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若有所思,仰頭看著高處,雙腳垂在小花的葉片下自由又隨意地擺動著,精靈狡黠。</br> 時晝盤腿坐著,眼眸微闔,根本沒有看這些靈植,似乎在修煉,神顏肅穆,冷傲矜貴。</br> 一對兒妙人,各有各的風韻。</br> 高臺上的幾株靈植也在往下打量著,那種明晃晃的打量視線都集中在小花,攬月和時晝身上。</br> 要是淵主不來選寵物就好了,這兩個寵物,就是它們的了。</br> 至于他們原本主人的意見,不重要。</br> 小花之前雖然將自己拔高到兩米多比那些綠草高那么一點點,但是在這些像吃了膨大素的靈植面前,它看起來也就是嬌小孱弱的一朵不起眼的靈植花而已。</br> 根本沒有誰將它放在心上。</br> 大廳里沉寂,似乎都在等著淵主的選擇。</br> 帶著寵物進來的幾株靈植也安靜著,有攬月和時晝在,他們的寵物沒多大勝算,不過,只要高臺上其他的大人能收下它們送來的寵物,得到的獎賞也不會少。</br> 攬月突然感覺到一道不同于其他的打量視線落在她的身上。</br> 是淵主!</br> 高臺上的靈植似乎也感覺到了這道氣息,齊聲道:“恭迎淵主!”</br> 但是隨著他們的聲音,并沒有另外的靈植出現,攬月好奇地看著,卻見大廳上方鏤空的造型樹根似乎在動。</br> 嗯?</br> 真的在動!</br> 緊接著,一枝帶著綠葉的樹干從大廳廳頂上伸了下來。</br> 不疾不徐,探到了攬月面前。</br> 攬月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綠葉,翠綠的葉子在距離自己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一下,然后又慢慢地靠近,但在她臉前面一點又停了下來,再沒有另外的動作。</br> 那葉片,比她還大,她鼻尖能清楚地嗅到綠葉上傳來的清新的草木香。</br> 這是什么意思?選了她?</br> 她看向青衣人,但青衣人的模樣似乎也有點疑惑。</br> 其他的靈植都沒有說話,但攬月能感覺到,它們的氣息都有些變化,似乎都在看著自己,而且和青衣人一樣,很疑惑的樣子?</br> 一時之間,整個大廳寂靜無聲。</br> 這樣子動作的淵主,是它們第一次見到,它們都不知道淵主是什么意思。</br> 時晝不知何時也已經睜開了眼,抬眼看向樹枝伸來的方向,就是從廳頂原本像是藝術造型的鏤空樹根上直接長出來的。</br> 整個樹城都是淵主的本體,看來真的是這樣。</br> “尊敬的淵主,奴愿意服侍您……”</br> 嬌媚無比的聲音從后方傳來,是之前最后進來的那個漿果灌木靈植帶著的那位少女。</br>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從漿果上盈盈站起,體態輕盈婀娜,攬月看著只覺得,這要是背上再多一對兒翅膀,那完完全全就是個漿果精靈。</br> 長得真好看。</br> 難怪很多人對精美的娃娃沒有抵抗力,她看著這姑娘,覺得自己也沒有抵抗力,也很想捧在手心里把玩。</br> 下一刻,有一道綠影從大廳頂部伸出,快速閃電地卷向那姑娘,在大廳里憑空刮起一陣風。</br> 吹得攬月坐在小花葉片上的身子都不由晃了晃,烏黑的發絲更是往后翩飛。</br> 但下一瞬,風驟止,只見一片碩大的葉片將她圈了起來,將大廳里的風牢牢地擋在了外面,那呵護的姿勢,在場不瞎的人和靈植都看出來了。</br> 漿果上的少女見淵主有所動作,驕傲的笑容頓時浮在臉上,但下一秒,那枝樹枝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直接從漿果上卷了下來,然后……拋給了高臺上的靈植。</br> “啊!”</br> 少女驚叫了一聲,而后被高臺上那株樹木類靈植卷了過去。</br> 青衣人看了一眼,對漿果灌木靈植欠了欠身,輕聲道:“恭喜大人的寵物被選中,請這邊來,淵主賜靈池一次。”</br> 雖然這少女被淵主丟給了其他大人,但是淵主出手碰了,就代表她被選中了,只不過賞給了其他大人而已。</br> 他心中更記掛的是被淵主護起來的這個姑娘,容貌完美無瑕,氣息純粹,更讓人震驚的是,淵主居然會因為刮起的那道風而親自護住她!</br>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淵主這樣。</br> 心中想著,面上卻不顯,帶著漿果灌木靈植離開,又極快回來。</br> 大廳里其他的靈植也在看著被葉片護住的攬月。</br> 眼里情緒復雜。</br> 淵主果然是看上這個小寵物了。</br> 但只是個寵物而已,淵主以往選寵物就跟剛剛卷那少女一樣,旋風卷走就行了。</br> 可對這個寵物,它老人家不惜親自護住她,擋的還只是一陣風而已。讓它們覺得有點小心翼翼,溫柔呵護的意思?</br> 如此明顯的寵溺還是生平僅見。</br> 就這么喜歡?</br> 只見淵主將漿果少女拋開之后,那枝樹枝已經收了回去,為攬月擋風的那片樹葉輕緩地舒展開,回到了攬月的面前,但是樹葉往下降了降,落到了攬月腳邊。</br> 這是要讓她踩上去嗎?</br> 攬月有些不解,猜測著。</br> “月月,這個實力有點強,硬打的話,要弄死它可能有點困難,不過帶你離開還是沒問題的,咱們要不要先離開?”</br> 小花的聲音在攬月心底響起,它覺得這淵主喜怒無常啊,月月被它挑選去會不會有危險啊?</br> “不用,它對我暫時沒惡意。”</br> 攬月回著,她對氣息敏感,這個淵主的氣息平和,她并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好的惡意,就算它不選擇她,她恐怕都要想方設法混到它身邊去,畢竟很有可能只有它才知道那圖騰到底代表什么。</br> 攬月試探地一只腳踩上腳邊的樹葉上,溫和卻有托舉力,她踩上去仿佛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樣,軟軟的卻穩穩地托住了她。</br> 就在她腳踩上去的那一瞬,她清晰地聽到高臺和旁邊都傳來抽氣聲,似乎那些靈植都被這一幕驚呆了。</br> 既驚淵主自降身價托舉這個小奴隸,又驚這小奴隸還真不知死活的敢一腳踩上去,也不怕淵主一葉子給她扇上天。</br> 但設想中的小奴隸被掀飛的畫面并沒有出現,攬月兩只腳都踩了上去,然后坐在了那蒼翠的綠葉上。</br> 樹枝又將她穩穩托起,緩緩收回,然后消失在大廳頂上。</br> 好一會兒無言之后,高臺上的靈植也確定淵主不會再選寵物之后,紛紛看向時晝,“我要他!”</br> 這是一個和剛剛淵主選走的寵物不相上下的精致寵物,只不過,那個是個雌性,而這個是雄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