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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宮便被嬴政看在眼里,而后又恩寵不斷,更是成功保住了敵國王首姬喜的性命,如此盛勢,難免令夢曇飄飄然了。【本書由】
個人輕飄,卻終究是飄不過這沉重的世界的,她即便是得寵,可也只是一個在這種場合連佛庵門都進不去的小角色,這會兒又隔空對著靜夫人直呼心意,倒是攪了規矩世界的常態了。
靜夫人回首,滿面的不耐與怒意。
“隆受王恩,自當更加謹慎、以報恩澤,何以會如此猖獗;佛祖在上,無規無矩便大表浮心,何以能尊無上敬意;本宮施儀,與眾位夫人一道拜禮,何以可容你無的撒野!”
字字句句扣著大帽子,靜夫人目不斜視,直直施壓向本是得意出言的夢曇,吼道:“來人,拖下去,禁閉三日以消佛怒。”
怕是在消她自己的怒火和她對李夫人的怒火了。
我這樣想著,看著勢在必得的夢曇被突發的狀況驚愕到不可置信看向靜夫人的憤怒樣子,不自禁的看向了姬綰。
姬綰手絞手帕站著,對著夢曇輕輕搖頭,待夢曇收到她的指示憋屈被拉走之后回首,正巧看到了我的目光。
她含怒落寞的眼神霎那間晶亮十足,回視我回視的高傲又抵觸。
我先回了首,沒有與她糾纏,一則靜夫人在宣布繼續拜儀,二則我與她在眼神上較量,也較量不下姬喜對我的脅迫,所以我泰然自顧,沒有再看向她。
姬綰看到夢曇還算安靜的被拉走的那一刻只是落寞,而非擔憂,想來,在她眼中,夢曇并不十分掛心了吧。
也難怪,夢曇本就是她的一個武器,如今她最要緊的父親的性命都保住了。她要夢曇,最多也是以后適當的時候幫襯她一下罷了。
繁瑣的庵前叩拜完畢,我又跟著靜夫人帶領的群體進入佛庵內部叩拜,待所有的禮節和心意全部展愿給佛祖。隨著靜夫人走出來、待靜夫人致詞完畢才被宣布解散結束。
離開佛庵不遠,人流松散了不少,我被洛蔥攙扶著,往宮中疾走、迫不及待想要圍著火盆取暖,卻撞見了走的緩慢的羋夫人。
羋夫人微微偏首,看到我,微笑著主動打了招呼。
“許久未見溪夫人了,天兒寒,你的腿疾可有緩癥?”
我施儀,回話:“奴妾無妨。羋夫人您可好些了?”
羋夫人緩笑一下。清音道:“本宮護的周全,身子還好。”
她說著,繼續抬腳移步;沒有說離別詞,我也只好跟著她慢走。
“近來又起風波,天兒未暖、倒是愈發的寒了。天不暖人。人便要愈發的暖己,故而,溪夫人可要保全自個兒了。”
羋夫人的“保全”二字出口的時候,我才警覺她不是在勸我保暖,而是提醒我保己。
當初就是她和趙舞的提醒才致我提早防范了姬綰和夢曇的瓜葛的,所以我心里是感念她們的幫助的,此時聽她勸言。無論真心度多少,我都恭順聽了。
“奴妾不懂自保,已然烙了重疾了,今時體痛非常,自是難忘個中滋味,不會再魯莽行事了。”
羋夫人點頭。面露輕笑,道:“如此——”
“呦,人前眉來眼去的沒說夠,這會兒倒又竊竊私語了。”
我和羋夫人一起望向聲源處,看到了明顯朝著我們走來的趙夫人。我欠身施儀,羋夫人反擊著開了口。
“和溪夫人站在如此遼闊的地域說說話,如何稱得上是竊竊私語呢?趙夫人真是多思了。”
兩位八子夫人開口,自是沒有我說話的份兒,恰巧我也沒有說話的*,于是安靜站著、旁立聽了。
“多思嗎,可沒見著羋夫人你這些年和誰獨聊過,難道你不是因為見著溪夫人近來在王上面前掉了價,心里擔憂失去這個可利用著在王上面前露面的人兒才來教導她的?”
趙夫人如此*裸的言詞無論是從沖擊力和敏感度上都叫我驚異,不過我沒有表態,因為我知道,羋夫人一定會接茬的。
羋夫人有立場和身份去與趙夫人爭論,而且,她的反應也是我明了她心意深度的一個契機。
“趙夫人,你近來心憂母國,日子不好過,我不與你計較,但你別忘了,多舍是要多是非的。”
羋夫人面部表情沒有很大的起伏,她冷瞥她趙夫人一眼,離開前也解脫了我,招呼我道:“溪夫人,天寒不宜腿疾恢復,快些回去吧。”
我始終敬順的旁立著,此時聽得羋夫人要結束這番言談,看著她不外露的情緒,欣然接受了。
見我和羋夫人都轉身欲走,趙夫人恨了,她聽出羋夫人勸我離開時有提醒她嬴政在乎我腿疾的事實,故而她留不下羋夫人,也無法強留了我,于是只是言詞出口、說的甚為犀利。
“羋夫人與溪夫人,皆是能背信楚國與齊國母國之人,難怪兩位可以走到一起,又一見如故,想是同為一丘之貉的緣故了。”
羋夫人頓步,沒有回頭,她嘴角隱隱泛冷,回擊了趙夫人的嘲諷。
“我說過了,趙夫人你多言了,你說我沒有關系,然你說正被王上眷顧的溪夫人就不對了,難不成你忘了,當初的車夫人——她是怎么死的?”
羋夫人的話讓趙夫人怔了怔,這突然的言語也讓我很是驚愕:她們都知道、車夫人是為何死的?而且她們都真的確定是因為我而亡的?
跟著羋夫人走出幾十步,她回頭,見我懵然跟著她,對我發出了一貫虛弱又友善的笑意。
“方才你也見了,趙夫人她步步逼近,讓咱們無法脫身,故而本宮才會胡言亂語,你切莫將我們的口外話放在心上,快回宮歇息吧。”
我心慌看她,求證問:“您說…”
“溪夫人,”羋夫人沒有讓我問出口,她安撫我似的笑著,說:“王上是愛護你的,王上亦是值得愛護的,你切莫辜負了他。”
她無意與我細說,沖我淡笑一下,轉身便走了。
車夫人的事情她與我說不得,因為她犯不著為了一個已經逝去的女子去觸犯嬴政的禁忌;
趙夫人所言的她對我友好是別有目的的事她與我說不清,因為她曉得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內宮人都習以為常,她解釋的多,反而會越描越黑。
不說,是最好的解說。
我心里清楚,也早有預料,可是這些事件初見端倪的露出頭角來,我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難道這世道上,就真的沒有真心的友善和開明的人權嗎?
“夫人,曇夫人近來似有心思,暗地里在調動她身邊的人手。”
洛蔥傳來的消息讓我吃驚,一則是她布局的人手能夠起到如此細膩的作用,二則是夢曇會突然在大家都把視線關注在我身上的時候做這種小動作,她不應該和姬綰一樣,只是一門心思對付我的嗎?
“她備用的人選中,可有你的人?”
我問出這話,洛蔥不自禁的露出了些微的得意和歡喜——我就知道,她突然這么靈通消息,定是有好消息讓她開心的了。
“曇夫人此次動作幅度相當的小,也很是謹慎,咱們的人是她備選的幾人之一,尚在被查探時期內,故而不能確定是否可以上位。”
盡管她滿口的不確定,可是看她的神色和語氣,大抵是極有希望的了,不然依著她的性格,不會輕率給我無謂的希望。
“現下已然不錯了,能讓咱們知曉她另有分心,便可推測姬綰現下是專注咱們專注到連夢曇都顧不上的地步了,如此可知,姬喜父女定是緊咬咱們松不得的了。”
得到了消息本該是令人高興的事情,可是姬喜二人在三波強力的沖擊秦人對付我的動作之后、依然毫不松懈,卻是我性命堪憂的大危機了。
“可惜窟姂宮主子的事情都是駝鈴一手在操辦,容不得她人插手,不然,咱們還可得訊他們接下來的動作。”
洛蔥一籌莫展,為不能幫我分憂斂息而不高興。
“本來只要姬喜說不出藺繼相的真身來,那他無所定指的一面之詞還可有辯駁的空間,只是,我覺著我快要頂不住了。
別個不怕,怕只怕姬喜的話在秦國朝野引發惶恐。秦國外圍被征的大部分區域皆是靠著軍力鎮壓休整的,若是秦國內部再為了一個女人而人心動蕩,那王上就要為難了。”
我也憂心忡忡,為我無法預測的嬴政要面臨的局勢而揪心不已。
洛蔥靠近我一些,眉結松開,突然神秘兮兮的悄語進言她的奇想。
“夫人,要不,咱們揭秘當年西茶園事件,以此轉移世人的視線?”
她受到我驚異困惑的目光,愈發謹慎的小聲說話了。
“當年之事,作為二十一公子生身母妃的讓夫人是最令人憐憫的‘受害者’,她一手操縱的此事,最后落得無辜的您入獄受責,被陷害的趙夫人困囚數月、烙下惡名。”
洛蔥前情說完,偏首往殿外看了看,又做著無謂的假動作繼續揭曉了她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