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寒意而來的,是明顯的怒火和殺意。</br> “胡師弟,住手!”</br> 另一道聲音緊隨而來。</br> 但在之前那道聲音出現的同時,一道劍光已經迎上胡長老的攻擊。</br> 轟……</br> 巨大的靈氣震蕩在宣和洲上空迸裂開來,震得宣和洲上方永恒不變的彩虹都晃蕩了起來,沒有被針對的其他幾個師兄弟帶著自己的徒弟忙落到下方溪水岸邊。</br> “鶴師兄,你這是作何?”</br> 胡長老身形在空中往后爆退十多米才堪堪穩住,臉色難看地看著已經擋在攬月面前的鶴知州。</br> “她不是我們宣和洲的人,不知何時侵入我們宣和洲,還心思歹毒的傷我弟子!”</br> 胡長老指向攬月,氣憤不已。</br> 傷了他弟子不算,鶴師兄居然還站在她面前,幫她?</br> “我看她就是其他宗門派來的……”</br> “我帶來的。”</br> 鶴知州冷冷道,打斷了胡長老的怒喝。</br> “奸……啊?鶴師兄你說什么?”</br> 本怒氣沖沖的胡長老本來要說攬月是其他宗門派來的奸細,誰知道聽到這么一個勁爆的消息。</br> 他眼神狐疑地在鶴知州和攬月身上來回轉動。</br> 平日里他連和人說一句話都嫌麻煩,連島上自家修士都沒有多少交集,更別說和外人了,這樣的鶴師兄會主動帶一個少女上島?</br> 他怎么這么不信呢?</br> “我說,她,我帶上島的!”</br> 鶴知州眼睛盯著他,又冷冷地說了一遍。</br> 那冰冷的眸子緊緊盯著胡長老,仿佛是在說,你有意見?</br> “可她……”</br> 胡長老腦子有點亂,眼神在攬月和鶴知州之間來回游移,總覺得哪里不對。</br> 此時,后面叫住手的陸青垚也過來了,他上來第一時間,是先確定攬月有沒有受傷。</br> 看到她完好無損,這才放心地松了口氣,正待點一點攬月膽子太大,就聽到他鶴師弟冷冰冰說道:“我都不敢傷她,你敢!”</br> 下一瞬,胡長老臉色難看,暴退。</br> “鶴師兄,誤會,誤會!”</br> 然而,猶如一道流光一般,鶴知州已經在瞬間殺了過去,根本就不聽胡長老的狡辯,直接上手。</br> 他二師姐的崽!</br> 他們整個戰殿都哄著的寶貝!</br> 他師父都快不要臉不顧輩分都想搶為徒弟的人!</br> 他連個冷臉都舍不得給的人,姓胡的居然敢真動手,出手那架勢還想重重傷她?</br> 打死都不為過!</br> 鶴知州怒了。</br> 他的怒不像別人那樣明顯,臉上依舊是平日的冷臉,只不過那眼里閃爍著能殺死人的冷芒。</br> 那種怒意壓在心里,轉換為戰斗力的冷芒。</br> 出手同樣毫不留情,招招要命。</br> 胡長老一驚。</br> 不是,鶴師兄來真的啊!</br> 這小丫頭片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啊!</br> 他開始還能招架一下,但后來已經完全沒有招架之力,被鶴知州壓著打。</br> “鶴師兄,她不是咱們宣和洲的弟子啊!”</br> “鶴師兄,就算是你帶上島的,也不用這么護著吧!”</br> “嗷……鶴師兄,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br> “嗷……鶴師兄,我都道歉了,你還要怎樣嘛……”</br> ……</br> 胡長老被打得嗷嗷叫,開始還顧忌著自己的身份,不能在小輩面前太丟臉。</br> 但是到了后面,鶴知州是半點不留手啊,他快痛死了!</br> 身份!去他娘的身份吧!痛死他了!</br> 鶴師兄瘋了嗎?</br> 他們是同一批選拔出來的弟子,排名前十八的全都去了戰殿,哪怕是出師之后也全部留在戰殿的,本來就是最強的一批弟子,更別說鶴知州還是排名上前的。</br> 戰殿弟子經歷的戰斗更多,在外行走也居多,他怎么打?</br> 然而,鶴知州恍若未聞,完全不為所動,打,打死他算了,敢打他二師姐的女兒。</br> “陸師兄,陸師兄你幫幫我啊。”</br> 胡長老在前面抱頭鼠竄躲避鶴知州的抽打,一邊叫著陸青垚求情。</br> 陸青垚看著被打得鬼哭狼嚎的他一眼,每一句話求情,反而轉頭和攬月說道:“別怕,你鶴舅舅幫你出氣。”</br> 幫他?</br> 呵,他沒上去揍他都是看在大家都是宣和洲的人。</br> 誰惹出來的怒火誰負責消火。</br> 鶴師弟孤言寡語,心中最敬重的除了師父就是二師姐,胡師弟動二師姐留下來的唯一孩子,鶴師弟不揍他才怪。</br> 攬月乖巧地點了點頭,她才不怕,鶴舅舅最帥!</br> 地面上的王師兄他們已經傻了眼,他們宣和洲的團結是出了名的,沒想到有生之年,他們這是看到了同室操戈啊。</br> 他們的師父也很傻眼,事情變化有點快,他們還沒搞懂到底是為什么?</br> 不過,鶴師兄這一看是真火了啊!</br> 好家伙,壓著胡師弟這一頓胖揍,揍得胡師兄那么個要面子的人都忍不住開口求饒啊。</br> 而且他們剛剛聽到了什么?</br> 陸師兄說鶴師兄是小丫頭的鶴舅舅?</br> 難不成小丫頭是鶴師兄姐妹的孩子,鶴師兄帶上島準備收為宣和洲的弟子的?</br> 這也就難怪鶴師兄上來就要開揍了。</br> 不過……</br> 胡師弟這頓揍挨得真的慘,雖然他們有時候也想揍胡師弟,但現在看這半天爽過后之后,又有些于心不忍了,好歹是自己師弟。</br> “鶴師兄……”</br> 伸手想為胡長老求一求情,然而鶴知州充耳不聞,完全不往他們這看一眼。</br> “陸師兄,這……恐怕不太好啊。”</br> 王師兄他們幾人的師父們叫不了鶴知州,只能轉頭看向陸青垚。</br> 鶴師兄為外甥出氣無可厚非,若是打得太過了,驚動了州主他們,鶴師兄就不好交代了。</br> 向來好說話的陸青垚沖著他們笑了笑,說道:“師兄弟間的切磋而已,沒什么大事,還是說幾位師弟也想一起切磋切磋?”</br> 他看似安撫,也是在笑,可那笑意不達眼底,說出來的話瞬間讓幾個想求情的人將頭都搖成了撥浪鼓,連連擺手后退。</br> 他們又沒有瘋,去找鶴師兄切磋!</br> 不對,這丫頭的身份不對!</br> 陸師兄這態度分明也是在維護這丫頭,如果這丫頭僅僅只是鶴師兄姐妹的孩子,陸師兄不可能這樣。</br> 她到底是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