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旅館,柚子還沒睡覺,抱著玩具熊找沈芷聊天。柚子去上學(xué),因為相貌被人取笑了,很不快樂。
“誰要笑你,你就打他,讓他形成條件反射,以后再也不敢取笑你。”
“要是打不過呢?”
“要是個子比你大,你就咬他。”沈芷拿起柚子的手指,“要么抓他。如果老師批評你,你就來找我。”
小時候,別人笑她沒爸媽,她也不辯駁,直接上手打,青春期之前,男女之間體力差距并不大,她是被挑釁的那個,攻擊力還要大上兩分,小男孩兒被她抓破了臉去告老師,老師問為什么打人,她也不說話,沉默往往會被默認(rèn)為理虧,老師讓她叫家長,金美花護(hù)短,把沈芷領(lǐng)回家,教她抓人不要抓臉,最好抓看不見的地方。
柚子點點頭,抱著玩具熊走了。她打開窗戶透氣,客房里有一個小冰箱,取出一罐啤酒,砰地一聲打開,泡沫漫出來,流到她的手上,被賀北安摁紅的地方又恢復(fù)了原樣。她蜷在飄窗上,仰頭灌了一口啤酒,外面的風(fēng)灌進(jìn)來,她打開播放器,聽車?yán)镲h過的歌。
符合她理想的人她不愛,她愛的人不符合她的理想。
高考結(jié)束之后,沈芷考了曲市第一,那時賀北安已經(jīng)去深圳了,沈芷沒去車站送他。
從烤肉館出來之后,賀北安問沈芷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麻稈家開的KTV,耗子麻稈他們都在那兒,沈芷想了想就點了點頭。他們倆是走著去的,賀北安推著自行車,沈芷走在他旁邊,天還沒黑,天很悶,熱得人喘不上氣,往常都是賀北安說話沈芷在聽,那次賀北安出奇的安靜,沈芷問他:“是不是考試沒發(fā)揮好沈芷再進(jìn)包間,她臉上的冷漠神色化暖了些。
賀北安問她:“你怎么突然回來就這么高興?”
“是嗎?”沈芷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神色有變化,她注意到面前多了一杯橙汁,應(yīng)該是賀北安放過來的。
麻稈在這時適時地表達(dá)了對賀北安的羨慕:“賀哥,我真想和你一起去深圳,也不知道我這分能不能考上那兒的大學(xué)?”
“靠,你他媽還想著上學(xué)呢?上學(xué)多他媽沒勁,要不咱跟老賀一塊走得了。”耗子自從爸媽生了二胎,有弟弟幫他承托父母的希冀后,他就從心靈深處獲得了空前的解放,認(rèn)為廣闊天地,他想干啥干啥。他雖是體育特招生,但并沒有一定要上大學(xué)的想法。
“我要不去上,我爸得抽死我!今天進(jìn)考場的時候,我還想跟賀哥一樣罷考表示我對應(yīng)試教育的不滿,可一想到我爸,腿就直哆嗦,仿佛背后有人踹了我一腳……”
沈芷本來低頭在喝橙汁,聽到賀北安罷考,玻璃杯差點從手心滑倒了地面。
包間里的其他人并不對此感到意外,意外的只有沈芷一個人。
“賀北安,你今天沒去考試?”沈芷的聲音不大,混合在音樂里,很容易被人滑過去,賀北安還是聽見了。
“沒去。”
“你怎么不跟我說。”
“現(xiàn)在你不知道了嗎?條條大路通羅馬,又不是只有高考一條路。”他本來想從KTV出來再單獨說的,沒想到直接被麻稈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