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的是我,還是溫明寒?”姜姜問得更加直接。</br> 顧凌將她帶來這里,就沒想過逃避。</br> 他坦然道:“是溫明寒。”</br> 那么就的確是溫家的事情,溫明寒是知情的。</br> 溫家有舊怨找上門,暗中恐怕斗得也很嚴重。</br> 顯然還波及到了家眷,所以溫明寒提及她小心。</br> 在被綁架后,他也說是自己連累了她。</br> 只是溫明寒和溫家的人都不知道,劉遼的身邊還潛藏著這么一個人。</br> 姜姜不會追問得更加細致,顧凌也不會說出更多。</br> 他們一招走錯了一步,才會變成如今這樣的境地。</br> 因為顧凌不是真正泯滅良知的男人,才無法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br> 也因為姜姜對他坦陳自己的心意,顧凌想知道,在知道這殘酷又丑陋的真相之后,她還會選擇留在自己身邊嗎?</br> 姜姜久久沒有說話,她的沉默在顧凌的意料之中。他以為自己可以接受的,他來之前不就已經做好準備了嗎?</br> 但事到臨頭,顧凌發現自己竟然感覺有些呼吸不暢了。</br> “你,”顧凌忍不住開口出聲,他看著姜姜的神言又止。</br>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催促姜姜的,他也沒那么資格。</br> 但良久的靜默,真的讓他很難熬。</br> “所以,你就犧牲那么大,為此都可以和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上床?”</br> 顧凌臉色一白,唇瓣抿緊,卻沒有否認。</br> 一開始的確是這樣,為了報仇他自己什么都可以犧牲,本就是抱著目的接近她的,沒什么好為自己辯白的。</br> 但真正相處過后,顧凌自然也是有幾分喜歡劉遼的,只不過逢場作戲并不深。</br> 直到如今和姜姜在一起之后,他就徹底陷入,陷得更深了。</br> 不然的話,其實也不會有今天這么快的坦白了。</br> 姜姜沒有想要羞辱顧凌的意思,她只是陳述一個事實罷了。</br> “溫明寒若是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的。”</br> 姜姜轉頭看向顧凌,她自始至終都比他想象中要冷靜地多。</br> 顧凌沉默地點了點頭,他既然選擇開始,也做好了失敗要接受后果付出代價的準備。</br> 姜姜嘆了一口氣:“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br> 若是姜姜自己,不管這個人接近她是不是別有目的,只要她喜歡都無所謂。</br> 但這顯然還牽扯到了別人的利益,那就不行了,她憑什么替別人做決定呢?</br> “溫明寒沒對不起我,還保護了我,所以這件事情我要告訴他。”姜姜也對顧凌坦誠道。</br> 顧凌面色不變,但他的拳頭卻緊緊握住了。</br> 他不是害怕姜姜告訴溫明寒的后果,而是擔心她的下一句話便是將自己棄之敝履。</br> 但這是事實也是他應得的不是嗎?不管以前的恩怨如何,他自己也做錯了事情。</br> 姜姜遲遲沒有說話,這讓顧凌的心中又不可避免地懷抱了些希望,期待地注視著她。</br> 姜姜撇開臉,嘟著唇不滿道:“煩死了,我本來只想過著開開心心逛街購物的簡單小日子,為什么要牽扯進這么復雜的事情里?”</br> 顧凌卻神色一松,心頭忍不住有些歡喜。</br> 她還愿意對自己抱怨,發脾氣,這不是說明在她心中,還是將他當成了親近的人?</br> “我不知道最后結果會怎么樣,反正你和溫明寒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姜姜輕哼了一聲。</br> 顧凌卻聽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等他和溫明寒之間有個結果再說。</br> 顧凌的臉色卻忍不住亮堂了起來,他其實也不想暗中采用這種卑鄙的方式,他也想和溫明寒堂堂正正地較量。</br> “是不是,如果我......,你還會再接受我嗎?”顧凌還是忍不住對姜姜再次確認道。</br> 姜姜瞥了他一眼,精致漂亮的小臉上滿是冷傲。</br> “等你還能夠站在我面前再說吧。”</br> 若是顧凌被驅逐出去了,他自然和姜姜也再無可能,規則就是這么現實和殘酷。</br> 顧凌卻笑出聲來了,甚至是情不自禁地抱著姜姜打了個轉兒。</br> “你放心,就為了你這句話,我也會努力的。”</br> 顧凌將額頭抵在姜姜的額頭上輕輕顫了顫,他注視著她的眼眸里滿是暖融融的情意。</br> 顧凌真的沒有想到,在知道了自己這么糟糕的一面之后,姜姜沒有很排斥和厭惡自己。</br> 雖說先前顧凌心中的確對此抱著微弱的期待,但他也覺得那只不過是自己的奢望和強求。</br> 但他沒有想到,姜姜真的這么垂憐自己,他心中的歡喜自然是無法言喻的。</br> 哪怕他和溫明寒對上希望并不大,溫氏這種龐然大物,哪里是旁人能夠輕易撼得動的?</br> 哪怕不自量力,以卵擊石,顧凌也是光明正大地復仇,而不是躲在暗中。</br> 姜姜好多天沒有來找過自己了,也沒有再聯系過他。</br> 以前卓然最多只是發個短信例行詢問一下,但如今他卻會擔憂她,一顆心掛著忐忑不安。</br> 上次他放安眠藥被姜姜知道了,她就再也沒來見過自己了,是不是生氣了?</br> 當時卓然也很羞愧,沒臉見她,到底是自己做錯了事情。</br> 等他緩過這陣子之后,卓然就發現姜姜徹底地從他的生活里消失了,讓他再也找不到蹤影。</br> 卓然這才心慌著急了起來,他想了很多辦法。</br> 但他悲哀地發現,這段關系從一開始主動權就掌控在姜姜的手里。</br> 她從未帶他進入過自己的圈子里,若是她不聯系他,他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她。</br> 卓然急得和無頭蒼蠅似的,林楠卻這個時候找上了他。</br> 上次溫明寒的身邊沒有姜姜,林楠還以為卓然成功了,她興沖沖地走到了他的身邊。</br> 林楠以為當初溫明寒那么容易放棄自己,還是她不夠優秀,溫家看不上她。</br> 如今她都有資格站在他面前了,難道還能不將她看在眼里嗎?至少比起他的廢物老婆來說,難道不是自己好更配得上他嗎?</br> “明寒,許久不見了。”林楠對溫明寒柔聲道。</br> 她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情意,也根本不顧及他的已婚身份。</br> 劉遼的那些事情,在圈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聽就知道。</br> 林楠更看不上她了,都結婚了還給溫明寒頭上戴了那么多頂綠帽子。</br> 若不是因為劉家,恐怕溫明寒早就無法忍受這么個奇葩妻子了吧。</br> 溫明寒見到她之后,蹙了蹙眉,臉色有些不好。</br> 但他并沒有失禮,只是比起林楠的熱絡,他顯得有些冷漠。</br> “好久不見。”這態度不是林楠要的,她神色的失落毫不掩飾。</br> 難道這么久不見,溫明寒已經徹底忘記自己了嗎?</br> 不會的,哪怕交往的時候他也是淡淡的,但他對自己的關心和動容她也看得分明。</br> 先前形勢明明一片大好,若是他們順利發展下去的話,她肯定可以成為名正言順的溫太太。</br> 只可惜,世上的事情沒有如果,一切就這么嘎然而止。</br> 林楠越發不甘心,她朝溫明寒走近一步道:“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br> 林楠不顧矜持,大膽直言心意。</br> 沒想到溫明寒毫不留情,還把婚戒給她看:“我結婚了。”</br> 他沒說出口的那句話,自然是請她自重。</br> 林楠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一臉受傷。</br> 他居然時常將婚戒戴在手上,上次她都沒見劉遼戴過。</br> 他們兩的婚姻是什么情況,圈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br> 兩個人分明可以各玩各的,溫明寒為什么這么對自己?</br> 林楠不接受溫明寒如今對自己毫無感情了,她越發想要證明這一點。</br> “你不要逃避,你和劉遼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br> 林楠聲音提高了一些,讓溫明寒一臉緊繃。</br> “那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和你無關。”溫明寒同樣強調道。</br> 但他越是這樣,就越是踩到了林楠的痛腳。</br> “怎么和我無關,我的心意,你真的要無視嗎?”</br> 林楠朝溫明寒逼近,讓他皺著眉頭遠離了幾步。</br> 他本不想把話說得這么絕,但奈何林楠聽不懂人話。</br> “我不喜歡你,請你離我遠一點。”</br> 溫明寒的嗓音毫無溫度,讓林楠大受打擊。</br> 她不要臉面豁出去了,就只得到了一個這樣的結果?</br> 若是溫明寒喜歡自己的妻子她反而好受一些,他對她外面養情人毫無反應,說明不在意她。</br>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想接受自己,他是真的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了。</br> 若是林楠的自控力強大,當場她就差點忍不住哭出聲來了。</br> 她堅持了這么多年的信仰,仿佛一下子就破碎了。</br> 若是她沒有得到過還好,但她分明成功和溫明寒交往過的,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但美夢就這么戛然而止了。</br> 林楠的眸光放到了溫明寒身上太多年,她已經收不回來了。</br> 溫明寒不再搭理她,林楠也知道再繼續糾纏,只會讓他對她更為厭倦。</br> 但不出這口氣,林楠又不甘心,所以她找到了卓然。</br> “上次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br> 林楠和卓然坐在咖啡廳里,她一臉笑容,神色卻有些讓人心疼的憔悴。</br> 林楠按了按眼角,刻意在卓然面前展現了些微的紅腫,等著他來詢問。</br> 但卓然卻心思不在這上面,聽見她提及上回的事情,臉色更是有些不好。</br> 他沒做什么,反而還讓她生氣了,卓然挫敗極了。</br> 面對林楠的感激,他心頭有愧,又忍不住有些遷怒。</br> 若不是她,自己如今也不會聯系不到姜姜了。</br> 但卓然知道這種心態很不好,是自己答應人家的,也不是林楠給他出的安眠藥這餿主意,是他自己想出來的。</br> 卓然不是她想象中的反應,讓林楠的眉頭皺了皺,臉色有些不悅,但她很快就收斂了情緒。</br> “雖然......,但我也算是對自己有了個交代。”</br> 林楠說得含含糊糊,語氣有些傷心,一副故作堅強的模樣。</br> 卓然不感興趣,他嘆了一口氣道:“這就好。”</br> 他也算是幫到了人,免得得罪了姜姜還沒有一點好事。</br> 林楠:“......”</br> 難怪當初在學校,她明明察覺到這位小學弟喜歡自己,她卻毫無興趣了。</br> 這么沒有眼色,一點也不溫柔體貼,哪個女生受得了?</br> 對了,劉遼也只不過是把他當替身。</br> 這才是林楠今天過來的正事兒,她差點被卓然給氣得忘記了。</br> “對虧了你。”林楠一臉感激,但她看著卓然卻是一臉欲言又止的神色。</br> 這次終于引起了卓然的注意,他疑惑道:“你怎么了?”</br> 林楠松了一口氣,她真怕這次卓然也不按照她設定地進行。</br> “你知道秦翰嗎?”林楠像是為難了許久,才說出這個名字。</br> 卓然一臉莫名其妙,搖頭道:“不知道啊!”</br> 她為什么要這么問,又露出這幅神色來?卓然的心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br> 林楠用一種同情的眸光看著他:“他是劉遼的前男友。”</br> 卓然一怔,他心頭的確不舒服。</br> 但姜姜連丈夫都有,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有個前男友又有什么好稀奇的?</br> 或許是看出了卓然的想法,林楠想說什么又止住了話頭,嘆氣道:“你和我一起去見見他就知道了。”</br> 卓然皺起了眉頭,林楠這個要求有些奇怪。</br> 但和姜姜有關的事情,他拒絕不了這個誘惑,或許這也是一次了解她的機會。</br> 林楠就知道卓然會上鉤的,她不著痕跡勾了勾唇。</br> 憑什么溫明寒拒絕自己,她卻過得春風得意好不快活?</br> 所以林楠想搞點破壞,讓姜姜的后宮失火。</br> 但實際上,姜姜早就把卓然這號人忘到腦后了,和顧凌分開之后,她的確聯系了秦翰。</br> 她還答應過人家要好好感謝他的呢。畢竟是秦翰救了自己,姜姜一直心頭記掛著這件事情呢。</br> 或許秦翰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就在等著姜姜的回信呢。</br> 但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和她丈夫走了之后,就了無音訊了。</br> 秦翰氣了個倒昂,他覺得自己被姜姜放了鴿子,人家只是客套話他卻當真了。</br> 秦翰覺得一個巴掌重重落到自己的臉上,扇得他沒臉見人,他真是可笑極了。</br>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他這次回來究竟是干什么的?</br> 秦翰滿心憤恨,但接到姜姜電話的時候,他身體卻又迫不及待地接起了,一點矜持都沒有,唇角也不受控制地揚了起來。</br> 坐到座位上和姜姜面對面的時候,秦翰的周身更是縈繞著一種愉悅的氣息。</br> “怎么,終于有空想起我了呢?”這話一出口,秦翰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br> 這一股獨守空閨的怨婦味兒,真的是自己說出口的?</br> 秦翰低頭,看都不敢看姜姜了。</br> 姜姜卻笑盈盈接話道:“忘了誰都不能忘了你啊!”</br> 秦翰松了一口氣,還好姜姜沒讓他尷尬。</br> “我這陣子是真有事。”姜姜對秦翰解釋了一句,但更多的她沒有細說。</br> 秦翰猜測或許是一些家族內部的事務,她不方便對自己多說。</br> 本身這次姜姜被綁架,就很奇怪,這其中或許有很多內幕。</br> “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助的,盡管開口。”</br> 不管如何,他總是希望姜姜能夠平安無事的。</br> 姜姜眼眸彎彎,像是月牙兒一般可愛。</br> “我會的,我才不會和你客氣呢。”</br> 這話讓秦翰受用,聽著心頭舒服。</br> “你想吃什么?這次我請。”姜姜將菜單遞過去,眸光亮晶晶的。</br> “這感謝我知道太過微不足道了,但我也不知道你還缺什么啊。”姜姜苦惱地嘆了一口氣。</br> “我缺什么,你都會給我嗎?”</br> 見著姜姜的神態之后,一句話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了。</br> 姜姜像是沒有察覺到彼此之間曖昧的氣息,還有男人充滿侵略性的眸光,櫻唇微彎:“那就要看你缺什么了。”</br> 秦翰喉結動了動,眸光幽深道:“若我說,是你呢?”</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30323:47:472021030411:45: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木凡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