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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心肉跳,不敢直視余槐,但也不便獨樹一派的不去看他,只能尷尬旁觀著,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腳尖方位。
余槐躬身,堅定的回答:“奴才用性命擔保,奴才是偶遇的李夫人。”
李夫人長松一口氣,靜夫人、趙舞等人眼神微動,但嬴政在場,她們都沉默著沒有開口。
“那緣何會偶遇在深園中?”嬴政冷靜問著,看不出他的內心情緒。
余槐沒有抬頭,也沒有停頓,他的答案讓人覺得他是信手拈來、未經過大腦思考得來的。
“奴才于梨花宮為終黎夫人把完脈,行至翠凰亭,偶遇李夫人,李夫人曰令奴才另移方位說話,奴才照命而行。”
余槐只說了去深園中談話的原因,并非涉及到談話內容,這給他自己留了活命的空間,也給李夫人制造了解釋的余地,更使得嬴政處理事務可以選用簡單化方式,當真的圓滑周全。
我暗自慶幸,看來洛蔥選中余槐真是個明智的選擇:余槐見嬴政次數不多卻并不怯場,言語簡單卻表達得當,若是聰明如他有心掩飾我們的糾葛,相信沒有人能夠察覺的出我和他有來往。
李夫人沒有放過余槐給她的絕佳的“簡單化”機會。
“王上聽到了吧,奴妾怎敢對王上扯謊?王上知奴妾的,奴妾平日里最好要臉面,要奴妾一個大秦八子去對一個小小御醫答謝,在人前奴妾如何也做不來;但奴妾又實在感念余御醫恩德,方才恰遇余御醫,頭腦發熱之下又躊躇難言,未細想便行至了深宮…奴妾一片感念之心,做事略有不周全的地方,望請王上不要怪責奴妾。”
赤子之心昭然若揭,李夫人哀戚解釋的感恩之情聽的我頭腦也跟著發熱起來,余槐更是鎖緊了眉結,默默不言。
嬴政安詳神情聽著,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沉默引起了李夫人與舞夫人的大恐慌。二人都抬著懇切的嘴臉,想要表達自身的聰慧與才能,以達成化險為夷的結局,但又都不敢恣意出聲。
一位大秦帝國的八子高位答謝一個沒有體面品級的御醫已屬罕見,為了答謝而特意行至一個偏遠的地方相談更是令人側目,我想若是嬴政想要這件事情的底細一清二白的話,他定是會繼續問下去。
趙舞也是這么想的。
“王上,李夫人她一面之詞,有必要查查清楚才是啊。”面對嬴政不下令調查的現象,趙舞懇切的呼吁著嚴明。
但,看來,嬴政是不想繼續查下去了,我想他應是明白凡事太過透明會對很多人無益的道理吧,畢竟他統治的是好幾個國家,馬上就能完成中國的版圖雛形了,他對于管理人的經驗比即使是先進了兩千年思想的我來說,多出的差距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才能形容的。
“此事已明了,無需爭議。”嬴政拿定了主意,出口的言詞穩重帶定。
李夫人并不是十分滿意目前的宣判,她秀眉微蹙,情急之下顧不得察言觀色,急道:“可趙舞對奴妾無禮在先,又擾煩王上在后——”
嬴政看向李夫人,看的李夫人把嘴邊的話咽的干干凈凈才收回目光。
“寡人說,已明了,找胡亥要緊。”
嬴政的聲音不參雜情緒,聽起來卻蘊含了飽滿的情緒,飽滿的大殿中所有人都收起了情緒。
“趙高,王宮上下翻個底兒朝天也要找到十八公子,快去。”
這下,任誰都能聽得出嬴政的認真了。
“喏!”
趙高是小跑著領命出去吩咐人做事的,從他跑步時抖動的隨肉而舞的衣袍頻率來看,他理解的嬴政的認真度也是相當的高。
本來嬴政尋子,作為胡亥的側母妃,我們不管樂意不樂意都得在嬴政的視線范圍內待著候消息的,但李夫人心情不暢,她沒心思在被趙舞橫插一腳之后還扮演慈母的角色,于是她最終以照顧子綿宮中的子嗣為由退出了穹陽宮;我亦無心演戲,又無子嗣為借口,可我真的想走,只好硬著頭皮稱受了暑氣,請求回宮候消息。
應許是正擔憂胡亥,嬴政并沒有與我??攏?苯幼劑恕?p> →亥真是嬴政的心頭肉,這才走出穹陽宮不遠,我和洛蔥已經與不止一隊的搜救人員擦肩而過了。救人的護衛與從人們準備了梯壩與長繩,我想他們是準備上高處、下湖水了吧,地面尋人的隊伍魚貫而行,連后花園亭子的支柱都要繞上幾圈已確認沒有辦法藏人,整個秦王宮以為胡亥亂作一團。
汗水褪去,但渾身不自在,我和洛蔥匆匆往齊溪宮中趕,在頂頭的命劫過去后,很想要盡快見到沐浴水去去晦氣。
穹陽宮與齊溪宮離得不近,我們走得急,再加上烈陽的炙照,快到齊溪宮時我已經在悶悶喘息以續接體內所需的氧了。
“又熱又累又后怕,洛蔥,咱再不能在外待這么長時辰了,果真是時長事兒多啊。”我邊說邊扶住路邊的一塊大石頭緩熱氣兒,后望向洛蔥,笑說:“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命保了,魂差點丟…”
洛蔥后面的花叢晃動著,開始我以為是風吹的,可越想越不對勁兒——若是有風我還至于這么悶熱到喘息嗎?難不成,是花叢中來了兔子之類的小可愛?
“夫人?”
洛蔥見我突然不說話,以為我是嚇魔怔了,直到我走過她靠近那抖動的花叢她才順著我的目光盯上那里。
“夫人莫要太過靠前,此事還是奴婢去做吧。”
未等我答話,洛蔥便悄步移動,我也小心跟上,堵在了洛蔥設防不到的那一面,以便在洛蔥失手后圍堵該物。
雙手高揚,在下手之前洛蔥不放心的抬眉看我,給我做“夫人小心”的口型,我點頭表示收到她的叮囑,正要示意她也小心,卻和她同時被嚇了一跳。
“咕!咯~~~”先是一聲怪異的叫音,緊接著就是放肆的笑聲。
本來就不知對象為何物,是處于高度緊張準備時刻中的互相松弛神經的鼓勵時刻,誰曾想居然冷不丁被嚇了,我和洛蔥的心臟受震等級可想而知。緊拍兩下胸口順息,我咽下快到嗓子眼的心臟,睜開眼睛,看向發聲源,被聲音的主人又嚇了一跳。
是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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