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舅趕來長公主的府邸里,堵了人家的門,嚴詞質問柏司琛。
“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這是他們赤鏤那邊人耍的‘離間計’?!”
柏司琛也是有口難言!
他豈會不知?他這是與虎謀皮、與狼共舞的把戲罷了!
誰都想把這一方的水攪渾了,再渾水摸魚!或者,運氣好的話,做那只在后的黃雀!
“我只是想為我枉死的同袍弟兄,洗冤雪恥!同時也還我們柏家一個應得的公道!”他冷聲道。
周國舅一擰眉:“那我大夏朝的江山社稷呢?黎民百姓的太平日子呢?你都不管了?只為你那所謂的‘雪恥’和‘正名’,這些統(tǒng)統(tǒng)就都可以斷送了?!”
柏司琛抬眸,斜晲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開口:“勞駕,敢問國舅爺,這些事兒,不應該是‘國之棟梁’的您,該操心的麼?!”
“……”
周國舅差點兒被他給氣樂了!
這柏家老小子、小小子的,真是他娘的一個賽一個的不要臉哪!
比他周某人,還夠不要臉的呢!
他要是個再年輕十歲,他索性也上馬提槍,帶領著他的十萬大軍,劍鋒所指……
管你的‘江山社稷、太平日子’呢?!他只要他心中的孰是孰非,快意恩仇!
然而,‘十年磨一劍,誰有不平事!’他十多年來宦場沉浮,磨得了一把位高權重的好劍,卻再也無法‘快刀斬亂麻’地處決事情了!
他在這個位置上,需要顧慮的就太多了!
什么‘任性妄為、不著正調兒、一顆骰子定乾坤’,這些也不過是他留給自己,最后的一點兒‘血氣’的,一層‘畫皮’罷了!
周國舅抹下一張陰沉沉的臉來,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得很?。∧抢献踊厝ケ惆阎茏谇搴湍莻€蠻夷賊子,給砍了!正好倆首級分裝在兩個匣子里,快馬加鞭,一個送往北地定北侯府,一個送去赤鏤二王子處。你說……他們會怎么謝我呢?!”
柏司琛:“!”
若是論‘無恥、不要臉’的,您了稱第二,可真沒人敢稱天下第一了!
柏司琛盯著周國舅那雙‘高高在上、精光四投’的眸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這位‘活祖宗’倘若真是打算如他所說的那般,為求安穩(wěn),顛倒黑白,濫殺無辜,那他,還多余地來長公主府走這一遭做什么?直接‘殺了、送去’,豈不是省事!
柏司琛重新弓了背,一拱手,道:“柏四還請國舅爺明察秋毫,為枉死在北疆雪地里的戰(zhàn)士們,沉冤昭雪,英靈得慰!”
畢竟,他也曾是一位鐵馬冰河的血氣武將!
“我柏冊,愿為國舅爺所驅所使;生,牽馬墜蹬,死,結草銜環(huán),以報您今日的大恩大德!”
他不就是想看他的做小伏低,聽他的阿諛奉承麼!他照做就是了!
某國舅爺?shù)男目采?,好歹的稍微順了一口氣兒?br/>
其實,他真需要柏司琛這樣一個罪奴的做小伏低、阿諛奉承嗎?自然不需要!但到了他這個位份上的,不拿一下子‘官威’,別人還道是‘他是個軟柿子’呢!
尤其是這些個‘混蛋’的姓柏的人!
周國舅‘云淡風輕’地一笑:“嗯,早有這等的覺悟,也省去多費口舌!柏家家風怎么凈教出些個無禮的豎子來?!罷了,待我擲個骰子,看看這事兒怎么解決吧!”
柏司琛:“!”
他還真是擲骰子斷國事哪?!
等蘇婉鴻更衣回來的時候,周國舅早就已經走了!
———溜了!
為啥溜了?不溜,等著他大閨女回來,罵他個狗血淋頭麼?!
她這位為老不尊的親舅舅!
蘇婉鴻有幾分不安地執(zhí)了柏司琛的冷手,問道:“出什么事了?他來做什么的?!”
柏司琛抬眸:“?”
忽然就感覺,她這句話說的,明顯是他們兩個人才是一家的,而剛送走的那位,則成了外人!
柏司琛心里暖暖的,反擁住她的人,笑道:“沒什么大事兒,大概是我們家的陳年舊案,快該水落石出了吧!”??Qúbu.net
蘇婉鴻也淡淡一笑:“這還不是大事兒麼?你一直兢兢追求的,不外乎是此嗎?!”
柏司琛想了想,確實是!大理寺的酷刑、凈身房的屈辱,他拖著八尺殘軀撐到現(xiàn)在,為的不就是‘沉冤昭雪’這四個字麼!
只是,在他也沒有發(fā)覺的時候,在心里的某個地方,又有一縷柔韌且鮮活的嫩藤,臨風沐雨的長了起來。慢慢地,把他一顆冷硬如石頭般的心臟,漸漸圍攏上了。
成了他余生最堅強的護甲,和最柔軟的牽掛!
柏司琛擁著懷里的女人,想,也許‘沉冤昭雪’之后,他依舊,還想活著!
————
半個月后,被看守在老候府中的前駙馬爺姚廷,又被秘密地轉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天牢。
柏司琛一直等待著的‘沉冤昭雪’,卻遲遲的,并沒有到來!
他負手站立在洗鉛堂的梅樹底下,繁綠的樹冠為他撐起了一片遮陽的華蓋。
白袍依然是那般的潔凈清雅,令人過目難忘!
但他的心里,卻已然是葉影參差,縱橫交錯的了。
祖父臨終時囑咐他們,希冀他們柏家能有一位廟堂之臣。父親前幾年也開始督促他和大哥,歇武投文,爭取去考一個功名,繼而入得廟堂,走文臣武將雙佑家門的路線。
還有這兩年盛都城里的所見所聞,以及他們柏家的云泥巨變,都讓他實實在在的感受到,權利之手的暗中操作。和世間正道的艱難險阻!
周國舅這個‘國之棟梁’,也真不是那么容易當?shù)模?br/>
他的一個‘失手’,斷送的,可就不光是他一個人或是一個家族的身家性命了!搞不好,整個大夏朝都得替他‘買單’!
也許,為了他們北疆這一檔子‘狗撕貓咬’的破事兒,人家這位皇親國戚,得愁白了好幾根鬢發(fā)呢!
唉,那么一只‘愛俏、不服老’的公孔雀欸……
而幾條街相隔的周家府邸中,國之棟梁、皇親國戚的周大國舅,正摟著他的嬌軟小丫頭子,欣賞歌舞呢!
“嘖,她們跳的不好看,你給爺跳一個吧!”國舅爺手撫著一截纖柔的柳腰,道。
“可是奴婢不會跳舞啊!”懷里的小丫頭子認真地剝著荔枝殼,回答,也不抬頭。
然后,“啊——,你!”
“你說什么?!”臭男人迎著那雙包了兩洼淚花的圓圓杏眼,倜儻地壞笑道。底下的一只大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上移了位置,無比混蛋地抓了一把人家身前的柔軟棉花團,還不放手!
“啊疼!”小丫頭子一陣慌亂,嗔恨地抬起眸:“妾,妾身不會跳舞!”
“嗯!這還差不多!”上面的男人壞笑著松開了她,還安撫意味兒地給她揉了揉。這都實實在在的是他的女人了,搞不好都已經揣上崽子了,還擱他跟前‘奴婢’呀‘奴婢’的!
真是個‘扶不起的笨阿斗’!將來怎么在他的候府里擺‘當家主母’的譜兒哪!
然而,在那一雙柔弱惹人憐的杏眸背后,他卻不知道他的小丫頭子,才不相信他會扶自己這樣的一個出身卑賤的丫鬟,做這偌大候府的當家主母呢!
這不是異想天開的事兒嗎?‘麻雀變鳳凰’啊?糊弄誰呢!
她只盼著她家姑娘,能快點兒的結束了她的任務,她好早日脫身!
就這次的任務,她可是賠大發(fā)了的!
這個比自己大了一圈的老男人,又奸詐又狡猾,亦正亦邪。自己打也打不過,跑又不能跑………
唉,得給姑娘說一聲了,等這次任務完成了,她就遠走高飛吧!
左右欠她的恩情,也還的差不多了吧!
想想在這混蛋男人身上,自己自愿的、非自愿的付出,那兩洼清泓般的杏眼中,又涌起了委屈的淚花。
…………好在,這男人倒是足夠大方,這多半年來賞給她的細軟首飾,也足夠她尋一個邊塞小鎮(zhèn)子,吃喝玩樂一輩子的了!
沒準兒還能開家不小的鋪面,招倆伙計、幫傭的給干活,也過一過那‘有錢人,被人伺候著’的日子!
“想啥呢?!”男人見她走神,就不滿地在她粉腮上啃了一口,還反口誣賴人說:“你怎么這么多水呢?還動不動的就紅眼睛!”
小丫頭捂著讓他咬疼的嫩臉兒,杏眼薄怒:“人家年紀小呀,哪里像您,從頭到腳就跟個鐵疙瘩澆鑄的也似,半滴淚都不曾流過!”
周國舅哈哈大笑!“嗯,年輕就是好??!連哭的聲音都清越好聽!誒你可得給我說清楚了,我哪里就是個鐵疙瘩澆鑄的了?嗯哪里?。空f呀,哪里……”
懷里的小姑娘:“!”
一下子把嫩臉燒成了大紅布!
兩個人當著伶工舞姬們,就鶯啼燕語地笑鬧到了一起。
片刻之后,在解事兒管家的眼神示意下,滿堂的歌舞絲竹也俱退了場。
周國舅在他的甜心溫柔鄉(xiāng)里,抬起了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來,‘大發(fā)慈悲’地道:“嗯不錯,今天還挺乖的呢!看來省事嬤嬤教你的兩堂課,沒白上呀!”
懷里的姑娘幾分羞赧地斂了斂衣衫,又欲語還休地剜了他一眼。這個小眼神的威力,就好比那戲臺子上刀馬旦的打馬一花槍,它扎人,更勾人!
惹得梅開二度的某老男人,又一次心猿意馬地燎了原……
不過,他最終還是清了清燥渴的喉嚨,沉聲道:“乖,先回房去吧,爺囑咐他們幾句話就回去了!”
“是!”小姑娘起身福禮,逶迤而去。
對于她自己任務之外的事情,她才懶得管他的事兒呢!哪怕是他去了別的睡處,又怎樣呢?!
他們這些個世家大族里長成的紈绔子弟,又有幾個會懂得一心一意,白首不離呢?不都是喜新厭舊的,圖個新鮮兒麼!
反正她從不認為他會是個托付終身的良人!不過是做任務罷了。待任務完成后,她定能揮揮衣袖,拍拍身上的塵土……
把他忘得干干凈凈!嗯,就這樣。
這邊兒,周國舅目送著那一抹藕荷色的倩影,漸行漸遠。兩洼清泓般的杏眸,猶在眼前……
————恨得他又在心里把柏老頭子和姓柏的人,罵了一個遍!
罵完,‘噸噸’干了一杯涼茶進去,才慢條斯理地掀了眼房梁,道:“滾下來吧!若是下回再敢見我與她親熱的時候,藏房梁上去………我就拉你下來,一起!”
“……”房梁上身穿夜行衣的女暗衛(wèi),腳底一滑‘稀里嘩啦’地掉了下來。
還好,最后離地一尺的時候,穩(wěn)穩(wěn)曲膝,跪在了自家主人面前!
就,真的,很想問問,她的師父是怎么‘眼瞎心盲’地,愛上這么一位的?!
還因為愛上了自己的主人,犯了規(guī)矩,自辭了暗衛(wèi)統(tǒng)領的大好前程,躲去了窮鄉(xiāng)僻野,吃齋念佛。
嘖嘖嘖,老年人的愛情喲!搞不懂,升職加薪它不比談戀愛香嗎?!
還不知已經被‘長江后浪’打上‘老年人’標簽的國舅爺,幾分嫌棄地揮手扇了扇并不存在的灰塵,道:“下回落地的時候記得離我遠一點兒!我怕你一不小心也步了你師父的后塵?!?br/>
女暗衛(wèi):“……”
隨即,這只自作多情的老年孔雀,就又無縫銜接地扯上了正事:“北邊的天兒,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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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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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