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大梁城，正沉浸在濃濃的興奮與狂歡之中。
    大梁是魏國的第一大城，與大河北岸的舊都城安邑遙遙相望。雖說不是都城，大梁的城池規(guī)模與街市氣勢卻比安邑大得多。
    論地利之便，大梁地處豐腴的平原，北臨黃河，南依逢澤大湖，水路陸路四通八達(dá)，便成了中原地帶最大的物資集散地。
    魏國當(dāng)年之所以沒有將大梁作為都城，僅僅是因?yàn)轫n趙魏三家分晉時，魏氏勢力范圍內(nèi)的南部平原尚是貧瘠荒蕪的原野，大梁還只是一座小城池。而當(dāng)時的安邑卻是魏氏的勢力中心，地處黃河汾水交匯處，農(nóng)耕發(fā)達(dá)，城池堅固，自然便做了都城。不想自魏文侯起用李悝變法，盡地力之教，全力在黃河南岸發(fā)展農(nóng)耕，大梁大大地得了一回天時地利與人和，竟是迅速富庶了起來。隨著農(nóng)耕興旺，工匠商賈也紛至沓來，大梁在一百多年間蓬蓬勃勃地變成了水陸大都會，重筑大城池，工商云集，店鋪林立，形成了天下第一大市——魏市。更兼列國名士紛紛前來定居開館，文風(fēng)昌盛，私學(xué)大起，隱隱然便成了中原地區(qū)的文明中心。
    片刻之后，信陵君就出現(xiàn)在了已經(jīng)登岸的魏王圉面前，朝著魏王圉行禮：“臣見過大王。”
    魏王圉看著面前這個面目和自己依稀有幾分相似，但卻遠(yuǎn)比自己要更豐神俊朗，更瀟灑倜儻也更加年輕的弟弟，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上天究竟是有多偏愛魏無忌，才能在給了他出眾長相的同時，又給了他如此出色的才能和名聲啊！
    如果說高基適合用“小白臉”來形容，那么這位信陵君魏無忌就非常適合“偉男子”這三個字，兩人雖然都以相貌出色而著稱，但是高基更為陰柔，而信陵君更為陽剛俊朗，更有真正的男子漢氣概。
    在魏王圉的記憶之中，從小時候開始，憑借著出眾的容貌，魏無忌無論走到哪里，都是最吸引眾人目光、最受眾人喜愛的那一個。
    而魏王圉雖然身為王長子，但在和魏無忌在一起的時候卻總是會被眾人給習(xí)慣性忽略，成為背景板和配角。
    這該死的看臉的世界！
    不僅如此，等到魏無忌長大一些開始接受教育之后，更是展露出了讓人驚艷無比的天才之處，對于周朝開國之后確定的“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幾乎是樣樣精通，尤其在兵法和治國之道上的天賦更是令那些負(fù)責(zé)教育魏無忌的師傅們嘆為觀止，屢屢在兩人的父親魏昭王面前對魏無忌大加贊揚(yáng)。
    由此魏昭王對魏無忌的寵愛可以說是無以復(fù)加，甚至曾經(jīng)在公開場合對諸大臣說過：“興魏者，無忌也！”這樣的贊揚(yáng)之語。
    當(dāng)魏昭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位魏國上代國君正高興的牽著魏無忌的手，但卻并沒有注意到那個默默站在他和魏無忌身后的、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陪襯的魏王圉！
    這樣的表揚(yáng)，可是魏王圉從來都沒有從魏昭王那里得到過的！
    從那個時候起，魏王圉的心中，就悄然的埋下了一顆名叫嫉妒的種子。
    正是因?yàn)檫@顆種子的漸漸生根發(fā)芽，才注定了魏王圉和魏無忌這對兄弟，不能夠和趙惠文王以及趙勝這對兄弟那般兄友弟恭，也讓魏國不能夠和趙國那般在兩兄弟的合力下崛起于這戰(zhàn)國的亂世之中！
    魏王圉微微搖了搖頭，將諸般雜念通通驅(qū)趕出了腦海之中，平靜的看著面前的魏無忌說道：“信陵君有何事？”
    話里的疏遠(yuǎn)之意，即便是遠(yuǎn)在數(shù)十步之外的魏國宮廷衛(wèi)士們都能夠聽得出來。
    老實(shí)說，如果不是魏王圉心中知道如今的魏國之中魏無忌還掌控著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如果不是這個信陵君的聲望在天下人的心目之中極高的話，如果不是魏王圉還需要魏無忌來幫助自己維持統(tǒng)治的話，魏王圉是真的想要直接把魏無忌趕回封地，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魏無忌當(dāng)然聽得出魏王圉話語之中的意思，事實(shí)上當(dāng)孟嘗君田文被趕回封地之后，這樣的語氣魏無忌已經(jīng)聽了很多年，而且很可能還會再聽很多年。
    但魏無忌心中對此并不是特別在意，這位信陵君更在意的是這個由魏氏先祖?zhèn)儌鞒邢聛淼奈簢谝獾氖俏簢臄?shù)百萬民眾，這些才是魏無忌真正放在心上的東西，也是魏無忌今天入宮拜見魏王圉的理由。
    魏無忌看了一眼魏王圉身邊的龍陽君高基，一股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從臉上閃過。對于這個以男色侍人的弄臣，魏無忌的心中是一點(diǎn)好感都沒有。
    而且接下來的對話，魏無忌并不希望高基在場。
    要知道魏無忌府中門客數(shù)千，耳目遍及魏國各處，早有人悄悄稟報給魏無忌關(guān)于前兩天有秦使秘密進(jìn)入龍陽君府中的情報，這讓本就看高基不爽的魏無忌心中更加不滿。
    魏王圉顯然也注意到了魏無忌的表情，猶豫了一下之后朝著高基擺了擺手，示意高基離開。
    高基心中無奈，只能朝著魏王圉行了一禮后轉(zhuǎn)身離開，心中卻是因此對魏無忌的記恨又多了幾分。只不過這高基心思深沉，卻是沒有在臉上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
    等到高基離開之后，魏無忌先前那一臉踩了翔的表情才緩緩消退，對著魏王圉道：“臣聞王欲與秦連橫，可有此事乎？”
    由于在許多國家大事上魏王圉都需要這個弟弟的支持，所以魏王圉倒也很干脆，直接說道：“確有秦使面謁寡人，但連橫之事，寡人尚未定也。”
    前幾天確實(shí)有秦國使者入宮拜見魏王圉，但是那是私人的會談，所以魏無忌并不知道實(shí)際會談的內(nèi)容。
    實(shí)際上魏無忌正是因?yàn)榈弥饲厥瓜纫娢和踅又偃堦柧南ⅲ缓蟛糯颐θ雽m的。
    于是魏無忌問道：“則秦以何許大王？”
    既然秦國的說客來了，那么肯定要給魏國許諾一些好處的，畢竟天底下可沒有憑空掉下來的援兵。
    魏王圉猶豫了一下，道：“秦許寡人與垣雍。”
    垣雍是一座韓國城邑的名字，位于黃河的上游，從垣雍出發(fā)沿著黃河而下，大約百余里就能夠到達(dá)大梁。任何一個國家占有了垣雍城，都能夠?qū)ξ簢鴩即罅盒纬珊車?yán)重的威脅。
    如果魏國獲得了垣雍城，那么魏國國都大梁城就等于多了一道屏障。所以秦國人開出來的這個條件，說實(shí)話還是相當(dāng)不錯的。
    但魏無忌聽了魏王圉的話之后卻搖了搖頭，道：“以臣之見，垣雍城必為空割也。”
    魏王圉聞言一愣，道：“何出此言？”
    魏無忌道：“秦國者，無信無義之國，天下皆知也。先秦相張儀以商於之地六里地做六百里詐楚懷王之事，天下皆知，王何能信秦人也？”
    當(dāng)年張儀為了讓楚國和齊國斷盟，故意用商於六百里之地作為籌碼，結(jié)果在楚懷王和齊國斷盟之后，張儀又改口說一開始答應(yīng)的只有六里地，并不是六百里。
    盛怒之下的楚懷王舉楚國之力而攻秦，然后才有了接下來那兩場直接導(dǎo)致楚國由盛轉(zhuǎn)衰的丹陽之戰(zhàn)和藍(lán)田之戰(zhàn)，甚至楚懷王本人最后也被秦人扣留，客死咸陽。
    魏無忌就是想要用這件事情來勸告魏王圉，秦國人其實(shí)是很不可靠的，秦國人的話還是不要相信為好。
    魏王圉聞言眉頭一皺，突然覺得···好像魏無忌說得也挺有道理的。
    沒錯，除了之前所說的那些缺點(diǎn)之外，這個魏王圉還有一個非常大的缺點(diǎn)，就是他的耳根子其實(shí)是非常軟的，也就是所謂的優(yōu)柔寡斷。
    這個大臣來說一番他覺得有道理，那個大臣也來說一番他也覺得有道理，搞來搞去的這就很糾結(jié)了。
    當(dāng)然了，如果換一個角度來說的話，這個所謂的優(yōu)柔寡斷也可以說成是從諫如流。
    說白了，這兩個詞語的區(qū)別其實(shí)只在于最終的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對了你就是從諫如流，錯了你就是優(yōu)柔寡斷，可以說是唯結(jié)果論的經(jīng)典體現(xiàn)了。
    魏王圉猶豫了一會之后，有些糾結(jié)的說道：“方才龍陽君和寡人言之，若趙楚齊破秦于長平，其后三國再攻魏，我魏國如何當(dāng)之？若此，不如助秦破趙，還可得垣雍之地，此兩全之策也。”
    魏無忌一聽這話，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只見這位信陵君面沉似水，朝著面前的魏王圉躬身一禮，隨后臉色一板，無比認(rèn)真的沉聲道：“高基，佞臣也，王當(dāng)誅之！”
    魏無忌此言一出，魏王圉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說實(shí)在的，魏王圉是真的不太喜歡魏無忌這一點(diǎn)。雖然魏王圉心中很清楚自己這個弟弟很多時候或許并不是為了爭權(quán)奪利而只是單純的從魏國的利益出發(fā)，但是這個魏無忌，也太不會說話，或者說太不注意自己說話的方式了！
    現(xiàn)在誰不知道高基乃是寡人“王的男人”，你魏無忌一上來就對高基喊打喊殺的，搞什么嘛！
    所以魏王圉的臉色也開始變得有些陰沉了，說話時候的聲音聽起來也多少有些不爽：“龍陽君亦是一片熱誠為國，何罪致死？信陵君此言，未免過矣。”
    到了這個時候，魏無忌再傻也知道魏王圉心中其實(shí)已經(jīng)是有意見的了。依照一般的臣子之道來說，魏無忌這個時候就算是不惶恐道歉，最起碼也應(yīng)該閉嘴不言了。
    但魏無忌偏不。
    要知道魏無忌這個魏國公子，從小可就是在萬千寵愛之中長大的，那屬于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而且更憑借著自己出色的天賦和才能讓所有人都驚艷無比，更得到了自己父王的親口公開稱贊。
    等到成年之后，又憑借著自己的才能斗敗了鼎鼎大名的孟嘗君田文，更是借此登上了魏國的權(quán)力中央，真可謂不是相邦勝似相邦。
    這樣的魏無忌，簡直就好像是玄幻小說里面那些殺伐決斷的主角一樣，憑借著自己的才能和天賦不停的吊打著每一個龍?zhí)追磁桑煌５牟戎@些龍?zhí)追磁缮衔唬瑥膩矶际琼橈L(fēng)順?biāo)瑳]有一次失敗。
    退讓？那是什么東西？魏無忌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誰見過玄幻小說那些殺伐決斷的主角們面對龍?zhí)着浣侵畷r會選擇退讓的？
    只要是有道理的，擁有主角模版的魏無忌就一定要據(jù)理力爭。
    魏無忌今天，就是要在魏王圉的面前，和高基這個魏無忌心中的反派龍?zhí)谞幧线@么一爭！
    至于怎么爭，憑借著魏無忌的聰明才智，早就已經(jīng)打好了腹稿。
    只見魏無忌正色道：“今秦、趙久相持于長平之下而不決，兩國勢均力敵，是故有秦連橫與趙合縱之舉也。若天下連于秦，則趙滅；合于趙，則秦敗。秦恐王合于趙也，故以垣雍誘之王也。此不過張儀欺楚懷王之故技耳，王何能信之？臣敢問大王，若秦勝趙，王敢責(zé)垣雍之割乎”
    這一問，還真是把魏王圉問住了。
    如果秦國打贏趙國，然后又不按照承諾把垣雍割給魏國的話，魏王圉敢不敢去逼秦國人割地呢？
    魏王圉臉色一變再變，最終還是無奈的說道：“寡人不敢也。”
    現(xiàn)在的魏國，太弱！已經(jīng)是二流末尾乃至三流的國家了，怎么敢和秦國這樣的天下霸主叫板？這是事實(shí)，不由得魏王圉不承認(rèn)。
    于是魏無忌繼續(xù)道：“若秦戰(zhàn)不勝趙，王能令韓出垣雍之割乎”
    別忘了，現(xiàn)在垣雍城可是韓國的領(lǐng)土，秦國用韓國的領(lǐng)土來引誘魏王圉，可以說是非常腹黑的體現(xiàn)了。
    魏王圉想了一下，還是只能無奈搖頭：“不能。”
    開戰(zhàn)之前的韓國原本就只有兩郡之地，如今上黨郡還被秦趙兩強(qiáng)瓜分了，就剩首都新鄭附近這么一郡之地，現(xiàn)在魏國還想從韓國手里拿走垣雍？韓國顯然是不可能答應(yīng)的。
    魏無忌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既如此，則秦勝，王不得垣雍。秦敗，王亦不得垣雍。故此垣雍之地，不過空割也。”
    魏王圉沉默了。
    雖然并不喜歡自己這個弟弟，但是魏王圉必須要承認(rèn)的是，魏無忌在這一點(diǎn)上的分析，確實(shí)是符合邏輯，挑不出毛病的。
    所以魏王圉最終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信陵君之言，善。則以信陵君之意，又當(dāng)如何？”
    雖然魏王圉承認(rèn)魏無忌說得對，但是你魏無忌否定了別人的主意，總得再給出一個主意吧。
    這就好比男女朋友約會，男的問：“去哪吃？”女的說：“隨便。”然后男的說：“那去xx店？”女：“不行，那里不好。”男的又說：“那去oo店？”女：“不行，那也不好。”男的：“那到底去哪？”女：“隨便。”
    ······
    這種光知道否定別人的主意但自己又沒有主意的人，真的是極討厭的！
    魏王圉很顯然不希望魏無忌是這樣的人。
    好在從這一點(diǎn)來說，魏無忌并沒有讓魏王圉失望。
    只見魏無忌道：“以臣弟之見，今秦國兵鋒正盛，又有白起此等天下名將，其勢強(qiáng)不得當(dāng)，于我魏國乃大患也！故長平之戰(zhàn)，秦敗則利于我魏國，勝則于我魏國大不利！”
    魏王圉示意魏無忌繼續(xù)說下去。
    魏無忌繼續(xù)說道：“以臣弟之見，今秦國勢強(qiáng)，正乃霸主之姿。固秦者，首敵也。趙國，次敵也。王何能棄首敵而不顧，反去攻次敵也？秦若敗，則秦趙同強(qiáng)，趙若敗，則天下無國可以當(dāng)秦人矣，請王知之！”
    魏無忌的意思很簡單，秦國即便在長平大敗虧輸，但至少底子還在，就算趙國從此崛起，那么秦趙兩強(qiáng)對峙的局面短時間內(nèi)還是很難改變的。可如果趙國輸了，那么除了秦國之外的其他六國就真的要打出gg了。
    如果說剛才龍陽君高基幾乎就已經(jīng)說動了魏王圉的話，那么現(xiàn)在信陵君魏無忌的這幾番分析，瞬間又把魏王圉的立場給拉回來了。
    魏王圉有些苦惱的皺了皺眉頭：“信陵君之見，善。但以寡人之見，龍陽君之憂，亦非空穴來風(fēng)也。若秦敗后趙楚齊三國攻魏，如之奈何？”
    魏王圉現(xiàn)在是真的很煩，這個說秦國不能輸，那個說秦國不能贏，聽起來好像都挺有道理的，這要怎么辦？
    魏無忌拱手道：“臣弟有一策，或可為大王所用。”
    “哦？”魏王圉眼睛一亮，道：“還不速速道來！”
    魏無忌道：“王所慮者，無非三國先敗秦后攻魏也。但以臣之見，長平之戰(zhàn)，秦趙兩國出兵百萬，實(shí)乃亙古未有之大戰(zhàn)也。此戰(zhàn)若分勝負(fù)，則雙方損失必極慘重，便是那趙國獲勝，急切間亦無力進(jìn)攻我魏國，王何必懼之？若無趙國參戰(zhàn)，則齊楚兩國不足為慮也！”
    魏無忌認(rèn)為，像長平之戰(zhàn)這種曠世大戰(zhàn)，趙國就算能贏那也是慘勝，屬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那種。加上趙國如果獲勝之后還要消化掉上黨郡這么一個大蛋糕，所以趙國基本上是不太可能會立刻發(fā)動下一場戰(zhàn)爭的。
    如果沒有趙國的參與，就算是齊楚一起來攻，魏國的壓力也沒有那么大，畢竟還要韓國和燕國可以聯(lián)合，魏韓燕聯(lián)合起來打齊國和楚國的話，誰贏誰輸還不好說。
    這一番話說下來，魏王圉徹底的沉默了。
    足足過了小半盞茶的時間，魏王圉才開口道：“寡人欲使上將軍晉鄙率十萬大軍屯兵于鄴城，信陵君以為如何？”
    “鄴城？”魏無忌愣了一下，隨后一道苦澀的念頭從心中緩緩泛起。
    “大王，果然還是不信吾啊！”
    鄴城是什么地方？那屬于魏國北邊的一座軍事重鎮(zhèn)，從鄴城出發(fā)渡過漳水，只需要一天的時間，魏國大軍就能夠出現(xiàn)在邯鄲城下！
    將大軍屯兵在這個地方，那只能代表著一點(diǎn)，就是魏王圉仍然傾向于幫助秦國攻擊趙國！
    其實(shí)說白了，那便是魏王圉并不信任魏無忌，并且發(fā)自內(nèi)心的忌憚這個弟弟。有了這么一個內(nèi)因在，那么當(dāng)魏王圉做出決定的時候，他就會下意識的想要反魏無忌之道而行之。
    類似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在這對國君兄弟身上上演了。
    魏王圉頓了一頓，之后又繼續(xù)說道：“但秦使之請，寡人亦暫不應(yīng)之。若秦國果真割垣雍與我大魏，此事寡人再與君議之。”
    這就是魏王圉做出決定的第二個原因了，他的心中確實(shí)還是對于垣雍城念念不忘。畢竟幫助秦國就有希望得到垣雍城，幫了趙國的話好像啥也沒得，反而在身邊養(yǎng)了一個霸主出來，怎么看都覺得有點(diǎn)虧啊。
    魏王圉繼位這么多年，魏國的國土是一天比一天小，難得有一次開疆拓土的機(jī)會，魏王圉怎肯輕易放過？就算秦國的話很有可能只不過是一個空頭支票，魏王圉也想要試上一試！魏無忌聞言心中暗嘆，知道這恐怕已經(jīng)是自己所能夠做到的極限了。畢竟魏王圉之所以特地說出這最后一句話來表明魏國仍然暫時屬于中立，顯然就是看在魏無忌的面子上做出來的決定。
    而且魏王圉也說了，等到秦國真的逼韓國割讓垣雍城給魏國之后再來商量此事，所以這事情也不是沒有轉(zhuǎn)機(jī)的。
    于是魏無忌略一沉吟，最終還是帶著幾分無奈的神色點(diǎn)頭道：“就依大王所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