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納瓦能分析出蔣白棉憂慮的是哪一點，當即說道：
    “我可以做一些改造，獲得干擾監(jiān)控的能力。”
    他說做改造就像正常人類說換一件衣服那么簡單而自然。
    “我有考慮過，就怕來不及，而且，相應(yīng)的設(shè)備也不是那么好弄到。”蔣白棉說著說著，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這之前確實是一個問題，但現(xiàn)在我有更好的思路了。”
    “是什么？”龍悅紅抱著學習的心態(tài)問道。
    蔣白棉眸光一轉(zhuǎn)，笑著說道：
    “既然我們對‘地下方舟’的靠近可能瞞不過迪馬爾科的感應(yīng)，那就不去隱瞞，我們光明正大地過去。”
    “啊？”龍悅紅一臉的疑惑，白晨和格納瓦也沒誰接話。
    光明正大地過去還怎么執(zhí)行“斬首行動”？
    蔣白棉順勢望了眼商見曜：
    “你有什么想法？”
    商見曜鄭重點頭：
    “戰(zhàn)術(shù)欺騙！”
    “嚯。”蔣白棉沒和這家伙斗嘴，轉(zhuǎn)而含笑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找一個能在警惕教堂通風管道里光明正大活動的借口。”
    聽到通風管道，龍悅紅腦海里直接冒出了一個名字：
    維耶爾！
    他還沒來得及產(chǎn)生別的想法，蔣白棉已微笑環(huán)顧了一圈：
    “比如，我們?nèi)フ宜尉菊呓酉聦ふ揖S耶爾的任務(wù)。
    “眾所周知，維耶爾喜歡在通風管道里活動，所以，我們在教堂的通風系統(tǒng)里找他是很合理的一件事情。
    “這個過程中，因為教堂的通風管道和‘地下方舟’的通風管道大量連通，我們不可避免地會靠近‘地下方舟’，被迪馬爾科感應(yīng)到，而這讓他能熟悉我們的存在，提前弄清楚我們的目的，表面上的目的。
    “等到他對這種情況麻木，不再有那么高的警惕，不再出現(xiàn)應(yīng)激感應(yīng)，我們就趁著夜深人靜，借助預(yù)定的通風口，悄然進入方舟。”
    白晨聽得微微點頭：
    “是個辦法。”
    蔣白棉笑得更加明顯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出現(xiàn)意外，行動未能成功，我們也能打出警惕教派的旗號，震懾迪馬爾科，爭取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
    說到這里，她帶著明顯的笑意，假裝面前是“地下方舟”的人，模擬起可能的說辭：
    “我們受警惕教派委托，懷疑維耶爾的走失與你們方舟有關(guān)，所以才潛入進來，尋找線索！
    “如果你們認為這不對，那就和教派溝通，由他們來處罰我們。
    “難道，你們想越俎代庖？”
    龍悅紅聽得一愣一愣，有種組長背后延伸出了一對黑色翅膀，翹起了一條黑色尾巴的感覺。
    這時，蔣白棉做出了總結(jié)：
    “簡單來說就是，拉大旗作虎皮！”
    啪啪啪，商見曜的鼓掌如期而至。
    龍悅紅則由衷地覺得，以后得罪誰都不能得罪組長。
    還好組長一向?qū)捜荩紫喽抢锬軗未桃婈啄芑畹浆F(xiàn)在就是明證……龍悅紅咕噥之中，想到了一個問題：
    “萬一維耶爾已經(jīng)回來了呢？”
    “那就和警惕教派做一些溝通，如果他們確實和我們預(yù)料的一樣，不僅不會庇護迪馬爾科，而且還可能為我們提供一定的幫助，那就讓維耶爾再失蹤一段時間，要是和預(yù)料的不同，‘斬首行動’也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對抗警惕教派是公司層面才有資格考慮的事情。”蔣白棉早已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讓維耶爾再失蹤一段時間？龍悅紅聽得有點牙疼。
    …………
    第二天上午，紅中帶金的警惕教堂內(nèi)。
    “舊調(diào)小組”在宋何的房間里見到了這位警示者。
    “宋警示者，維耶爾回來了嗎？”蔣白棉開門見山地問道。
    宋何搖了搖頭，略顯憂慮地說道：
    “我正想安排人手找他，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龍悅紅悄然松了口氣的同時，蔣白棉自告奮勇道：
    “要不把這個任務(wù)委托給我們吧？
    “之前維耶爾就是我們找回來的。”
    雖然當時是維耶爾自己主動出來的，但畢竟也是在“舊調(diào)小組”接下任務(wù)，展開搜索后。
    宋何想了一下道：
    “你們需要什么樣的報酬？”
    “‘幽姑’的一點庇佑。”蔣白棉故意讓自己的話語顯得意味深長。
    “嗯？”宋何有些難以理解。
    蔣白棉沒做回答，轉(zhuǎn)而問道：
    “維耶爾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就是教堂各處通風管道。我們想要自由進出教堂，搜查每一處通風管道的權(quán)限。”
    宋何默然了幾秒，似乎聽出了蔣白棉的言外之意。
    他斟酌著說道：
    “這件事情和你們要的報酬，我沒法做決定。我現(xiàn)在去找安東尼奧拉主教商量，你們在這里稍等片刻。”
    “好。”頂著秀氣僧人面具的蔣白棉露出了笑容。
    近十分鐘后，套著黑色斗篷戴著簡陋面具的安東尼奧拉跟著宋何進入了這個房間。
    他直截了當?shù)卣f道：
    “‘幽姑’的庇佑是給虔誠信仰祂，為祂做事的那些人的，我沒法代替執(zhí)歲給你們承諾。”
    他話音剛落，商見曜已交握雙手放于胸前，然后退了一步：
    “警惕之心永存！”
    “……”安東尼奧拉一時竟不知該怎么回應(yīng)。
    隔了幾秒，他岔開了這個話題：
    “我可以給你們搜查教堂通風管道的權(quán)限，只希望你們能盡快找回維耶爾，也希望你們不要對這里造成什么破壞。”
    他沒提最后會給什么報酬，似乎這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情。
    蔣白棉眼眸微動，仿佛在思考般道：
    “這里的通風管道布局復(fù)雜，又連接著‘地下方舟’，如果我們一時迷路，進了不該進的地方，怎么辦？”
    安東尼奧拉沉默了近十秒，語氣里帶上了些許笑意：
    “下不為例。”
    蔣白棉跟著笑道：
    “好，下不為例。”
    …………
    警惕教堂，地下一層。
    奴隸商人霍志望著面前那四五十個年輕男女，微笑說道：
    “你們也看到了，哪怕只是一個用來培訓的地方，也比你們以前住的要好，有大小差不多的床，有褥子，有棉被，有枕頭，還有準時的三餐。
    “這叫什么？這叫天堂！這是你們的福報，可不能辜負了迪馬爾科先生。
    “總之，好好培訓，爭取能進入方舟，要是沒被挑中，呵呵，可能只能去礦山之類的地方了。”
    那四五十個衣著破爛的男男女女眼中都有著光彩，滿是希冀。
    他們也在為挑選不中的后果而擔憂。
    就在“地下方舟”的人開始安排這些男男女女入住不同房間時，霍志和他的手下們看見那支有機器人，可以覆滅整個紅石集的遺跡獵人小隊坐電梯抵達了這里。
    他們來這里做什么？霍志下意識往旁邊退了兩步，讓開了道路，而他帶來的奴隸們縮在不同的房間口，用忐忑又茫然的眼神打量著“訪客”。
    商見曜停住了腳步，目光掃過了那一張張還算干凈但面有菜色的臉孔。
    “你們來這里做什么？”“地下方舟”一位執(zhí)事走了過來，開口說道，“現(xiàn)在是我們方舟培訓仆人的時候。”
    地下一層的所有權(quán)是屬于方舟的，只有他們不培訓和考察奴仆的時候，才會借給警惕教派做彌撒。
    頂著毛臉尖嘴猴子面具的商見曜笑著抬了下手：
    “維修通風管道。”
    那名執(zhí)事和霍志等人都被這個答案震住了，短暫竟無人說話。
    蔣白棉上前兩步，做出解釋：
    “教堂走失了一位小朋友，他很喜歡鉆通風管道，我們是來找他的。”
    她邊說邊拿出了安東尼奧拉書寫的證明文件。
    “地下方舟”那名執(zhí)事接過看了幾眼，微微點頭道：
    “不要打擾到我們。”
    “好。”蔣白棉笑著答應(yīng)了下來。
    這么一番插曲是蔣白棉和商見曜故意而為的，目的就是把他們的“任務(wù)”告知“地下方舟”的人，爭取盡快傳到迪馬爾科耳朵里。
    接下來，“舊調(diào)小組”按照布局圖，在通風管道里分區(qū)域做起搜尋。
    這個過程中，他們多次抵達了能進入“地下方舟”的那些通風口，但在“確認”沒有維耶爾蹤跡后，又離開去了別的地方，表現(xiàn)得像是一支正常履約的遺跡獵人小隊。
    而作為不適應(yīng)通風管道生存的外來者，“舊調(diào)小組”尋人的進度毫無疑問不是太快，他們每隔兩到三個小時，就要出去透透氣，活動活動身體，休息休息精神。
    就這樣，他們一直忙到了夜里11點，還剩最后兩三個區(qū)域。
    而其中一個區(qū)域?qū)?yīng)的通風口，就是他們內(nèi)應(yīng)余天、博德負責的地方。
    此時，警惕教堂已經(jīng)關(guān)閉，神職人員們?nèi)炕胤啃菹⒘耍烫梦溲b只剩部分還在巡邏和值守。
    空空蕩蕩的金紅大廳內(nèi)，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的蔣白棉站了起來，領(lǐng)著商見曜、白晨等人走到了“幽姑”的圣徽前。
    看著門后隱隱約約的女性身影，她低下腦袋，壓著嗓音，誠懇說道：
    “‘地下方舟’過去信仰您，現(xiàn)在信仰您，將來也信仰您。
    “我們只是想讓您的信徒過得更好更安心，不用再害怕隨時被人殘殺。”
    告解完，“舊調(diào)小組”五人同時抬起了腦袋。
    門后黑暗里藏著一道女性身影的“幽姑”圣徽依舊安靜地掛在那里。
    龍悅紅有點失望地低語起來：
    “沒有回應(yīng)啊……”
    雖然他也知道這是癡心妄想，畢竟就算最虔誠的“幽姑”信徒，也未必能獲得執(zhí)歲的注視，更別提他們這種異教徒、無信者，但人嘛，總是愛往好的方向去期待。
    其實，“幽姑”真要將目光投向這里，第一個被嚇到的肯定是龍悅紅自己。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商見曜露出了笑容，聽見他語帶振奮地說道：
    “執(zhí)歲默許了！”
    說完，商見曜戴上了毛臉尖嘴的猴子面具，轉(zhuǎn)身走向了地下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