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時也在想這個問題。</br> 當年姐姐被下藥被人猥褻,陸閔行是救贖者,姚俊杜耀文是正義的幫忙者。陸亨夫婦及陸明珠,表面上看都是旁觀者。</br> 那擁有第一手視頻資料的陸志學,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br> 在那個視頻里,他甚至都沒有出現,好像和這件事完全沒有關系。</br> 但視頻雖然是偷拍的,卻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清晰錄到所有人面孔,甚至連時間都掐的剛剛好,這不是提前準備虞時都不相信。</br> 這足以說明,陸志學或者他安排錄視頻的人,早就知道會有這事兒的發生。</br> 那么,他是冷漠的旁觀者,還是暴行的參與者?</br> 虞時凝目望向車外,因為情緒緊繃,使得面容都冷戾了幾分。</br> 宋斐看向她,見她紅唇抿成一條直線,下意識抬手,用指腹摩挲了下虞時的唇角。</br> “別想了。”宋斐安慰道,“所有和這件事相關的人,都在逐漸冒頭,真相遲早都會浮出水面。”</br> 虞時感覺到唇上的溫熱,心中的煩悶一點一點褪去。</br> 她點了頭,輕聲道:“我知道,我已經等很多年了,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lt;/br> 兩人說完話,收到姚太太發來的消息后,立刻就開車趕往另一個城市。</br> 臨走前,虞時給林遷打了個電話,交待了下這次的事情。</br> 林遷問道:“你怎么不直接給陸總說?”</br> 虞時反問他:“我給你說不一樣嗎?再說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和前男友避嫌不應該?”</br> 林遷:“……應該的應該的?!?lt;/br> 頓了頓,他又問道:“你一個人去???宋律師不去嗎?”</br> “去。”虞時道,“我倆一起,歸期不定,你讓陸總別算我曠班啊。”</br> 林遷默了幾秒,才說道:“知道了?!?lt;/br> 掛了電話,他轉頭看向一旁。</br> 陸閔行就坐在他身邊,見狀問道:“虞時說什么?又說我綠茶了?”</br> 林遷尷尬一笑,連連搖頭:“沒有,是姚少那邊有消息了。不過他們還不方便回來,所以姚太太讓虞小姐幫忙帶東西過去?!?lt;/br> 陸閔行皺起了眉頭:“什么東西在外面買不到,還要帶過去?”</br> 默了片刻,他又問:“為什么一定要虞時過去?”</br> 林遷道:“我也不清楚,虞小姐沒有細說。”</br> 陸閔行不悅的壓下眉頭,礙于姚俊是自己朋友,到底沒有多說什么。</br> ……</br> 宋斐開車,虞時坐在副駕駛上,給家里人打電話。</br> 聽說虞時現在就要出差,虞母在手機那端驚訝道:“怎么這么著急?你都不回來拿換洗衣物的?”</br> “不拿了?!庇輹r說道,“公司這邊都安排好了,事情比較緊急?!?lt;/br> 虞母嘆了口氣,有些心疼:“那行吧,你到地方了給我們個消息,不然你爸不放心?!?lt;/br> 說完后,她又連忙追問道:“你和誰出差???有沒有女同事?”</br> 虞時耐心道:“有,放心吧媽,宋律師作為顧問和我們一起的?!?lt;/br> “哦哦,小宋也在???”虞母立刻就松了口氣,“那行,有他跟你一起我就放心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去忙吧。”</br> “好?!庇輹r又說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br> 她收起手機后,問宋斐:“你要給叔叔阿姨說一聲嗎?”</br> 宋斐笑道:“不用,我經常在外面跑,十天半個月和他們不聯系,都是正常的?!?lt;/br> 虞時頓時很同情的看著他:“果然兒子就是根草,你這待遇也太差了?!?lt;/br> 宋斐低笑,也沒多說什么。</br> 虞時頭往后靠去,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他們也是害怕再一次失去,所以才會每次都事無巨細的問個清楚。人生中能有幾個十年經得住耗?他們年紀大了,耗不起也經不住再失去女兒的悲痛了?!?lt;/br> 宋斐知道虞時說的是虞父虞母,沉默片刻,“嗯”了一聲。</br> 有些事情,壓根沒法感同身受。</br> 他沒有孩子,也不知道十年如一日的尋找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覺。</br> 可只要換位思考,只要在這種事情上把自己代入進去,能感受到的,就只有窒息和無力。</br> 那種壓抑感,甚至連悲痛都說不出口。</br> 好像每次睜開眼,都是黑壓壓的天。</br> 所以現在能做的,就是避免過去的事再次重演,好好珍惜當下的每一分每一秒。</br> 宋斐單手擱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伸過來,緊緊握住了虞時的五指。</br> ……</br> 到達姚俊所在的城市,已經是后半夜,接近于清晨。</br>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時,周邊街道上格外寂靜,只有幾盞路燈在默默的亮著。</br> 宋斐和虞時都沒有什么困意,他們坐在車上確認了姚太太發來的地址和房間號后,一起下車進入酒店。</br> 前臺替他們辦理入住,房間正好是姚俊所在的隔壁,上樓后,虞時直接去敲了門。</br> 這會兒正是所有人都熟睡的時候,門被敲了很久才開。</br> 姚俊看起來睡得并不踏實,大概也是有了心理陰影,這次倒是警惕的很。</br> 房間門沒有被完全打開,里面防盜鏈還鎖著,他通過那條門縫往外看。</br> 在看到虞時的臉后,頓時露出驚喜神色,連忙解下鏈子打開了門:“你們終于來了……”</br> 說到后面,語調中甚至有了些哽咽的感覺。</br> 虞時撇撇嘴,往里面看了眼,問道:“嚴幼菱在嗎?”</br> 姚俊連連點頭:“她睡著了。”</br> 說完后,他又看向一旁的宋斐,遲疑道:“他……”</br> “我男朋友。”虞時道,“不是知道嗎?你喊他宋律師就行了?!?lt;/br> 姚俊頓時看著宋斐睜大了眼睛,故作驚訝道:“你就是因為他,甩掉我陸哥的?。块L得是挺帥的,可我陸哥也不差啊……”</br> 虞時不耐煩的蹙起眉頭:“不說正事我們走了。”</br> “別別別。”姚俊連忙讓開位子道,“你們進來吧,我們在里面說?!?lt;/br> 宋斐遲疑了下,問道:“方便嗎?”</br> 姚俊想也不想的說道:“方便啊,這是我的房間,又沒有外人?!?lt;/br> 虞時都恨不得錘他一拳:“你不是說嚴幼菱在睡覺?”</br> 姚?。骸啊?,對。那,那我們去哪里說?”</br> 話音剛落,一道女聲從里面傳來:“你們進來吧,我穿好衣服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