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赫一直都在防范安承,他不知道姜姜和她名義上的女婿是什么時候有的交集。</br> 但肯定是在他撞破前,就已經有了不少來往。</br> 所以他這次刻意在暗中給安承找了點事兒做,將他調離出了京都。</br> 安承正巧回去之后心中不平靜,借著這個機會出去一趟也好。</br> 榮赫發現嚴畫在有意無意地接近自己,重生之后的榮赫的勢力自然不是之前能相提并論的。</br> 哪怕是前世,若是沒有榮赫的默許,嚴畫根本就無法靠近他。</br> 若不是嚴畫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差點都要忘記了遙遠的初次心動了。</br> 他明明一開始是對這個少女有好感的,她堅韌聰慧,又明辨是非,這才是他心目中的妻子模樣。</br> 但確實是這世上或許從來都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而他也高估了自己,原來他也和其他見異思遷的男人沒什么兩樣。</br> 榮赫以前也聽聞安世子對自己的未婚妻有多好,從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br> 想到這一點,榮赫就忍不住暗中咬牙,他不該被表象蒙蔽了的。</br>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讓安承得逞了。</br> 但榮赫對嚴畫并沒有惡感,他對她的印象還是不錯的。</br> 他同時心中也很清楚嚴畫對姜姜的敵意,她們是不可能和解的。</br> 榮赫也心知肚明,這件事情究竟誰是誰非。</br> 然而,他卻不可能站在嚴畫這邊。</br> 榮赫不知道她是抱著什么心思接近自己的,或者說他也不在意,也不想過多去了解。</br> 前世這個時候是自己一直在靠近她,他原本沒想過嚴畫多接觸。</br> 然而,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了,他卻也不會客氣。</br> 當了那么多年的皇帝,榮赫畢竟不是吃素的。</br> 他不會傷害嚴畫,但能夠利用為什么不利用呢?</br> “三皇子,請。”嚴畫帶著榮赫進入嚴府。</br> 她眸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榮赫,這就是原本會和自己相扶相持的男人嗎?他是以后的帝王啊。</br> 想到這一點,就讓嚴畫的心中不免一顫。</br> 嚴畫不是個喜好權位的女人,但皇后之位原本是屬于自己的,她的心中也無法完全平靜無波。</br> 只是,原本算是一樁美滿姻緣,一想到姜姜,就不能不讓嚴畫的心底泛起陰霾。</br> 大好男兒,什么女人沒見過,為何偏偏要和自己的繼母牽扯在一起呢?</br> 難不成他有什么怪癖嗎?嚴畫實在是不想這樣去揣度他,但除此之外,根本就無法解釋啊。</br> “上次多虧嚴小姐了。”榮赫和嚴畫客套著。</br> 上次的事情根本就不需嚴畫幫忙,他自己也可以搞定。</br> 但嚴畫在那之前自己先沖出來了,這可是她蓄謀已久的可以和三皇子搭上線的時候,而榮赫也收回了自己的腳,給了嚴畫一個機會。</br> “殿下謬贊,不過舉手之勞而已。”</br> 嚴畫一副溫良的大家閨秀面容,絲毫看不出底下的算計。</br> 但榮赫并不會因此而反感,他深知人有時候是需要一些心機手段的,否則的話,如何能夠自保呢?</br> 就繼母對嚴畫的心思,若她不是這般的話,恐怕早就不知道被弄成什么樣兒了。</br> 榮赫想借嚴畫接近姜姜,但嚴畫不管對他是個什么心思,她既然知道了他和姜姜的事情,她就絕對不可能讓自己的父親頭上變成綠色啊。</br> 姜姜和嚴尚書已經從莊子里回來了,他也不可能真的休假許久。</br> 更多的還是因為皇帝給他分配了更多的事情,讓嚴尚書比以往更加忙碌了。</br> 臨行前,對上姜姜似笑非笑的眼眸,皇帝難得的一陣心虛。</br> 他知曉姜姜肯定是知道了他的用意,這么明晃晃的,也確實是讓人羞恥。</br> 榮然避開了姜姜的眼眸,但卻絲毫不后悔下這樣的決定。</br> 這回京看似和姜姜的接觸機會變少了,但皇帝想要見到一個人,還會沒法子嗎?</br> 姜姜此刻的確就在府里,但嚴畫特地避開了她,將榮赫帶去的是另一邊的院子。</br> 這里都是她的人,沒有她的命令,姜姜是不可能進來的。</br> 榮赫和嚴畫走了一路,將這府里的景色贊了又贊,他又不著痕跡地將話題轉移到了府里的人身上。</br> 榮赫和姜姜的糾纏著實讓嚴畫不可思議,但她也不至于就認為人在這個當口就已經和姜姜勾搭上了,她只不過是防患于未然罷了。</br> 榮赫也發現了,不管自己怎么將話題繞到姜姜的身上,嚴畫就是不接茬。</br> 他的眉頭忍不住輕輕皺起,難道嚴畫已經厭惡她到了這般地步,連提及都不愿意提及嗎?</br> 榮赫還是按照上輩子對嚴畫的了解來對待她的,但他也發現事情似乎變了。</br> 不是姜姜,榮赫并不心慌也不會害怕,但他也不會不警惕。</br> 榮赫面上不動聲色,但實則他心中已然清楚,或許在嚴畫這兒已經沒有什么突破口了。</br> 他依舊陪著嚴畫逛園子,實則心中已經不耐至極了,但他沒有表露出來。</br> 嚴畫再聰明,她也只不過是一個豆蔻少女,如何能夠比得過當了一輩子一國之君的榮赫呢?</br> 姜姜倒也不是刻意想要避開榮赫,但是從龍傲天那兒得知了他的情況之后,榮赫這兩個字對姜姜來說就意味著麻煩。</br> 她既然沒想再和他在一起,那自然這些不必要的麻煩就盡力不要產生了。</br> 榮然哪怕見到佳人的身影,他人也沒消停。</br> 這一國之君的情書寫得還真不錯,文采斐然,浪漫旖旎。</br> “榮然這些年學的是不是不是治國之道,盡學些酸詩去了?”龍傲然都忍不住這樣吐槽他。</br> 倒是姜姜為他說了一句公道話::“大人,話可不能這么說,您看看,您自己不也承認,他這個皇帝當得不錯嗎?”</br> 龍傲天輕哼了一聲,好好的男兒,為什么要沉迷男女情愛呢?</br> 姜姜揚了揚手里的情詩,對榮然的興致倒是多了那么幾分。</br> 他讓自己想起了以前在女尤的歲月,女尤可比如今民風大膽地多。</br> 情詩熱烈直白地多,尤其是姜姜路過的地方,情歌可謂是繞梁三日。</br> 姜姜就喜歡這種有情趣的男人,她準備打扮地漂漂亮亮去赴約。</br> 皇帝想出個宮也不是什么難事,他為了姜姜,還特地在外面購置了一處院子。</br> 這倒不是方便皇帝金屋藏嬌,應該是反過來才是。</br> 榮赫倒是萬萬沒想到,他如今連見人一面都這么困難。</br> 但榮赫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下來的,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br> 所以姜姜一出嚴府的門,就和這位三皇子撞上了。</br> “沖撞了夫人,是我不是,還望夫人見諒。”</br> 榮赫過于艷麗銳利的眉目,柔和下來的時候,倒真真惹人心神蕩漾。</br> 他在姜姜面前,就像是一頭猛獸收起了所有的爪子,但比起榮然來說,他顯然還有些稚嫩。</br> 少年的艷色過人,加上多年的沉淀,如今的榮赫比起之前更加有魅力了,姜姜也忍不住欣賞地注視了一會兒。</br> “你給我醒醒。”龍傲天恨不得搖醒她。</br> 看看,她剛才還說什么來著,這會兒又忍不住沉迷美色了,不當個亡國昏君還真是屈才了。</br> “哎,大人,你別大驚小怪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又不是真的要做什么。”</br> 榮赫在姜姜的面前彬彬有禮,姜姜還挺不習慣的。</br> 她記憶最后分明是他在自己面前強硬的模樣,氣勢也不可能同日而語,他如今都在自己面前收斂起來了。</br> “不必,你也不是有心的。”</br> 姜姜說完就想離開,榮赫自然不會放過她,他好不容易才堵到人的。</br> “夫人真是人美心善,給我個補償機會吧。”</br> 榮赫已經極力克制住在姜姜面前流露出自己眼底的情絲,以及那些思念和渴望。</br> 然而,他的話語卻還是忍不住泄出了一些端倪。</br> 龍傲天聽著卻感覺別扭極了:“他真是眼睛被糊住了吧,還是為了討你的歡心,就什么都不管了?這話他也能夠說得出口,虧心不虧心啊?”m.</br> 姜姜輕哼一聲,她倒是覺得榮赫這實話說得很好呢。</br> “不用了。”姜姜蹙著眉頭,故意顯露出一絲不高興。</br> 榮赫看得心頭一顫,卻也沒有打退堂鼓。</br> “夫人,聽說鐘萃樓出了新品,您看可否讓我補償一二?”榮赫靠近姜姜誠懇道。</br> 姜姜眼眸一亮,她就喜歡華服首飾,這些東西以前不用她說,自有大王舉全國之力將最好的送到她面前。</br> 哎只可惜如今不行了,但姜姜也從來都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br> 如今既然榮赫送上門來了,她有什么道理不要呢?</br> 雖說榮然也會為姜姜準備齊全,但她又怎么會嫌多呢?</br> 姜姜轉身往外走去,榮赫壓抑住自己心頭的激動,趕忙跟上。</br> “你倒是行程挺忙啊,這邊陪著兒子,等會兒還和人家的爸爸有約呢。”龍傲天諷刺道。</br> “這也不怪我啊,又不是人家要的。”姜姜無辜道。</br> 龍傲天被她一堵,但想想又的確如此。</br> 榮然主動約她的,榮赫更是直接截胡堵上來的。</br> “而且,你看看,是榮赫自己要和我玩什么改頭換面的游戲的。”</br> 他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告知,或者說是刻意隱瞞,那點小心思其實姜姜也猜出來了。</br> 所以說,這還真都是他自找的了,龍傲然忍不住憐憫地看了此時笑得和個二傻子一樣的榮赫,真是白瞎了他那張好臉了。</br> “夫人,你要什么,都盡管拿。”榮赫財大氣粗的模樣,更讓龍傲天覺得沒眼看。</br> “你這個小郎君好大的口氣啊。”姜姜挑眉看了榮赫一眼,讓他心頭一跳,擔心自己是不是被她看出了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