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容梨打開車門鉆了進去,正要關門時,就被男人的手鉗住了。</br> 宋洵聲又重復一遍:“我送你。”</br> “你喝酒了沒法開車。”容梨突然覺得眼睛有點濕潤,才發現剛剛著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br> 此刻借著暖黃色的燈光,宋洵聲皺皺眉:“你一個人開車我不放心。”</br> 容梨很早就拿了駕照,但真正實踐的機會算不上多,經驗并不豐富。</br> “我接受宋律師的好意,但我真的可以。”</br> 宋洵聲抿了抿薄唇:“今晚知道你出去的人只有我,我可不想明天聽到你出事的消息,</br> 到時候我難辭其咎。”</br> 他淡淡說:“你沒聽過有個詞叫無因管理嗎?”</br> 容梨皺眉,她不知道這個詞根本不能用在這里,宋洵聲純屬唬她的。</br> 容梨對法律了解甚少,宋洵聲就是吃準了這一點,專門嚇她。</br> 在她猶豫的空擋,宋洵聲就坐上了副駕駛。</br> “開車吧。”</br> 容梨:“你……”</br> 宋洵聲將視線移到外面:“如果你不想耽誤時間的話,就快一點。”</br> 他又淡淡補充,“你安心開,我給你指揮。”</br> 他淡淡的一句話卻給了容梨安全感,其實容梨到底經驗不足,仔細想想,在深更半夜,開這一路確實害怕,而現在肯定打不到車。</br> 宋洵聲跟著確實是個正確的決定。</br> 剛開出去別墅片區,電話又響了起來,依然是李醫生。</br> “容小姐,您母親已經脫離危險了,您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不用過來。只是剛剛突然休克,情況比較緊急,我才通知的您。”</br> “謝謝您,”容梨急切問,“現在確定安全了嗎?她為什么突然休克?之前不是挺穩定的嗎?”</br> “現在確實沒事了,您不用擔心了,具體原因我們還在查,大概明天就能出結果。”</br> 掛斷電話后,宋洵聲問:“你媽媽?”</br> 容梨嗯了一聲,宋洵聲卻擰了眉,兩個人在一起,從沒聽她談起自己的家庭,宋洵聲問過,就被她搪塞過去。</br> 那時候是熱戀期,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所以他沒揪著這個話題過。</br> 現在想想,容梨確實好像對他隱瞞了什么。</br> “你媽媽生病了?”</br> “嗯,她精神不太好,我爸爸去世后就這樣了,一直住療養院。”容梨神色有點寡淡。</br> “你爸爸,”宋洵聲斟酌了下,緩慢開口,“你爸爸怎么去世的?”</br> “車禍,當初他喝了酒。”父親對于容梨,只是一個遙遠的符號,提起來,已經很淡很淡了,她太小,就嘗盡了人世悲歡,所以對于感情,比起別人總會顯得疏淡一些。</br> “之前為什么不跟我說?”宋洵聲一直不知道這件事。</br> “沒必要。”容梨覺得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不是兩個家庭的事,她喜歡他就好了,這是她之前的觀點。</br> 可宋洵聲的家境,顯然證明她之前的想法過于單純。</br> 容梨淡淡一句話將這個話題掠過去,宋洵聲蹙眉,卻也沒多問。</br> 容梨:“大半夜你怎么會出現在別墅,我差點以為鬧鬼了。”</br> 他悄無聲息憑空出現,要不是他整個人的氣質她太熟悉,要不然真的能嚇出心臟病來。</br> “睡不著。”他很輕地回答,宋洵聲往座椅上靠了靠,半闔著眼,濃密的睫毛長長。</br> 宋洵聲沒說,其實他根本沒睡。他心內郁結,有很多疑惑,有不服輸也有不甘心。他從</br> 沒在女人身上吃過癟。</br> 甚至宋洵聲在想,是不是因為他過去拒絕過太多人,太過冷酷無情,所以老天懲罰他,讓他在遇到心愛的人也不得善終。</br> 于是宋洵聲守在容梨的房間門口,手抬起又放下,再次抬起復頭放下。如此反反復復,心中的難過卻沒有少半分。</br> 然后,他突然聽見房間里有動靜,聽到她著急打電話的聲音,趕緊閃身躲起來。</br> 可見她下樓的身影,怕她出事就跟了出來。</br> 這些心路歷程不足以跟她分享,他什么都沒說。</br> 容梨已經確定母親無礙,車速就放慢下來。</br> “要不你先睡會兒吧,我開車也沒問題。”已經走了一半路程,平平穩穩。</br> “我精力好得很。”</br> 可容梨莫名覺得宋洵聲就是有點疲憊,他不領她的好意,她也就懶得說什么了。</br> 宋洵聲突然問:“藺平送的什么東西?”</br> “什么?”容梨晃了晃才想起來,就是坐摩天輪的那天。</br> 可那天她跟藺平走后,宋洵聲沒有跟上來。他怎么得知藺平送她禮物的?容梨不笨,想想就明白。</br> 宋洵聲是放她走了,卻一直在她家樓下等著,正好就看到她手里拿著個紙袋子,從藺平車里出來。</br> “手鏈。”</br> “準備跟他繼續?”</br> 在宋洵聲清冷視線的注視下,容梨覺得自己突然失了勇氣。</br> 她耐心很好地笑了一下:“不勞您關心了,宋律師。”</br>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宋洵聲沒有懟她,也沒表現出什么不樂意的情緒。仿佛他恢復了往日的模樣,而那個死活不放手的男人壓根就沒有存在過。</br> 這樣最好,容梨想。</br> 到了療養院門口,容梨停好車,宋洵聲想跟上去,容梨當然不會同意。</br> “你別上去了,我一直單身,就這么領一個男人上不合適,我媽精神不好。”容梨隨便找了個理由,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他上去。</br> 宋洵聲十指交叉,目光落在她臉上:“嗯。”</br> 就這么輕而易舉同意了,容梨反倒有點驚愕。</br> 李醫生還在等她,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許如云并無大礙,突然休克還是老毛病,她精神頭不好,而過段時間就是容梨父親的忌日。</br>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勢必會觸發她的情緒。</br> 只是大家沒想過,她竟然會暈過去。</br> 李醫生交待了幾句就去處理別的病號了,容梨輕手輕腳進了許如云的病房。窗簾沒拉,淡淡的月光灑在許如云身上,她睡得安詳靜謐,仿佛就是那個健康的母親。</br> 容梨從劇組回來看過她一次,她情緒看起來還可以,還問了句容梨跟宋洵聲還有沒有聯系。</br> 容梨行得正坐得直,自然說沒有。</br> 許如云也就滿意了。</br> 其實容梨很想跟母親談論一下父親去世的事情,那件事不應該牽連宋洵聲,畢竟那是宋洵聲叔叔搞出來的事情,跟宋洵聲有什么關系?</br> 她想說這個,也并不是想跟宋洵聲在一起。就只是看不過去母親牽連無關緊要的人,一直生活在仇恨里,又有什么意義。</br> 可許如云一點都不想聽,仿佛在發怒的邊緣,容梨就只好將話悻悻收回去。</br> 這件事她想做很久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現在父親忌日將至,就更不能提了。</br> 宋洵聲這會兒也沒閑著,打開手機給張力發消息。</br> 宋洵聲:睡了么?</br> 他其實只是試探著發消息看看,沒想到張力竟然還在加班。</br> 張力:沒有!我還在做年底的報表。圖片圖片</br> 張力附圖證明自己在干什么。</br> 宋洵聲:辛苦。</br> 宋洵聲:我上次拍賣會競拍的項鏈,你覺得怎么樣?</br> 張力皺眉對這條信息發了半天的呆。</br> 宋洵聲這個點敲他,他還以為有什么大事,沒想到就這點小事?至于那條以五百萬美元成交的項鏈……</br> 張力:您上次競拍的那條mrs.winston,自然是雍容華貴,鉆石都是def級別,有很高的收藏價值。</br> 宋洵聲:說人話。</br> 張力:“?”</br> 簡短的三句話讓張力琢磨了半天,興許是熬夜太久,他腦袋轉得都慢了。</br> 老板深更半夜問這個干什么?當然是為了追妻啊!</br> 想明白這一點,他興致勃勃打字。</br> 張力:我相信沒有女人能抵抗鉆石,何況這上面鑲嵌著整整二百零七顆,您如果送給容小姐的話,我相信她會非常開心。</br> 宋洵聲松了松領結,心情愉悅。</br> 宋洵聲:女人都很喜歡首飾嗎?</br> 張力:那是當然。</br> 張力內心os:誰不喜歡亮晶晶的人民幣的銅臭味!</br> 宋洵聲:那這樣,你去挑幾十條,寄到容梨家里。</br> 張力:???</br> 張力:老板,這東西不在于量,而在于心意,您送這么多只會昭示自己有暴發戶的氣質,我建議您挑選幾條合適的送過去。</br> 宋洵聲:就按你說的辦,挑最貴的,對么。</br> 張力瑟瑟發抖,不敢說話。</br> 他什么時候說挑最貴的了?</br> 張力:您說得對。</br> 老板的女人,當然得要最貴的禮物供奉著。</br> 兩天后,容梨突然收到了一堆快遞,寄件人是張力。</br> 她愣了愣。</br> 容梨打開摞著的盒子,一個個拆開,發現都是價值連城的首飾,其中那條項鏈她看過新聞,宋洵聲以五百萬美元的價格在加州競拍到的。</br> 鉆石的光輝差點閃瞎的她的眼睛。</br> 她們這個圈子的人,非富即貴,也有不少富商為了博美人一笑出手闊綽,送價值連城的珠寶,但這個價位的她真的沒見過。</br> 容梨都沒取出來試試,這種項鏈,收藏價值高于佩戴價值,除非是出席一些高逼格晚宴,一般戴這種東西容梨都怕折了自己的壽命。</br> 她一個撲街小女星,受不起受不起。</br> 下面還卡著一張紙條,男人的字跡,不是宋洵聲寫的。</br> 容小姐,宋先生的心意,請您務必收下。</br> 容梨:??</br> 收下是這么簡單的嗎?他敢送,她也得有命收啊!</br> 這些東西就算把她賣了,她都還不起。她一個小撲街,不知道日夜不休拍幾十年的戲,才能賺夠這一條項鏈錢。</br> 她剛以為宋洵聲放棄了,卻不想他會送這么貴重的東西來。</br> 容梨都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么好了,望著這些盒子她覺得心臟都驟停半秒,該怎么處理好呢?</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2715:30:132020052909:04: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最愛小星星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