給嬴政示弱解釋的,可是嬴政突然打斷了我正給他搭建的臺階進度。
“哪個御醫說的?若真是救人之術,寡人豈會摒棄。”他逞強道。
連我和藺繼相說個話他都在意的要命,我若**著身子曝光在大白日下,他會受得了?
“王上真就這么不愿承認自個兒的內心想法嗎?”
我氣他的頑固,也氣我自個兒不能任由他頑固的氣性。
嬴政依然在堅持他的頑固。
“是余槐嗎?趙高,把余槐給寡人帶過來。”他看著我,寸步不讓。
既然他要求證,那我也沒有必要阻攔他,故而我將視線斜移在旁邊的花朵上,靜等著余槐的到來;見我不再看他,嬴政也自己氣憤的看向了和我相反的方向,與我對立靜候。
不到一米的距離、相對干站著,倔強的各看一個方向、沒有一言交流,這本就是一副奇怪的畫面,何況畫面的主角之一還是兢兢業業仙有空閑的嬴政,所以余槐匆匆忙忙小步跑過來看到我們時,明顯的頓了頓腳程,但他不好和我們一樣干站著,故而慌張的靠近跪拜了。
“奴才給王上、夫人請安。”
余槐的聲音打破了我和嬴政僵持的沉默,嬴政回首轉身正對叩拜的余槐,朗聲問了他話。
“余槐,以你之言,溪夫人的體寒郁癥可有奇招醫治?”
嬴政問話直奔主題卻并不言明心意,這讓余槐很是疑惑,他驚異的抬頭看了看嬴政又望了我,瞬時會意了嬴政的所問內涵。
“回稟王上,溪夫人的體寒并非一日之疾,早前皆是靠著飲用藥材得以緩解,然而溪夫人到底是身子有孕的人,奴才恐用多了藥物會不利于胎兒、亦恐溪夫人身子重了會加重疾痛,故而斗膽建議溪夫人脫縛沐陽,以借天光暖體。”
聽到余槐說的真有這么一套說詞,嬴政的臉色更加嚴肅了。
“如此怪招,可有依據?”他明顯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余槐一定聽出了嬴政的話意,但他絲毫不為嬴政的意志所轉移自個兒的提議。
“光照大地,天宰人常,受恩于熱,無所不通。奴才不敢擔保溪夫人能根治郁疾,然此法卻是比藥物更加無害的了,如此對幼兒也是最好的保護。”
嬴政的心緒愈發躁動了,他橫眉怒視的目光從余槐身上轉到隨伺的李洪身上,詢問他道:“李洪,你說。”
跟了嬴政多年,李洪豈會不知嬴政如此明顯的不滿,他弓身前邁一步,對嬴政說出了勸諫之言。
“啟稟王上,赤體顯天有違常理,亦是不和王家清譽…”
嬴政沒有脾氣去聽這些,他果斷插言、說透他想要的訊息。
“寡人沒有問你綱常禮法,只是要你說余槐之法是否可行。”
面對沒了耐性的主子,李洪一時犯了難,他聽到嬴政又一次催促的“說”字,只得艱難開了口。
“光熱的確有助于體脈血通,然而——”
然而什么李洪沒有機會說,因為嬴政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了,轉身重新對視我,嬴政冷冷對我發了號令。
“既然你那么想,那便那么做吧。”
我一時語塞,萬千言詞堵在心口說不出話來:我為我自己提出的這個話題而懊惱,也為嬴政逞強招來余槐而氣憤,現時好了,誰都沒有臺階下了,倒是一起走向了最壞的談話后果。
嬴政氣急敗壞的離去,我也心情落寞的回到了齊溪宮,心里明白我們是彼此在乎的,可是因為在乎而互相做出的出格傻事也是讓人難過極了。
“夫人,王上一統七國、慶典之事緊鑼密鼓的編排著,奴婢聽說不少要人都歸來咸陽等待朝賀了,不知華陽公主會不會回來呢。
若是華陽公主回來,您會跟她說明當年靜夫人嫁禍給您的惡名嗎?”
洛蔥的話倒是進一步讓我認清我所面臨的困局不是一兩點的盤根錯節了,收起孤傷的心緒,我手持茶杯回了心智。
“華陽公主這些年做了不少針對我的事情,我想她便是有氣、也是消散的差不多了吧,說與不說,于靜夫人我們三人來講、意義似乎不大了。”
散步謠言,調查我的身世,協助夢曇入宮,這些稀稀疏疏的事件無不透著華陽對我的不滿怒火,我忍耐承受著她的這些做法,到頭來卻發現真相其實不是那么重要了,這是我的可悲嗎?
“那咱們豈不是便宜了靜夫人了。”洛蔥嘟起了小嘴。
我看著她可愛的模樣笑了笑,提及華陽,突然想到了栗耳,便順帶著問了洛蔥道:“栗耳可要歸來?”
若是栗耳回來,失去至親的田田魚心里應該能夠好受些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