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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大人安全了,值得!

    因著宋宴身上有傷,是以等他趕到寂冷閣,底下人已經(jīng)放了裴春秋進去,因著剛進去,而宋宴委實有些撐不住,程南便攙著宋宴去邊上的屋子里歇著。
    “小王爺?”程南慌忙掀開大氅,瞧著宋宴背上一片猩紅,駭然瞪大眼睛,“傷口有些開裂,您要不還是回去吧!小王爺……”
    宋宴剜了他一眼,額角冷汗涔涔而下。
    冷汗?jié)B入傷口,疼痛加劇,然則既然如此,宋宴也沒打算回去,他要親眼看著裴春秋從里面出來,親手處置任何一個,背叛燕王府的人!
    想到“背叛”二字,宋宴的眼底瞬時掠過一抹晦暗,那么靳月呢?現(xiàn)如今的靳月,算不算背叛?
    程南不敢多說什么,只能仔細的攙著宋宴伏在榻上,“您千萬別動,小心傷口!”
    “盯緊!”宋宴虛弱的開口,言罷便闔眼小憩,他實在疼得厲害,委實有些吃不消。
    寂冷閣內(nèi)。
    裴春秋緩緩而入,夏日的冰窖尚且陰森森冷冰冰,如今更是寒意入骨,每走一步都凍得人一哆嗦,可想而知要藏身在此處,饒是穿著厚厚的棉衣,亦不可能御寒數(shù)日。
    緊了緊身上厚厚的衣裳,裴春秋將外墻上的油燈取下,繼而用火折子點亮,借著羸弱的火光往前走,厚厚的冰層對反著燈火燭光,四周瞬時亮堂了不少。
    既是死敵,自然誰都容不下誰,若是這樣都引不出這批人,那才真的有鬼!
    “出來吧!”裴春秋立在冰窖中央,嘴里哈著白霧,“我都站在這兒,不想出來見見你的殺父仇人?大家?guī)煶鐾T,到底是情義一場,如今……算是最后一面吧!”
    冰窖內(nèi),安靜得落針可聞,好半晌才聽得燈芯嗶啵的炸開一聲,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終于,腳步聲響起,漸行漸近,有身影從暗處走出,逐漸走進了光亮,走進了裴春秋的視線范圍。
    這人年歲輕,瞧著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微光里最清晰的是他面上的那道疤,從唇角一直延續(xù)到額角,極盡猙獰,何其可怖!
    “裴春秋,你的膽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單槍匹馬的跑到這兒來,你以為我會像我爹這般沒用?他死在你們的手里,是他不中用,但我不會!我會殺了你們,所謂的師出同門,情義只能到此為止,你今日既然送上門,那……就不能怪我送你去閻王地府了!”
    裴春秋不怒反笑,“閻王地府?你確定閻王爺是收你,還是收我?羅夜,你爹羅剎都不是我們的對手,你確定你的毒,能對付我們?別到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還沒感覺到嗎?”羅夜冷笑,“這里那么冷,為什么我們要留在此處?為何我們能忍受這般寒涼,而不至于瑟瑟發(fā)抖,或者被凍死?”
    裴春秋退后一步,“你們……”
    “感覺到了?”羅夜忽然咧嘴笑得猙獰,“晚了!晚了!”
    裴春秋猛地跌跪在地,“你……”
    “把他給我摁住!”羅夜嘆口氣,便有兩名男子快速從冰層后面竄出,直奔裴春秋而來,“我要用她來試藥,讓他也嘗一嘗,鉆心蝕骨的滋味!”
    裴春秋捂著心口,面色慘白的抬頭,“你這點毒氣,就想制住我,是真以為我們這些老頭子,越活越回去了嗎?羅夜,后生可畏這四個字,用在你身上的確很合適,可還有一句話,你得記住,牢牢的記住!”
    “什么話?”羅夜冷問。
    裴春秋咬著后槽牙,眼底翻涌著化不開的殺意,“多行不義必自斃!”
    “還愣著干什么?把他摁住!”羅夜一聲吼,那二人直撲裴春秋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連羅夜都沒料到,裴春秋竟還有氣力出手,幾乎是眨眼間的速度,有鮮血噴涌而出,血灑冰窖,宛若盛開在冰天雪地里的紅梅,燭光里,色澤妖艷至極。
    裴春秋立在那里,掌心里捏著短刃,鋒利的刃口染著血,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你不是裴春秋!”羅夜這才意識到不對,“你是何人?”
    “閻王殿前索命人!”短刃出手,刀刀斃命。
    羅夜急退,縱身一躍便想往外沖,這冰窖里的毒他們布置了很久,按理說尋常人聞之就會腿軟,可對方呢?竟然還能起身殺人,說明這毒對其根本不起作用。
    是以,羅夜慌了。
    想他研習(xí)毒攻這么多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親手殺了裴春秋和靳豐年,誰知道靳豐年躲起來了,連人都找不到,而裴春秋研習(xí)的是醫(yī),何況……沒有十足的把握,羅夜是不會輕易去殺燕王府的大夫。
    “想跑?”短刃脫手飛出。
    若不是羅夜躲閃及時,短刃必定已經(jīng)刺穿他的脖頸。
    銀光爍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裴春秋一聲悶哼,袖中有光亮襲出,羅夜的后背處對準心臟的位置,扎著明晃晃的柳葉鏢。
    嘴一張,哇的一口黑血匍出唇,裴春秋當即撿起短刃,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跌跪在倒伏在地,只剩下孱弱呼吸的羅夜,裴春秋虛弱無力的捂著腰腹的位置,指縫間的鮮血止不住的涌出,手起刀落,羅夜來不及求饒,便被割斷了咽喉。
    “閻王殿前,任你求饒!”裴春秋撐起身子,明知道外面有人,卻還是得出去,里面這么冷,又受了傷,留在這里也是個死。
    好在……
    一切早已安排妥當。
    指縫間的鮮血,不斷涌出,明明就那么一根銀針,卻疼得人渾身直顫,手腳無力,仿佛有什么東西不斷的撕咬著血肉,這種痛苦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似血液逆行,又似筋骨分離!
    吃了藥,裴春秋努力的喘口氣,扶著門框站了許久,直到氣息平復(fù)少許,這才縱身往外騰躍。
    “抓住他!”
    尖銳的喊聲,應(yīng)聲而起。
    屋內(nèi)的宋宴旋即睜眼,由程南攙著,快速往外走,冷風(fēng)從衣服領(lǐng)子灌進來,凍得傷口處的血跡更加冰冷,掌心發(fā)熱,身子發(fā)冷,宋宴的意識已有些模糊。
    “小王爺,您身上有些熱!”程南駭然。
    可宋宴卻顧不得這些,一心往外走。
    不遠處的軍士,不斷的追趕而去,好似人跑了,可裴春秋……根本不會武功啊!
    “裴大夫,不會功夫!”程南錯愕,“是不是弄錯了?”
    宋宴面色慘白,聲音虛弱,“你馬上派人進藥廬!”
    “是!”程南頷首,當即吩咐身邊的人,去藥廬看看究竟。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疾步行來,神色慌張至極,“小王爺,人跑了,不過他好像受傷了,沿途有血跡,而且這些血跡皆呈現(xiàn)暗色,可見是中了毒的。在冰窖內(nèi),卑職等還發(fā)現(xiàn)了三具尸體,三人皆是被割喉而死,但其中一人死前還受了暗器傷,可見割喉應(yīng)是補的致命一刀!”
    暗器呈上來的時候,程南瞳仁驟縮,“離魂閣?”
    怎么裴春秋足不出戶的,還跟離魂閣有關(guān)系?
    程南思來想去,確實想不明白。
    “離魂閣?”宋宴身子微顫,他認得這東西。
    當年靳月就是剿滅了離魂閣的余孽,才換來了小王妃的身份,這東西當初被她丟擲在墻外,至于原因嘛……那小王妃的身份如她所愿,卻不是他所想。
    “先把尸身保留,暫且擱在一邊!”宋宴視線模糊,身子發(fā)軟,無力的靠在程南身上,“抓住那個人,務(wù)必、務(wù)必要……讓他吐出真實目的!”
    程南頷首,“卑職明白!”
    在宋宴暈厥之前,他隱約聽到了一些事,比如說底下人沖進了藥廬,發(fā)現(xiàn)裴春秋和小童被綁在桌子底下,別說身上帶傷出血,連磕著碰著的腫塊都沒有。
    真相噴薄而出,跑的那個根本不是裴春秋,是離魂閣的人假冒了裴春秋的身份,在燕王府的冰窖里殺人。
    燕王妃面色沉冷,半倚著床柱,目色微沉的盯著明滅不定的燭火。
    “王妃?”拂秀擔(dān)慮的瞧著她,“您還好嗎?”
    燕王妃斂眸,面上哪里還有曾經(jīng)的端莊與溫柔,燭光里的面龐,美則美矣,卻帶著銳利的冷厲,“真的沖進了冰窖里殺了人,還跑了?”
    “不是裴春秋,中計了!”拂秀低語,“現(xiàn)在小王爺封鎖了整個燕王府,到處在搜人,說是受了傷,而且中了毒,應(yīng)該跑不出燕王府。”
    中毒是必然,羅夜是什么人?臨死前不得給自己拉個墊背的,那才是真的活見鬼!
    “裴春秋呢?”燕王妃嘆口氣,又恢復(fù)了以往的柔弱與哀戚之色,“他在哪?”
    拂秀低語,“人還在藥廬里待著,說是被離魂閣的人綁起來了,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所以……所有人都知道,闖入地窖的并非裴大夫。現(xiàn)在,裴大夫已經(jīng)去給小王爺瞧病了,小王爺身上帶傷,突發(fā)高熱,夜里得有人守著他才行!”
    “那便守著吧!”燕王妃揉著眉心,“失算了!”
    拂秀沒敢說話,眼下只能寄希望,找到兇手,否則這個雙手染血之人,一直徘徊在燕王府內(nèi),萬一不小心竄出來再殺人,后果簡直不敢想象。
    燕王府這么大,這人到底藏在何處呢?
    其實,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如何?”細柳將銀針小心的放在帕子上,“刺中了穴位,血流不止,我用了上好的金瘡藥,也未能止住血,看樣子你得去找靳大夫,否則誰都救不了你!”
    花緒喘著氣,額頭冷汗密布,“就算是死了,我也是值得的,為大人鏟除了后患,保住了靳大夫,就保住了、保住了大人,大人、大人就不會傷心難過……”
    “別說話!”細柳眉心緊皺,“人我已經(jīng)安排妥當,你現(xiàn)在就走!”
    花緒點頭,“我知道,她們在外面接我,大人早就為我做了打算,只是、只是……不讓他們找到尸體,燕王府不會罷休的!”
    “這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我自然有法子!”細柳將她攙起,瞧著花緒腰間的傷口又涌出鮮血,殷紅之色快速浸染了繃帶,不由的喉間發(fā)澀,“你還能走嗎?”
    花緒笑靨慘白,扭頭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穿著婢女的衣裳,梳著婢女的發(fā)髻。
    “你收拾好這些東西便罷了,大人給的藥,正好能暫時克制他們的劇毒,所以我現(xiàn)在、現(xiàn)在暫時沒什么問題,這里就得看你的了!”深吸一口氣,花緒推開了細柳。
    在屋子里休息了一會,體內(nèi)的藥效產(chǎn)生,花緒便覺得手腳生出了些許氣力,現(xiàn)在不走,更待何時?
    眼見著花緒混在幾名婢女當中離開,細柳扭頭望著屋內(nèi)的血色,二話不說便收拾得干凈,房門打開,窗戶打開,這血腥味必須盡快散去。
    瞧著指尖的銀針,細柳眉心陡沉,腕上一抖,那銀針便以最快的速度脫手而出,狠狠扎在了窗外的泥土之中,不見分毫蹤跡。
    手背上驟然一涼,細柳抬頭,原本擰起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下雨了……”
    下雨好,一場大雨,什么痕跡都能沖刷干凈。
    外頭忽然響起程南的聲音,“細柳姑娘!”
    細柳驀然收手,心頭微微收緊,視線再次掠過屋內(nèi),生怕留下半點痕跡。
    “細柳姑娘,您在屋內(nèi)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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