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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有兩樣?xùn)|西,是不能直視的

    幽黑的瞳仁里,沒有半分光亮,唯倒映著靳月一人身影,仿佛在黑暗中凝起的一點光亮,卻足以讓堅不可摧的冰墻,為之融化,猝不及防的裂開冰縫。
    靳月有些失神,一大早被吵醒,她本就是迷糊的,睜眼便見著這副面孔,一時半會的沒能回過神來。直到寒意浸膚,感覺到那雙冷眸中的寒意漸濃,她才慌忙將被子從地上拽回來,麻利的將自己裹成了粽子,“你、你怎么一大早的就坐在這里?”
    “難道要提前通知你?”傅九卿冷冷的瞧她。
    腕骨上的暖意消失了,余溫卻浸入肌里,那種冷熱交替的感覺,委實讓人不怎么舒服,好似嗓子里蓄了一把火,就這么莫名其妙的燃得旺盛。
    喉間微微滾動,傅九卿眼底的顏色,愈發(fā)深了些許。
    “我不是這個意思!”靳月往床角挪了挪,“你昨夜沒回來,是酒坊的案子有了進(jìn)展?”
    傅九卿微不可聞的輕哼,還是有點聰明勁兒的,知道要轉(zhuǎn)移話題,冷淡的應(yīng)了聲,“還知道我昨夜沒回來?”
    靳月腦子一轉(zhuǎn),他這是嫌她睡得太踏實,完全沒把自家相公放心上?
    咬了唇,靳月頗為委屈的瞧他,“昨夜我等了很久,你都沒回來,我尋思著你定是回了自己的院子,所以我就睡了,要不然你今兒要去酒坊什么的,非得帶著我,我哪還有精氣神陪你?”
    傅九卿呵笑,“等了很久?”
    “是!”靳月連連點頭,被子底下的手,死死攥成拳頭,心里緊張得要命,面上還得裝得極為誠懇,免得被他瞧出端倪,“你看我眼下的烏青,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據(jù)?我昨夜睡得很晚,就是在等你?!?br/>     瞧,混熟了之后就開始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扯起慌來,那叫一個臉不紅氣不喘。
    等?
    那花園墻角的黃泥,是貓撓的?
    傅九卿的眼神太過冷戾,靳月瞧著瞧著便覺得渾身血液都被凍住,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心下顫了顫,她下意識的別開視線,垂下頭,掖在被窩里的掌心略顯濡濕。
    下一刻,冰涼的指尖已經(jīng)鉗住了她的下顎,迫使她快速抬頭,再次迎上傅九卿陰鷙的眸,心驟然漏跳半拍,連身子都下意識僵直。
    “下次再敢說謊,我就把你……烤著吃了!”傅九卿的聲音極是輕柔,淡淡的,卻透著瘆人的涼,指腹摩挲著她微抿的唇角,“記住了嗎?”
    靳月啟唇,“記……”
    眸,駭然瞪大,趁著她張嘴那瞬,屬于狐貍的涼意,就這么在她口中,快速擴(kuò)散開來。
    “疼……”靳月低呼。
    嘴里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靳月瞬時紅了眼眶,氣鼓鼓的瞪著他,狐貍果真是狐貍,不管什么時候都忘不了咬人的本性。
    瞧著她鼓了腮幫子,卻是有氣不敢發(fā)的模樣,傅九卿忽然笑了一下,淡淡然的勾了勾唇角,涼涼的指腹在她下巴處,輕輕撓兩下,就像是逗弄心愛的小貓小狗似的,“后院里有黃泥,以后別去花園,免得引來各路饞貓?!?br/>     語罷,他淡然起身,拂袖而去。
    事實證明,她不是個好徒弟,負(fù)琴教的那些東西,她除了門口攬客的那句話,其他的……什么都沒學(xué)會。
    直到霜枝進(jìn)來,靳月這才脫力般靠在床壁處,“嚇?biāo)牢伊?,還以為要扒了我的皮呢!”
    “少夫人,您的嘴……”霜枝眨了眨眼睛,“出血了!”
    “沒事,狗……我自己咬的。”靳月抿唇,舌尖從唇上舐過,暗暗吞下這股子腥甜滋味。不能背后罵人,只能放在心里暗罵,那狐貍耳朵太靈……
    惹不起!惹不起!
    “傅九卿走了嗎?”靳月探了頭。
    霜枝點頭,“公子說,夫人洗漱完畢之后,去前廳用飯,再一起去白家?!?br/>     “白家?”靳月瞪大眼睛,“關(guān)我什么事?”
    她當(dāng)然知道,去白家是因為酒坊的案子,可查案子是男人的事情,人又不是她殺的,她摻合個什么勁兒?
    “公子吩咐的,奴婢不敢多問。”霜枝打開衣柜,“少夫人,今兒還穿淺碧色的嗎?”
    “嗯,就那件淺碧色,繡青綠如意木槿花的?!苯聭?yīng)聲。
    前廳里。
    傅九卿臨窗而坐,窗外淡淡的光,與他這一身月白交相輝映,真真是讓人挪不開眼。聽得外頭傳來的腳步聲,他只是斂了手中的冊子,長睫不經(jīng)意的煽了一下?!吧俜蛉耍 本叫卸Y,“奴才讓廚房上早飯?!?br/>     “好!”她的聲音輕輕軟軟的。
    音落,腳步聲便已經(jīng)停在了桌案前,大概是真的餓了。
    上宜院的早飯自然是極為豐富的,不過靳月最愛吃的還是小籠包,一口一個,咬下去的時候,餡里的湯汁浸染著包子皮,滿嘴都是蝦仁的鮮味,又伴隨著青蔬的清香,格外好處。
    傅九卿靜靜的坐在一旁,拿著玉箸夾了一個小籠包放在自己面前,他也不吃,就這么擺著,動作優(yōu)雅的攪著碗里的粥,白皙的指尖與白瓷一般顏色,如玉如瓷,委實好看。
    靳月不去管他,顧自吃得津津有味。偶爾,她也會看他兩眼,總覺得這人生得好看,應(yīng)該不食人間煙火,只喝點露水便罷了!
    “我能不能不去?”放下筷子,擦了嘴,靳月低低的問。
    “吃飽了飯,便覺得底氣十足了?”傅九卿淡淡的瞥她一眼,倒也沒什么情緒波動,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么問。
    靳月緊了緊手中的帕子,等著他的答案,一雙眼眸晶亮,似乎就等著他的答案。
    他的視線,從她腰間的掛墜上掠過,音色漸緩的開口,“我會先去一趟布莊,你可以在街上逛一會,午時之前在天香樓等我,我去接你?!?br/>     “好!”靳月連連點頭。
    傅九卿不自覺的伸了手,微涼的指腹在她下巴處撓了兩下,“帶上明珠,莫要獨自行動?!?br/>     “嗯!”靳月笑著應(yīng)聲。
    君山跟在自家公子身后,隱隱覺得,今兒公子的心情似乎不錯。
    待傅九卿離開,靳月便領(lǐng)著霜枝和明珠,從后門悄悄的溜出去。
    京都城永遠(yuǎn)都是那么繁華,街上時刻人滿為患。
    他知道,她是喜歡熱鬧的,也該融入這樣的生活,像初春的枯枝,萌發(fā)出勃勃生機,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獨自歸于寂靜,宛若一汪死水。
    …………
    宮內(nèi)。
    顧白衣都已經(jīng)走進(jìn)了慈安宮門口,太后齊氏正慵懶的靠在軟榻上,芳澤姑姑在旁為太后卷著指甲,以新鮮的花汁染之。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顧白衣行禮。
    二月行禮的時候,太后睨了一眼小丫頭手里的東西,眸色微沉,淡淡然的道了一句,“免了?!?br/>     皇帝的后宮里,身居妃位的只有顧白衣,和另一位穎妃。后宮無后,皇后之位暫且空懸,是以在太后看來,后宮里的所有女子,都是心懷不軌,圖謀后位。
    她顧白衣,也不例外!
    “太后娘娘,臣妾……”
    還不待顧白衣開口,外頭驟然響起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太后眉心微皺,鼻尖一聲輕哼,這么急著趕來,莫不是以為她這個當(dāng)母后的,會吃了他的心頭肉?
    宋玄青從外頭大步流星的進(jìn)來,見著太后便笑著行禮,“給母后請安!”
    “來得這么著急,是覺得哀家這兒,是龍?zhí)痘⒀??還是閻王地府?能活吞了你的愛妃不成?”太后輕哼,滿臉不屑,一眼就看穿了兒子的把戲。
    顧白衣面色微緊,當(dāng)即垂眸不敢多言。
    宋玄青笑道,“母后這可就是誤會朕了,朕原是和玉妃說好了,要一塊來給母后一個驚喜,奈何突然有公務(wù)纏身,只得讓玉妃先過來。”
    太后嫌棄的翻個白眼,別開視線不去看他的嬉皮笑臉。
    見狀,宋玄青快速將二月手中的盒子取過,“就知道母后不信,有此物為證。朕剛進(jìn)來,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到,但朕能說出,這里頭裝的什么,母后可信?”
    “哼!”太后又是一聲輕哼。
    “里面是一尊玉佛?!彼涡嗟偷偷拈_口。
    顧白衣駭然抬頭看他,卻被宋玄青一個眼神給震住,當(dāng)即斂眸不敢聲張。
    “玉佛?”聽得玉佛二字,太后幽幽的坐起身來,若有所思的瞧了芳澤一眼。
    芳澤手上的動作稍稍一滯,與自家太后交換了個眼神,二人頗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母后禮佛,朕當(dāng)然是要把這尊白玉佛,送到母后的手里,討母后歡心的。”宋玄青當(dāng)著太后的面,打開了盒子,里頭赫然是一尊白玉佛。
    便是這打開的一瞬間,宋玄青的視線快速捕捉到,太后眼底掠過的狠戾之色。
    果然……
    宋玄青咬咬牙:該死的顧若離!
    “母后,您看,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如此大的籽料可不好找,看這雕工,連衣服上的褶子都雕得清清楚楚,真是巧奪天工!咱們周朝境內(nèi),怕也尋不著第二尊這么好的玉佛!”宋玄青笑著吹牛,可勁的吹。
    東西委實是好東西,得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太后才會高興。
    畢竟太后是什么性子,宋玄青心里清楚。
    太后冷冷的笑著,“果真是極好的!哀家沒想到,皇帝還有這份孝心,罷了,那你們沒什么事,都先回去,哀家這兒還忙著呢!沒空招呼你們?!?br/>     芳澤笑道,“皇上,今年宮里的鳳仙花培得不太好,顏色太過暗淡,太后娘娘不太喜歡。”
    “花房這幫奴才,朕回頭就讓人好好罰一頓?!彼涡嘈卸Y。
    太后沒作聲,宋玄青當(dāng)即領(lǐng)著顧白衣退出了太后寢殿。
    顧白衣心里有些發(fā)慌,“皇上?”
    “那東西是你妹妹給的?”宋玄青黑著臉。
    顧白衣點頭,“是!”
    “以后她給的東西,先交到朕手里,不許自己貿(mào)貿(mào)然來太后寢殿,知道嗎?”宋玄青牽著她的手,疾步出了慈安宮。
    “是!”顧白衣理虧,什么都不敢多說。
    “這次還好朕及時趕到,否則……”宋玄青輕嘆,“否則太后一定會狠狠收拾你!”
    顧白衣面色驟白,仿佛是嚇到了。
    宋玄青倒不是嚇唬她,他那個母后是在后宮廝殺中,爭出頭來,爭出皇位的,為人說大氣也大氣,說小氣……那心眼就跟針鼻兒似的。
    這么多年的后宮爭斗,早就修煉成仙,什么妖魔鬼怪,在她面前這么一過,她就能看出你尾巴藏在何處。方才若不是念在兒子是皇帝,她不好駁了皇帝的顏面,估計早就發(fā)作了。
    “太后娘娘?”芳澤從佛堂里,將另一尊玉佛請出來。
    兩尊玉佛擺在桌案上,無論是從籽料還是雕工,都可以清晰的瞧出,這原就是一對的。
    “這……”連芳澤都愣了愣,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太后咬著后槽牙,“皇帝把盒子一打開,哀家就瞧出來了,可不就是一模一樣嗎?也就是皇帝打開的,哀家不好追究什么,否則哀家定要問個究竟,這是什么意思?”
    芳澤想了想,“聽說白日里,燕王府的人來了一趟。”
    “哀家又不是傻子聾子,這宮里的一舉一動能瞞得過哀家的眼睛嗎?皇帝一心要袒護(hù)玉妃,哀家不能駁了皇帝的意思,否則帝王無威嚴(yán),以后如何能在朝堂上服眾?”太后輕嘆,“哀家是氣不過,這燕王府的東西,刻意讓玉妃送到哀家這兒,打量著要氣死哀家嗎?”
    “許是玉妃……”
    “許什么許?”太后氣不打一處來,“蠢東西,就知道假好心,回頭被那顧若離拆骨剝皮都不知道,你以為姐妹情深,殊不知人家等著喝你血吃你肉。哀家就是看不慣她那文文弱弱,毫無心機的樣子,后宮后宮,你好歹拿出點斗志來!”
    芳澤笑了,“太后娘娘,皇上就這么幾個后妃,您讓玉妃娘娘上哪兒斗?如今皇上專寵玉妃,她也不需要斗。”
    太后愣了愣,是這個理兒,“閑得慌,才會去管燕王府的事情,改日你把禮部的人給哀家叫過來,這選秀之事得提一提,人多了,后宮熱鬧了,氣不死她也能忙死她。”
    “太后娘娘,那您可不能光顧著生氣,不顧皇上的身子?!狈紳商嵝选?br/>     太后皺眉,“哀家又不是后娘,哀家是皇帝的親生母親,還能害他不成,改日他給哀家弄兩個皇孫玩玩,哀家管他是什么妃啊后的,專寵還是雨露均沾?愛怎么玩就怎么玩!”
    后宮那些伎倆,都是她早年玩剩下的,她懶得摻合,沒意思!
    “是是是,改明兒得空,奴婢差人去一趟,太后娘娘您消消氣?!狈紳尚α诵?,“這一生氣,眼角的細(xì)紋可就冒出來了!”“哀家才不怕,先帝都走了,哀家青春年少又能有什么用?難道要等午夜夢回,瞧著先帝站床沿,夸哀家一句愛妃真美?”太后翻個白眼,“回頭把哀家一并帶走,那可如何是好?”
    芳澤噗嗤笑出聲來,“太后娘娘……”
    “哀家只是不喜歡,與那二嫁的婦人作比較,說哀家小氣也好,斤斤計較也罷,哀家就是不喜歡她?!碧笊矸葑鹳F,又是系出名門,自然不是尋常人可比的。女人嘛,最忌諱的就是跟妯娌比較。
    她是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而某些人,卻是一步登天,說不嫉妒是假的,但若說很嫉妒,又是不切實際的,尊貴的出身,早就決定了骨子里的東西。
    芳澤點頭,“奴婢明白!”
    太后輕嘆,“罷了,玉佛先放著吧,同她生氣,跟佛可不敢生氣。佛,到底是佛!”
    “是!”
    佛,未必能顧得上世間的每個人,但難保不會有睜眼的一天。
    萬一,顧上了呢?
    佛法無邊,佛光普照。
    靳月站在陽光底下伸個懶腰,手里拿著一根玉簪子,顏色淺翠,與她身上的羅裙幾乎是一個顏色的,她一眼就看中了這個。雖然不值什么錢,但瞧著很歡喜。
    霜枝捧著一包花生,絮絮叨叨得像個報時的公雞。
    “少夫人,辰時三刻了!”
    “少夫人,巳時一刻了!”
    “少夫人,巳時三刻了,時辰差不多了……”霜枝屁顛顛的跟著靳月,寸步不離的,“少夫人,該去天香樓了,公子快來接您了!少……”
    靳月忽然轉(zhuǎn)身,若有所思的環(huán)顧四周。
    “少夫人,怎么了?”明珠謹(jǐn)慎。
    “我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我?!苯掳櫫税櫭碱^,“你們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嗎?”
    霜枝搖搖頭,鬢角流著汗,緊了緊懷中的花生,“奴婢沒瞧見?!?br/>     “奴婢也沒看到。”明珠搖頭。
    靳月知道,明珠是會武的,若是連她都沒察覺異樣,那就說明……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許是自己看岔了。
    “沒事?!苯聦Ⅳ⒆硬迦氚l(fā)髻中,默默的剝著花生。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是覺得……算了,明珠都沒發(fā)現(xiàn),那就說明真的是自己多心!
    多心了!
    多心了!
    深巷中,有絡(luò)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呼吸微促的緊貼著巷壁站著,兩股戰(zhàn)戰(zhàn)險些站不住,“竟然、竟然是她?還活著?!”
    這簡直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可是,她是如何活下來的?
    虧得霜枝不斷的提醒,靳月趕到天香樓的時候,傅九卿的馬車也來了,上車的時候,她只瞧見掌柜攜著整個天香樓的伙計,站在門口沖她躬身行禮。
    靳月禮貌的笑了笑,一頭鉆進(jìn)了馬車?yán)铩?br/>     傅九卿坐在馬車內(nèi),手里還是一支筆一堆賬簿,她進(jìn)來的時候,仿佛帶著一陣暖風(fēng),連秋日里略帶寒意的風(fēng),都隨著她的進(jìn)入,一掃而空。
    瞧著她進(jìn)了車便坐在了他身邊,這讓傅九卿愈發(fā)覺得,養(yǎng)成一個好習(xí)慣,是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驀地,他眸色微沉,瞧著她發(fā)髻上陌生的玉簪子,“這是哪兒來的?”
    “買的!”靳月快速摘下,捏在掌心里晃了晃,“好看嗎?”
    傅九卿皺了皺眉,這玉簪的材質(zhì)很是粗糙,雕工亦是尋常,通身淺翠,微光中雜質(zhì)頗多,并不純粹。這樣的東西,入不得他的眼。不過,靳月卻是喜歡。
    白嫩的小手,寬握著淺翠的玉簪,瞧著就像是開在枝頭的白玉蘭,風(fēng)一吹,隱隱帶著馨香,不斷的往他的鼻尖里鉆。
    “喜歡這樣的?”傅九卿問。
    靳月點頭,“淺綠色,好看。”
    他知道她喜歡淺碧色,只是之前給她挑的那些簪子,多數(shù)是金簪銀簪,也有東珠點翠的金鑲玉,白玉簪亦有一根,對于挑選女兒家的這些東西,他委實不太在行。
    傅九卿難得心情好,慢悠悠的取過她掌心的簪子。
    靳月心里一緊,“這個簪子不值什么錢,我只是覺得它好看所以買來玩的,你若是不喜歡,回頭我收在簪盒里不戴便是,你莫丟了!”
    她當(dāng)然知道,傅家這樣的大門大戶,見不得這樣的街邊小東西。瞧著不三不四的,戴著也會被人笑話,襯不上她這五少夫人的身份。
    這話,霜枝之前就提醒過了。
    傅九卿幽然望她,眸色微沉,“過來點!”
    靳月乖乖的靠近他,已然與他挨得緊緊的。
    淺翠的玉簪子,輕輕簪在她的發(fā)髻上。烏黑如墨的青絲,在微光中泛著綢緞般的亮澤,添上這點淺翠之后,像是樹梢生出的一片嫩芽。
    淺淺的,翠翠的。
    生氣勃勃!
    “好看嗎?”靳月欣喜,他竟然沒給丟了,還幫她簪上。
    傅九卿沒有回答,只是吐出一口氣,別開視線不去看她,喉間微微發(fā)澀,有些東西是不能直視的。比如窗外的陽光,蓄滿歡喜的……她的眼。
    到了白家的時候,靳月快速下了車。
    霜枝愣了一下,“少夫人……”
    “他親手簪的,總不好再摘下來吧?”靳月笑靨明媚。
    霜枝連連點頭,“少夫人戴這玉簪子,可好看了!”
    “屬你嘴甜!”
    安師爺和羅捕頭正好趕到,約莫是此前就說好的。
    “五公子。”雙方拱手行禮,便一道朝著白家的大門走去。
    門前掛著白燈籠,上頭偌大的一個“奠”字,門前散落著凌亂的紙錢,瞧著人有些心里發(fā)怵。
    靳月定定的站在府門口,腦子里好似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她想伸手去抓,卻是怎么都抓不住,好像也是白的……白的什么呢?
    手上一涼,傅九卿已經(jīng)牽起她的手,低眉沖她輕聲道,“進(jìn)了白家不要左顧右盼,也不要隨便亂跑,只管聽著便是,知道嗎?”
    靳月回過神,旋即握緊了他的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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