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回過眸,問:“夏姐姐,爹地現在住在這里?”</br> 夏梔溫柔的對他說道:“嗯,先生不想在醫院住太久,又不想回傅家住,索性買下這套別墅,用來療養身體了。”</br> 安安點點頭,道:“夏姐姐一直陪著我爹地嗎?從醫院到這里?”</br> “嗯?!毕臈d輕聲道:“你和少奶奶的吩咐,我一刻也不敢忘?!?lt;/br> 安安認真道:“夏姐姐,你真好,我長大后,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br> 夏梔忍不住微笑道:“好,夏姐姐記住了,我們下車吧?!?lt;/br> 安安在下車后,夏梔朝他伸出了手,笑吟吟道:“來,我帶你進去,先生今天早上知道你要來,不知道有多高興?!?lt;/br> 雖然許久未見,但安安對夏梔并不陌生,在牽住了夏梔的大手后,安安期待的往別墅里走去。</br> 但一進去,安安就覺得,別墅里雖然什么都有,但卻給人一種很空曠的感覺,他看了看,突然問道:“這里,沒有傭人嗎?”</br> “我不就是嘛?”夏梔低頭朝他看來。</br> “夏姐姐在我心里,并不是傭人?!?lt;/br> 夏梔聞言,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才道:“這里啊,只有我跟先生,還有兩名男護工住,他不喜歡外人打擾。”</br> 夏梔一邊說著,一邊牽著安安的手,往樓梯的方向走去。</br> “哦對了。”夏梔聽著身后整齊劃一,猶如軍人般堅毅的腳步聲,忽然回過頭道:“幾位,我家先生不喜歡外人打擾,你們可否留在客廳自便?”</br> 夏梔話落,就落入一雙如鷹的眼眸中:“在我們確保別墅是否安全之前,請恕我們無法離開小少爺半步?!?lt;/br>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夏梔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唇,才道:“我可以肯定,這里很安全?!?lt;/br> 雇傭兵四下環顧了眼,道:“那也得等我們確認了再說,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br> 夏梔皺了皺眉,有種被冒犯的不悅感。</br> 安安怕他們吵起來,忙道:“夏姐姐,這些叔叔都是厲景琛派來保護我的人,我在電話里已經跟爹地提到過了,你就讓他們上樓吧。”</br> 不管是夏姐姐,還是雇傭兵,都是給予安安照顧的人,所以他兩邊都不想得罪。</br> “好吧,看在小少爺的面子上。”</br> 夏梔這才松口,讓這些雇傭兵跟著上樓。</br> “先生就住在這個房間,你打電話來的時候,他正準備洗澡,現在應該洗完了。”</br> “夏姐姐,我來敲門!”安安迫不及待的說完,便“咚咚咚”的敲了起來。</br>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露出一道頎長的身影來。</br> 那人就站在那里,溫和的看著他。</br> 他的面容看上去還跟以前一樣,溫和俊秀,之前消瘦的身形也被養回來了點,只是他的腰上,依舊裝著那個礙眼的“腰間輔助器”!</br> 安安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哽咽的叫了聲:“爹……爹地?!?lt;/br> “安安。”傅朔瞳孔微微一顫,但他是大人了,更懂得如何隱藏情緒,他的視線在安安身上停留了下后,便落到了那些突兀的雇傭兵身上,有他們盯著,他根本沒辦法好好跟安安說話。</br> 尤其是這些人,還是厲景琛派來的,想也知道他們要干什么!</br> 思及此,傅朔走出房間,面無表情道:“夏梔,帶這幾位去外面安頓下來。”</br> “是?!毕臈d就知道會這樣。</br> 她接著道:“幾位,請吧。”</br> 熟料,雇傭兵們卻道:“不好意思,小少爺在哪,我們就在哪?!?lt;/br> 傅朔眼神一冷:“安安是我的兒子,我會親自照顧好他的?!?lt;/br> 雇傭兵們看了眼他腰上的輔助器,道:“傅總,你身體不便,照顧小少爺的事,還是讓我們來吧?!?lt;/br> 傅朔冷然道:“你們是為了照顧安安?還是為了監視我?”</br> “我們監視你做什么?”</br> “那恐怕得問厲景琛了?!?lt;/br> “厲大少只讓我們保護好他的兒子,其它的一概沒說。”</br> 傅朔眼神一冷,開口說道:“夏梔,報警。”</br> “爹地!”安安著急道:“你別報警,雇傭兵叔叔們都是好人!”</br> 傅朔一滯之下,朝他看來。</br> 趁著這個機會,雇傭兵們說道:“傅總,我們和你一樣,都是為了小少爺著想,你不喜歡被人打擾,我們可以撤到外面去,但是我們不會走遠,請允許我們在別墅的院子里安頓下來?!?lt;/br> 夏梔提醒道:“現在在下雪,院子里冷得很?!?lt;/br> 雇傭兵們無所謂:“沒關系,我們什么環境都待過?!?lt;/br> 夏梔不由嘆氣:“你們為什么不肯相信我家先生,能照顧好小少爺呢?”</br> 雇傭兵們道:“不是我們不相信,而是小少爺的遭遇讓我們不敢掉以輕心?!?lt;/br> 聞言,傅朔若有所思的朝安安看去:“安安,你在電話里要跟我說的,到底是什么事?”</br> “是這樣的爹地,我跟媽咪回到S市后,媽咪帶我出去租房子住,結果有一天……”</br> 安安回憶著那天被綁上炸彈盒子的事,話到最后,他道:“從那天以后,厲景琛就一直派人保護我和媽咪了。”</br> “你說,你和晚晚險些被炸……”后面那個“死”字,傅朔說不下去了,至于夏梔,她的臉都嚇白了。</br> “嗯,我好怕再也見不到爹地了!”</br> 想到當時九死一生的情形,再看著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傅朔,安安忍不住抽噎起來。</br> 傅朔心亂如麻的彎下腰,仔細看著安安,啞聲道:“別哭,爹地在這……”</br> “嗯!”安安抱住傅朔的大腿,可憐兮兮的說:“所以爹地,你不要趕這些雇傭兵叔叔走好不好?我控制不住的想來找你,但卻不想把危險也一并帶給你,你就讓他們留下來,保護我們吧!”</br> 傅朔的心里涌起了一絲悲哀,如今的他,還能為安安做什么呢?</br> 他什么都做不到。</br> 反而還要安安冒著風險,千里迢迢的來這里看望他。</br> “厲景琛怎么舍得答應的?”</br> 在此之前,傅朔曾經揣度過厲景琛的用心,以為厲景琛答應送安安過來,是為了討好陸晚晚。</br> 但現在,傅朔卻迷惑了。</br> 厲景琛愿意拿性命陪著安安一起拆除炸彈,說明厲景琛也愛這個孩子。</br> 既然如此,厲景琛就應該好好保護安安,而不是讓安安跑來Y市見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