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章, 看到這話就別瞎問了, 你沒買夠v章50%, 補買或等一天
他轉身慢悠悠地往菊院走去,心里有了個猜測。他自小在皇宮這種最藏污納垢的地方長大, 什么樣的爭寵陷害手段沒見過?只因他的府中人員簡單,陳慧娘來了還不到一月,他剛才一時間并沒有反應過來。如今看來, 小笤又不是倚竹軒的下人,如何能弄壞蔣姑娘最寶貴的簪子?
一時間,好幾個念頭在他心中翻滾, 一會兒是蔣姑娘頭一次為他使手段爭風吃醋的新奇感, 一會兒又覺得陳慧娘平日里不是挺機靈, 連他都敢沖撞, 怎么就傻了吧唧真跪上個一下午,蠢透了。那腿要是跪壞了,看她今后還怎么蹦跶!
李有得越想越覺莫名氣憤,突然吩咐道:“阿大,明日給陳慧娘找個大夫瞧瞧腿, 可不能讓她以此為緣由偷懶!”
阿大愣了愣才立即道:“是,公公!”
李有得吐出口氣,兩院的事他也沒空再多管,近日王有才那賤人也不知什么毛病, 老跟他過不去, 他總不能讓對方壓著打, 哼,得讓他瞧瞧他的厲害!
第二天,陳慧一大早等來的人除了小五,還有個穿著青色袍子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
小五笑著對躺在床上的陳慧介紹道:“陳姑娘,這是周大夫,公公讓他來給您瞧瞧腿。”
陳慧的腿上一點兒淤痕都沒有,一瞧就露餡了,她也不亂,一臉驚喜地說:“公公對慧娘可真好!不過……看傷就不必了,要不周大夫留下點跌打藥吧。”
小五為難道:“這是公公的意思……”
陳慧低了頭羞窘地說:“可是慧娘不想讓其他人看啊……”
小五本來還沒有立即明白陳慧的意思,見她神情羞澀,猛地明白過來,也想起那時候她抱著公公還曾說過“只給公公摸”的驚世駭俗之語,也忍不住臉一紅。
“多謝周大夫特意趕來。”陳慧又矜持地對周大夫笑了笑,而后者的神情有些尷尬。
小五心一橫,也只能示意周大夫先聽陳慧的,他已經想好了,把陳姑娘的話原原本本地轉述給公公聽,之后如何,還是交給公公吧,他可不管了。
周大夫果真如同陳慧所說留下了藥膏,便跟著小五走了。
陳慧下了床,去隔壁把同樣裝腿傷的小笤叫來,要給她擦藥。小笤在陳慧去之前已經跪了一會兒了,膝蓋上是真有淤痕。小笤死活不肯陳慧幫她,要自己動手,陳慧也就由得她去了。
“小笤,你覺得咱們今日能吃上肉么?”陳慧滿懷期待地問道。看看,那死太監都給她找大夫了,接下來豈不是要好吃好喝地供著了?
小笤已經明白陳慧對此的執念,自然要說好話讓陳慧開心:“當然能!”
陳慧便笑了起來。她都一個月沒有肉吃了,再不給她吃肉,她說不定會去跟那死太監拼命!沒有油水的日子,總感覺自己像渴水的魚干巴巴的,已經半死不活了。
另一邊倚竹軒中。
聽聞公公讓人給梅院找了個大夫,蔣碧涵差點把手邊的茶盞給砸了。昨日聽清淑說梅院里一陣亂象,還有隱隱的哭聲傳來,她當即放了心,還好好地睡了一覺,誰知今日竟得到這樣的消息……李公公果真對那陳慧娘上了心?
清淑見自己主子神情陰郁,連忙勸道:“姑娘,莫放在心上,那陳姑娘無論如何也無法越過您在公公心中的位置。”
蔣碧涵沒有說話,也沒有因清淑的勸慰而寬慰多少。清淑不了解的,不了解她的恐慌和忌憚。她隱隱覺得,那陳慧娘會讓如今的安穩局面大不一樣,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她必須做點什么……可讓她去對李公公曲意逢迎,她又做不出來。
“姑娘……”清淑見自己主子神情不大對,擔憂地詢問。
蔣碧涵輕輕搖了搖頭,那意思是讓清淑別說了。清淑只得閉了嘴,轉身離開,留她一人靜靜。
“我覺得我應該做點什么了。”
陳慧陰沉著臉說。
小笤張了張嘴,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么,只能閉嘴不語。
陳慧下巴一揚,冷哼道:“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了?”
這是陳慧下跪后的第三天。
沒有大塊的肉和大杯的美酒,還是只有那幾樣,清粥小菜,沒有肉。
小五小六二人沒有再把陳慧叫去洗衣服,這是她“下跪”后獲得的福利,但天可憐見,她最想要的明明是另一個福利好嗎?!如果能給她一碗香噴噴的紅燒肉吃,她樂意天天洗衣服!
“小笤,我必須做點什么了。”陳慧肅然道,“你在這兒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姑娘……”
陳慧揚起了手:“不,不必再說,我意已決,多說無益。”
“可是……這會兒廚房里都是人,這會兒去了,也偷、偷不到什么吃的。”小笤還是堅持著把她要說的說完了。
陳慧:“……那我就再等等吧。”
陳慧的待遇并沒有得到太多的改善,唯有一點,梅院的門,沒再鎖上。
因此,在看不到吃肉的希望之后,陳慧決定自己動手了。而按照小笤這個前廚房成員的描述,在申時初也就是下午三點左右的時候,廚房里大概率是沒什么人的,即便有人,也很少,足以給陳慧一個偷東西的機會。只不過,白日里若那死太監不在家,廚房除了下人簡陋的飯菜,只要準備蔣姑娘的午飯,而蔣姑娘素來不愛沾葷腥,因此陳慧很有可能找不到什么好吃的肉食。
陳慧覺得,這種可能性,還不足以打消她出門一探究竟的渴望。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陳慧讓小笤留下看家,萬一有人來就說她在午睡,反正大白天的,一般那死太監還在上班呢不會來,其他的人,她就不管了。
陳慧換了身最樸素的衣裳,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廚房摸去,虧她運氣好,一路走去居然沒遇到人,就這么讓她暢行無阻到了廚房外。
廚房是一個半開放的建筑,總共有四個灶臺,萬一要開席,可以一起開火。那一排灶臺后不遠處貼墻放了比人還高的一大垛柴火,而灶臺前,則是二乘二的四張桌子。
陳慧貓著腰過來,眼睛一掃發現水井邊有人在洗東西,她心里一跳,因對方正面對著那四張方桌的方向,半蹲著不敢亂動。好一會兒,那人終于洗完東西離開,陳慧這才匆匆跑進來,卻依然貓著腰不敢太囂張。
中間的四張桌子上零零散散地放著些東西,有食材,有剩菜,陳慧翻找了會兒,卻連塊肉都沒找到,只能隨手抓了兩個不大的梨,一個擦了擦便開吃,另一個藏好給小笤帶去。她嘴里叼著梨,又來到灶臺邊,詫異地發現其中一個居然還是溫熱的,并且蓋子也蓋得牢牢的……
陳慧眼睛一亮,急忙把蓋子掀開,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等霧氣散去,她看到了鍋里溫著的東西,是一個蒸鍋。她好奇地掀開,發現只有湯水,嗅了嗅,她確信是加了不少料的雞湯。雞湯在這里,那雞呢?!
她把沒有任何興趣的雞湯按照原樣放回去,又去翻其他的灶臺,好在第二個鍋里就翻到了她想要的整只雞……誒,好小啊,居然只比她手掌大那么一點——管它呢,只要是肉就行!
小也有小的好,陳慧三兩口把梨啃完,往桌子底下一丟,直接拿帕子包住這只小雞,轉身就走。
誰知剛走到廚房門口,迎面走來了個女人,陳慧腳下一個剎車,低著頭慢慢走過。
來人頗有些漫不經心的模樣,見有人出來,下意識往旁邊退了退,這才抬頭看過來,在看清楚面前人時,對方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陳姑娘!”
要死。
聽到這有些熟悉的聲音,聽出這是誰的陳慧腳步一頓,隨即只當沒聽到對方在叫自己,一抬腳走得飛快。被她找到的肉就是她的了,她是絕對不會還回去的!等她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把肉拿回去跟小笤分吃了,他們還能讓她吐出來不成?
這么想著,陳慧的腳步更快,而后頭人見叫不動她,也不再喊叫,只是疑惑地退回了廚房去。
陳慧腳步匆匆,一路神情緊繃提心吊膽,在她走過西長屋和廚房之間的拱門時,前頭冷不丁出現一個身影,她險險剎住腳步,差點跟對方撞上。
“對不住。”陳慧低著頭道了歉,便打算越過對方回梅院去。可下一刻,這個差點跟她撞上的陌生小廝便抓住了她的手臂,與此同時,她聽到不遠處的前方一陣喧鬧。
陳慧頓時心驚肉跳,她不過就是偷只雞吃,用得著這么大的陣仗嗎?
——等等,不對啊,這里又沒有電話可以遠距離通信,廚房那個差點跟她撞上的叫什么紫玉的丫鬟,怎么可能通知前院的人?等等,莫非有人已經去過梅院發現她不在,以為她逃了于是來追她?
還沒等陳慧想出個所以然來,身邊抓住她手臂的小廝突然亮出一把匕首,冷冰冰的刀鋒緊貼著她的脖子,讓她瞬間渾身冰涼。
什么情況啊!偷吃只雞而已,罪不至死吧?!還是說,那死太監終于不想再忍耐她了決定直接弄死她?抑或是那蔣姑娘覺得還是殺了她以絕后患比較安心?
打斷陳慧混亂思緒的,是身邊那人緊繃的聲音:“別動,待我安然逃離此處,我自會放你離開!”
陳慧猶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冷靜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氣,免得呼吸的動作太大不小心割傷自己的喉嚨。這人不是李府的,不知怎么的混了進來,又被發現,只能劫持了她當人質。
他眉峰一動,遲疑了會兒終于問道:“那蔣姑娘在哪兒?”
陳慧心中一喜,剛要給他指點來個禍水東引,就見前方呼啦啦圍過來好幾人,當前一人陳慧也見過,正是她有過兩面之緣的顧天河。
男人立即抓緊了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望向顧天河,雖然并沒有說話,但他的舉動已經說明一切。
陳慧立即喊道:“顧總旗,救命啊!求求你了,你就放過他吧,我還不想死!”
許是陳慧的話是在幫自己增加籌碼,男人并沒有阻止陳慧。陳慧當機立斷繼續說道:“顧總旗,求求你也替我跟老爺求求情,我好歹也替老爺洗了那么久的衣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老爺看在我衷心一片的份上,救我一命吧!我自知只是個小小的丫鬟而已,但留下我還能有點用,求老爺能大發慈悲!”
陳慧說這么多話,顧天河早就認出了她,一開始聽或許還有些困惑,但不久之后就明白了她的意圖。說她自己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丫鬟,這賊人或許還看輕了她,能放過她自去逃命。
顧天河不是蠢人,想了想對那人道:“我奉勸你立即丟下匕首投降,你綁了這丫鬟沒用,李公公的性子,我想你既然混進來,總知道一二,他斷不會為這個小丫鬟放你離開。你若自己投降,把是誰派你來的說清楚,李公公或許會寬大處理。”
陳慧連忙說:“對啊對啊!李公公可不會管我的死活,好漢你就放了我,跟李公公坦白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你看,若你放了我,跟李公公好好交代,我能活,你也能活,可若你不肯放,我們都得死!今日他們肯定不會放你走的,你可要三思啊!”
誰也不想死,男人的目光之中多了一絲猶豫。
顧天河身邊的一個戎裝男人道:“顧總旗,何必管這丫頭死活?這人也不知偷了李公公什么東西,只要能抓著他,李公公可不會怪我們殺他府里一兩個丫鬟!”陳慧大多數時間都被關在梅院里,此人自然沒見過她。
陳慧對那人怒目而視,什么丫鬟,懂不懂禮貌?前頭至少該加“美貌”二字吧!
顧天河低聲道:“李公公喜怒無常,若能兵不血刃,何必多生事端。”
那人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便對劫持陳慧的男人厲聲喝道:“你都聽到了吧?干凈給老子投降,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
劫持者又動搖了幾分,他混進來不容易,好不容易偷溜進書房,差一點便能找到要緊東西,誰知還是功虧一簣!他自然聽過李有得的兇名,他也不想死,可被抓住了之后,只怕跟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劫持者還在左右搖擺,陳慧繼續勸說:“好漢,我知道你也有家人,我也是啊!我今年才十六,都還沒有嫁人,我不想死……我的家人若知道我死了,必定要難過死了,我想你的家人若知道你出事了,也會悲痛欲絕的!你看顧總旗也說了,只要你肯束手就擒并說出幕后主使,李公公定會放你一馬的,說不定還會將你收為己用,今后的好日子都過不完!不信的話,我跟你說一個小故事你就知道了。就在兩個月前,也有個像你一樣不知死……我是說像你一樣的好漢,來府里也不知干什么,也是被當場逮住了,因他主動說出了幕后主使,李公公讓他將功補過,收為自己人了。他如今的名字叫叛叛,你說不定一會兒就能見到他了!”
劫持者吃驚道:“真有此事?”
“當然,我的小命都在你手里呢,我可不敢騙你!”陳慧用自己這輩子最誠懇的神情昧著良心說,“好漢,你快些做決定吧,不然等晚了李公公沒耐心了,咱們都得玩完!唉,好漢我看你模樣俊俏,又膽識過人,可不能就折在這樣的事上,你說對不對?”
在陳慧努力勸說劫持者投降的時候,顧天河身邊的男人小聲問他:“顧總旗,這丫頭你認識啊?哎喲喂,這張嘴利索的嘞!啥時候李公公府里還有這等能人了?有她在,咱們都不用費力氣了,勸降一事都交給她得了!誒,那什么叛叛,顧總旗你聽說過沒有?李公公真這么寬宏大量?”
顧天河沒有搭理他,只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他怎么知道哪來的什么叛叛?八成是這位陳姑娘瞎編的,他第一回見她時,不就被她騙過了?那之后他還幾次隱約聽聞過這位姑娘的“壯舉”,但既然知道她是誰了,他自然不會再沾染一絲關系。
就在劫持者心一橫準備張口的剎那,不放心因此匆匆趕來的李有得看到陳慧竟被人挾持著,不禁怒喝一聲:“陳慧娘,你怎么在這兒?!”
真是氣死他了,怎么什么破事都有她?她就那么愛找死不成?他寬宏大量不跟她計較,她倒好,自己跑別人刀口下!
李有得這一聲怒喝嚇著了那挾持者,他那原本已經稍稍松開的匕首又緊了緊,有些驚恐地看著剛剛趕來面上滿是怒火的李有得。
陳慧原本都察覺到喉嚨邊的冰冷已經稍稍退開了些,知道自己馬上就能得救了,誰知這死太監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種時候出來?
她很怕自己的謊言會被那死太監無意間拆穿,又怕自己就算給他什么暗示他也不樂意配合自己,可這種時候,她別無選擇。
“公公!是我不好,我不該給您老人家添麻煩……求求您看在我替您洗了那么久衣裳的份上,饒我一命吧!這位好漢他也正打算棄暗投明,只要您答應他不追究,他立即棄械投降!”
李有得皺了皺眉,剛來的他并不明白陳慧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他掃了眼挾持者的匕首,那閃著寒光的刀鋒正架在她那細膩的脖子上,輕輕用力便會讓她血流一地。這樣的想象讓他有些不適,若是以往,有人拿個隨便什么丫鬟威脅他,他理也不會理,但……
他呵呵笑了一聲,眼睛瞇成一道細縫,諷笑道:“投降?那便把匕首丟了,還等我請你不成?”
挾持者遲疑不決,李有得的態度讓他很沒有安全感,只怕他一把人放了,便會被抓住后拷問吧?甚至,即便他不放人,對方也會真如被他抓著的這丫鬟所說,把他和她一起給殺了。
他的身子微微抖了起來,今天他混進來時本打算先摸清楚地形再行動的,誰知差點被人認出來了,他只得立即動手,摸進了書房,想找一些至關重要的信函之類的東西,可還沒等他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便被人發現,他只得奪路而逃,也不知自己逃往何方。隨手抓的人質果然沒什么用,看來他今天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這時候,他終于想起了關于這位李公公的一系列傳言,想起了自己還在主子手里握著的兄長……雖說他跟兄長關系并不親密,但至少是同胞兄弟,剛才他竟然差點就動搖置自己兄弟于死地……
劫持者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他突然高聲喊道:“李有得你這奸人,遲早要被凌遲!”
他說著揚起手中的匕首,驀地往自己身前的陳慧身上刺去。
驚呼聲四起,顧天河立即丟出自己早備好卻始終沒機會出手的匕首,刀鋒擦過陳慧的面頰射入劫持者的脖子。兩聲噗嗤入肉的聲音相繼響起,陳慧胸口插著匕首向前軟倒,而那劫持者則被顧天河丟出匕首的力道帶得向后傾倒。
陳慧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李有得,他怎么知道……哦,他肯定不只是晚上,連白天也讓人盯著梅院了,那么能得知她收到了一封信也不難。她之前燒信,就是想著既然原身爹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法送來了信,必定是避開了李有得的耳目,她若留下這封信,萬一哪天被看到了不是就糟糕了?因此一把火燒了,才安全啊。沒想到晚上事情就來了,該說她有預見性,既沒讓小笤發現信的存在,又提前把信給燒了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