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回來了。”</br> 姜姜一進院子,整個院子里的下人都喜氣洋洋的,像是給他們發了賞錢了。</br> “怎么了?”姜姜看著她們這一臉的笑容問道。</br> “老爺等候您多時了。”</br> 原來是嚴大人回來了,難怪把他們高興的。</br> 嚴大人該過來的日子還是會過來,他也不寵妾滅妻,也不打正室夫人的臉,就是過來的少而已。</br> 按照后世的標準,像是這種還睡了其他女人的男人說癡情是對這兩個詞的侮辱。</br> 但放在這種時代下吧,先夫人在嚴大人心里不見得比得過他的功業重要,卻也說不定比后世嘴上說著深愛的男人感情深得多。</br> 姜姜對他沒興趣,不是其他,只是年紀而已。</br> 她隨意地點了點頭,興致缺缺。姜姜走進去內院,嚴尚書端坐著桌旁,端起一杯茶滿品。</br> 這院子里的人自然都迎合他的喜好,生怕老爺在這里有一絲不適。</br> 聽見腳步聲,他抬頭朝姜姜看過來。</br> 能夠生出嚴畫和嚴語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嚴尚書長得自然不錯。</br> 不說年輕時候,這會兒他也是個美男子,只是年紀上長,面容上有絲絲皺紋,卻也給他增添了少年郎沒有的韻味。</br> 尤其他周身的氣勢和眼眸的沉穩睿智,那都是閱歷沉淀下來的。</br> 嚴格說來,嚴尚書也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否則的話趙梨也不會傾心自己的夫君。</br> 然而姜姜如今對長了年紀的男人敬謝不敏,她可要好好彌補自己當王后時的遺憾,不像是過去那樣對著別家夫人的情郎羨慕不已。</br> “老爺回來了。”姜姜招呼他一聲,然后自顧自地讓丫頭服侍自己。</br> 嚴尚書一愣,只覺得他的后妻今日有些不一樣。</br> 但他唯一放心思多一些的女人就是他的發妻,自他逝去之后,他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公務上,自己的幾個女人沒怎么關注過。</br> 以往他過來了,趙梨都是圍繞著他打轉,這般冷板凳還是第一次。</br> 嚴尚書不是個在這方面多計較的人,靜坐在這里等著姜姜。</br> 姜姜卻閑適地在梳妝鏡前拆發髻,取下首飾,絲毫都不在意房間里多了一個人。</br> “夫人,聽聞你和安夫人提及了畫兒的婚事?”</br> 忍了忍,嚴尚書還是沒忍住主動開口問話了。</br> 以往這種事情都不用他多說,趙梨自然會上趕著告訴他的。</br> 今日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晾了他這么久。</br> 嚴尚書性子算是不錯,只要不觸犯到他的底線,這些事情他都不會在意。</br> 是啊,畫兒的母親為她定下婚事多時,她年紀大了也該成婚了,不是嗎?”</br> 姜姜對鏡梳妝,梳理好了才回頭看向嚴尚書問道:“還是老爺覺得有何不妥?”</br> 對上姜姜清亮的眼眸,眉目間的散漫,嚴尚書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br> 他覺得有些什么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br> 不過他不會多想什么,心思又放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br> 發妻為他留下的一雙兒女,他自然是要好好照顧的,不然的話,百年之后如何有臉去見她呢?</br> “沒有,確實是該辦了,你做得很好。”</br> 對安承這個女婿,嚴尚書也是很滿意的。</br> 雖然舍不得女兒這么早就出嫁,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br> 嚴尚書難得對她贊賞一句,姜姜卻不在意。</br> “我和安夫人說了,到時老爺您親自上門去和安侯爺談吧。”姜姜擺明了不想過多插手。</br> 她是繼母,提點幾句就足夠了,他們父女兩恐怕還不會放心她管這件事情呢。</br> 不過話又說出來,這事兒又不可能成,她白費這個勁兒做什么?</br> 嚴尚書點點頭,姜姜就不說話了,他們夫妻倆本來就沒話可說。</br> 只是姜姜很自在,半點都不覺得有什么。</br> 以往趙梨聒噪不覺,如今猛然安靜下來倒是讓嚴尚書有些不適。</br> 他輕輕咳嗽了一下,提示姜姜還有這么大個人在房間里,姜姜卻像是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一般。</br> “老爺,今晚您宿在哪邊?”嚴尚書身邊的人上前問道。</br> 他看了姜姜一眼,本想抬起去書房的腳停頓了下來。</br> “安置在夫人這邊吧。”嚴尚書也想起來許久沒過來正院了,或許夫人是對此不滿。</br> 姜姜動作一頓,倒也沒怎么把這事兒放在心上。</br> 她雖然不感興趣,但嚴尚書總體看上去不錯,若是也能夠愉悅到她,那未嘗不可。</br> 晚上躺穿上的時候,夫妻倆一人一床被子,隔得還不近。</br> 姜姜是第一次知道,夫妻之間還能夠這般相處的。</br> 真是沒意思,若是她肯定早就和離了。</br> 就算離不了,她肯定也會在外尋歡作樂。</br>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姜姜有時候挺佩服她們挺能夠忍受寂寞的。</br> 姜姜正準備睡了,沒想到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拉了過去。</br> 嗯?這分明就是在暗示什么,果不其然他翻身過來了。</br> 姜姜也不杵,對這事兒她可有可無。</br> 她以為嚴尚書好歹一把年紀了,經得事兒也不少了,這技術怎么著至少也是過關的吧?</br> 但他還沒來幾下,姜姜就揮開了他的手,翻身背對著他。</br> 不用動真格的了,一看就取悅不了她。</br> “老爺,妾身突然身體不適,無法服侍您了,您看要不要我去叫個人?”</br> 嚴尚書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他不是個重欲的人,但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也是他應該給她的,他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br> 素來在朝堂上運籌帷幄的男人,一下子就楞在了床榻之間,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br> 姜姜這話倒是讓他回神了,卻有種說不出的憋屈感。</br> “不用。”許久他才憋出這兩個字來。</br> 他猛地一下子倒進自己的被窩里,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他絕對是平生第一次。</br> 第二天清晨嚴尚書一大早就離開了,臉色還有些很不好看。</br> 姜姜才不在意他呢,她估摸著氣瘋了的安世子該在想著后招了。</br> 她完全沒將男主放在心上,若不是他突然蹦跶出來,姜姜都快要忘記自己曾經對他做過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了。</br> 嚴尚書院子里女人不多,除了先夫人的遺留問題,斗爭其實也不多。</br> 姜姜才不想留在院子里發霉,就是莊子上游玩,沒個十天半個月她是不想回去的。</br> 反正這一時半會兒少了她,嚴府也亂不了套。</br> 嚴尚書在忙公務的時候還不見,等回府了想到昨夜的事情,他越想越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抬腳朝正院走去,卻沒有想到接到夫人已經離開的消息。</br> 姜姜都沒和他打聲招呼,因為嚴尚書以前也是十天半個月見不到身影很正常。</br> 哪曾想他昨夜剛來過,今日又過來了。</br> 嚴尚書本已經消氣了一些,姜姜這一出又讓他心頭梗了梗,他以前倒是從未因為自己的繼妻兒而生出這么多的情緒來。</br> “等她回來,讓她來見我。”嚴尚書深吸一口氣平息一下情緒道。</br> 他甩袖離開了,讓院子里的人誠恐誠惶,為姜姜擔憂不已。</br> 姜姜卻是在莊子上樂不思蜀,就是要有個小郎君作陪就更好了。</br> 想著那時候安承被他壓在假山石的情景,她的臉色就有些蕩漾,泡在池子里遺憾地嘆了一口氣。</br> “美人這是在嘆什么?難道是深夜寂寞,無人作陪嗎?”</br> 忽然,姜姜的耳邊傳來了一個男聲,熱氣吹拂在了她的臉上。</br> 她回頭一瞧,就見到池邊蹲著一個黑衣人。</br> 姜姜心頭遺憾地嘖了一聲,她還以為是安承呢。</br> 她都特地出府給他制造報復她的機會了,他怎么還不動手呢?</br> 差評,事事慢榮赫一步,難怪是上不了位的男配。</br> 是的,一照面姜姜就認出來了,這是榮赫。</br> 不過,他還真是說到自己的心坎里去了。</br> 姜姜也不在意自己此時的情景,玉臂從池水里伸出,濕漉漉地撐在自己的下巴上。</br> “是啊,這不就從天降了郎君你嗎?”</br> 姜姜笑盈盈地打量著他,視線仿佛將他身上的黑衣扒下來了一般。</br> “怎么,你要陪陪我嗎?”</br> 榮赫聞言臉色漲紅,他既有些害羞又有些惱怒。</br> 他之前不知道服侍姜姜沐浴過多少次,對此情景已經有些淡定,不再像是一開始那樣臉紅心跳脖子粗的。</br> 然而,姜姜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一般婦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尖叫起來了。</br> 沒想到她倒是出息,居然還能夠反過來調戲男人。</br> 難不成她饑渴到了這般地步,只要是個男人就行嗎?榮赫心頭不知道為什么燃起了一股火氣。</br> “哦,你膽子倒是不小。”榮赫說著猛地伸手拉過她。</br> 他用力很大,壓迫感也很強,只是手下滑嫩細膩的濕熱肌膚讓他臉頰冒熱氣,幸好他蒙著臉。</br> “怎么,你當真想要試試嗎?”榮赫試圖嚇退姜姜。</br> 他都扮成黑衣人了,就不信玩不過她。</br> “郎君都進來這里了,我是什么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可不就盼著一個年輕俊俏的小郎君好生伺候嗎?”</br> 姜姜毫不害怕,還拿手指隔著蒙面巾輕輕點了點榮赫的唇瓣。</br> 姜姜的手指拂過的地方,榮赫感覺像是著了火一般。</br> 這個女人當真是什么話都能夠說出口來,但榮赫的思緒也不覺隨著她的話發散開來。</br> 看來嚴尚書是當真不能滿足她啊,不然的話她也不至于如此了。</br> 也是他畢竟已經老了,比不得他年輕強壯。</br> 不知道為什么,榮赫竟然對此有些沾沾自喜。</br> 奇怪,他為什么要和嚴尚書進行比較呢?</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43017:18:302021043020:23: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明月在洲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