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上至重慶軍委會,下至前線各軍、師長都已覺察到日軍對鄂西地區的總攻擊行將展開,并就此做了一系列的緊急軍事部署,可誰也沒有料到這一天竟會來得如此之快。</br>
二月十三日,即正月初九,日軍第四十師團分左、右兩路縱隊北渡長江,兵鋒直指湘鄂邊重鎮監利,由此地殺入鄂西腹地的意圖昭然若揭。隨后,剛從印度調回的日軍第十三師團也加入到了對監利的攻擊中,再后來,日軍的其它幾個師團也舞動起了惡龍般的身軀。</br>
短短幾天工夫,來勢洶洶的日軍就形成了以六個師團又兩個混成旅團的龐大兵力,從東、南、北三個方向,同時向宜昌攻擊前進的有利態勢。而中方各前出部隊因其兵力過少,則只能紛紛向荊門、荊州、宜昌間的三角地帶收縮。</br>
在此期間,位于南昌、枝江等戰略要地當面和占據岳陽的日軍也各自發動了牽制性攻擊。</br>
至此,自進入相峙階段以來,中國戰場上日軍投入兵力最多的,同時也是在大規模會戰中中、日兩軍投入兵力數量最接近的一次會戰,鄂西會戰,方算是擺開了架勢!</br>
盡管此次鄂西會戰與程家驥所來自的時空的歷史上那次'鄂西會戰';同名、同時期,可隨著日軍的攻擊目標的改變、擴大其意義也發生了質的飛躍。說來,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根子還在程家驥的身上。當年那場轟轟烈烈,最終以中方大獲全勝而告終的南昌會戰一打下來,就已經注定了中國的抗戰進程一定會'面目全非';了!</br>
在克服了諸多的不利因素后,由大理出發過西康、經四川,入湖北的第四十八集團軍各部,從三月九日起陸續到達第六戰區的指揮中樞恩施。</br>
軍情如火!這邊程家驥才堪堪收攏了約摸一個半師的部隊,那邊戰區就嚴令四十八集團軍火速馳援宜昌。命令上甚至還專門注明了能出動多少部隊,就出動多少部隊的字樣。由此可見被日軍以近三個師團的兵力持續攻擊了近半個月的宜昌城,已險象環生到了什么地步!</br>
事后程家驥自己也承認,從恩施出發的那幾天,是他短暫而輝煌的軍事生涯中,最彷徨無助的時期。以其時他手上那不足兩萬,建制不全,又剛剛長途跋涉了幾千里的疲兵,就算是真能及時趕到宜昌,還能剩下多少戰斗力?戰斗的結果又將會如何?程家驥心里是一點底也沒有。當然,程家會驥從來就不是一個對峰唯命是從的'傳聲筒';式的將領,可問題在于宜昌這座長江上游地區的門戶一失勢必震動川東、震動整個大西南、整個大后方,他又不能不救,也不敢不救,更沒有不救的理由!說到底,中國抗戰能有今時今日的局面,不就是靠一連竄的槍響之前就知道必敗、必死的爛仗、死仗堆出來的嘛!</br>
了解了這些,也就不難理解當程家驥接到戰區發來的'宜昌已失,速率部返恩施!';的電報時,內心里的患得患失、百感交集了。</br>
三月十三日,第六戰區命令長官部。</br>
"部長,前邊怎么樣了?為何不讓我部立即增援前線?"對剛走進屋來的程家驥的連聲追問,陳部長是這樣回答的:"浩然,我已下令第十集團軍一部配合江防軍主力在西陵峽附近,依托有利地形死守,核心主陣地就設清江邊上的小鎮石牌。"陳部長邊說,還邊用中指在地圖的使勁的敲打著軍事地圖上石牌鎮所在的位置。</br>
石牌二字,把程家驥震得渾身一顫。石牌!那個被西方學者們譽為'東方的斯大林格勒';的石牌保衛戰的發生地!那個直接決定了陪都重慶的命運的石牌!</br>
激動歸激動,可程家驥心中明鏡似的,既然陳部長都把從他離石牌近在咫尺的地方召了回來,那么這次怕是輪不到自己去插一腳了。做為一個軍人,一個將軍,錯過一場名垂青史的大戰、惡戰,失落自是難免的。可事情的輕重程家驥卻還是拎得清的,以時下的四十八集團軍的整體平均戰力,用于會戰主要方向顯然是不合適的。</br>
果然,陳上將對程家驥和他的部隊還當真是'另有借重';。</br>
"浩然,西陵峽附近的地形限制了雙方可投入的兵力的規模。所以,我決定!并已報請軍委會批準,一待你部全軍到齊,即向盤踞在枝江(三月八日淪陷。)、松滋、監利一線的日軍六十八師團一部及汪偽和平軍第二十九師出擊。"陳上將用尾指在地圖上有意無意的所劃下的那條把以上三地連成一竄的斜線,正好把駐岳陽的日軍第六十八師團大部與宜昌方面的日軍來了個一分為二。</br>
"部長,完成這個任務后,您和軍委會是打算命令我部北攻宜昌,抄赤鹿理(十三師師團長,時正被授權統一指揮戰役突擊兵團,攻陷宜昌的正是其所部。)的后路、還是南下去敲打一下佐久間為人那個老家伙(六十八師團師團長)。"聞弦歌而知雅意的程家驥欣然反問道。</br>
"浩然,要是你有自主權,你會在南下、北上兩途之間做何選擇。"陳部長不動聲色的把'皮球';踢了回去</br>
"部長,恕我直言南下、北上都沒多大意思,要是能東進去見見橫山勇(日軍第十一軍司令官),那還差不多!"</br>
"東進?你是指攻擊武昌,以吸引鄂西的日軍回救鄂中!"在為程家驥那'天馬行空';般的思維拍案叫絕的同時,陳部長的心情其實也并不輕松。</br>
要知道日本人素來可是把鄂中地區,當成其在華中幾省的核心區域來經營的。就算是在相對空虛的此際,日軍光是武漢三鎮就留有一個多師團的兵力,且又有一萬多偽軍為其張目,更不用說,在其周邊各縣所駐扎的大股小隊的零散日偽軍了。這些倒還在其次,怕就怕萬一到進犯鄂西的日軍大舉回兵時,深入鄂中的四十八集團軍來不及回撤,那損失可就大了!</br>
臉色陰晴不定的陳部長在三思之后,方才語重心長的叮囑道:"浩然,我可以給你相機行機的權力,但你要切忌莽撞操切!"</br>
這句看似模棱兩可,其實卻蘊含了極大的信任的話語,讓程家驥很是感動,也更激起了程家驥心中的豪情。他字字鏗鏘的答道:"請司令長官放心,浩然定當審時奪勢,不負重托!"</br>
十五日晚間,雙雙懸掛著鬼子的'月經旗';和汪偽政府的'踐國';旗(因旗上寫有'和平建國';四字而得名。)的松滋縣城西門。</br>
此時,袁六正美美的靠在城門樓子的后墻上,就著半斤豬頭肉,一小口一小口的泯著老白干,真是快活賽神仙啊!只可惜,這種好日子對袁六來說,也不是經常就有的,得等排長、班長都到城去逛'半掩門子';,老兵又都溜號、睡大覺了才成。</br>
說到這里,大家多半已明白了袁六的身份,對!他是一個為人所不恥的漢奸,是汪偽和平軍第二十九師的一名新兵,且還是新兵中的另類。至于那豬頭肉、老白干自然都是從白天進城的老百姓手中搶來的。</br>
說他是異類,是相較那些被同時被抓來的同伴們而言。好歹也是清白農家子弟的袁六的'進步';是最快的,快到老兵們都夸他天生就是撈油水的料。</br>
而袁六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與他對槍的哪種根深蒂固的崇拜也是有些關系的。打小袁六就看好些行頭不同,可手中都端著大槍的軍爺們從自己家、鄰里家搬這搬哪,且還從無沒有人敢反敢。久而久之,槍就成了袁六心目最好的東西,他堅信自己只要有了它,就什么都有了。</br>
話是這樣說,可袁六還是更在乎他的小命的,所以這些年兵來兵往的,他也沒敢去扛槍吃糧。而且這次抓來后,他心里的惶恐、怨恨與別人并沒有什么不同的,甚至還逃過一次,直到他的班長黃麻子跟談了談一次心后,這一切才有了改變。</br>
兩人談話的內容是這樣的</br>
黃麻子:"小兄弟,干嘛想不開啊,不就是給日本人'扛活';嘛!除了名聲壞點,沒什么別的不好的,平日里咱們不是還能撈兩實惠嘛!。"</br>
袁六:"平常是沒事,可要打敗了仗,是要送命的!"</br>
黃麻子:"你咋心眼那么實了,如果日本人打贏了,咱們當然能跟著沾點光。日本人輸了的話,咱們不是還可以'反正';嘛,只要槍在手,誰也不會把我們怎么樣,最不濟還可以拉桿子占山為王,也比當誰都可以欺負的老百姓強不是!"</br>
于是乎,在少時的'夢想';和黃麻子所給他規劃的美好'錢景';的影響下,袁六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可讓這會兒的袁六萬萬沒有想不到的是,就在幾個小時后,他的人生軌跡又將再轉一個大彎!</br>
槍聲首先是從東邊響起的,接著就迅速彌漫到了全城。</br>
以致于,還沒等喝得半醉的袁六搞清楚狀況,潮水般的潰兵就把他裹出了西門。黑壓壓的人群順著大道向西涌去。從身旁的幾個叫喳喳的老兵的罵罵咧咧中,袁六才曉得事情的部分原委。一伙穿著日本軍服的日本人騙開了東門沖了進來,把他所在的這支隊伍打得是七零八落,潰不成軍,那些大長官們也死的死,不知所蹤的不知所蹤,總之是全跨了!</br>
原本,袁六還想問得詳細些的,可卻沒能問下去。原因很簡單,他們被堵住了。不!準確是被圍上了!</br>
"轟隆、轟隆...。"迎面來的炮彈,一個接一個的狠狠砸在潰逃的偽軍中,一群群的偽軍官兵被炸得騰空而起。</br>
"突、突、突...。"緊接著,從重槍機里打出的子彈也'抽';倒了成片成片的偽軍。</br>
那場面之火爆,火力之兇猛別說是袁六是聞所未聞了,就是投敵前在地方保安團里干過的老兵們也沒經歷過。很快四面受敵的偽軍就被壓縮到了一塊大洼地里頭</br>
"停火!停火!都給我停火!"在一個公鴨嗓子的再三吆喝下,偽軍方面早已是稀稀拉拉的還擊槍聲,徹底消失了。稍后,包圍者的槍炮聲也停了下來!</br>
"那邊的人聽著,我是二十九師副參謀長周海潮,我們愿意掉轉槍口反正,請貴軍給機會!"公鴨嗓子沖著對面高聲嚷道。</br>
"我是新二一九師師長漢東升。你們要是真想反正,先前有的是機會。都到這會,才來做這個夢,晚了!我正告你們,要么放下武器,聽憑裁決!要嘛?按你們的主子的來說,就是統統死拉死拉的!"一個洪亮的聲音回應了周海潮的請求。</br>
偽軍軍官們猶豫了,人家的口氣太硬了,算不算反正先不說,起碼你要保證咱哥們的人身安全吧!光是一個聽憑裁決,怎么裁決?沒人知道啊!</br>
對方顯然不是個有耐性的人,未幾,洼地就又成了'血火地獄';。</br>
"我們愿意放下武器,聽憑裁決!"只兩輪炮擊下去,從投靠日本人的那一天起,就得軟骨癥的偽軍軍官們屈服了。</br>
稍后,解除了武裝的一千三四名偽和平軍官兵就被押出洼地,帶到一片曬谷場上。</br>
面對著周圍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曾經以認賊作父為榮的他們悚然著,害怕,在驚恐不言狀間,還有不少人痛哭流涕。可不管他們如何表述自己追悔莫及的心情。偽軍們的表演不可謂不充分。可挺著刺刀對著他們的中國士兵們的面上表情、眼中的殺機卻絲毫沒有松動、減弱的跡象。自大理兵變后,才由漢東升接掌的這個師的基層官兵,幾乎清一色的都是河南人,在敵我往來拉踞的家鄉,他們在從軍前就見過太多悔恨起來會哭的撕心裂肺,可掉過頭去跟在日本人屁股后來,殺自己的同胞殺得比日本人都狠的'沒心肝的變色龍';了。</br>
"師座,他們畢竟還是中國人,您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妥當。"被老長官漢東升點名從二百團挖來的許靖仁,此際已是新二一九師中校副官處長了。</br>
"文章!你們學醫的就是心軟,今個事你就別管了!上峰要是怪罪下來,我兜著!總不能不給這數典忘祖混帳東西一點教訓吧,真要那樣這漢奸還不滿天飛了!"漢東升的最后一句話,倒把想要說服他的許靖仁的心思給說活絡。</br>
心下已不是那么確定的許靖仁先又看了看身側一眾被漢東升說得頻頻點頭的師部長官,再長嘆了一聲,便也作罷了!</br>
許靖仁是放棄了,可有心要練自己這員愛將的心腸的漢東升卻沒放過他。</br>
"文章,你是副官處長,還是你來宣布吧!"軍令如山,許靖仁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從命。</br>
"為警戒國人,為震懾背叛民族的屑小奸徒。特對犯有叛國罪行的偽和平軍第二十九師官兵做以下懲罰,以示小懲大戒之意。"許靖仁一念到這里,被俘的偽軍官兵立時騷動了起來。</br>
幸好,漢東升調來的部隊足有一個團,騷亂訊速就被平息。當然,在這過程中,新二一九師的士兵們也免不了要沖著那些'過于激動';的偽軍的大腿開上幾槍的。</br>
"第一,偽二十九師中領有少校以上軍階者一律就地處決!第二,該部偽軍中的尉級軍官按五抽一的比例抽簽,抽中死簽者就地處決!第三,該部偽軍里的班長、老兵按十抽一同上處理。第四,凡是上兩項未抽中者及全體偽軍新兵每人截去右手食指后,發給路費回家!"真別說,漢東升看得還挺準,這一項項不是要人的命,就是殘人肢體的處置辦法讀下來后,適才還滿口的'上天有好生德';的許靖仁早已是滿面殺氣,儼然一座煞神了。</br>
隨著許靖仁的手猛然一揮,早等的滿心不耐士兵們立刻以虎入羊群之姿,沖上前去履行他們的使命了!</br>
剎時間,曬谷場上惡臭薰天,自知死到臨頭的偽軍將校們紛紛大小便失禁,狼狽之極!</br>
那天,那片曬谷場讓一百四十七具尸體和上千多根手指變成了名副其實屠場、血河</br>
也是從那天起,一股能量巨大的'沖擊波';以松滋為中心向四方擴散開去,凡其所到之外,無論是偽軍官兵,還是偽人員無不心驚膽顫。在此后半年里,湖北偽軍'反正';者不下兩千人!</br>
'松滋殺俘事件';發生一個月后,漢東升因此受到戰區的處分,記大過一次!不意為忤的漢東升將戰區下發的處分文書精心裝裱起來,每每與戰友歡聚暢飲時,總忘不了拿出來炫耀一番。</br>
而失去食指的袁六則從此回到了故鄉,終其一生都老老實實的務農,再也不敢行差踏錯半步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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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鄂西會戰(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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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滋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可負責攻擊枝江的新一七零師卻爆了一個冷門,攻擊全面受挫了!</br>
十六日凌晨一時,枝江城下某處隱蔽部內。</br>
"你們都他媽的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一趟國,眼花得都不知道怎么在中國打仗呢!不就是兩個獨立大隊的鬼子嘛?不就是城墻高那么幾尺,地堡多上幾個嘛?可看看你們打得這個熊仗!丟人!丟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以馬思遠為首的將校軍官們,被從后面趕上來的文頌遠訓得是狗血噴頭,可卻沒一個人敢沽滴一聲,都漲紅著臉、握白了指節強忍著了。</br>
也難怪這些平日一個比一個桀傲不馴的青年軍官們,會表現得如此之'乖';。這一仗著實打得糟心透了!</br>
七倍于敵的兵力,火力上也占有很大的優勢。可結果了?打了半夜,死傷了八百多名官兵,卻愣是連城防都沒突破一次。這種輸到家的窩囊仗,別說新一七零師組建三年來從未有過,對于軍威赫赫、聲名遠播的新二十軍,都是莫大的恥辱!特別是在松滋那邊迅速得手的情況下,就愈發的讓人難堪了。雖說偽軍的戰斗力跟日軍比不了,可在座這些素以鐵軍勁旅中的精英自居的軍官們,又何曾拿正眼瞧過號稱'魚腩中的魚腩';的新二一九師呢!</br>
許是罵累了,文頌遠終于停上了咆哮:"最后我以新二十軍代理軍長的身份宣布一下,你們師給我麻溜的從火線上撤下來。由新二一二師接替你們繼續攻擊枝江!"</br>
文頌遠這話一放出去,除了幾個師級軍官還能保持一定的克制外,下面可就炸了窩。一時間,隱蔽部里的喧囂大得把從外面傳進來的槍炮聲,都蓋了個嚴嚴實實!</br>
這些團、營長們心里都明鏡似的,戰場上一時受挫不可怕,最怕的是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了。真要現在撒手,今后在新二一二師的同儕面前矮一頭不說,這部隊還咋帶啊!</br>
按常理來說,對這種對長官威嚴的公然冒犯,文頌遠是應該是怒起勃然的。可他臉上的欣慰、贊賞,卻是那樣的明顯。</br>
文頌遠的有意'縱容';,無疑讓求戰心切的校官們底氣大增,相應的他們的嗓門也高亢了不少!</br>
眼見鬧得太不象話了,其實心中所想也與部下們一無二致的馬思遠,只好出面了。</br>
"啪!"在馬思遠把一個瓷杯砸在地上后,這個世界頓時又回復了適才那種或許稱之為極度壓抑更為適當的'安靜祥和';。</br>
由此也可見,馬思遠在這個他一手調理出來的師的軍官們心目的地位!</br>
"楚三老弟,好威風,好煞氣噢!"面對文頌遠的調侃,馬思遠苦笑了一下后,湊過去小聲耳語道:"文夫兄,咱們能不能單獨談談?"</br>
"好啊!"文頌遠大大咧咧的應承著。</br>
于是乎,兩人便撇下一層子滿心疑惑,可又不敢跟來的軍官,信步向外面走去。</br>
"文夫兄,鈞座(程家驥升任集團軍副總后,部屬們對其的新尊稱。)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一出隱蔽部馬思遠就開門見山的問道。</br>
"楚三,程老大其實沒有明說要把你們換下去。在我來之前,他除了跟我交待了拂曉前必須攻下枝江外。還說仗打到時下這個階段,該拼命時候咱爺們固然還是不能'草雞';,可象枝江這類勝負毫無懸念的仗,能少折些中華好兒郎,總是好的!"</br>
對文頌遠所轉述的程家驥這番話,馬思遠是打心眼里深表贊同的。畢竟,他麾下這些快被先前的敗績刺激瘋了的官兵們,只要一重新對枝江發起攻擊,是肯定會惜一切的拼死一戰的,那樣的話,雖未必不能在指定時間內拿下松滋城,可平添許多本不必要的犧牲,卻也是在所難免的。</br>
可一師之長的責職又促使他馬上追問道:"可你想過沒有,就這么灰溜溜的撤下去休整,對部隊士氣一傷的傷害是不是太大了!"</br>
"誰說要讓你們休整了?你們有新任務啊,向北推進。"文頌遠微笑著答道。</br>
"佯攻宜都?"馬思遠飛快的做出了結論。說到底,宜昌的南大門的宜都,此時可是駐有一個混成旅團的鬼子,單以新一七零師的力量根本拿不下來。</br>
"佯不佯攻宜都隨你,你只要能讓橫山勇相信,我們集團軍將要以重兵攻擊宜都,就行了!放心,會戰打了一個月了,日軍帶的糧食早不夠了。在兩宜地區有許多支日偽軍的征糧隊在活動,你會有足夠的勝仗和戰功,來恢復部隊的士氣和抵銷這次攻擊不利的責任的。"</br>
對于外粗內細的摯友所給予的周到細詳的體貼,馬思遠除了抱以充滿感激的眼神外,還能說些什么呢?</br>
稍后,枝江城頭。</br>
在確認了寧愿付出巨大的傷亡,也要死死釘在城墻根下幾個連隊的中國士兵,都在向后退卻之后,一群頭上綁著'月經帶';的日軍軍官率先歡呼雀躍了起來,隨即這種帶很強的迴光返照的意味的'樂觀';情緒,就主導了城中的每一個日本人的心緒。要知道,在剛剛過去戰斗中,做為勝利者的日軍的戰斗減員也達到三百人以上。日本人的這個損失,雖絕不可能讓他們的敵手感到滿意,卻使得枝江城內的可戰之兵少了五分之一。</br>
"諸君!夠了!這只不過是暫時的勝利。我們這次的敵人,是給過帝國陸軍無數次慘痛教訓的中國的新編第二十軍,先前那點損失,是不可能嚇退他們的。真正惡戰還沒有開始了!"一個冰冷的語音如一盆冷水般把城頭上火熱的歡樂氣氛給一下子熄滅了大半。</br>
"哈依!"全體日軍官兵們立刻訓練有素的對這位瘦弱的中年軍官做俯手帖耳狀。</br>
沒錯?此人就是日軍六十八師團的副參謀長前田曉夫,也是日軍在枝江城里的最高指揮。</br>
可表面的畢恭畢敬,并不代表內心的臣服,尤其是對日本這個盛行以下克上的國度而言。</br>
這不!未幾,就有一個二十幾歲的日軍中尉跳了出來。</br>
"大佐,要是中國軍隊僅僅是更換攻擊部隊的話,他們沒有必要把已經逼到我們眼皮底下部隊撤回去啊。這樣做,當他們再次攻擊時,豈不是又要從頭來過。"中尉的問題正是前田感到大惑不解的地方,可這并不能使得從兩年前才從第十八師團調過來的前田改變自己的想法。畢竟新二十軍那種勇猛頑強,不達目的誓休不罷休的戰斗精神給前田所留下的印象,用刻骨銘心來形容,都稍嫌不足。</br>
"這個問題,我的也搞不明白,可是我堅信一點,新二十軍不久就會對枝江發起新的攻擊,我想到那時我們也就清楚謎底了!所以我們還要加強防御能力。而且動作要快!一定要快。"不知因為前田大佐的語氣中的堅持,還是懾于軍令的權威,又或是抱著有備無患的心理,總之,不消多久,全城的日軍都行動了起來,他們利用著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以百倍的瘋狂加固著城防。</br>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大地開始微微的顫動的那一刻為止!</br>
不得不承認,以前田大佐猜謎的天賦,要是他能有幸參加后世的電視綜節目的話,還是經常能受到'加十分';的獎勵的。只可惜,這次命運獎賞給他的卻是死亡!</br>
以這個時代的武器技術水平而論,只需一個配備了炸藥包的三、五十個人的敢死隊,一般就能把兩、三輛戰車給摧毀掉,要是來個十幾輛坦克,有一千名士兵,再加上一個聰明的指揮官,也大致能頂上好一陣子了。但前提是為坦克、戰車保駕護航的掩護步兵的實力要比派出敢死隊的一方弱一些。否則?要么避開,那抱著絕望的心情去戰斗至死吧!</br>
而以前田和他的士兵們現下的處境論來說,他們連避都避不開。</br>
傻子都想到,此際的另外三個城門外,肯定已是重兵云集就等著日本人去自投羅網了。</br>
面對從西邊殺來的,由六、七十輛來勢洶洶的各式各樣的坦克、戰車和四、五千殺氣騰騰的中國士兵組成的攻擊方陣,自知大劫難逃的前田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來不及呼叫航空兵了!再說離天亮還至少有兩個小時,就算是叫來了,夜間轟炸的效果也好不哪里去!</br>
到此際,前田所想要的謎底也自然而然的揭曉了,那就是中國人準備憑著戰車的掩護一氣呵成,根本就不需要再有什么前進陣地。當然這個已經對日軍沒有任何意義了。</br>
死到臨頭歸死到臨頭,可掙扎一下的力氣,前田卻還是有的,更何況他也不全無所憑,起碼他還有城墻可依。</br>
"立刻組織挺身隊!"睜開眼睛的前田發出的不似人類的嚎叫聲,頓時招來了幾聲狼嚎。這詭異的情景,在讓人在不寒的同時,也不禁大為納悶了,這城邊上哪來的餓狼啊!</br>
很快,上百名綁著炸藥包的日軍就在西門上集結完畢了。</br>
"每五人一組,身上都加上繩索,要是中國軍隊的戰車一靠近了,你們就去炸掉它們!"真要說起來,前田所想出的這個法子,還是跟中國軍隊學的。而更具的諷刺意義的是,用坦克、戰車抵近轟擊城墻上的守軍,這一招則是在日本人能在中日戰爭初期攻克諸多有中方重兵防守的堅城重鎮的法寶之一。今天,這一切不過倒了個而已。</br>
事實證明,在這一招的發明者面前,前田的'東施效顰';,只能是弄巧成拙,在中國軍隊密集的步兵攔截火力的封鎖下,日軍的挺身隊員們無一人能沖到始終與城墻保持著兩百米以上的距離的中國戰車面前,反倒是白白消消耗了寶貴的兵力。</br>
日本人也夠倒霉的,就在挺身隊一一斃命于火網之時,在西門城樓上指揮戰斗的前田大佐也被坦克直瞄炮火擊中,當場化為血雨肉塊。</br>
指揮官的突然'失蹤';,自以為有效的克敵手段的慘重失敗,敵方準得象點名一樣的直瞄炮火,</br>
讓日軍在悚然震驚之余,也陷入了兵將混亂當中。</br>
日本人的驚慌失措,在客觀成全中國軍隊,使得初次進行步坦聯合攻城作戰的他們,能夠按步就班的從容實施自己的既定步驟。</br>
當其中一支中國戰車部隊完全火力壓制了某一段城墻上守軍后,幾門重炮被集中離這段城墻稍遠處。</br>
"轟、隆。...嘩啦"在中方重炮反復精確定點轟擊下,城墻終于塌了。</br>
"殺鬼子啊!..."戰車打頭,步兵隨后,中國軍隊在城墻出現缺口的第一時間就灌了進去。</br>
全靠著不可破城這個信念,才能撐到這會兒的日軍,剎時間全線崩潰!</br>
戰斗隨之進入了巷戰階段。通常想要肅清城中剩余的幾百日軍,中國軍隊非得付出與之同等、甚至是更多的代價才能達到目的。</br>
可這回,在火焰噴射器幫助下,躲入民房、藏進小巷深處的鬼子兵們一個個被燒得皮開肉綻、伸拳舒腿。當然,因居民紛紛逃避戰火而成了一座空城的枝江城,也因此而被燒掉了不少民房。好在,在中國官兵們的努力下,倒是沒有釀成全城性的大火。</br>
當天邊上掛上第一抹暈紅時,枝江城內的槍聲總算是停了下來。此戰共擊斃日軍一千一百七十九人,俘虜二百一十一人(大半為傷員。),另還俘獲日軍野戰醫院一個。而新二十軍在枝江一戰中,還有一個意外收獲,新一七零師某團向枝江開進時,碰巧搗毀了一個日軍飛機修理場,繳獲了停在那里的大修的幾架日軍飛機。</br>
同日下午,摩托化開進的新一百師攻克臨利。</br>
至此,深陷于鄂西的日軍十一軍主力從南面獲取補給、援兵的道路被徹底切斷了。更重要的是南、北、東三個方向的日軍腹地,一齊暴露在了第四十八集團軍的刺刀下!</br>
祝大家圣誕快樂!</br>
###第六十章鄂西會戰(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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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四十八集團軍在鄂南地區的頻頻得手,無疑是極大的改善了中方在會戰中的整體態勢,可無論是重慶軍委會、恩施的第六戰區長官部,還是東京的大本營、武漢的日軍第十一軍司令部,在這個階段卻都沒有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鄂南,放在程家驥所部身上。最能牽動他們的心神的,始終是地圖上那條位于長陽、宜昌兩城之間的細若游絲、略顯曲折的紅線。且對這條紅線中方雙方各有各的別稱,日軍十一軍軍司令官橫山勇形象的稱其為'通往重慶的最后一道大門的門栓';,而第六戰區長官部在發給前線各軍、師長的電報也屢屢用'決戰線';、'死線';來代稱這條貫穿稻草坪、高家堰、余家壩、曹家畈、石牌五地的戰線。而只有近百戶人家的小鎮石牌,又堪稱這條防線中的重中之重。</br>
十七日拂曉,日軍的少量尖兵部隊進至石牌外圍要地南林坡前,大戰迫在眉睫!</br>
被戰區委以防守核心陣地重任的,是素被世人視為土木系的起家本錢的十八軍第十一師,此刻的該師統共不到一萬二千人,而他們將要承</br>
受的是整個日軍第三師團的瘋狂攻擊。這就意味著,在石牌戰斗中,日軍投入的兵力將倍于中國軍隊!當然,中國軍隊還是很有一些有利條件可憑的,比如受此地峽窄山高的特殊地形的限制,日軍的轟炸機群和艦隊都沒了用武之地。再就是石牌周邊山巒疊嶂、壁立千仞、千溝萬壑、古木參天,實有易守難攻之利,一夫當關之險。這個倒在其次,中日開戰以來日本人所攻取的天險要隘,難道還少了不成。可要是加上一支武器裝備之精良、單兵戰力強勁,且還有著一員既"狡如狐、猛如虎",又精于山地作戰的悍將當家的勁旅,那就夠山本三男(時任日軍第三師團師團長)喝一壺的了!</br>
可就是這樣加減下來,這還是一場的吉兇難料、前途未卜的死戰!惡戰!</br>
以致于,當憂心忡忡的陳部長親自打電話詢問十一師師長能不能守得住石牌時,本應信誓旦旦一番的畢業于黃埔四期的青年將領給上峰的回答竟然是:"成功雖無把握,成仁確有決心。"</br>
可問題就在于,中國人已是退無可退,再也輸不起了。一旦當真丟了石牌,對整個戰局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可不是區區一個師的全員戰死,就能交待得過去的!一句話,此時此刻。這個小小石牌鎮系著重慶的命運,系著天府之國的命運,甚至還在很大程度決定著整個戰爭的走勢、勝負。</br>
對于這一點,最高當局顯然也是深有體會的,否則他就不會早在宜昌失陷之初就給第六戰區下達了"石牌要塞應指定一師死守"的指令,更不會在驚聞日軍兵臨石牌后,又直接給十一師發來了內容為:",石牌及關系陪都安危之要地。望我軍將士英勇殺敵,化石牌要塞為'中國的斯大林格勒';。果能如此,則國家幸甚、民族幸甚...。"的急電了。</br>
在接到最高當局的電報后,十一師師長不但立即給家人連寫了五封遺書,還給他的副官布置了讓人不可思議的古怪任務,在上午十一點之前,無論如何要給他找個道士來,找不來就軍法從事。</br>
好在,石牌附近的群山中還真有個香火清談的小道觀,要不然,這位副官的腦袋保不準就會冤冤枉枉的掉了。</br>
這一切,都緣于這位時年三十六歲的將軍一個'奇思妙想';,他要祭天!</br>
就這樣,到了當天正午時分,除去監視日軍動向的少數部隊之外,十一師的一萬一千名官兵們,便排著整齊的隊形集體參加一次令他們終生難忘的盟誓!</br>
"謹以至誠昭告山川神靈。我堂堂之師,保衛我祖宗堅苦經營,遺留吾人之土地,名正言順。鬼伏神飲,決心至堅,誓死不渝。漢賊不兩立,古有明訓。華夷須嚴辨,春秋存義。生為軍人,死為軍魂。后人視今,亦尤今人之視昔,吾何惴焉!今賊來犯,決予痛殲,力盡,以身殉之。然吾等堅信蒼蒼者天,必佑忠誠,...。"</br>
這誓詞或許有些不夠'博愛';,也沒能明確華夷的分野何在,頗有誤導后人之嫌!可誰又能說,這以萬人之聲、萬人之情、萬人之心所吼出的字字句句,不代表著他們對日本侵略者的切齒痛恨,不代表著這些炎黃子孫的拳拳愛國之心呢!</br>
正如十一師師長先前所料,日軍在十八日清晨就向石牌要塞大舉攻來。密集的槍炮聲是先在由十一師三十一團三營守備的南林坡前響起的,隨后不久,攻守雙方就圍繞著石牌鎮進入了全面激戰狀態,戰斗也愈發的慘烈起來。甚至很快就慘烈到了十一師部在給各前沿陣地的派援兵時,被迫以班為基本計算單位的地步。</br>
就在石牌要塞激戰正酣時,原定于要向鄂中地區發起攻擊的四十八集團軍,也遇到了新的麻煩。</br>
說到這個大麻煩。就首先得承認橫山勇中將在用兵方面的老辣果斷。在仔細權衡了四十八集團軍這支中方突然彎出的'邊車';,對已方所造成的種種不利后,橫山勇做出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決定,急調駐守岳陽的日軍第六十八師團全軍北歸。換言之,湘北重鎮岳陽就這樣被日方棄守了。</br>
下這個命令是需要莫大的魄力的,要知道,岳陽可是日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南中國最大產糧區湖南所楔下的一顆釘子。有岳陽在手,日本人就能從富饒的洞庭湖地區掠奪大量的糧食。同時,日軍還可隨時南下,一路染指長沙、衡陽,桂林。而這一放棄,不僅是前功盡棄,且日軍想要再攻下岳陽,比之前勢必要難上不知凡已。畢竟,岳陽的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又有前車之鑒,中國第九戰區沒理由不加派重兵防守那里。</br>
由此也可見,日本人急于打破中國戰場這種拖而不決僵局的決心有多大。</br>
陡然間從背后殺來了兩萬日軍,程家驥的日子自是好不過了。</br>
事實上,從得知六十八集團北上這個消息起,程家驥就在是集中所有兵力向南撲去,想法子重創六十八師團,先解除后顧之憂,再談其它呢;還是把手下這八師一旅分成兩部分,阻擊南來之敵、北進'將軍';一起進行;這兩者之間痛苦的俳徊著、猶疑著。不過有一點,他心里還有底的,那就是要是六十八師團也進入了鄂西戰場,非把本已吃緊的戰局壓得立馬崩潰不可。真要出現了那一幕,他程家驥也就成了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了。</br>
隨著日夜兼程的六十八師團的步步逼近,程家驥被迫倉促間做出了決擇,文頌遠、錢紳帶著新二十軍及日本和平軍奉命沿長江向武漢三鎮推進了,而他自己則統帥著剩下的部隊,準備去好好'招待';一下佐間久為人這位'性子很急';的'貴客';了。</br>
十九日上午,會戰開始以來,已是兩易其手的監利縣城。</br>
"敬陶啊!咱們都是軍人,還是直來直去的話。你這次是重任在肩啊!不過你放心,但凡你需要的,那怕是我的衛兵我都照給不誤。可要是軍旗不能在監利城頭再給我飄上三天,后果會怎樣,我不說,你自己也該心如明鏡。"王濟民當然明白程家驥的言下之義。若是在平日里,他王濟民莫說是'力戰不支';而失城池了,就算是一槍不放不戰而逃,最講究親親疏疏的最高當局,也多半先來電訓斥一通,再能給個不痛不癢的處分,就頂了天了。這種事件過去并不乏先例。可在時下這會兒,要是自己打得太難看了,早給被危如累卵的局勢、咄咄逼人的日本人,給弄得內心焦灼不可言狀的最高當局,是顧不上什么親戚不親戚的。再說殺了他王濟民,不正好可外示人以大公,內可震懾三軍嘛!</br>
雖說,心中對程家驥命令其守監利,未嘗不有幾分埋怨之情,可理智又告訴王濟民,程家驥這樣調兵遣兵并無不當之處,更沒有半點偏頗之心。自己就是就此事向軍委會'上訴,除了與程家驥白白撕破臉之外,現狀不會再有任何的改變。</br>
是啊!拋開今后的處境怎么看都比留在鄂南的部隊要險惡得多新二十軍不談,單以眼前這四個師而論,不管從那方面的來衡量,王濟民的部隊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監利城這個陣眼暫一一六師不守?誰來守!</br>
"鈞座!職部定當督帥全師全力與日寇血戰!"應該說王濟民的回應雖畢恭畢敬、中規中矩,卻不能算是毫無保留的。可對于這位較起真來與最高當局還是同輩的皇親國戚,在很多時候,程家驥也只好攸著點了。</br>
"敬陶,這座城只有巴掌大,我建議你在城里最好只先放在兩個營,其它的部隊都用作預備隊。這樣一來,日本人的轟炸、炮擊就不會造成我方太大的損失。同時城里也要加緊修筑巷戰工事。我再給你多調些火焰噴射器過來,萬不已時,可以燒城卻敵!"在以相對平談的語氣又叮矚了幾句后,程家驥便回二十華里外的集總去了。</br>
當日下午四時,日軍第六十八師團就對程家驥所匆匆布下這道以監利縣城為中心的防線,發起了試探性攻擊。</br>
###第六十章鄂西會戰(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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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利阻擊戰打響后的第一個拂曉,由新一百師和騎兵旅所編成的快速縱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取了被日軍占據的沔陽縣城。</br>
沔陽的失守,立即引起了坐鎮武昌城內的橫山勇的注意。要知道沔陽正好處在監利與武昌兩城之間中間點上,。那個地方突然出現了一支能在短短兩個小時內,解決包括兩個中隊的日軍在內的近二千沔陽守軍的中國軍隊。那么,這支中國軍隊來自何方,將去向何處,也就不言而喻了。</br>
可橫山勇隨即又斷定北進的中國軍隊只是志在副自己調回攻入鄂西的日軍主力,也就是說中方所實施的是佯攻。支持橫山勇得出這個結論的理由很多。但其中最主要的一條就是,盡管他近日又從鄂中抽出很大一部分兵力奔赴鄂西戰場,但駐扎在武漢三鎮及其周邊地區的日軍還有不下兩萬人,又有堅城可憑,還有近萬偽軍可供驅使,除非中方能調來一、兩個集團軍,否則絕不可能對重兵云集的大武漢形成什么實質性威脅的。</br>
當身邊的一個中佐參謀鄭重其事提醒自己的軍司令官,中國新二十軍的戰斗力是不能'常理';估計時,五十四歲的日軍中將只是寬容的笑了笑,就又扭過頭去下達了命令鄂中地區各地駐軍在適當收縮后,就地進入臨戰狀態的指令。</br>
事實上,自今年一月份到任視事以來,橫山勇就感覺到了軍部官佐們對某些中國王牌軍,有著一種很易容被人'誤解';為畏懼的深度忌憚。對此橫山勇雖不為然,可也早就習以為常了。在他看來,這只不過是因為,身為日軍在關內的唯一一支戰略戰動力量的第十一軍,在以往的作戰中碰過太多的釘子的緣故,只要今后多打幾回大勝仗,這種宣揚出去很不體面的畏敵情緒,也就會自而而然的消散了。</br>
事態的發展,似乎也證實了橫山勇的判斷的正確性。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離開沔陽繼承北上的中國軍隊只是一直武漢的邊上打轉轉,卻沒發起過一次象樣的攻擊。雖然,日本潛伏間諜在這期間屢屢報來每到夜深人靜時,沔陽一帶就會有大量的中國軍車奔馳往來的消息。可卻被先入為主的橫山勇,歸為中國軍隊的'虛張聲勢';。當然,為保險起見,他還是給佐間久為人中將發去了急電,催促六十八師團加快攻擊前進的步伐,以迫使北進的中國軍隊迅速南返。他甚至還專門制訂一個追擊南返的中國軍隊的作戰計劃,打算到時在對方的身后狠狠的捅上一刀。</br>
二十四日黃昏,已悄悄前移至距離武昌城只五十里開外的新二十軍軍部。</br>
"老錢,程老大那邊有什么新情況沒有?"下部隊剛回來的文頌遠,人還沒進屋,就在外面嚷嚷了起來。</br>
"一個小時前,集總剛向我們通報了一次戰況。截止到那時為止,監利縣城已讓日軍占領了將近一半,暫一一六師快不行了,目前縣城的防務主要靠集總特務團在維持。新二十七軍各師也損失頗大,不過總的來說,還能撐得住。"正在做著他天最常做的一件事情。看地圖的錢紳,頭也沒抬的回道。</br>
"噢!趙瘋子上去了,那日本人可有得瞧的了。"能讓自負悍勇超乎常人的文頌遠以'瘋子';相稱的,除了那位受俄羅斯輪盤的趙得生哪里還會有別人。至于這個集總特務團嘛,也自就是從前那個新二十軍新一團了。</br>
"哎老錢,說真的,日本人的六十八師團不咋的啊!整整兩萬鬼子,又有空中掩護,可足足打了五天了,愣是沒能沖破那黨子'魚腩、新丁';的防線,要是換了我們新二十軍在南邊,哪里還輪得到鬼子進攻。這會兒,老子怕是都把他們圍起來打個半死了。"已進屋來的文頌遠湊到錢紳跟前,語帶輕松的點評著南邊的鬼子。</br>
"日軍六十八師團在戰斗中的表現確實有些反常(事后查明,日軍六十八師團中有三千多官兵,是從第四師團調過來的,此次作戰,這些人故態萌發,又玩起了合理避戰那一套,不但讓六十八師團產生了大量非戰斗減員,還嚴重影響了其它官兵的戰斗意志,這才讓程家驥白撿了一個便宜。這也算是'愛好和平';的日軍第四師團對中國人民的又一次貢獻吧!)不過,這好事啊!要不然你我哪來那么多的時間從容調動部隊呢!對了,各部都準備好了?"平時酷得讓人心里一個勁發寒的錢紳,也只有跟文頌遠在一起時,話才會變得多起來。</br>
"都差不離了,反正按規定時間發起攻擊是保準沒問題的。只是三六五團跟被他們看起來的老百姓打了一架,傷了幾個村民,我已經讓他們團里的經理處給每個受傷村民五塊大洋,把事情結了。"文頌遠所說這類沖突,在過去幾天里可謂是天天有。根上全在于新二十軍為了盡量避免日方察覺自己的真實兵力,把每個駐地都封鎖了個結實上。當地老百姓們被軍隊活活困在家中,自然是又驚又怕,時間一長,不出點事才怪了。</br>
"那咱們就等著吧!"從稍嫌軟弱的語氣上,便可得知,素來果決得近乎剛愎的錢紳都在心底里有著一絲的不確定。這也難怪,攻堅的經驗其實并不太豐富的新二十軍,將要面對的卻是一座號稱九省通渠的超大形城市,怎不由得錢紳不如履薄冰,如臨深淵。</br>
而文頌遠想得就要單純得多了,做為一個軍人,能有在軍事生涯中有指揮大軍攻擊千古名城武昌的時候,還有什么可遺憾的了!更何況,人家橫山勇一上來就識破了已方原先的計劃,除了將計就計、化虛為實外,新二十軍早已是別無選擇。這一點,遠在幾百里的程家驥也是認可的。當然,要是沒有橫山勇最近的那次往前線輸運兵力,程家驥也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的。</br>
午夜時分,繼淪陷四年后,武昌城下第一次出現了中國軍隊的大部隊,也再次響起此起彼伏的軍號。,那一顆顆復仇的炮彈在炸得守在城下的戰壕里的日軍人仰馬翻的同時,也宣告了已進行了一月有余的鄂西會戰,又有了一個新的轉折。</br>
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使得日軍第十一軍司令部里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的驚愕與措手不及的惶然。</br>
此時的橫山勇已經不關心中國人的作戰意圖到底為何。畢竟,中國人已用成群結隊的戰車,鋪天蓋地的炮火,無邊無際的士兵,證明了他們有攻下武昌、繼而問鼎三鎮的實力。有了這個實力作基礎,就算時下中國軍隊所進行的是佯攻,當他們搞清楚了城里只有一萬四千名的日軍和四千多偽軍時,也會自動轉變成強攻的。而這就是戰爭的規則。</br>
橫山勇更知道,事到如今,再去后悔之前的失策,已是于事無補,關鍵是援兵,對!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援兵!</br>
在接連發出幾道讓附近城鎮的日偽軍立刻回援武昌的命令后,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卻又不敢動用宜昌、宜都一線的部隊的橫山勇,在萬般無奈下,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了六十八師團的身上。這回可就不是催催那么簡單了,而是限令佐間中將必須要在四十八小時趕至武昌。</br>
憑心而論,橫山勇所給出這個時限,對于可以借助日軍還控制在手的粵漢鐵路湖北段來運兵的六十八師團而言,并不算太茍刻,可敵前轉兵又豈是那么容易的。</br>
窮追不舍的尾巴,被早有蓄謀的對手頻頻破襲的鐵路,讓本就窩著一肚子火的佐間中將,不得不采用了邊阻擊、邊修鐵路、邊開進的超級笨辦法。以致于,坐著火車的六十八師團的行軍速度,僅比急行軍快上了那么一點點。換言之,就是跟比牛車都差遠了!</br>
而武昌附近的日偽軍在尚未匯集成足以影響戰局的大股之前,就紛紛新二十軍派出的摩托化部隊給一一擊破了。更有甚者,文頌遠還派出騎兵旅搶在北撤的日軍到達位于咸寧城南的汀泗橋之前,把這座曾在近代史上決定過兩次湖北的命運的大橋,給炸了個粉身碎骨。</br>
如此一來,六十八師團的士兵就只得放棄了緩慢而安全火車,依靠雙腿一步一步的挪了。緊接著,四十八集團軍的警衛團、特務團追上。并絆住了他們的腳步。再后來,中國軍隊的大部隊也趕了上來。</br>
稍后,戰局又演成了中國軍隊節節抗擊日軍第六十八師團的局面。</br>
這也就意味著,起碼在短期之內,困守武漢三鎮的日軍算是孤立無援了!</br>
###第六十章鄂西會戰(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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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酷的現實,東京大本營嚴厲的訓令,天皇對武漢戰事的極度'關切';,終于迫使橫山勇忍痛下達了從宜昌、宜都兩地抽調大部分守備兵力乘坐軍車,繞道從北面火速回援武漢的命令。畢竟武漢三鎮一旦落入中國軍隊手中,不僅對日軍在長江中下游地區的現態勢,將是一個摧毀性的打擊,就是整個中國戰局也極可能因此退回到武漢會戰時的局面。這個歷史責任,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軍司令官,能夠承擔得起的。不過,橫山勇還是有所保留的,他非但沒有從激戰正酣的西陵峽戰區,抽出一兵一卒,還迭電催逼赤鹿理中將,要其不惜一切代價,擊破其當面的中國軍隊,繼而撲向恩施、重慶。由此,日軍對以石牌為核心的各中國軍隊的防御的要點的突擊,便呈現出一種竭嘶底里式的瘋狂,相應的,石牌等地的芨芨可危,又反過來進一步地刺激了新二十軍對武昌的攻擊力度。</br>
一時間,這場規橫宏大的會戰,竟然演變成了兇險異常的'對將';之局!</br>
二十七日,位于咸寧與武昌之間的烏龍泉鎮。</br>
"...激戰徹夜后,日軍六十八師團的攻勢絲毫未減,反而愈發的凌厲了,從凌晨起,日軍就連連尾隨我轉移部隊,突破我軍的新設陣地。...各師皆犧牲巨大。又尤以新二一九師為最,加上今天的損失,自監利阻擊戰以不定來,該師光正副團長就陣亡了六員,營長更是換了兩茬,連、排軍官...。"被升任中校參謀的秦冬生說得有些心煩意亂的程家驥插話道:"夠了!冬生,你需要告訴以目前的情勢來看,久間所部還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與橫山勇會合就行了"</br>
二十歲出頭的秦冬生原就長著一張很討女人喜歡的小白臉,再戴上了一副平光眼境,活脫脫就是個文質彬彬的翩翩少年郎,要是不知底細,誰又能把他跟當年鄱陽湖上那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小水匪聯系在一起呢。</br>
顯是對此早做過一番計較的秦冬生沖口答道:"就是把預備隊都押上去,也只能再頂上兩天半!"看到的面色又黯然了此許,他忙又加了一句:"我們的問題主要是官兵們太疲憊了,嚴重影響了戰斗力。要是能讓阻擊部隊緩上一口氣,那情況應該會好得多。"</br>
盡管秦冬生所給出的時間讓程家驥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可對其的真實性,程家驥卻沒有絲毫的懷疑。其實,以新二十七軍與暫一一六師的綜合戰力,能一路支撐下來,就已經大大超過了程家驥的心理預期了。至于部隊在經過長時間連續作戰后,所表現出的體力不力,程家驥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有什么法子了,誰叫咱們國弱民貧,在身體素質上,從小就是差了日本人一大截了。真想要讓打阻擊的部隊喘口氣,倒是容易,從正在攻進武昌的部隊里劃拉一個師過來就能做到,可那樣豈不是正中對手的下懷,人家正巴不得能減輕武漢方面的壓力呢!如果能把對武漢的攻擊暫時停下來,將主力轉過來先擊潰六十八師團倒是勝算頗大,可石牌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嘛?</br>
正當程家驥左右為難間,一臉暖味的邱少言走了進來。</br>
"鈞座,戰區長官部來電,七十四軍攻擊宜都得手,正向宜昌前進。"</br>
憑心而論,雌伏多時的七十四軍的悍然出擊,對會戰全局無疑是個天大好消息。可對于鄂中戰場,卻似乎并非如此,反倒會起到促使這十萬日軍盡早回師的作用。換言之,若是到了那時,四十八集團軍還不能反客為主,那一切前功盡棄不說,還動輒就有被日軍重創之虞。</br>
在凝神盡氣的沉思片刻后,程家驥驟然暴發了:"給新二十軍發報,讓他們在兩天以內就是用牙齒咬,也得把武昌給我'咬';下來!通令擔負阻擊的各師,從此時起,沒有我的命令,每一個陣地都要給我守到人死絕了!"</br>
程家驥下個命令容易,可文頌遠、錢紳執行進來就難了。</br>
這倒不是因為武昌如何的固若金湯。這里的古城墻早十幾年前被拆了個精光。日本人占領武漢后,恪于戰局的吃緊,雖也曾宣稱要重整三鎮的城墻。可因諸多方面原因(主要是漢奸竄通日方監理人員貪污了工程款。),幾年下來,只是在武昌勉強建了一道高厚都只能算是土圍子級別的'城墻';。至于漢陽、漢口更是只象征性的挖了一條三米深、兩多寬的壕溝。事實上,在攻打武昌的戰斗開始后,不到一個小時,人強馬壯的新二十軍就從幾個方向同時沖入了武昌城。</br>
日軍的兵力太多,打不動?也不是!自宜昌、宜賓兩地調來的日軍,雖說正源源不斷從漢口渡過長江南來,可也遠沒有達到能真正影響到戰場上的力量對比的程度。</br>
新二十軍在巷戰中的進展緩慢。只緣于,喪盡天良(對這種說法自橫山勇中將以下的日軍官兵們是'嗤之以鼻';的,他們自認從來就沒心肝,那里來的什么天良啊!)日本人用上了最一招"縱火"!說實說,單是那一片接一片的在大火中掙扎的城區,還難不住錢紳,以他冷峻得近于殘酷的性情,多半是會應上一手'你燒我也燒';,干脆把武昌城區統統燒成平地的。可難就難上,城里還有大量的中國老百姓,總不能看著他們一家、一家的被日軍活活燒死吧!既然,沒那么硬的心腸,你就得時不時的停下來滅火,救人,你就得在城里慢慢的爬!</br>
"老錢,你來看看這電報,限我們兩天內攻下武昌,程老大可是真急了!"一臉悸然的文頌遠一邊說,一邊把電文給遞到了眉頭都快擠成一團的錢紳的手邊上。</br>
"情勢肯定有了新的變化,而且還是生死攸關的變化。要不然,以鈞座的性格,寧愿從咱們手上抽些部隊過去,也不會在已經知道這里的情況后,還把時限定得這么緊迫的。"錢紳連看都沒看電文,就一語道破了天機。</br>
"那你的意思是,程老大在暗示我們讓部隊把占地盤擺在第一位,別的就只好放在第二位了?"從文頌遠交織著沉痛與不以為然的語氣中,可以看出他是堅決反對這樣做的。要知道,這一緩一急下來,可就是上萬條人</br>
"陷在火里的都是你、我、鈞座的骨肉同胞,誰都沒有這樣想過,更不會有人去這樣做!"久違了多年的心潮澎湃,讓錢紳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紅暈。</br>
"那老錢,你現在怎么辦?"對文頌遠的反問,錢紳的回答如此的沒有底氣:"我沒辦法!時下,我們能做的只能是日夜不停的攻擊、攻擊、再攻擊!"</br>
與此同時,話是說得死硬,可心中對終究能不能在兩天之后拿下武昌,也是殊無把握,而只是最后一搏的程家驥,召來了名義上還是新二十軍的副軍長,可實際主管著集團軍后勤事務的高士英。</br>
"效民兄,你今晚就出發吧!"讓程家驥這句話說得一頭霧水的高士英呀然問道:"鈞座,不知讓卑職何往?"</br>
"我讓馬三寶帶警衛團的兩個營護送你和車隊,沿新二十軍北上的道路回監利。"程家驥這回雖還是沒把事情給點透了。可精明練達如高士英都,卻已心下透亮了,這是要預先在這條路線上設立多個供應兵站,以便于從武漢撤軍時,部隊能夠后顧無憂了。否則,單是差他走一趟,又何必要兩個營的'衛隊';保護,又怎么會讓他帶上一支車隊呢!</br>
深知大軍退兵時,最易在后勤補給上出亂子的高士英昂然答道:"鈞座放心,效民此去定當竭盡全力!"</br>
"多帶些物資!多設上幾個點!"在送高士英出門時,程家驥小聲叮囑道。他之所以有這一番做作,也是迫不得以。當此前線將士都在浴血苦戰之際,無論如何,這個退字是不能從他這個三軍之帥的嘴里吐出來的。</br>
等程家驥送高士英回來,突然感覺到了臉上陡然一涼,他伸手一摸,是水!</br>
老天保佑!祖宗顯靈!下雨了!而且這蒙蒙細雨,很快發展成了傾盆暴雨!</br>
這雨在讓新二十軍全體官兵歡聲雷動的同時,也澆滅了日軍守住武昌的最后一絲希望。那一刻,就是失散多年的妻女重聚,也沒有落淚的錢紳喜極而泣!文頌遠更是鳴槍狂呼謝蒼天!</br>
二十八日上午九時,首義名城武昌回到中國人的手中。此地日軍守軍倉皇北渡,退據漢口。</br>
中國軍隊攻下武昌后,自忖無力與整個四十八集團相抗的日軍六十八師團,立時向蒲圻方向退卻。而這場名副其實的及時雨,勝利雨,直下到了二十八日深夜方才漸漸停息。</br>
后面三豐追得緊,請大大們再支持小黃一把。對于那些在先前已經支持過小黃的大大們,小黃在這里說聲萬分感謝了。(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