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章, 購買比例不足50%的等一天哦~ “公公!”這回叫他的人,正是陳慧。
見李有得看過來, 陳慧略有些心虛地笑了笑:“公公您別怪他,即便他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信的。”
李有得雙眼瞇了起來,聲音甜膩又陰森:“你什么意思?”
“信真的已經被我燒了……”陳慧老實認錯, “之前為了詐徐婆婆,慧娘才會那么說的,信其實早燒了。”
一時間, 徐婆子那一雙小眼睛驀地看了過來,眼里滿是怨毒的光芒。
“并無不可對人言之事?嗯?”回想起之前陳慧的話, 李有得沉了面色,甚至從椅子上站起來, 冷冷瞪著她,“那信里究竟寫了些什么?”
之前徐婆子已經承認她并沒有看過信, 可這不能說明那信不是陳慧娘情郎寫來的。若真是家書, 她何必燒了?
陳慧微微后退一步,李有得這模樣簡直就像是她真出軌被他抓了個正著似的。他可是個太監啊,占著茅坑不拉屎,還不允許別人有點追求么……啊不對,她為什么要把自己比成茅坑……
想歸想,陳慧自然不會真說出來,她對上李有得的目光, 不閃不避, 只是不怎么情愿地說:“信是我爹寫的, 我爹說家里遇到了些事,讓我幫忙。”
她本就打定主意不幫陳家的,這事半點都不愿說出來,可如今為了應付這死太監,她也只能實話實說,否則她還真沒有什么可行的借口來解釋她燒信一事。
李有得諷刺道:“一封家書有何可燒的?”
陳慧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的情緒實在有些復雜,李有得剛皺起眉頭,就聽陳慧低聲道:“我爹說,東西都收了,事情卻反而越來越難辦,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想讓我問問。”
李有得目光一凝,他這會兒終于想起了他讓人卡住陳家生意一事。先前被陳慧娘氣著的時候他隨口就吩咐了一句,自然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陳家還真這么不識相,拿這種事來他院子煩他。
這會兒他倒有些相信陳慧說的燒信緣由了。
李有得坐了回去,慢悠悠甚至可以稱得上有些溫柔地說:“慧娘,你可要我出手幫幫你爹?”
陳慧愣了愣,沒想到他居然問她這個,一句“不要”到了喉嚨口又被她吞了回去,她假裝偷看了他一眼,低聲猶豫道:“慧娘……慧娘都聽公公的,公公說幫便幫,公公不愿幫,便不幫。”
李有得嗤笑了一聲:“聽說女生外向,慧娘這是連娘家都不顧了啊。”
陳慧低頭不說話,反正她就不樂意讓這死太監幫陳家,隨便他怎么說。
李有得又陰沉沉地笑了:“慧娘,陳平志將你送來,你可是恨死了他?只要你說一句,我便幫你弄垮陳家,你看如何?”
陳慧驚訝地看了眼李有得,可燈籠光不夠亮,她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也不知他不過是說了逗她玩的,還是真的會幫她。
不過,陳慧想了想卻沒有這樣的想法。陳家是對不起陳慧娘,不過對陳慧娘來說,陳家也是她出生成長的地方,有她的童年和記憶,更何況也不是每一個陳家人都對不起陳慧娘,這死太監一句輕飄飄的“弄垮陳家”,說不定就是個家破人亡的結局,她可不敢高估了他的人品。
“慧娘不恨陳家。”陳慧低頭細聲細氣地說,聽著聲音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若不是陳家將慧娘送來,慧娘也見不到公公了。”
話說得再普通不過,但這恭維的意思卻一點都不見少,陳慧自己聽了都覺得想吐。她忍不住唾棄自己,她肯定是富貴隨便淫的那種人……想了想自己的節操早掉了,她又補充了一句。
“——公公這樣英明神武的英雄人物。”
院子里不禁一靜,饒是臉皮厚如李有得,也不禁為這話老臉一紅,特別是當對方這話說得仿佛真心實意似的,即便他不信,也不由得暢快了幾分。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李有得連先前問陳慧的話也不再重提了,訓斥阿大:“阿大!你還在等什么?等我八抬大轎請你?”
陳慧還沒對李有得那“八抬大轎”的寓意進行吐槽,就見阿大抖了抖,慌忙對那兩個小廝下令,當棍子落下時,響起的還有徐婆子嗚嗚的痛呼聲,每一聲都慘烈得像是要撕裂人的耳膜。
阿大問道:“公公,還是打二十棍嗎?”
李有得看了陳慧一眼,笑瞇瞇地說:“便聽慧娘的,五十棍打死算數。”
與陳婆子的絕望嘶叫聲一同響起的還有陳慧的一聲驚呼:“公公,別……”
聽著耳邊的噗噗聲,陳慧臉色有些發白,她慌忙道:“公公,慧娘先前不過是為了詐她才會那么說……她罪不至死,求公公饒她一命!”
李有得臉上泛起一絲嘲弄的笑意,看著陳慧意味深長地說道:“慧娘,你心善,這老婆子可是兇狠得很啊,若你沒詐出她來,說不得死的就是你了。”
陳慧置于身側的拳頭緊緊握住,先前勝利的那點小喜悅早蕩然無存,耳中的棍子和**的撞擊聲聽得她全身微微顫抖,她完全不敢向徐婆子那邊看,壓抑著心中的懼意匆忙道:“公公,慧娘不怪她,求公公饒她一命吧!”
說起來徐婆子變成如今這結局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但陳慧確實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旁人因為這么一點小事而被活活打死。
或者說,自從穿越以來,她還沒有一刻這么恐懼過。之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在鬧騰的時候完全沒想過還有自己被活活打死這一個選項,但如今,當鼻腔中闖入鐵銹般的血腥氣,雖然不敢看卻明知有人正在被活活打死時,像是被封印許久的恐懼一股腦兒冒了出來。
這死太監之前跟她的幾次接觸確實似乎還挺好說話的,即便就是死活不讓她吃肉,但至少沒因為她鬧騰而怎么整治她,這就讓她漸漸被麻痹了,還真當他是個好說話的人了。但看現在,他就為了徐婆婆給她送信一事,就要活活把人打死!先前她也聽過小笤說,背地里說蔣姑娘壞話的人也都被亂棍打死了,那時并沒有如今這身臨其境來得可怕。
而聽得徐婆子被打了十幾下,陳慧滿面焦急,李有得卻慢悠悠地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半晌才揮了揮手。
阿大得了信號忙令二人停下。此刻,受了近二十棍的徐婆子背上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連呻.吟聲都聽不到了。
阿大查探了一番,回報李有得:“回公公,她還活著。”
李有得似乎有些可惜地說:“活著啊……那便讓她家人來把人領回去吧。”
“是,公公!”阿大隨后便讓人去通知徐婆子家人了。
李有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像是放松筋骨似的晃到陳慧身邊,不懷好意地笑了一聲:“慧娘,這下你可滿意了?”
陳慧低著頭,微微縮著身子的模樣與小笤出奇地相似。李有得微微皺眉,揚手抓起陳慧的下巴嘲諷道:“這便嚇著了?先前你倒是膽大!”
敢幾次三番給他惹事,反倒被今日這小陣仗給嚇到了,他倒真是被人小瞧了啊!
李有得突然間多了種揚眉吐氣的快慰,充滿惡意地轉過陳慧的下巴,讓她看此刻奄奄一息的徐婆子,嘿嘿笑道:“慧娘,好好看清楚了,若你再不安分些,她便是你的下場!”
陳慧猝不及防被轉過腦袋,連閉眼都來不及,就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一幕,她頓時覺得胃里翻騰起來,啪的一下打下李有得的手,跑到一旁干嘔起來。
陳慧那一下可不輕,李有得低頭瞧了眼,便見自己的手背慢慢變紅,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但當他滿面怒火地看向一旁的陳慧,卻見她明明不停干嘔卻一點東西都沒能吐出來,那不停顫抖的身形看起來頗有幾分脆弱時,他滿腔怒火像是被什么堵了一樣,最后卻只氣哼哼地吐出一句話來:“阿大,送陳姑娘回梅院!”
她所處的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屋子,除了她躺的這張床外,屋子里有古樸的衣柜,矮舊的桌子,桌上一套花色繁多粗俗的茶具。
這里是哪個古鎮的仿古客棧?還是專門做出來的影視劇內景?在拍戲?不對啊,她又不是戲精,拍戲跟她有什么關系?
陳慧又動了動,這下牽扯到了額頭,她忙伸手去摸,頓時一陣銳痛從她觸碰的地方傳到她的四肢百骸,她嘶了一聲,手反射性地抖了抖,忙縮了回來。
她的腦袋怎么了?被人打了?
或許是剛醒來,也或許是因為受了傷,陳慧只覺得這會兒自己的腦子是一團漿糊,連思緒都不怎么清晰了,滿腦袋的三大終極問題:我是誰?我從哪兒來?我要到哪兒去?
就在陳慧滿臉茫然地倚靠在床頭時,有人走了進來,看到她額頭的繃帶,便是一聲冷哼。
陳慧聞聲抬頭,雙眼無神地看了過去。只見門口站了個身材纖長的男人,或許有一米七五?她只能估算一下。而令她微微吃驚的是,此人面白無須,臉上仿佛涂著一層厚厚的美白.粉底,當真是白得不像是正常人類。此刻,那人那雙細長的雙眼正瞇著,滿臉不善地看著她。
陳慧想,這真是拍戲啊?還是拍京劇?
她覺得自己應該問問對方演的是什么,要不要自己配合,但又仿佛失語了似的,張了張嘴也不知怎么就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那男人冷笑著開了口,那聲音尖利刻薄:“陳大姑娘瞧不上我這閹人,我也不會強求,可你若盼著我放你歸家,我勸你還是早些死心了吧!你這輩子哪兒也去不了,便在這兒待到死吧!”
他陰冷地瞥了陳慧一眼,重重拂袖轉身而去。
陳慧:“……”
她慢慢躺了回去,閉上雙眼。
懂了,她這就是在做夢!以前她做夢也是這樣,整個人仿佛被控制了似的,很難行動說話,就跟她如今的狀況一模一樣。因此,不用擔心害怕,睡一覺醒來就回去了。
然而,沒等陳慧睡回去,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肆無忌憚地闖了進來。
陳慧不得不再度睜開雙眼看了過去。來的自然不是先前那個明明一把年紀了還學女人化妝說話娘娘腔的男人,而是一個大概十七八歲的女孩。
紫玉見陳慧這半死不活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氣急敗壞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陳慧想了想,老實說:“不知道,要不你告訴我?”
天可憐見,陳慧是在誠心誠意地發問,但紫玉并沒有大發慈悲,而只當陳慧是故意說這種話噎自己,頓時腳一跺氣惱道:“自盡也便罷了,既然活了下來,怎么也不知說自己是不慎撞了柱子?你把老爺氣走了,看你今后怎么過!”
她一張清秀的小臉氣得滿面通紅,不屑又不甘地看著陳慧道:“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紫玉原本是在廚房幫工的,可她不甘于那樣瑣碎勞累的日子,便總想著往上爬。然而她的主子是個沒根子的,聽說這不完整的男人,在床上可折騰人了,那就是受罪啊,她可不樂意,因此爬床這事她都沒想過,只想著去討好府里唯一的蔣姑娘。哪想到那蔣姑娘清高得很,對于她的示好全然不屑一顧,也不知是哪里的臉擺出那種高傲樣子。哼,算起來她還可以贖身為良籍,可這位教坊司出來的姑娘,一輩子就是個賤籍!如今府里好不容易又多了一位姑娘,她還特意花銀子調過來,還當自己今后有好日子過了。哪里想到,這陳姑娘一來就撞柱子,真是晦氣死了,她攢了那么久的銀子都打了水漂!
誰知道迎接紫玉的卻是陳慧的一聲憋不住的嗤笑。
對上紫玉那不敢置信瞪大的雙眼,陳慧連忙憋住笑道:“別理我,繼續你的表演。”其實她笑的是“老爺”這個說法,那個或許還不到三十歲的娘娘腔被叫做老爺,這不能怪她笑場啊!
但很快,陳慧就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紫玉被陳慧的態度氣走之后,陳慧便又躺了回去,試圖睡回去。然而,當她又一次醒來卻發現自己還在這間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時,她心中終于涌出一絲慌亂。
難不成,她還真穿越了?
陳慧翻身下床,在梳妝臺前坐下,看著鏡中人。銅鏡有些模糊,但也能照出她的模樣了。
這不是她!
這一刻,看著鏡中的自己,陳慧中真有種看鬼片的感覺。這模樣比她的年紀要小很多,可能才十六七歲的樣子,一頭青絲自然垂落,小巧的巴掌臉上,瓊鼻櫻唇,十分耐看。唯一破壞這張臉美感的是,額頭上包著的白布,將她的臉色映襯得愈發蒼白。
鏡中的小美人身上有種內斂的美,與陳慧本人是絕不同的。她呆坐在梳妝臺前半晌,回想著短短時間內遭遇的一切,終于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穿越了,還穿到了一個太監的府上!聽那個男人……不,太監和那粉紫衣姑娘的意思,原身應當并不愿意跟他,卻被迫來了,最后選擇了自盡。是那死太監強搶民女?好似這么一回事,但回想起來她剛穿來那會那太監對她說的話,好像另有隱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