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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她曾經(jīng)的豪言壯志

    屋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屋外渾然未覺。
    君山和霜枝在外頭靜靜候著,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書房的門才被打開。
    最先出來的是靳月,瞧著眼角紅紅的,好似哭過,但又不像是哭過,衣裳雖然整理過,但瞧著衣襟猶存褶皺,全然不是進(jìn)去時候的樣子,尤其是發(fā)髻……明顯被重新打理過,左不過手藝略顯粗糙,瞧著依舊松散。
    “少夫人?”霜枝忙不迭上前。
    靳月沒說話,掌心里捏著碧玉木槿簪子,腳步匆匆的離開,仿佛是有些生氣,耳根子都紅了。
    霜枝不敢耽擱,沖著傅九卿行了禮,便疾追靳月而去。
    “公子。”君山行禮。
    傅九卿望著靳月離去的方向出神,風(fēng)吹著燈籠肆意搖晃,將那抹淺碧色的身影晃得愈發(fā)模糊,終是再也瞧不見了??帐幨幍拈L廊里,終是什么都沒了!
    沒了……心頭忽然怔了怔,好似她真的沒了似的,傅九卿的面色旋即冷下來,連聲音都變得格外幽涼,夾雜著冷颼颼的夜風(fēng),“還沒消息嗎?”
    君山躬身,“公子恕罪,是奴才辦事不利?!?br/>     “罷了!”其實傅九卿拂袖而去。
    其實他也知道,這事急不得,當(dāng)年宋宴動用了整個燕王府的勢力,在周朝大肆查察都沒有蹤跡可尋,現(xiàn)在隔了多年,可尋的痕跡自然更少。
    回到她的院中,傅九卿檐下站了站,瞧著滿院子里的花燈亮起,那五光十色的光,灑滿了整個院子,看得人眼花繚亂的。
    過了許久之后,霜枝才躡手躡腳的從屋內(nèi)走出來,見著傅九卿站在門外,委實嚇了一跳,當(dāng)即躬身行禮。
    “她呢?”傅九卿面無表情的開口。
    “少夫人今兒有點累,沐浴之后就去睡了,公子現(xiàn)在進(jìn)去,少夫人估計還沒睡熟。”霜枝低聲回答。
    傅九卿點點頭,霜枝便快速退了下去。
    又在門口站了一會,猜測她大概是睡熟了,他才推門進(jìn)去。
    室內(nèi)微暖,燭火葳蕤。
    他進(jìn)來的時候,帶了一陣風(fēng),吹得燭火忽明忽暗,滿室光影斑駁。合上房門,輕了腳步行至床前,瞧著已然熟睡的人兒,傅九卿幽然微嘆,拂袖坐在床沿。
    長長的羽睫垂貼在下眼瞼處,微微蜷起,他湊近她時,溫?zé)岬暮粑梅鬟^她的面頰,惹得她的長睫止不住輕顫。
    他彎腰,雙手抵在她的面頰兩側(cè),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那樣的輕,那樣的柔。側(cè)過臉,瞧著她放在枕邊的錦盒,銳利的唇角忽然彎起,化作一抹淺笑。
    她終是,開始在意他了。
    長夜漫漫,他不求什么日久天長,惟愿少一些世事難料。
    第二天一早,靳月又以最無奈的姿勢,將手腳從他身上挪開。
    清醒時,他欺負(fù)她;睡著了,便輪到她欺負(fù)他。
    踢他被子,搶他床位,最后直接將自個都掛他身上。她想著,若是自己睡著了,有人這樣扒拉著她,待一覺睡醒之后,她定會累得半死,絕對難受。
    不過傅九卿這點做得極好,不管她睡姿如何,夜里做過什么,早上起來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多說半句,以至于靳月把此前攢的氣兒,心虛的自行驅(qū)散了。
    吃過早飯,管家送來一些布料,說是天氣涼了,老爺吩咐下來,開始做第一批冬衣,庫房里頂好的料子,緊著上宜院先挑。
    靳月挑了兩匹淺碧色和天青色的料子,俄而瞧著那匹淺黃色的料子發(fā)愣,“這顏色倒是很適合三嫂,三嫂膚白,很是襯她。”
    管家沒有吭聲,只是躬身笑了笑。
    傅九卿持著白瓷湯匙,輕輕攪動著碗里的粥,未有言語。
    待管家離去,霜枝便抱著布匹走了出去。
    “吃完飯,跟我去府衙一趟?!彼_口。
    靳月塞了一口包子,低聲應(yīng)了句,便也不在吭聲。
    一直到進(jìn)了府衙大門,兩人的都沒有說話,君山和霜枝面面相覷,不知二人這是怎么了?
    “傅公子,少夫人!”知府蘇立舟緩步走出。
    “知府大人!”傅九卿偕靳月一道行禮。
    蘇立舟擺擺手,“偏廳說話?!?br/>     進(jìn)了偏廳,底下人上了茶,安康生默默的站在蘇立舟身邊,瞧著有些凝重。
    靳月掃了一眼四周,沒看到羅捕頭。
    喝了一口茶,蘇立舟面色鐵青的開口,“白家那位,跑了!”
    白家?
    “白公子?”靳月仲怔,當(dāng)即去看身邊的傅九卿。
    對此,傅九卿似乎并不覺得詫異,顧自執(zhí)杯飲茶,神情依舊淡漠從容。
    蘇立舟繼續(xù)道,“事情是這樣,那天,羅捕頭和安師爺將白府的婢女和白雄帶回府衙,案例詢問,期間二人一口咬定,只是一時之歡,對于白老爺?shù)氖?,一無所知,無奈之下,咱們只能把他們兩個放了回去,派人在白府外頭盯著。”
    傅九卿當(dāng)下手中杯盞,“乃是慣例,無不妥?!?br/>     “但是到了下半夜,白雄失蹤了?!卑矌煚斴p嘆,“婢女死在房中,死相同白家老爺一樣,都是懸梁自盡,只不過凳子……”
    靳月皺眉,“那就是說,殺死白老爺?shù)?,與現(xiàn)在殺死婢女的,可能是同一人?!?br/>     安師爺點頭,“咱們也是這般推測的。”
    “現(xiàn)在羅捕頭已經(jīng)派人去找白雄的下落,但京都城這么大,要找一個人委實不容易?!闭f這話的時候,蘇立舟眼巴巴的盯著傅九卿,視線一直在傅九卿的臉上逡巡。
    靳月原是不明白,白家公子不見了,為什么要來找傅九卿商議?如今瞧著知府大人的眼神,她當(dāng)即明白了些許,燕王回朝,燕王妃這兩日在籌備生辰宴,整個京都城已然開始熱鬧。
    若是現(xiàn)在傳出,殺人疑兇不知所蹤,定會引起百姓恐慌,更甚者,觸怒了燕王爺,整個知府衙門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難怪傅九卿一直不說話,怕是早就看穿了蘇立舟的心思!
    “羅捕頭這般熟悉京都城,想必能找到?!备稻徘涞坏膽?yīng)聲。
    蘇立舟一愣,見著傅九卿不松口,當(dāng)即望著靳月,“少夫人,這婢女和白公子的異常,乃是經(jīng)由你的手查出,您現(xiàn)在能不能幫個忙……”
    “不能!”還不等蘇立舟說完,傅九卿的已經(jīng)站起身來,沖著蘇立舟拱了拱手,“咱們一介草民,豈敢插手府衙之事,若是被人知道,傅家吃罪不起!”
    這就是明著拒絕。
    靳月雖然不知道傅九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從來不做無把握之事,想必此事非同尋常,他才會非常對待。自家相公都這么說了,她身為夫人,自然是要附和的,“知府大人,我什么都不會,您可莫要抬舉我了!”
    蘇立舟眉心緊皺,瞧著傅九卿牽著靳月的手往外走,真是半點情面都不留。
    “等等!”蘇立舟忙道,“要不這樣吧?你不就是覺得,你們無法以平民身份,參與府衙之事嗎?那我給你個身份不就得了?”
    靳月詫異,給個身份?公門身份是能隨便給的嗎?
    “大人客氣,傅家不需要這些,咱們只是生意人,做的是銀貨兩訖的生意,對于府衙的事情并不感興趣?!备稻徘淅^續(xù)往外走。
    蘇立舟原以為傅九卿只是做做樣子,直到看見他快要邁出府門口了,期間腳步沉穩(wěn)快速,并無半分逗留之意。心下一怔,蘇立舟忙道,“做個公門捕快如何?”
    傅九卿回眸,目光幽冷無溫,“傅家不需要捕快?!?br/>     “那本府總不能讓你當(dāng)捕頭吧?”蘇立舟雙手叉腰,“羅捕頭一人已足以勝任,咱們這兒委實不需要再多個捕頭,何況論資歷,傅公子您乃是一介商賈,文質(zhì)彬彬的,委實……”
    別說是捕頭,當(dāng)個捕快衙役,都是勉為其難。可這話到了嘴邊,蘇立舟又咽了回去,傅九卿的眼神太冷,仿佛凝了冬日霜寒,涼得人心里發(fā)怵。
    靳月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站在那里愣愣的瞧著傅九卿。
    他握住她的手,面色森嚴(yán)未減,“既是如此,知府大人何必多此一舉?”
    “哎哎哎,回來!回來!”蘇立舟皺眉,出動大批衙役去找白雄,難免會驚動百姓,萬一壞了燕王府的喜事,這禍可就不是一句“勝任”不“勝任”就能擺平的。
    傅九卿已經(jīng)牽著靳月邁出了衙門的大門,蘇立舟只能自個沖到門口攔著,“行,就捕頭!左不過,傅公子,您平日里這么忙,怕是……”
    “誰說我要當(dāng)捕頭?”傅九卿微微挑眉。
    蘇立舟黑了臉,若不是想借著傅家在京都城內(nèi),設(shè)有各處鋪子,查察起來不會驚動百姓,不會驚動燕王府,他堂堂的京都府知府,豈能這般低聲下氣。
    如今聽著傅九卿的意思,似乎是在耍弄他一般。
    “那你……”蘇立舟咬著后槽牙,“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九卿瞧了靳月一眼,驚得靳月瞬時掙開他的手,登時連退三布,“你看我作甚?我是個女子,如何做得捕頭?”
    蘇立舟一愣,“使不得使不得,少夫人一介女流,怎么能……”
    傅九卿拂袖下了臺階。
    “哎呦!”蘇立舟差點喊他一聲“祖宗”,這脾氣簡直是……比他這個知府還要厲害些。奈何上頭壓著一個燕王府,蘇立舟又不得不妥協(xié),試問京都城內(nèi),誰愿意沾惹這種污穢之事?他就算是想找別人,別人也不會答應(yīng)。
    “大人。”安師爺開了口,“我覺得,少夫人可行!”
    蘇立舟仲怔,“就憑她找到了白雄的嫌疑?”
    安師爺點點頭,“身為女子,能有如此心思原就不易,然則還得有此膽魄才行。我瞧著少夫人有勇有謀,對于這些事似乎頗有看法。傅公子許是別有深意,試問誰家夫君,愿意讓妻子入府衙做這等事?”
    “成,聽你的!”蘇立舟望著已經(jīng)踩著杌子,馬上就進(jìn)馬車的傅九卿道,“少夫人,你可愿意?”
    傅九卿已經(jīng)進(jìn)了馬車,靳月前腳踩著杌子,后腳還落在地面上,聽得這話當(dāng)即回眸瞧著知府大人,心里有些砰砰亂跳,好似、好似有什么奇怪的感覺,在心里蔓延,可她一時半會的,又抓不住這種感覺的出處。
    這會,靳月有些騎虎難下。
    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的落在馬車處。
    車門緊閉,車窗虛掩。
    風(fēng)吹著車窗簾子輕輕飄動,車內(nèi)的人卻毫無反應(yīng)。
    蘇立舟極是不悅,“傅九卿,你倒是說句話,成就成,不成就不成,本府是個言出必踐之人,既然說出口,必定不會反悔?!?br/>     “何日述職?”車內(nèi),傳出他幽冷的聲音。
    蘇立舟如釋重負(fù),“明日!”
    “那便……明日罷!”
    隔著馬車,靳月猜不透傅九卿所想,只覺得他最后的尾音,似乎是帶了一點顫,淺淺的,淡淡的。
    靳月還在猶豫,車內(nèi)又傳出一聲響,“還不上來?”
    “哦哦!”靳月快速進(jìn)了馬車。
    進(jìn)去的時候,傅九卿正倚著軟榻,那張蒼白的面色,泛著微微的通透之色,修長的指尖扶著額頭,微微蜷曲,微光中根根如玉。
    “你不舒服?”靳月原是想問問緣由,可瞧見他這般神色,當(dāng)即打消了念頭,“我爹給你的藥,你可吃了?”
    “吃了!”他輕聲回答。
    靳月“哦”一聲,便沒了話語。爹說過,他這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想必長久如此,若是真的不舒服,他應(yīng)該心里有數(shù)。傅九卿捏了捏眉心,哦一聲就沒了?
    的確是……沒了!
    某人沒心沒肺,仿佛他難受不難受,同她沒什么關(guān)系,她伏在窗口,瞧著窗外的風(fēng)景,好生愜意。
    身后涼得厲害,瘆人的寒意從脊背處竄去,快速漫至四肢百骸,靳月下意識的轉(zhuǎn)身,正好迎上那雙帶了幾分幽怨的深瞳。
    快速合上窗戶,靳月一本正經(jīng)的坐回他身邊,啞著嗓子顫問,“很難受嗎?要不要我給你找個大夫?”
    傅九卿沒動靜,一雙眼睛涼涼的在她身上逡巡。
    靳月呼吸微窒,“是頭疼嗎?”
    他仍是不答。
    “要不,我給你揉揉?”她委實不知道他這是怎么了。
    這一聲不吭的,神仙也難辦!
    然則她這話剛說完,他便極是優(yōu)雅的靠在了軟榻上,長睫遮住了眸底的幽暗,整個人顯得格外平靜。
    靳月先是一怔,俄而當(dāng)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捋了袖子湊上去,溫?zé)岬闹兄篙p輕摁在他的太陽穴處,舉止輕柔至極。
    指尖溫?zé)幔稽c點的滲過太陽穴處薄薄的肌膚,就像是星星之火,慢慢的匯聚在一起,終是燎了心中那邊原野,連他的嗓子里都便艱澀起來。
    尤其是那股淡淡的清香,近距離的涌入鼻尖,仿佛也帶著她身上的溫?zé)?,暖暖的,像是初春的太陽,落在他陰郁的世界里,讓他不再獨自一人,陷于幽暗而難以自拔。
    “舒服點了沒有?”靳月問。
    胳膊抬得發(fā)酸,指尖揉得發(fā)疼。
    他“嗯”了一聲,她當(dāng)即撤了手。
    暖意消散的瞬間,傅九卿順勢一撈,瞧著似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卻是格外的精準(zhǔn)快,正好圈住了她的雙肩,直接將她摁在了自己的懷里,“別動,我瞇一會!”
    靳月的臉,瞬時紅到了耳根。
    瞇一會?
    是因為昨夜她睡姿太橫,所以他才沒睡好嗎?
    他讓她別動,她還真的沒有動,就這么靜靜的伏在他懷里,聽得他胸腔里,那一下又一下,清晰的心跳聲。漸漸的,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聲,似乎也隨著他的心跳,跟上了節(jié)奏。
    感覺很是奇妙,說不出原因,但好像……她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靳月醒來的時候,馬車早已停下,她還伏在傅九卿的懷里,保持著最初的動作。車停在府門邊上的空地處,君山知道主子的性子,所以并未去打擾。
    睜眼,四目相對。
    她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醒的,但她知道,自己這樣壓著他,他定然會累,趕緊起身,順道將他一并攙起,“我又壓著你了,你沒事吧?”
    “你說呢?”他尾音上挑,仿佛帶了幾分謾笑之意,可眼底和唇角,卻無半點變化。
    睡覺的時候不管是誰壓著誰,都是極好的,又豈會有事?
    “欸?”靳月跟在他身后,“你為何要讓我入府衙當(dāng)勞什子的捕快,你知道的,我對這些其實不太感興趣,若是真的要做,你何不讓我接了我爹的衣缽?”
    傅九卿目光深沉的瞧著她,嗓音清冷,“你會喜歡的?!?br/>     會嗎?
    “我……”還不待靳月追問,傅九卿已經(jīng)走下了馬車。
    靳月站在車轱轆邊上,若有所思的瞧著傅九卿的背影,他怎么知道她會喜歡當(dāng)什么捕快、捕頭?是她做夢的時候,說漏了什么嗎?
    “少夫人,您怎么了?”霜枝忙問,“您沒事吧?”
    “你說,我一個女子,去當(dāng)什么捕頭,會不會有人笑話傅家?”靳月有些猶豫。
    霜枝噗嗤一聲笑了,“少夫人,您可不是這樣猶猶豫豫的人。既然公子都不怕,您又怕什么呢?天塌了,不還有高個子的頂著嗎?”
    “說的也是!”靳月笑盈盈的往府門內(nèi)走,“我跟你說,我……”
    “少夫人!”管家一聲尊呼,打斷了靳月的話。
    靳月頷首,“老管家,有事嗎?”
    “顧側(cè)妃來了,這會正在花廳里等著。”管家極是恭敬的開口,大概是擔(dān)心靳月,又補(bǔ)充了一句,“若是少夫人身子不適,老奴這就去回了她?!?br/>     “她什么時候來的?”靳月問,緩步往前走。
    管家笑了笑,“半個時辰了?!?br/>     靳月輕嘆,來了半個時辰都沒走,她若是說不舒服,估摸著顧若離會沖進(jìn)上宜院,驗證真假。思及此處,靳月抬步朝著花廳走去。
    “少夫人,那顧側(cè)妃……怕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霜枝很是擔(dān)慮。
    靳月負(fù)手而行,“不弱你來猜一猜,她做什么來了?”
    霜枝搖搖頭,“奴婢猜不著。”
    “公子怎么說?”靳月望著老管家。
    管家低聲應(yīng)道,“公子說,少夫人自行處置?!?br/>     “我知道了!”靳月頷首,“您先回去吧,花廳那頭,我自己來?!?br/>     “好!”管家點點頭,“若是少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做點動靜出來,花廳外頭的奴才聽得動靜,就會去上宜院報信。”
    靳月笑了,“我又不是去干架的,能有什么動靜?放心吧。”
    管家行了禮,轉(zhuǎn)道離開。
    花廳內(nèi)。
    顧若離坐了半個時辰,喝了三杯茶,一張臉青白交加,神色略顯暗淡。
    “不過是商賈之家,卻是這般不識禮數(shù),敢怠慢主子,簡直是該死!”琥珀咬著后槽牙,“虧得主子還挑了這么好的料子往這兒送,真是巴巴的一顆心,喂了白眼狼!”
    “別說了?!鳖櫲綦x垂眸,捏著帕子的指尖,略略泛著異樣的白。
    靳月正好走到花廳門口,聽得這話,挑了眉頭瞧了一眼霜枝。
    霜枝無趣的翻個白眼,饒是天衣又如何?衣裳原就是用來蔽體,她家少夫人原就不喜歡張揚,壓根用不著她們所謂的好料子,傅家什么沒用,公子待少夫人不知有多寶貝呢!
    進(jìn)了門,靳月躬身行禮,“側(cè)妃安好!”
    “姐姐!”顧若離當(dāng)即起身,滿面欣喜的沖過來,快速握住了靳月的手,“姐姐近來可是安好?來了京都這么久,我還一次都沒進(jìn)過傅府?!?br/>     靳月縮回手,眉心突突的跳。
    這話是什么意思?
    讓她帶著顧若離溜兩圈?
    “姐姐……你這是不歡迎我?”顧若離眸中浮起些許霧氣,“你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情,還在生我的氣?生小王爺?shù)臍???br/>     “上次發(fā)生過什么?”靳月皮笑肉不笑,“我怎么全然不記得了?側(cè)妃娘娘,您不如與我說道說道?”
    顧若離仲怔,哪好意思翻舊賬。
    “對了,姐姐,燕王妃宴席將開,你和五公子都在相邀之列,我這廂得了幾批好料子,特意送過來讓你挑著,你看看可有喜歡的?”顧若離拉起靳月的手,快速行至案前。
    桌案上,擺放著一疊布料以及首飾。
    鴉青色的料子,繡著流云暗紋,佐以暗色紅紋,若燃燒在寂靜黑夜里的火焰。一旁的首飾盒里,盛著不少金銀首飾,珠釵玉器,可她的視線卻獨獨落在,那枚通體漆黑的墨鴉發(fā)簪上。
    簪子非金非銀,倒像是玄鐵所鑄。
    墨鴉……
    腦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突突的跳,疼得頭皮都有些發(fā)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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