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懷了龍種 ！
    “在下顧連珠。”對方相當(dāng)自來熟, 看見孟侜的小腹也沒有露出任何好奇的神態(tài)。
    “我叫孟侜。”
    楚淮引稍稍往前一點(diǎn), 做出防御的姿態(tài)，孟小貓?jiān)趺锤l都能攀談, 萬一他圖謀不軌呢。
    孟侜揪揪他的袖子，“我看他面善，沒事。”
    “你還會看相？”楚淮引斜睨孟侜, “確定不是因?yàn)槿思业碾u腿面善？”
    咳咳咳，不要胡說, 本官是那樣的人嗎？
    孟侜輕輕踢了楚淮引的靴子一腳, 想當(dāng)初我也是啃個饅頭就心滿意足的人, 變成今天這樣你沒有責(zé)任嗎？
    暗衛(wèi)花錢清了場，茶棚里只剩自己人和顧連珠。
    “坐下說吧。”楚淮引要扶著孟侜, 被強(qiáng)烈拒絕。孟侜覺得自己還能健步如飛。
    顧連珠和孟侜對坐，他看起來有很多話要說，所以……先瘋狂地把雞腿吃完。涼了就變油膩了。
    孟侜耐心地等待, 并且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珠聯(lián)璧合, 這個名字和吃法，去奉國一定能發(fā)大財。本官可以給這位顧連珠同志寫封介紹信給邱合璧。
    只要收取一點(diǎn)微薄的抽成。
    顧連珠把雞骨頭扔給兩只狗，一黑一黃剛剛歇戰(zhàn), 又陷入爭奪。
    顧連珠掏出手帕抹嘴，嘴角一揚(yáng), 變回一個翩翩公子。他湊近孟侜, 恐嚇小孩一般道：“這個村莊的人從來沒變過, 你說奇不奇怪？”
    孟侜給面子地驚嘆：“長生不老？”
    顧連珠一噎，突然覺得自己的故事不是很精彩。
    他喪氣地說：“不是這個意思。我六年內(nèi)路過這里三次，這里是李家屯，古人云，同姓不婚，這一村子的人都姓李，按理說娶妻嫁女，人口姓氏應(yīng)該會有浮動。而且這里靠近官道，連接兩大州府，雖然在四面環(huán)山，但交通并不閉塞。”
    可是六年來，這里除了歇腳的過客，居然一戶外來住戶也沒增加。
    “或許是村民排外？”
    顧連珠點(diǎn)點(diǎn)頭：“有道理，但是更奇怪的是，這個村莊的男女們似乎都內(nèi)部結(jié)姻親了，始終保證所有村民都姓李。有的夫妻甚至血緣很近，說這是一個村落，不如說血緣關(guān)系把他們七拐八拐都連成了一個緊密的大家族。”
    你舅舅的哥哥的老婆不僅是我三姨娘的親姐，還是我二嬸子。
    他這么一說，孟侜想起他最初的違和感來自哪里。是村口那些婦女和小孩，他們看見陛下這么大的儀仗隊(duì)落腳，居然一點(diǎn)也不好奇圍觀，就像固定生活在某個圈子，排外到無視一切。
    “他們好像中了什么古老的咒語一樣，固執(zhí)地維持著李姓血統(tǒng)的純正。”顧連珠總結(jié)，他記性好，幾次經(jīng)過這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情，看起來處處奇怪，但硬要理解，也不是不行，或許人家祖訓(xùn)那么寫呢？
    有些些的古板。
    孟侜也覺得奇怪，但他不知道要不要管這件事，跟他們說近親結(jié)婚的危害顯然聽不懂，用“同姓不婚”這個借口，又太過霸道沒有說服力。雖然丞相陛下都在這兒，但人家怎么結(jié)婚說到底是自己的選擇。
    孟侜和顧連珠聊起天：“你說你六年來了三次？”
    你的年紀(jì)使得這件事看起來像離家出走。
    顧連珠自豪：“是啊，我十六歲開始走南闖北。”就是每年都要回一次家，路上消耗了大部分時間。
    楚淮引聽到這里，俯身和孟侜道：“京城的顧家你記得吧，書香世家，顧老著作等身，但他有個令人頭疼的孫子，天資卓絕，偏偏呆不住家，一年到頭見不到人。”
    之前孟甫善要經(jīng)營自己的清名，想讓天下讀書人都投奔孟府門下。顧家聲名太盛，孟甫善幾次打壓之后，顧家家主選擇隱世避風(fēng)頭，最近才復(fù)出。
    孟侜：“我剛才好像報了真名？”顧連珠會不會記仇？
    就算不報真名，大魏百姓也都知道，陛下即將路過這一帶，看見皇家陣仗趕緊下跪，里面可是圣上和丞相。
    顧連珠一笑：“萍水相逢，我不行禮，便是想交個朋友。”至于孟甫善做過的惡，人都死了，還管那么多？
    桌上出現(xiàn)兩只雞腿，色澤和味道都很完美，焦黃油亮，爆香。
    暗衛(wèi)們挺起胸膛，他們在岐州跟那個出名的燒雞師傅學(xué)的！別看他這位眼睛有點(diǎn)小的兄弟其貌不揚(yáng)，我們幾個就數(shù)他學(xué)得最快，差點(diǎn)就被師傅留下來當(dāng)學(xué)徒，還要把獨(dú)生女嫁給他！要不是他們溜得快，就沒有好兄弟天天給他們烤美味的雞翅了。
    孟侜眼睛一亮。
    楚淮引在看見顧連珠吃雞腿的那一刻，便打了個手勢讓暗衛(wèi)也去烤兩個，他是個好丈夫，怎么會讓小貓眼睜睜看著別人吃。
    隊(duì)伍里面裝備齊全，暗衛(wèi)們立馬原地架鍋，天氣冷，昨天買的雞還很新鮮，調(diào)料來自燒雞師傅獨(dú)家秘制。
    顧連珠：可否給朋友一只雞腿？
    可以。
    好朋友一起分享完，孟侜站起來，“村里有祠堂嗎？我想去看看。”或許在那里，他能找到原因。
    顧連珠舉手：“我知道在哪，但他們不讓人進(jìn)。”
    孟侜和顧連珠對視一眼：半夜偷偷去！
    楚淮引比顧連珠他爺爺頭還疼：“白天一直趕路，大半夜地還不睡覺？不如等回京了朕下一道圣旨，讓當(dāng)?shù)毓賳T來查查，這種事也不急于一時。”
    孟侜被說服。
    衛(wèi)隊(duì)搜查了客棧，沒什么問題，可以入住。
    半夜，孟侜白天沒去成祠堂，心里裝著事，夜里睡不安穩(wěn)。擱他剛認(rèn)識楚淮引那段時間，這個時候已經(jīng)陽奉陰違偷偷去祠堂了，陛下得暴跳如雷。
    “本官果然善變。”孟侜醒來，隱隱覺得有嘈雜的狗叫聲，想起白天村口那兩只暴躁的大黃和大黑，為了一根骨頭狗咬狗一嘴毛。
    “朕看你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楚淮引也醒了，給他披上外套。
    孟侜不贊同：“有陛下在，江山穩(wěn)固，我倒是可以做一點(diǎn)微小的改變。”
    你是皇帝，不能亂說。
    認(rèn)真的孟侜不止一點(diǎn)可愛，楚淮引被他戳中心里最柔軟的一處，感動地一塌糊涂。乖巧的小貓需要被獎勵：“看來你不去祠堂是睡不著了，罷了，朕帶你去看看。”
    夜深人靜，月光很亮，反而顯得窗戶和門黑洞洞的的大口，狗叫聲似乎很遠(yuǎn)，又似乎很近。楚淮引抱著孟侜越過屋頂，悄然落在了祠堂上方。
    這個時候，祠堂居然亮著燈，還有人在祈禱什么。
    祠堂是大魏各地都有的，很普通的宗祠，供奉著幾十個牌位。供桌上燃著三支香，煙灰剛落一小截，旁邊擺著四五盤供果。
    蒲團(tuán)上跪著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是今天接待他們的村長，嘴里喃喃著“終于等到了，李家終于等到了……”
    最突出的是供桌正上方那張老舊的畫像，少說也有十年，邊角起毛，細(xì)節(jié)模糊，色塊逸散，從屋頂上遠(yuǎn)遠(yuǎn)看著，反而更能看出全貌。
    很熟悉。
    孟侜瞇起眼睛極力辨認(rèn)，腦海里閃過一張張臉，最終定格一個人上。
    他驟然抓著陛下的手腕，寒著聲問：“前朝有沒有什么出名的將軍，要姓李的。”
    “有。”楚淮引回答，“李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