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br> 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女修站在朔州城門口抬頭打量。</br> 她是攬月。</br> 易了容的攬月。</br> 雖然說就算她本來面目來,也不會被人認出來,但為了保險起見,她謹慎的弄了張人皮面具戴上。</br> 故地重游,攬月此時很平靜。</br> 在司徒府里的十五年,她從沒有踏出她那個小院一步,從沒有見過外面的風景,那時候,司徒嫣說外面太危險了,她們要等到十五歲獸骨覺醒后,有了自保能力才能出府。</br> 后來才知道,她們根本就是處心積慮為取自己獸骨做準備,哪里是外面太危險,根本就是要讓她從來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就算消失了,也沒人知道。</br> 城墻上那張鬼都認不出來的通緝告示依舊還在,攬月辣眼睛地轉過頭,跟著人群進了城。</br> 進城之后,攬月并沒有急著去司徒府查探什么,而是找了家最大的酒樓走了進去。</br> 一直在門口迎來送往的店小二見她往里走,眼睛一亮,馬上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彎著腰諂媚地問道:“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br> 攬月直接拋出一塊銀子,大步朝內走去,說道:“安排個臨街能看點熱鬧的包廂,好酒好菜看著安排些來,我要嘗嘗你們這的特色菜。”</br> “好勒,您里面請!”</br> 伸手接住一大塊銀子的店小二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手腳麻利的將攬月帶到符合她要求的包廂內,上好熱茶,又轉身去安排吃食。</br> 這么大一塊銀子,扣除吃食的費用,他能得到一大筆小費,自然是用最好的服務來對待攬月。</br> 攬月看了看,包廂在二樓,一邊窗戶打開正好對著正街,可以看到和聽到街上的事,更巧的是,從窗戶看出去,正好也可以看到占地遼闊的司徒府。</br> 才大半個月過去,司徒府完全看不出死了當家主母的樣子,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倒是不少。</br> 攬月只是看了幾眼就收回了視線,她來酒樓并不是為了吃飯……呃,也不對,飯還是要吃的。</br> 主要是為了在人來人往消息最為靈通的酒樓聽聽有沒有人討論失蹤修士的事情。</br> 因為剛剛一路看來,朔州城里并沒有任何的異常,一切就仿佛就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凡俗城市。</br> 同時將大白和諦桓放了出來,朔州城里幾乎人人都可御獸,而且很多還不止一頭契約獸,所以她有兩頭契約獸一點都不會讓人奇怪。</br> 小鳳凰依舊待在靈獸袋里,攬月同時放進去的還有很多上品靈石和靈植。</br> 大白一出來,就化形成原來的貓咪大小跳進了攬月的懷里。</br> 攬月看了看依舊在它頭頂沉睡的小花,憂傷地嘆了口氣,好多天沒有聽到小花的聲音,好不習慣啊。</br> 不過它之前像是吹脹的氣球一樣的花莖已經縮小了些,看起來沒有那種看起來要撐破的可怕。</br> 只是不知道小花還要多久才能蘇醒過來呢?</br> 哎……</br> 擼兩把毛毛冷靜一下。</br> 同樣被放出來的諦桓正要撒歡的在包廂里到處轉轉,可下一秒就讓它看到了被攬月抱在懷中的大白,那雪白柔軟的白毛毛被攬月愛不釋手的擼著,它愜意又舒服地瞇起眼睛,最主要的是,它額頭上,一枚火紅的契約印記在白毛上格外醒目。</br> 諦桓已經提起來準備撒歡的腿放了下去,歪著腦袋瞪著大白,這只小不點怎么會有主人的契約印記?</br> 主人不是只能契約一只獸嗎?它不應該是唯一嗎?為什么現在主人還抱著另外一只?</br> “嗷嗚……”</br> 諦桓對著攬月嗷了一聲,聲音滿是憤怒,仿佛是在質問攬月:為什么我不是唯一,你這個渣女!</br> 攬月嘴角勾出一抹笑,“我可沒有說我沒有別的契約獸。”</br> 能和她溝通都氣得不溝通了,沒看出諦桓還是個醋壇子啊!</br> 諦桓眼睛一瞪,怒視著攬月懷里的大白,“嗷嗚……嗷嗷……”</br> ‘族長和先知爺爺都說的你只有我一只契約獸!’</br> 被攬月摸得眼眸半瞇的大白聞言微微睜開了眼,瞥了一眼一臉控訴的諦桓,長長的尾巴靈動地來回拂動……</br> 感覺自己被挑釁了的諦桓叫得更是憤怒,怎奈大白的尾巴毛毛剛好拂過他的鼻子。</br> “嗷……嗷……啊……啾!”</br> 一個響亮的噴嚏頓時打了出來,諦桓快自閉了,它想撲上去揍這個小東西。</br> 但腦子里唯一的理智攔住了它,如果它撲了上去,主人一定會先毫不猶豫的揍它的屁股!</br> “諦桓,首先你要明白,你并不是我僅有的契約獸!</br> 當初在你們祖地,是族長和先知算計我在先,讓我叫了你的名字引發了你的契約。</br> 而且我當時說的是它們應該知道修真界修士契約獸的限制,但并沒有說這就是我的限制。</br> 我是神武國人,只要我想,我還能契約很多契約獸。</br> 你不是第一只,也不會是最后一只,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現在就能解除我們的契約,放你回你們祖地!</br> 反正你現在已經成功覺醒,以后也并不需要我!”</br> 攬月一番渣女的話說得很是嚴厲,她并不需要一只心中對她有怨的契約獸,諦氏一族或許確實是特殊,能給人帶來好運,能驅邪避災,但她的小鳳凰也可以,鳳凰身負天地大氣運,一樣可以給她帶來好運。</br> 諦桓正要嚎出來的一聲被堵在了嗓子眼,看了一眼一臉認真的攬月,低下了頭,一步一步無精打采地走到包廂角落,然后就地趴下,腦袋擱在地板上,看起來格外可憐巴巴的。</br> 攬月瞥了它一眼,并未多說話,半瞇著眼擼著大白毛毛,等待著她的飯菜上桌。</br> “來嘞~~客官,這是咱們店招牌菜肴,豆腐魚羹、水晶龍骨、爆炒長耳獸丁……嚯!客官還有兩只契約獸啊?是否要再準備兩套契約獸的食物?本店也有專門為尊貴客人的契約獸提供的食物。”</br> 店小二正上著飯菜,看到攬月懷中的大白和角落里無精打采的諦桓,驚嘆了一聲,不過并沒有覺得奇怪,在他們這兒,擁有好幾只契約獸的人大有人在。</br> 他也并未認出這兩頭契約獸是什么妖獸,趴角落那只雖然長得怪怪的,但倒是挺威武神俊的,而這位女修懷里的這只小契約獸,大約是當寵物獸養著的吧。</br> 但不影響他繼續做生意,馬上又介紹起店里針對契約獸的食物了。</br> 攬月再拋出一塊銀子,笑道:“看著準備些來。”</br> “好嘞!客官您稍等!”</br> 店小二再次接住一大塊銀子,正要離開,卻聽到窗外街道上突然傳來了嘈雜聲。</br> 攬月往外看去,直接八個男人騎著高大的象形妖獸,滿臉肅穆正緩緩的走過正街。</br> 象形妖獸,御獸宗專用坐騎,這幾人是御獸宗的人。</br> “咦?御獸宗的仙長還真來了!”</br> 店小二驚奇地咦了一聲,顯然他也是知道這幾人是御獸宗的人,而且還知道因何而來。</br> 攬月聽言,不動聲色地問道:“御獸宗的人來這里做什么?”</br> “嗨,客官肯定不是我們朔州城的,所以不知道這件事很正常,不知城門口的通緝布告您有沒有見到?御獸宗的仙長就是來抓那個十惡不赦的慕容攬月的!”</br> 她十惡不赦?</br> 御獸宗的人還來抓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