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閔行原本是打算嚇唬虞時的,可沒想到,這一幕真被人看到。</br> 而這些人,還都是陸明珠和許玲瓏共同的朋友。</br> 他擰了下眉,想著擋住虞時的臉不被對方看到,誰知稍一分心,就被虞時趁機掙脫出來。</br> 這女人還絲毫不肯吃虧,離開他的禁錮時,趁機恨恨踩了他一腳。</br> 平底鞋的威力倒是也不大,但狠就狠在,虞時在他腳面上使勁兒碾了一下。</br> 陸閔行悶哼一聲,把疼痛帶來的吸氣聲強咽了下去。</br> 虞時卻是一聲冷笑,直接離開墻面,也暴露在了幾個女人面前。</br> 這些人看到虞時,頓時齊齊驚住,還有人拔高了聲音:“許瑟瑟?”</br> 虞時立刻抬眸,神色冷漠的看向對方。</br> 說話那人站在人群最后面,扎著高馬尾,舉著一個手機,好似在錄像又好似在直播。</br> 她看向虞時,眼里不光是驚訝,還有幾分畏懼和緊張。</br> 前面的幾個女人倒是比她冷靜多了。</br> 打量了虞時片刻,有人開口道:“胡說什么?她不是許瑟瑟,只是……長得有點像。”</br> 其實,何止是像?</br> 那雙眸子似乎是跟許瑟瑟從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只因為氣質不同,顯得許瑟瑟更加溫雅,而眼前的女人更加妖嬈風情罷了。</br> 但要真說起來,除去那雙眼睛,她的面部輪廓和其他五官,其實和許瑟瑟也有些相似之處。</br> 要說她是許瑟瑟的姐妹,她們也都是信的。</br> 幾個女人盯著虞時看了半晌,最后視線轉到陸閔行臉上,遲疑了一下:“陸哥,她是……”</br> 虞時搶在陸閔行之前開了口,她彎眸一笑,柔聲道:“我叫虞時,明珠沒給你們介紹過我嗎?”</br> “虞時?”拿著手機的女人睜大了眼睛。</br> 有段時間,陸明珠確實給她們炫耀,說是找到了一個好玩的玩具。但具體沒說是什么,只說名字叫虞時。</br> 但她們沒想到,這好玩的玩具,不是東西,而是個人。</br> 想起過去,在年少無知時她們伙同陸明珠做過的事,女人們心中都有些不大自在。</br> 尤其看到虞時頂著這么一張和許瑟瑟相似的臉,她們就覺得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行,好像又被人扒出來了一樣。</br> 那種赤裸裸的,讓人心中煎熬的過去,好似電影般在腦海中一幀一幀播放。</br> 幾個女人明顯待不住,匆忙的和陸閔行道了別,就立刻轉身離開了。</br> 虞時瞇著眼,盯著她們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br> 直到陸閔行又開了口:“虞時,你開個價。”</br> 虞時的注意力被拉回來,她轉頭看了眼陸閔行,冷笑一聲,拎起果籃進了病房。</br> 許全正站在窗前打電話,許玲瓏已經醒了,靠在床頭雙目呆滯的放空。</br> 虞時走到了她床邊,直到坐下,許玲瓏才回了神。</br> 看到虞時的臉,她好似有一陣恍惚,隨后才漸漸回籠了心智:“你……怎么來了?”</br> “我來看看你。”虞時拿出一個洗干凈的蘋果,慢悠悠的削起了皮。</br> 許全聽到聲音,回頭看了眼虞時。</br> 見許玲瓏沒露出排斥的神色,他便又回過了身繼續打電話。</br> 許玲瓏問:“你是來問許瑟瑟的事情嗎?”</br> 虞時“嗯”了一聲:“你拉黑了我,又不打算見我,我也只能主動來醫院找你了。”</br> 許玲瓏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堪。</br> 她解釋道:“我們過去的聯系,被陸明珠知道了,她覺得我背叛了她,所以……”</br> 虞時抬眸,看了她一眼:“所以不止你被盯上,你家里也被盯上了?”</br> 許玲瓏抿著唇,沒有說話。</br> 虞時又垂下眸子,專心致志的削蘋果:“現在問題不是解決了嗎?你爸沒告訴你,斷掉的資金鏈已經補上了?利民餐飲也由你們許家全權控股了?”</br> 聽到虞時這話,許玲瓏猛地睜大了眼睛。她好似在腦中消化了一下這幾句話,才忙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br> 許全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神色輕松自在,唇角還有隱隱的笑意。</br> 和昨天的愁容滿面有著明顯區別。</br> 許玲瓏愣愣的看了會兒,才重新看向虞時:“你怎么會知道……”</br> 虞時勾了一下唇,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放進盤子里遞給許玲瓏:“你猜。”</br> 她不說,許玲瓏一時也不敢往下猜。</br> 這筆錢,總不可能是虞時給的吧?</br> 她……怎么可能?</br> “吃蘋果。”虞時提醒她,許玲瓏這才忙拿了一小塊,心不在焉的吃了起來。</br> 虞時把果盤放在一邊,問:“剛才那些人是做什么的?”</br> 提到那幾個女人,許玲瓏唇角壓了壓,低聲道:“探望我的。”</br> 虞時挑起了眉:“你還有這么些知己好友呢?”</br> 許玲瓏聽出了虞時話中的嘲諷,輕聲道:“是啊,我都沒想到,我還有這么多知己好友。剛才還不明白,現在倒是想通了。恐怕是…有人幫我家的事兒,她們家都知道了,所以來打探消息的吧?”</br> 聽起來,她們這些人都是陸明珠的朋友,可事實上,不過是背后的家庭和陸家牽扯不斷而已。</br> 以利民餐飲為例,幾乎大部分的股份都被陸氏持有,等于是變相的為陸氏服務。而這些圈子里,不光是企業扯不開,就連他們這些年輕小輩,都以陸閔行和陸明珠馬首是瞻。</br> 資本不就是這么回事兒嗎?可誰又真的愿意為他人做嫁衣呢?</br> 陸明珠是陸家的金枝玉葉,她們也是家里父母捧在手心長大的。有幾個年輕人,真的心甘情愿給別人當狗腿子?</br> 許玲瓏說了這些,最后低聲一笑:“她釜底抽薪也好,起碼以后我不用再看她的臉色了。”</br> 說著,許玲瓏看向虞時,道:“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br> 虞時交叉在身前的手頓了一下,好一會兒后,才斟酌問道:“許瑟瑟她……身亡前,失明了?”</br> 她的表情很平靜,看著許玲瓏時,好像在說著很尋常的話。</br> 可許玲瓏察覺到,虞時的聲音有些輕微的發顫。</br> 她雖然不解,但也沒有多問,只是點了一下頭:“對,失明了。”</br> 虞時緩緩攥緊手,保持了冷靜:“怎么失明的?”</br> 許玲瓏遲疑幾秒,避開虞時犀利的視線,聲音低了下來:“是陸明珠騙她,讓她把眼角膜捐……捐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