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玨是必死無疑,但是宋云寂從未想過,阿鸞也會跟著一起死,這是他斷然不能接受的結果,在他看來,阿鸞就是慕容玨害死的。
出事之后,司云便回到了京都城。
“宋云奎還在派人追殺這兩個孩子,但是具體下落如何,我委實不知。”司云滿面愧疚,若是有可能,她寧愿拿自己的命,去換阿鸞的兩個幼子。
稚子無辜!
慕容家何辜?
“慕容玨的舊部被宋云奎打壓,但探子回稟,說是十萬大軍深陷大漠,可能是有叛徒。”司云咬著后槽牙,“但是……沒有證據(jù)。”
跟著慕容玨和阿鸞走的人,都沒有回來。
誰都,沒有回來!
十萬大軍,消失得無影無蹤。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孩子,一定要找到孩子!”齊韻兒面色青白,目色猩紅的抓住了司云的手,“查,一定要查,查到之后保護好他們!那是阿鸞留在這世上,最后的見證,最后的根!”
司云拭淚,“放心,我一定會去找,拼盡全力把孩子找回來。可是慕容家,貴妃娘娘為什么不去求皇上?阿鸞之死,都是燕王府作祟,是宋云奎……”
“別說了!”齊韻兒深吸一口氣,極力保持鎮(zhèn)定,“皇上因為阿鸞之死而怨恨慕容家,恨毒了慕容玨,你回去告訴兄長,不要為慕容家求情。”
司云愣在原地,“不要求情?”
“誰求情,誰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齊韻兒極是平靜的望著她,“保全自身,與燕王府周全,他們不死,我們怎么能先死呢?阿鸞已經(jīng)沒了,可她的孩子還在,那就是說,咱們還有機會為慕容家翻案。”
司云淚如雨下,狠狠點頭,“嗯!”
“去找孩子,這是當務之急。”齊韻兒盯著她,眸色堅定,“一定要找回來!”
司云行禮,轉身就走。
及至司云走遠,芳澤上前,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主子,您若是難過就別忍著!您哭出來!您哭出來!”
齊韻兒沒哭,一滴淚都沒有,她一步一踉蹌的站在院子里,兒子抱著她的腿,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喚著母妃,她亦置若罔聞。
“主子?”芳澤怕極了,“您哭出來!哭出來會好受點!”
齊韻兒身子微顫,“大仇未報,怎么能先哭呢?我不哭!我不哭!”
阿鸞不喜歡她哭,阿鸞喜歡她笑。
可是阿鸞,姐姐心疼啊!
外頭一聲皇上駕到,宋云寂的悲傷無處安放,只能來這兒,在齊韻兒這里,他才能感受到來自于阿鸞的,留在宮里的最后氣息。
可他一進來,只看到站在院子里,宛若行尸走肉的齊韻兒,只見她仰著頭,望著天空的浮云,保持著詭異的仰望姿勢。
芳澤哭著讓乳母把小皇子抱下去,自己哭得渾身顫抖。
“主子,皇上來了!主子!”芳澤疾呼。
齊韻兒置若罔聞,呼吸微促,仿佛隨時都能跟著阿鸞去了,她繃直了身子,“阿鸞說過,等她回來,后宮之中再也不會有人能欺負我。”
“主子!”芳澤哭著喊。
齊韻兒指著她,斬釘截鐵的告訴她,“阿鸞,會回來!”
宋云寂目色猩紅,“她不會回來了。”
“會回來的!”齊韻兒咬牙切齒,身子抖如篩糠,“她言出必踐,說到做到,我還在這里,她能去哪?我是她姐姐,她喊我一聲姐姐,她……答應過我的!”
芳澤哭著跪地,“主子,您哭出來吧!您哭出來,別憋在心里。”
“阿鸞……”齊韻兒定定的望著宋云寂,“皇上相信嗎?”
宋云寂說不出話來,心如針扎,痛不欲生,可他是君王,是男人,不能將悲傷表露在外,“慕容玨這個廢物,連個女人都護不住,朕已經(jīng)下令,慕容家……誅九族!”
“生不見人,我不信。死不見尸,我更不信!”齊韻兒搖頭,步步后退,“我……我的阿鸞,武功高強,聰慧至極,她連尸毒都不怕,她……”
宋云寂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胸腔里,疼得撕心裂肺,“傳令下去,從今日起,宮中不許提及阿鸞二字,朕不想聽到有關于她的,任何流言蜚語!”
“是!”太監(jiān)躬身行禮,快速退下。
齊韻兒目不轉瞬的盯著他,身子搖搖欲墜,“皇上,信了?!”
“阿鸞,沒了!”宋云寂說。
下一刻,齊韻兒一口鮮血噴薄在地,眼前驟黑,意識頓無。
“主子!”
“韻兒!”
“快,快傳太醫(yī)!”
阿鸞,對不起,姐姐利用了你!
可是姐姐沒辦法,你沒了,姐姐得替你護著你的兒女,只有登上后位,讓我的兒子做皇帝,你和慕容玨的冤屈才有機會,大白天下!
一口心血,一生恨。
齊韻兒恨,恨燕王府,恨宋云奎和隋善舞,她幾乎可以肯定,這樁事跟宋云奎脫不了干系,可她沒有證據(jù)。
無憑無據(jù),誣陷親王,下場只會比慕容家更慘。
活著,才有機會!
夜里的時候,齊韻兒做了夢,夢到阿鸞笑著對她說:姐姐,我回不了京都城了!
齊韻兒哭著醒來,滿臉是淚。
阿鸞,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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