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穗兒一大早的便收拾妥當了行囊,等著那邊木屋的門扉打開。
就憑她主子這幾年來對柏四爺的長寵不衰,都那么多時日未見了,這一見面,還不得事事依著他,讓人家親熱個痛快哪!
嘁——
嘖嘖,反正她是理解不了她主子的這顆公主心。怪沒出息的,闔府的金銀財寶、綾羅綢緞哪個不比男人香呀!干嘛非得天天抱著個男人睡呢!
要是她,她就選府庫里的那一座座金山銀山!那要是能躺在上面睡覺,天天早上都得是笑醒的。
光想想都帶勁兒呀!穗兒抬袖口揩了兩把嘴角。
還好,柏司琛也不是個貪歡無魘的人。又不是不知道今日得下山回去了,所以昨夜倆人的情動癡纏之事,他也還算是有所節制的吧!辰時初刻,兩個人的房門就打開了。
主仆三人簡單的洗漱梳妝,又象征意思的吃了兩口鹿神醫起早做的餐飯。這便告辭去了。
穗兒在蘇婉鴻的授意下,想要臨走時再給鹿神醫師徒倆留下一筆銀資,但被人家好言拒絕回來了。
柏司琛便在一旁提醒她,道:“神醫的診金,祖上都是有所規定的,怎好違背呢!”
鹿神醫咬著牙捂著心地看著他,笑道:“是的,是的,四爺所言不假哪!”
蘇婉鴻則多少有點兒歉意了。
十兩銀子的診金,對于普通人家來說,確實是不少了,但對于她來說,不過是一頓餐席的費用。那就實在太寒酸了!
起初,聽從鹿神醫自己的意思,付了那十兩,也是因為怕這銅臭之物玷污了人家的名號門楣。現在病好了,作為感謝或是打賞的意思給他,他再不收,那就………
說出去,她堂堂長公主殿下,千里迢迢的來看趟病,竟只付了人家十兩紋銀。豈不是徒惹人笑話麼!
柏司琛看出她的煩惱了,便又建議道:“不收便不收罷!我看鹿神醫也到了該婚娶的年齡了,不如就給他翻蓋一下這幾間破木房子,也好讓人家未來的神醫夫人,不至于住不慣這鄉野村舍吧!”
蘇婉鴻抬眸瞥他,笑嗔:“真是冤家,竟是和我想一塊兒去了呢!”
柏司琛自是得意,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不顧她的羞澀捂臉,只管邁步走著下山去。
身后的鹿神醫,眼睛都直亮直亮的了!
小童子大半天才悶回過味兒來,“漂亮姐姐這是,要給我們蓋套大房子嗎?!那以后就不用住這下雨挨淋、下雪挨凍的破木屋了誒!說不定繡繡也不再嫌棄你窮,就回來跟著你過了呢!……哎喲!”
鹿神醫一把‘招呼’在他的后腦勺上,沒個好氣的道:“別胡說,繡娘又豈是嫌貧愛富之人。她是去處理些別的事情了!”等處理完了,自然會回來的。
這邊兒,輕裝簡行的主仆三人,很快的就回到了山腳下。
之前等在那里的府奴和明暗衛們,這幾日也就直接在此安營扎寨了。一個個埋鍋造飯、帳篷毗鄰,整的跟組隊出來野炊的也似!
老遠的,有那眼尖的調皮小廝,正扒在樹上摘山棗子打牙祭呢,就看見了從山上下來的三個人。
白袍帶風的柏四爺,玉面武神也似的抱著他們家主子,邁著‘泰山崩于前都打亂不了他’的步伐,倆人有說有笑的往這來。只可憐了后面的穗兒姐姐,離著倆人八丈遠,掮著仨包袱裹,毫無存在感的遠遠綴著。
“娘噯,快都出來吧,公主娘娘回來啦!”
“嘩———”
樹下面的一排排帳篷里,矮幾圍坐的兩旁,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
眾人直接迎上去了半里地,見了那大大方方除去帷帽的自家主子,還是被柏四爺抱著回來的,個個是歡呼雀躍。
畢竟,下人們嘛,主人家的高興,于他們便是陽光明媚,主人家的若是攤上個事兒,他們就也得跟著地動山搖,甚至于翻天覆地了。
這次公主出行,孫大管家留守沒來,隨行的是一個叫劉順的老家奴,一路上鞍前馬后,伺候的還算順心。
這會兒他肯定也得是十分積極地擠到了前面,給主子道一聲:“主子您大喜,主子您真是辛苦了呀!”
蘇婉鴻統一的對他們微笑回應。然后,“賞”!
…………不過,坐進轎廂里去的蘇婉鴻慢慢地恢復了平靜的心情后,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來。
撩開轎簾兒,她問穗兒:“誒?之前在山上的那位劉老翁呢?我們走時怎么沒有看見他,人家當時替我們干了那么多的活計,按理是應該感謝人家一番的呀!”
穗兒:“……”
主子,敢情您這是從昨晚到今兒個,是滿眼里、滿心里的都只塞下了一個人呀!別的都看不見了是吧?這會兒才想起來有那么一個大活人,他也在我們跟前存在過呢!
穗兒撇著嘴地無語望天。
這讓她怎么說呢?主子,肯定得罪不得!主子跟前的大紅人,就能得罪的了?!
多年來伺候主子的經驗告訴她,這會兒最好是裝聾、裝瞎、裝啞巴!
蘇婉鴻很是狐疑的瞅著她。
“哦?我昨兒個上山的時候,倒是遇到過一位劉姓的老翁正下山呢!殿下說的,莫不是他吧?!”前面策馬護行的柏司琛,不慌不忙地撥轉馬頭,回稟道。
“那,應該就是他了吧!”蘇婉鴻蹙著娥眉,放下了轎簾兒。“可惜了……”
穗兒仰頭看了馬上的柏司琛一眼,口型告訴他,‘下次這種事兒,可別指望我幫你了昂!’
小打小鬧、邀功爭寵的事兒也就算了,像這種欺騙主上的事情,那可就是可大可小的了!宮里人不常說嘛,‘欺君’之罪,那是砍腦袋的大罪呀!同理,‘欺主’也不行!
柏司琛受了穗兒丫頭的警示,他也怕蘇婉鴻一個人閑下來了,再照著一些‘忘掉更幸福’的事情上面,下功夫地去苦思冥想。這不是給兩個人都找不自在麼!
干脆,他一躍而起,直接鉆進來公主的轎廂里。還是讓她‘滿眼里、滿心里的都是自己’最安全了。
公主殿下看一眼無比殷勤、來自己跟前找存在感的臭男人,打趣道:“怎么?剛下山的時候不還說,想趁著出來的這一路上,好好的游山逛水,賞賞風景,看看民俗么?這怎的又進來悶著了呢?!”
柏司琛便就地坐在了她的面前,把一雙胳膊肘都支在了她的腿上,抬起臉來看著她,道:“這不是想進來給你商量一下嘛,再往前走兩天的路,便到朱城了。聽說那里可是有名的泉水之鄉,要不,我陪你腐敗一下,接受一下人家朱城大小官員的一片心意?!”
蘇婉鴻其實也是無所謂的,柏司琛已經在她身邊了,她又有什么好著急回京城的呢!左右她也鮮少出來一次,勞師動眾的這般麻煩,既然出來了,又有伴侶在側,那……不好好的享受一下旅途時光,確實是暴殄天物了!
她挪了挪自己的玉膝,偏就不讓他支著胳膊。“疼呀,你沒輕沒重的!離我遠一點兒。不就是個溫泉池子麼,咱們家又不是沒有!”
“那可不一樣啊!咱家的再鬼斧神工,也比不上人家朱城那兒的,據說是通天神泉呢!什么美容養顏、通筋活絡,都是最基本的,尤其對大病初愈的人,還有著絕對的滋養功效,接骨續命都不在話下呢!”柏司琛為了討自個的女人歡心,那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現在練得‘信口胡謅’都不帶眨巴眼的了。
蘇婉鴻一聽他這就是‘道聽途說’來的說辭,反倒是對于柏司琛現在越來越上道兒的恭維手法,蠻感興趣的。“既然聽你說的這么好,那咱就去唄!”
“嗯,不過咱也不著急,兩天的路,咱可以照著三天走。最后能趕在過年前回去盛都城就行了!”
“……”蘇婉鴻側目嗤他,“司琛,你現在怎么這樣的了呢?二十大幾的人了,一點兒的孰輕孰重都拎不清嗎?柏家的門楣你不要了呀,不快馬加鞭的趕回去送你父兄入土為安,反倒是粘著我的,在這路上耗費時間哪!”
柏司琛:“……”
你們女人都是這么,反說反有理、正說正有理的麼?!
他干巴巴地瞪了好幾眼,才無語又無奈地吐出一句話:“那不是還有承恩、承澤兩個男丁麼!”
惹得蘇婉鴻掩唇想笑,這種玩笑適可而止,再說下去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那倆小子得有個半丈高了吧!等回了盛都城,你接他們來府里玩一玩吧!這個時候的小孩子,應該是最可愛最好玩的了,再大一大,可就到了七歲八歲‘狗也嫌’的年紀了呢!”
柏司琛睨她一眼,還沒從她適才的嗤笑挖苦里走出來。回道:“是呢,兩個臭小子,明明是雙生子,卻長得大相徑庭。一個隨我三哥圓頭圓腦的,另一個,可能是隨我三嫂,長得十分秀氣。怎么?你喜歡孩子呀?不然,你也生一個來我們養!”
蘇婉鴻的臉‘騰’地就紅到了脖子里去。
柏司琛也不說話了。
這叫什么呢?這就叫‘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哪!柏司琛話一出口,就悔得想自戕靈蓋骨了。
好半天,倆人才“噗嗤”地笑了出來!互瞅一眼,你說,何苦來哉呢?!
恰時,馬車的車輪子不偏不倚地軋上了一塊不小的石頭,轎廂也就隨著這一磕絆驟然得一顛一落。
還在下首跪坐著的柏司琛,也不知道腦子里的哪根筋‘啪’了一下,半真半假地便抱起蘇婉鴻的嬌軀,仰躺在了木地板上。
嚇得公主殿下就是一哆嗦,近幾年兩次出盛都城都‘節外生枝’的經驗,不由得使她心頭警鈴大作!biqubu.net
她緊緊地扒在柏司琛的身上,把臉埋進他的懷里,小聲地問:“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對嗎?”
柏司琛就:“……”
壞了,感覺有點兒小完蛋了!竟忘了他女人對這茬事兒的極度敏感了呢!
馬車安然無恙的繼續前行在回程的路上。被壓在下面的男人牢牢地抱緊了身上的女子,試圖能以‘和平’的手段,化解了這場他一手‘作’出來的小尷尬。
“那個……我要是說,我是適才判斷失誤了,才把你拖下來的,你信嗎?”柏司琛勾了勾鼻梁,畢竟,說到底他對蘇婉鴻的那份疼惜里,是寧可豁著讓她罵他兩句,也堅決不能拿著她的‘膽瑟’開玩笑的!
蘇婉鴻直接捶了他兩拳!
信你個大頭鬼哪!依她看,這廝絕對就是故意的!你一個久經沙場的武將軍,竟連她的明暗衛士都比不上了咯!誰信誰傻!他肯定的就是還對剛才的‘嘲諷’和‘落敗’耿耿于懷,記著小仇。然后便借機發揮地想‘陰’她一把,看她也在他面前出個小丑!
…………結果還,又心軟地放棄了!
冤家!蘇婉鴻又照著他的胸膛上補了兩拳。
直捶得柏司琛哈哈大笑!扶起了她的香肩,把她托坐在自己的腰上。一雙沉靜若水又瀲滟生光的鳳眸凝視著她,聽憑她的發落。
蘇婉鴻就這么居高臨下,冷艷的美目從下面的那張俊臉上高貴地劃過。看都不屑的看他一眼!
“……”柏司琛顛惹她。求她賞他一眼。
蘇婉鴻偷笑!轉回臉來,佯裝不虞道:“大膽刁奴,今日欺負本宮,自己該領個什么懲罰,自己說吧!”
柏司琛對于她在只有兩人時喊得這聲‘刁奴’,是半點兒的也不會來氣!甚至于,堂堂的柏四將軍今日是連臉面也不要了,就這么的躺在地板上、女人的身下,軟聲商量道:“罰我……伺候你一輩子,做你永遠的刁奴,行嗎?”
蘇婉鴻十分不易地忍著笑,微微的往前傾了傾身。她伸出一只蔥白如玉的素手來,細細的指尖在男人的胸口上輕輕淺淺地畫著漸行漸大的小圈圈。然后,抬起她那一雙攏霧含情的杏眸,輕飄飄卻酥了人魂魄的說了一句:“罰你……在那接骨續命的泉湯里好好泡一泡,看能不能給本宮一個孩子呢!”
柏司琛:“……”
這真是沒了完了!
為什么女人跟男人斗嘴時,總得占了便宜才算是完呢?
那好吧!既然斗嘴我動不過你,那我還是動手吧!
“!!!——啊!”蘇婉鴻的嫵媚風//情還沒發揮完了呢,就被他天旋地轉地按到了地板上。
兩個人整個調換了位置。
柏司琛居高臨下的覆身過來,俊逸的鳳眸中爍出兩點危險的陰冷來。他湊上她嫩薄的耳畔,狠道:“何須泡那一灘死水呢,想要孩子我現在就給你一個?!”
“我不要!救命啊!”蘇婉鴻扭動著身子左躲右閃。兩個人在轎廂里嘻笑打鬧成了一團。
黃土官道上,他們這一支蜿蜒而行的府兵隊伍,便朝著朱城的方向,旗幡招展,徐徐前進。
只是恐怕,英勇神武如他柏四將軍,也是猜不到的,這原本哄他女人開心,前去溫馨小旅的一座古鎮朱城
卻是,他扶助著她登上那權力最巔峰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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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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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