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冥胥疑惑的時候，什么都看不到的霍沉令忽然問他。
    “冥胥，你能看到那個……輪回池嗎？”
    柏冥胥緩過神，輕輕點頭。
    霍沉令：“……”
    這種冥胥和崽崽都能看到，就他看不到的感覺，太難受了。
    輪回池消失后，崽崽布下的結(jié)界也跟著消失。
    霍沉令摸了摸崽崽小腦袋：“崽崽，怎么樣了？”
    崽崽搖頭：“王玉玲沒有投胎轉(zhuǎn)世，冥胥哥哥也無法問靈，應(yīng)該只有一個結(jié)果。”
    霍司霖的聲音從他們背后響起，透著絲絲哀泣。
    “崽崽，我媽她的魂……”
    崽崽忙扭頭，看到不知什么時候從辦公室出來的司霖哥哥有些驚訝。
    “司霖哥哥。”
    霍司霖雙手握成拳，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還是想要崽崽告訴他。
    “崽崽，告訴司霖哥哥，我媽她……到底在哪里？”
    崽崽有些不忍心，霍司霖忽然笑了下，走到二叔面前，伸手將崽崽從二叔懷里抱過來，溫柔地和她說話。
    “崽崽放心，司霖哥哥心確實會痛，但司霖哥哥不會倒下，司霖哥哥只是想知道，我媽她死后……沒入地府，到底去了哪里？還有找回來的可能嗎？”
    崽崽聽到最后一個問題毫不猶豫搖頭。
    “沒可能！”
    霍司霖：“為什么？”
    崽崽這次回的很快，同時快速抱住霍司霖。
    “她應(yīng)該被厲害的鬼東西吞噬了。”
    霍司霖僵住，聲音發(fā)啞，輕的低不可聞。
    “被厲害的鬼東西……吞噬？”
    崽崽抿了抿小嘴巴，柏冥胥瞧著將話接了過去。
    “司霖哥，被吞噬意味著不會轉(zhuǎn)世投胎，沒有來生，從此以后……永遠消失。”
    霍司霖雙腿一軟，修長挺拔的少年因為打擊太大往地上倒去。
    霍沉令眼疾手快扶住他：“司霖，堅強些。”
    霍司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接受了親媽已經(jīng)不在人世。
    只是沒想到……居然連來世都沒有。
    他面頰蒼白的幾乎一觸就破的紙，眼淚來的兇猛異常，迅速溢出眼眶，順著蒼白的面頰往下落，匯聚在下巴上，再一滴一滴落在雪白的瓷磚地面上。
    “吧嗒！”
    “吧嗒！”
    明明無聲落淚，明明眼淚落地上聽不到任何聲音，這會兒卻像是千斤巨石狠狠撞擊在幾人心口。
    崽崽想到了從未蒙面的親生媽媽，想到了也沒見過面的人間媽媽，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悶悶的！
    酸酸的！
    疼疼的！
    崽崽感覺眼眶有些酸澀，她連忙撲進司霖哥哥懷里。
    小奶音軟軟的，低低的。
    “司霖哥哥……”
    霍司霖忽然抬手抹淚，抱著緊緊貼在他懷里的崽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但依然努力堅持著。
    “對不起崽崽，司霖哥哥讓崽崽擔(dān)心了，對不起。”
    崽崽搖頭，看司霖哥哥難過，她也跟著難過，小奶音都帶上了哭腔。
    “司霖哥哥不用道歉，崽崽雖然沒有被媽媽照顧過，但崽崽見過大哥哥二哥哥和三哥哥知道媽媽離開后傷心難過的樣子，三哥哥哭得特別特別傷心，崽崽看著也難受。”
    “就像現(xiàn)在看著司霖哥哥你難過，崽崽也難過……但崽崽能理解，所以司霖哥哥真的不用道歉。”
    三歲半的奶團子，用稚嫩的奶音說著安慰理解的話，硬生生將霍司霖盡最大努力維持的冷靜打破。
    霍司霖緊緊抱住崽崽，淚眼再次奪眶而出。
    霍沉令在旁邊看著，輕輕拍了拍侄子肩膀，轉(zhuǎn)身去了熊奇辦公室那邊。
    柏冥胥想上前像霍叔叔那樣拍拍霍司霖的肩膀安慰他，但考慮到崽崽聞不到他身上的檀香味兒，怕離得近崽崽打噴嚏打擾了霍司霖，悄無聲息地往后又退了幾步。
    他也沒走遠，就在走廊入口那邊站著。
    通向熊奇辦公室有兩個走廊，當(dāng)有警員準(zhǔn)備從這邊過去找熊奇時，柏冥胥壓低聲音滿臉歉意地解釋一番。
    警員們理解地點點頭，又是感慨又是贊賞地看看他，轉(zhuǎn)身繞道，從走廊另一邊樓梯上來去找熊奇。
    霍司霖放縱了自己三分鐘，三分鐘后，他果決地擦干了所有眼淚。
    低頭親親懷里眼眶紅紅泛著淚意的崽崽，長舒口氣努力放松身體。
    “崽崽，是谷興博讓司霖哥哥的媽媽死后被鬼東西吞食了對不對？”
    崽崽不能確定，因為她現(xiàn)在沒見到谷興博。
    “司霖哥哥，崽崽要見過谷興博后才能確定。”
    霍司霖眼底滑過一抹戾氣：“好，司霖哥哥等會兒帶他來見崽崽。”
    崽崽察覺到司霖哥哥情緒變化，小胖手連忙抱住司霖哥哥帥氣的臉，烏黑水潤的大眼睛直直盯著司霖哥哥隱隱發(fā)紅的眼睛。
    “司霖哥哥，谷興博遲早會下地獄的，但不能賠上司霖哥哥。”
    霍司霖努力藏在心底的陰暗面猝不及防被崽崽奶聲奶氣指出來，他蒼白的臉上布滿驚愕，然后是尷尬羞愧。
    “崽崽，我……”
    崽崽又改為抱住司霖哥哥脖子，小嘴兒吧唧吧唧在司霖哥哥臉頰上親了兩口。
    “司霖哥哥不用尷尬，崽崽能理解的。”
    霍司霖一時不知道該尷尬還是該羞愧又或者是哭笑不得。
    心情起起伏伏好像過山車，五味雜陳，又悲痛至極。
    崽崽轉(zhuǎn)轉(zhuǎn)大眼睛，用小氣音提議。
    “司霖哥哥，崽崽帶你去教訓(xùn)谷興博好不好？”
    霍司霖毫不猶豫搖頭：“不好。”
    崽崽愣住：“哎？”
    霍司霖摸摸她柔軟的發(fā)絲，聲音還有些沙啞，但情緒已經(jīng)平靜下來，說話時特別溫柔。
    “崽崽雖然很厲害，但是谷興博心思歹毒，手段殘酷，司霖哥哥怕崽崽吃虧。”
    崽崽：“……”
    谷興博能讓她吃虧？
    崽崽忽然扭頭喊了一聲“冥胥哥哥”，再悄無聲息黑掉附近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用意識傳音給人間奶爸后，帶著霍司霖和柏冥胥瞬間消失在原地。
    等霍司霖和柏冥胥反應(yīng)過來時，崽崽已經(jīng)帶著他們到了方源集團頂層董事長辦公室外。
    霍司霖不淡定了：“崽崽？”
    崽崽豎起一根胖乎乎的手指貼在自己小嘴巴上，沖司霖哥哥搖了搖頭。
    又指指前面緊閉的辦公室大門，一手牽著霍司霖一手牽著柏冥胥，陰森鬼氣將三人包裹其中，直接穿墻而過，到了谷興博辦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