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總之炎熱酷暑的天氣漸漸上了些冷清,滿山的樹木也零零散散的落了些個葉子。
村子里還是一如往日般寂靜,而山里卻越發晦暗,殊不知若是在平日里,遠方的天際早已升起一抹金黃的魚肚白來。
可今日不知為何,林間霧似輕煙,朦朦朧朧地將這座山頭,以及山里的村莊給嚴實地包裹住。云霧繚繞,輕攏慢涌,似乎是不想讓這山際浮現于世。
后山一處綠竹林里,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顫巍巍地躲在一根粗壯的竹子后面,神情驚恐地凝視著自己的腳尖,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那個身材較高的男子緊緊地握住身前顫抖著的女孩子的手,手上的力道不經意間重了幾分。
林中萬籟俱寂,唯有一陣窸窸窣窣,摩擦著草皮地面的行進聲充斥在二人四周。
小女孩胸口起伏明顯,她也在試圖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恐慌,可有些事情畢竟是不可控制的。
汗水順著女孩子的額頭,進而蔓延到她的臉頰上,緩緩流淌下的汗水就這么毫無防備地滴落在地,聲音十分的清晰且入耳可聞。
二人大驚,身后的竹子幾乎在同一時間攔腰折斷,一股爆氣聲轟然乍響,二人被氣浪席卷至空中進而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們只覺胸口一悶,幾欲噴出一口鮮血。
還未來得及他們二人多做反應,一頭魁梧如同野獸般的黑影從從蓋住其頭頂,進而蓋住他們的整個身軀,幾乎是須臾間,力壓而下。
男子猛地將身旁的女孩子一推,聲色俱恐地大喊道:“小妹!快跑!!!”
那野獸身形之壯碩可比擬兩個成年男人,落地的瞬間,地面一震。也就是草皮,若是土地,必定塵土飛揚。
身下的男人猛地咳出一灘血,入耳的是骨頭斷裂的清脆聲。
那野獸察覺到身下這人沒了反應,似乎認定他是死了,便調轉腦袋對準了癱倒在一旁顫抖不止的女孩子,露出了它那在漆黑的山林之中頗為醒目的獠牙,絲絲白氣從口中溢出。
女孩子滿臉都是淚水,眼神也由于驚嚇而變得失神,抱著腦袋緊盯著被野獸踹到一旁的男子,大腦一片空白。
她似乎沒有意識到正朝他緩緩走來的野獸,那張猩紅的眼眸分明透露的是對獵物的渴望與玩弄。
野獸吐出長舌,舔了舔嘴角,抬起爪子一掌拍下。
就在女孩瀕臨絕望,精神崩潰之際,一只暖和的手掌撫上了她的頭頂,似乎欲徹底壓下她內心的不安。
女孩頓時不知所措,待其后知后覺間反應過來之后,抬頭一看,映入瞳孔中的是一個身材略顯瘦削的秀氣少年。
他嘴角極為艱難地噙著一抹笑意,覆在她腦袋上的手掌倒是更顯柔和。
“柳......柳夕哥哥?”
少年點頭,而就在這時,女孩子也看到其身后站著的一座龐然大物,身高數尺,足足比柳夕高了兩個頭。
觀其模樣,雙目猩紅,頭頂上有兩根鋒利的角,渾身上下被繁密的黑毛覆蓋著,從其嘴里溢出的絲絲白氣顯得尤為恐怖。
女孩子順勢抬高了腦袋,驚訝地發現那只原本要拍打在自己身體上的那只寬厚的手掌,如今正被柳夕朝天空中揮出的拳頭頂住。
那妖獸見來人阻撓了自己的動作,毫不猶豫地揮出自己另外一條長臂,欲轟碎他的腰肢。
柳夕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那條粗壯的臂膀,盡管自己整只胳膊被震得發麻,但他還是咬牙挺住了。
就在女孩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的時候,柳夕難受地咳嗽了幾聲,眼睛十分勉強地擠出兩朵月牙來:
“小妹,咳咳……那個,你倒是走啊,去扶你哥哥,他還有救。”
女孩雖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卻沒有緊跟著閉上雙眼,先前眼神中的渾濁驚嚇已經消失不見,現在她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澄明。
就在柳小妹從自己身下跑開,脫離危險的同一時間,柳夕雙腳一沉,踏地而起,在空中翻了個身子。
他生怕那妖獸利用自己的視覺盲區來發動腿腳上的攻擊,于是跟他拉開了距離,硬生生的脫離了那妖獸的鉗制。
妖獸氣急敗壞,抬頭怒吼,半響,睜著猩紅的眸子撒開腳步朝著柳夕沖來。那架勢,竟讓后者的心里多了幾分懼意。
打小便聽村里的人說起過,在村子這一周圍住著一個怪物,老一輩人先前還將它奉為山神,每天獻出食物。
后來這怪物的胃口跟野心越來越大,開始慢慢殘害人類,直到現在住在這座山上的人都避之不及。
柳夕打小便在郊外客棧做著雜事來賺取錢財,所遇的人也有不少修仙者,從他們對妖獸的描述來辨別,眼前這頭怪物應該是黑魁,屬于妖獸當中最弱的存在,修為最高不過“煉象五層”。
妖獸當中也分三六九等,不過他們大多以血脈來預示未來的成就,柳夕聽慣了爺爺小時候給他講過有關妖獸的故事:南海的“青龍”,以及岐山的“火鳳”……
雖不知南海,岐山這兩個地方到底有沒有,究竟在何處,但也先入為主地了解到妖獸以血脈為尊。
血脈高貴的妖獸注定要成為一尊絕世大妖,而那些血脈低賤的,便只能蝸居在這一片小山林中難以飽腹。那黑魁便是后者其中之一。
如此殘酷的事實又何嘗不是發生在人族自己身上呢?或許連人類自己都未曾意識到,人有時候,比妖獸更“妖獸”,甚至還不如尋常的禽獸。
柳夕畢竟才剛成為修仙者不到一個半月,便第一次對付妖獸,即便是面對妖獸當中實力最弱的,也足以令他膽寒。
若不是柳夕察覺到它的修為是煉象期三層,比自己僅高了一個小境界,說什么也不會就這么毫無顧忌地出手。
不過,即便是差了一個小境界,柳夕也不敢掉以輕心。
在修仙者的世界里,境界修為差一星半點,實力便有可能差別甚大。
況且自己初涉險境,沒有一點戰斗經驗,只能憑借著先前對付尋常野獸的那般法子來與之相對,殊不知如此般妖獸拍死過的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絕對要比他殺死過的山間野獸要多得多。
柳夕很快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慌,瞧準妖獸的襠下一鉆而過,與之相背對的時候還回身朝其后腦踹了一腳。
恰巧,后者正前方有一處巖石,那妖獸龐大的身子遭受了一腳后一頭扎向了那巖石。
“嘭!”的一聲,黑魁頭顱瞬間血紅一片。
與此同時柳夕這才反應過來,雖然這只妖獸體型龐大,但靈活不足。只要自己足夠敏捷,瞧準它的薄弱之處反復予以痛擊,不管它的皮骨有多硬,也總有見血的時候!
柳夕撇過頭去,瞧見瞧不遠處的兄妹二人。傳遞給了柳小妹一個眼神,不消多等,她便立刻明白了前者的意思:趕緊跑!
于是她立馬攙扶著自己的哥哥費力地朝林外跑去。
柳夕見她二人身影漸遠,一拍腦門:
“好了,接下來,終于可以認真的跟你斗上一斗了。這可是我自修煉以來的第一場戰斗,雖然說對手是一只妖獸,不過也無傷大雅。這么多年你可吃了不少人,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柳夕眉頭一挑,笑也似的哼唧一聲,那妖獸像是看透了他的嘲弄,雙腳跺地,朝天空怒吼一聲,摸了一把腦門上的污血,挺著壯實的身軀便朝他沖來,欲將其拍成肉泥。
柳夕喉頭輕動,眼神一凝,攥緊的拳頭“咔哧”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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