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講，我們是應該要報仇。”菜根出聲說道。“云夢山被毀，宗門被滅，師父慘死，還有那些師兄弟和師叔伯們.......沒留一個活口。血海深仇，此仇不報，枉為人子。”
    木劍師兄覺得牙疼，出聲問道：“那要是不講道理呢？”
    菜根看了木劍師兄一眼，問道：“有沒有煙？給我一支。”
    木劍師兄表情一僵，否認說道：“我沒有煙。我怎么會有煙呢？”
    “不可能。”菜根說道：“我看到你躲在小區花園里面偷偷抽煙，在九號別墅的時候你也抽過.......雖然你用《清蓮凈化訣》散掉了身上的煙味，但是那抽煙的姿勢還是很嫻熟的，一時半會兒應該戒不掉吧？”
    木劍師兄從口袋里摸出煙盒，小聲說道：“我也就是剛剛抽上，這次不是執行任務不順利嘛，心里有些煩悶，所以就想著抽一口試試......試完之后，發現「咦，還挺好抽」......”
    “聽說一個男孩兒變成男人，就是從抽第一支煙開始......這次下山，我才真正的成熟起來了......”
    他從煙盒里抽出一支芙蓉王遞給菜根，提醒說道：“不要讓你桃花師姐知道，不然我和你斷絕兄弟關系。”
    “不會。”菜根接過芙蓉王叼在嘴上，兩根手指頭輕輕搓了搓，便有一團青色的小火苗在手指頭上面跳躍。
    菜根把香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因為這一口抽的太猛，而且很沒有經驗的把煙全都吸到了肺里，一下子就被嗆的咳嗽了起來，面紅耳赤，眼淚直流，看著木劍師兄說道：“報仇？怎么報仇？找誰報仇？我們有什么立場報仇？”
    “人是我們先找過來的，事兒也是我們先挑起來的......如果我們不主動跑到鏡海來找上敖夜，會被他們平山？如果我們不想著要把人給解決掉？會被滅門？木劍師兄還不知道吧？當初我和趙正強行跑過來拿人，被人打得落水流水，數十把菜刀都用上了沒能碰著人家一片衣角.......”
    “結果呢？人家揮揮手就走開了，沒有傷我和趙正分毫......當時我心里就有些疑惑，這就是我們要解決掉的鏡海危險因素？這就是會給鏡海或者人類帶來巨大危機的惡人？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壞啊。”
    “還有大師兄......大師兄為了能夠完成任務，不惜利用我和達叔的關系在包子里種下地藏之毒......大師兄.......”
    想到自己愛之敬之視為兄長家人的大師兄所干的那些事情，菜根的心臟就像是被刀戳一般的疼痛。
    他想念他！
    也恨他！
    “菜根......”木劍師兄看到菜根的模樣，有心想要說些什么勸慰的話。但是張開嘴巴，卻發現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
    他的心也同樣的痛到抽搐！
    菜根的大師兄，不也是他的大師兄嘛？
    菜根的家人，不也同樣是他的家人？
    菜根再次深吸了一口煙，仿佛這煙霧能夠撫慰他心里的痛苦。
    停頓片刻，這才抬頭看著木劍師兄說道：“大師兄的所作所為......是不是看起來更像是個危險因素？看起來是不是比我們想要除掉的壞人還要更像是壞人？”
    “大師兄為了殺人，不惜要把我一起給殺了。可是，被他殺的人呢？僅僅是因為我給他帶去過幾次包子......他就相信我不是壞人，相信我沒有投毒的心思。甚至說服敖夜他們把我這條小命給救了回來.....這樣的人，能是壞人嗎？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壞人？”
    “我這條命都是別人給的，我怎么去找人報仇？”
    “不報就不報吧。”木劍師兄明顯也松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咱們活得也就輕松一些。”
    “再說，就算咱們想要報仇.......”菜根看向木劍師兄，說道：“咱們能打得過人家嗎？”
    “......”
    木劍師兄的心更痛了。
    被小師弟的這個問題給扎著了。
    他看著面前被夷為平地的云夢山主峰，搖頭說道：“打不過。”
    他不知道敖夜他們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很堅信一點兒：自己做不到。
    他身邊的師兄弟們也都做不到。
    “能打得過敖夜？能打得過敖炎？敖屠？敖牧？就算是達叔......倘若大師兄沒有提前下毒的話，怕是人家一根手指頭就能夠把咱們師兄弟給按死吧？”
    “為什么不提敖淼淼？”
    “因為我不會和敖淼淼打架。不管打不打得過她，我都不會和她打架。”
    “你倒是個癡情種子......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我看到敖淼淼就開心，看到她說話時開心，看到她吃東西時開心，看到她笑更開心......我都那么開心了，還有什么可惜的？”
    “小師弟......”木劍師兄看向菜根，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想說什么？”菜根瞥了木劍師兄一眼，出聲問道。
    “你這種行為......在外面被稱作「舔狗」。”木劍師兄出聲說道。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我聽過很多話，你說的是哪一句？”
    “喜歡就會放肆，但愛會克制。”
    “你是說你愛敖淼淼？”
    “不是。主要是我不敢招惹敖夜......”
    “......”
    木劍師兄的心里有些難受。
    這是云夢山最受寵愛的小師弟，道法精深，實力強大，天資過人。不說能夠在這大千世界橫著走，遇到一般人類或者正常勢力.......還真不能把他給怎么著。
    可是，在姓敖的面前竟然卑微到這種程度.....
    卑微到讓人心疼！
    “小師弟，要是你當真喜歡.......”
    “木劍師兄，你在說什么呢？咱們現在站在被平掉的云夢山山脈，下面可能還埋著諸位云夢山先輩的尸骨......說這些情情愛愛的話題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不是你先挑起來的嗎？”
    “是我挑起來的嗎？”
    “不是你還是我嗎？我和敖淼淼又不熟.......”
    師兄倆人插科打諢了幾句，心情這才舒緩了許多。
    菜根把手里燒到盡頭的煙蒂丟在地上，木劍師兄趕緊上前補了一腳，將煙蒂踩到泥土里面去，說道：“小心山火。”
    “........”
    菜根看著面前已經不復往日秀麗風采的云夢山脈，眼神深邃，聲音幽幽，出聲問道：“達叔說的......那些師叔祖們「采陽補陰」的事情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