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紅綺的角度，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低人一等的。</br> 她只是個劍靈，連人都不是。</br> 就算她如今重塑肉身，重新為人了，可她下意識的還是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有種骨子里面的卑微。</br> 在她眼中，蜀山弟子都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各個都是人中龍鳳。</br> 尤其是跟隨孟凡的這些日子，她也完全明白劍閣是什么樣一個恐怖的存在。</br> 劍閣弟子，毫無疑問比普通的蜀山弟子要更加尊貴。</br> 不可同日而語！</br> 即使重生為人了，她也從未有過成為蜀山弟子的幻想，更別說劍閣弟子了。</br> 她一直都是把自己當成是奴婢一般存在的。</br> 結果主人突然說她現在是劍閣弟子了，是吳天的師姐，是主人的師妹！</br> 這……自己不配啊。</br> 紅綺受寵若驚，有點驚慌的對著孟凡說道：“主人，您莫要開玩笑，奴婢怎么能當劍閣的弟子？奴婢不配啊！”</br> 這話一出，頓時讓孟凡的臉色變了，極為不悅，明顯有點黑臉了。</br> 紅綺見狀，不由更加驚慌，心頭如同小鹿亂撞，“噗通”一下跪在了孟凡的面前。</br> 孟凡氣得咬牙。</br> 他之所以不悅，甚至是黑臉，就是因為紅綺剛剛又自稱奴婢了。</br> 很久之前，他就對紅綺說過，不要自稱奴婢，也不要喊自己主人。</br> 結果紅綺只做到了一半，這段時間她雖然一直喊孟凡，但是卻沒有自稱奴婢了，都是用“我”自稱。</br> 可剛剛情急緊張之下，她再次脫口說出了奴婢，這才讓孟凡不悅，甚至是黑臉。</br> 不是孟凡矯情，非要黑臉。</br> 而是真的生氣了，他從來沒有把紅綺當做是奴婢，所以才會為此生氣。</br> 紅綺自稱奴婢已經讓孟凡生氣了，結果她現在又跪在了孟凡的面前……</br> 孟凡以為自己看到這一幕會更加生氣，但事實上并沒有，他并沒有什么生氣的情緒，取而代之的心疼。</br> 不得不說，紅綺確實是一個令人心疼的姑娘。</br> 也是值得人心疼的姑娘。</br> “唉~~~”孟凡嘆了一口氣，走到紅綺面前，將跪著的紅綺扶了起來。</br> 他揉了揉紅綺的腦袋，順便為紅綺捋了捋有些紛亂的秀發。</br> “紅綺，你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嗎？在我面前，不要自稱奴婢，不要喊我主人。</br> 這么長時間以來，你非要喊我主人，我改不了你這個稱呼。</br> 但至少你已經不再自稱奴婢了！</br> 你怎么稱呼我，是你自己的權利，我沒法強迫你。</br> 但我怎么看待你，也是我的權利。</br> 在我眼中，你從來都不是奴婢，你是我孟凡的朋友，是和我并肩作戰的伙伴。</br> 你記住了，以后再也不要對我下跪，也不要對我自稱奴婢。</br> 否則的話……”</br> 孟凡很想放點什么狠話，但是看著紅綺這張楚楚可憐的臉，他又是在不忍心。</br> 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否則的話，我是會生氣的，你也不想我生氣吧？”</br> 用最狠的語氣，說出了最無奈的話。</br> 紅綺點了點頭，聲音極小的說道：“奴……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會再讓主人生氣了。”</br> 孟凡無奈，苦笑道：“我對你說這些，是有點生氣，但不是要命令你怎么樣。</br> 我只是希望你記住，我們是朋友，不是主仆，這是我的真心話。</br> 相比對一個仆人，我更希望多一個朋友。</br> 尤其是這個人是你，紅綺！”</br> “我知道了，主人。”紅綺低著頭說道。</br> 孟凡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只能希望她真的可以轉化心態吧。</br> 片刻后，紅綺小心翼翼的抬頭，對著孟凡問道：“主人，我真的能當劍閣弟子嗎？真的能當好嗎？”</br> 她是真的有點不安，覺得劍閣弟子這個身份實在是太大了。</br> 外人不知道劍閣的底蘊，但是她跟隨孟凡這么久，卻很清楚劍閣是一個龐然大物，是蜀山劍派極為特殊地方。</br> 或者說，是極為恐怖的地方！</br> 孟凡沒好氣的說道：“當劍閣弟子而已，有手就行，又不是讓你當劍閣的主人，你在慌什么？</br> 再說了，連吳天那家伙都能當劍閣的弟子，難道你覺得自己還不如吳天？”</br> 在孟凡心目中，自己是當之無愧的劍閣天花板。</br> 這吳天，則是當之無愧的劍閣地板！</br> 紅綺總不至于覺得她自己連吳天都不如吧？</br> 事實上，紅綺還真不覺得自己能夠和吳天相比，甚至覺得自己和吳天的差距很大。</br> 孟凡一眼就看出了紅綺的不自信，頓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br> 不過這個時候，不能打擊紅綺，得多鼓勵紅綺才是。</br> 于是他轉移方向道：“就算你覺得自己不如紅綺，那么羅師兄，羅師兄也是劍閣的弟子，你總不會覺得自己連羅師兄都不如吧？”</br> 直到這個時候，孟凡才想到羅師兄，他剛剛第一反應都把羅師兄忘了。</br> 有一說一，剛剛確實有點無腦黑吳天了。</br> 畢竟羅師兄才是無可爭議的劍閣地板！</br> 不遠處。</br> 羅師兄：……</br> 此刻的羅師兄，正在劍閣大廳中任勞任怨的擦拭著長劍。</br> 只從孟凡將劍閣一層的長劍，全部擦拭了一遍，開始擦拭劍閣二層的長劍之后，就沒有管過劍閣一層的長劍了。</br> 這劍閣一層的長劍，又輪到羅師兄擦拭了。</br> 而此刻孟凡房間的門并沒有關，孟凡的聲音也沒有壓低。</br> 所以在大廳之中擦拭長劍的羅師兄，正好聽到了這句話。</br> 這話聽起來很令人郁悶，但是又沒有辦法反駁。</br> 畢竟在這些個天才妖孽的面前，自己的確是劍閣的地板，和天花板沒有半毛錢干系。</br> 好難受！</br> 嗚嗚嗚……</br> 孟凡的房間中，紅綺確實被孟凡安慰到了。</br> 因為這話沒有問題，她再自卑，也覺得自己還是比羅師兄要強一點的。</br> 想到剛剛路過大廳的時候，正好看到羅師兄在擦拭大廳中的長劍，紅綺頓時心頭一跳，下意思的回頭看了一眼。</br> 果然，羅師兄還在大廳里面擦拭長劍，距離孟凡的房間并不算遠。</br> “主人，羅師兄好像聽到我們的談話了。”紅綺有點不太好意思的說道，抬頭看了孟凡一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