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小沖夾了一筷子番茄炒蛋，塞入口中。
    “真好吃啊。”他滿意地贊嘆道，“他們就不會做這個，只知道烤和煮，而且，有的時候還要么烤焦，要么里面都是血。”
    說完，他又啃了口披薩，相當的開心。
    “這個菜很簡單的。”蔣白棉故意提議，“要不我來教他們？”
    她之所以用了一刻鐘才完成，是因為還得和龍悅紅、白晨一起收拾亂糟糟的廚房。
    小沖猶豫了一下：
    “暫時不用，他們現在也學不會。”
    “高等無心者”的智商目前只能恢復到這種程度？蔣白棉故作失望地嘆了口氣：
    “好吧。”
    她有感應周圍的生物電信號，但這里本身就是公寓樓，住的都是人，讓她無從分辨“保護”小沖的那些“高等無心者”藏在哪里。
    至于安眠貓，臥在陽臺上，曬著太陽，昏昏欲睡。
    見小沖吃得高興，商見曜一邊陪吃，一邊關切問道：
    “你離開那邊之后，是直接就到這里來了？”
    “嗯嗯。”小沖忙碌著吃東西，回答得口齒不清，“出了沼澤，我聽有些獵人說最初城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就想著這里應該有電，就過來了。”
    “你是一直都住在這間公寓，還是剛搬過來啊？”蔣白棉狀似無意地問道。
    小沖吞下了嘴里的番茄炒蛋：
    “搬家多麻煩啊，能不搬就不搬，這邊也不怎么停電。”
    “這樣啊……”蔣白棉緩慢點了下頭。
    如果小沖沒有撒謊，從現在這個情況看，青橄欖區之前的“無心病”疫情應該不是他帶來的，否則不至于他周圍不被影響，遠處反而遭災。
    小沖吃到半飽，也禮貌地回問道：
    “你們怎么也到這里來了？”
    “我們是來調查一件事情的。”蔣白棉以“機械天堂”關心奧雷下落為由，講起自己等人試圖尋找阿維婭和馬庫斯，卻沒辦法接近的事情，其中，她重點描述了“虛擬世界”的表現。
    “很厲害啊。”小沖就像聽故事一樣，贊嘆出聲。
    他一邊吃，一邊聽的是津津有味。
    這個回答……和公司給的回復也差不多了……蔣白棉無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氣。
    她轉而說道：
    “后來，我們在浴室里遇到了一個人，他有被你的貓嚇到，我們就知道你來最初城了。”
    “這樣的啊。”小沖恍然大悟。
    但這不耽擱他吃披薩夾番茄炒蛋。
    商見曜跟著補充道：
    “我們找了你一陣，聽說夢魘馬在北岸群山出現，就去了那里，希望能和它碰上。”
    “它看上了一頭白狼，整天在那邊晃悠，都不知道做正事。”小沖埋怨了起來。
    做正事就是當苦力，干活賺錢養你？龍悅紅忍不住在心里腹誹了一句。
    面對這“無心者之王”，他不太敢插話，害怕一不小心說錯了什么，激怒了對方。
    下一秒，小沖側頭，望了他一眼。
    這嚇得龍悅紅心臟砰砰亂跳。
    他能感應到我在背后說他壞話？龍悅紅不可避免地產生了類似的聯想，再也不敢胡亂嘀咕了。
    蔣白棉順著小沖的話語就道：
    “我們也遇上了那頭白狼，它能控制人類……”
    她把和白狼兩次交手的經歷原原本本講了一遍，趁機帶出了“舊調小組”進入廢土13號遺跡的事情。
    然后，她以心有余悸的口吻提了提吳蒙的恐怖，以及韋特、法爾斯、費林通的自殺。
    “那個人是很強。”小沖頭也沒抬地說道。
    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那盤番茄炒蛋和剩余的披薩上。
    至于那兩個奶油面包，他已安排得妥妥當當，打算晚上吃。
    不等商見曜和蔣白棉補充，小沖忽然抬起腦袋，笑著說道；
    “如果你們還想再去，可以找那個叫杜衡的遺跡獵人一起。”
    這一刻，蔣白棉竟從這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臉上看出了“慧黠”。
    “我們前段時間就遇到了杜衡。”商見曜當即提醒起自己的好朋友。
    “啊？”小沖手里的筷子一下凝固在了半空。
    好幾秒后，他才嘟囔道：
    “我就說這些天怎么總是有點煩躁，游戲都不那么香了。”
    “他想對你做什么？”蔣白棉試探著問道。
    小沖的臉龐蒙上了一層陰霾，又帶著點委屈：
    “他想把我抓回去。”
    “回去？”白晨對這個詞相當敏感，竟脫口而出。
    小沖哼唧了兩聲，埋頭繼續吃起午餐，未做回答。
    杜衡的來歷不簡單啊……龍悅紅難以遏制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蔣白棉瞬間也基于這只言片語有了一定的猜測：
    杜衡難道是某個研究院的高級特派員，任務是把小沖抓回去？
    結果，他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因某個問題失去了記憶，只剩下執念？
    “你要搬家嗎？我們可以幫忙。”商見曜熱心地提出了建議。
    小沖停筷想了想：
    “不用啦，我可比他會捉迷藏，他短時間內應該找不到我。
    “等過些天，他說不定就去別的地方了。”
    你這個“小孩”，怎么有點拖延癥……蔣白棉見狀，沒有強求。
    閑聊之中，小沖吃完了午飯，滿足地摸了摸肚子。
    他旋即側頭，眼眸晶亮地對商見曜道：
    “玩游戲吧！”
    “好啊！”商見曜一副“等你多時”的模樣。
    他緊接著又說道：
    “我們之前在塔爾南有拿到一批最新型號的便攜式電腦，上面安裝了很多舊世界的游戲，要不要送你一臺？”
    小沖聽得怔了兩秒：
    “這，這怎么好意思啊，不用啦……”
    他一臉的怦然心動，就差打開書包，邊拒絕邊讓“舊調小組”裝進來。
    “我們是不是好朋友？”商見曜認真問道。
    小沖猶豫了一下：
    “是吧……”
    他隨即點頭：
    “是的。”
    “那就不要拒絕。”商見曜理直氣壯地說道。
    小沖綻放了笑容：
    “你們下次什么時候來啊？”
    “隔幾天就來。”蔣白棉舒了口氣。
    “那可以再帶點吃的嗎？”小沖一臉的期待。
    這配上他小孩子的模樣，讓蔣白棉等人莫名心軟。
    而這本來也是他們打算做的。
    “這個簡單。”商見曜笑著做出了回應。
    小沖頓時眉開眼笑，拉著商見曜去了游戲機前。
    到了下午四點，還有其他事情的“舊調小組”離開了小沖租住的這間公寓。
    “下次見！”商見曜戀戀不舍地揮起了手。
    “下次見！”小沖同樣如此。
    回到吉普車上，龍悅紅吐了口氣道：
    “這種人際交往也很累啊。”
    “哪里累了？”商見曜表示不解。
    “你當然不累，你只用玩游戲！”蔣白棉哼唧了一聲，“我們還得幫小沖清理廚房，打掃客廳，整理臥室。”
    這弄得就跟保姆似的。
    商見曜猶豫了一秒道：
    “下次可以讓你陪他玩游戲。”
    “謝謝你啊！”蔣白棉好笑地回了一句。
    她隨即感慨道：
    “今天的效果還不錯。”
    “嗯，看得出來小沖對我們的好感提升了不少。”開車的白晨也覺得這一次拜訪達到了目的。
    蔣白棉轉而望向后排的格納瓦：
    “你有發現小沖身上的異常嗎？”
    格納瓦搖了搖頭。
    …………
    金麥穗區哈雷街9號，鏡子教派成員史密斯租住的那棟公寓樓下。
    “503……這個門牌號總是讓我有些不好的聯想。”龍悅紅略顯恐懼地說道。
    江筱月在“心靈走廊”內的房間就是“503”。
    “這應該只是單純的巧合，兩者之間看起來不存在聯系。”蔣白棉斟酌著說道。
    當然，她也沒敢太過篤定。
    萬事皆有可能。
    一行五人保持著警惕的態度，沿階梯緩慢上行。
    到了目標樓層，商見曜望了503房間一眼，笑著說道：
    “沒人啊。”
    蔣白棉跟著點頭：
    “沒有中大型生物的電信號。”
    那個房間一片沉寂，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龍悅紅見狀，開口問道：
    “是等一會兒，還是想辦法進去，看有沒有線索？”
    蔣白棉還未回答，商見曜已“批評”起龍悅紅：
    “這不禮貌！”
    “嗯，我們是向鏡子教派打聽事情，又不是和他們為敵，沒必要做這種事情。”蔣白棉這次站在了商見曜那邊。
    “我其實也更傾向于等。”龍悅紅小聲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于是，“舊調小組”選擇了等待。
    這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天都徹底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