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釵兒的表演結束后，皇后就沒再說過話，臉色始終陰沉沉的。
    皇帝察覺到這一點，主動與她說話。
    “今晚的表演挺有意思的，尤其是花孺人跳的舞，瞧著熱熱鬧鬧的，你那侄女跳的舞也不錯，各有千秋。”
    皇后直接忽視掉皇帝說的前半段話，順勢問說道。
    “釵兒年紀雖然不大，但卻很懂事，人也聰明，她一直都很仰慕陛下的威儀，不知陛下對她感覺如何？”
    皇帝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后問這話的用意。
    皇后這是打算讓她的侄女進宮啊。
    旋即皇帝又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立刻就知道了皇后為何會心情會不好？
    皇帝笑了下，隨意地道。
    “殷家出來的姑娘，自然是很好的。”
    皇帝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皇后一時間摸不準他這話說得是真心還是假意，猶豫了下還是問道。
    “若您喜歡，不如將她收入后宮？”
    皇帝定定地看著她。
    皇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陛下為何如此看著妾身？可是妾身說的話讓您不高興了嗎？”
    皇帝又是一笑：“你如此體貼朕，朕又怎么會不高興？既然你都開口了，那便選個日子讓釵兒進宮來吧。”
    今晚的目的終于達成，皇后心下稍安。
    “不知陛下要給釵兒一個什么位分？”
    皇帝：“既是是你的侄女，位分總不能太低，就暫且封她個美人吧，日后看清再給她晉升。”
    美人，恰好就比婕妤低了一等。
    皇后對這個位分有些不滿，她覺得花卿卿進宮都能封個婕妤，憑什么他們殷家的女兒卻只能得個美人？
    但皇帝金口玉言，說出來的話不可能再更改。
    皇后只能壓下不滿，笑著應道。
    “那妾身就替釵兒謝恩了。”
    賞月宴結束后，皇后特意將殷釵兒叫過去說話。
    殷釵兒從皇后口中得知自己被封為美人，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
    雖然她的舞蹈沒能如愿得到預想中的驚艷效果，但至少結果是還挺好的。
    皇后見她面露欣喜，沉聲提醒道。
    “本宮雖然能讓你進宮，但最后能否得到圣人的寵愛，還得看你自己，希望你不要讓本宮和殷家失望。”
    殷釵兒趕忙收起喜色，鄭重應道：“釵兒知道的。”
    讓人送走殷釵兒后，皇后的心情始終是悶悶不樂。
    身邊跟著的大宮女忍不住問道。
    “圣人都已經封了釵兒姑娘為美人，怎么能您還是不開心？”
    皇后隨口應了句：“本宮沒有不開心。”
    她只是心里不太舒服而已。
    她是皇后，看起來母儀天下，誰見了她都得恭恭敬敬的。
    可這一切都只是表象而已。
    她唯一的兒子死了，皇帝卻不愿給她一個公道，她的父母家人也只想著家族的未來，為了穩固地位，他們甚至還把她的侄女也送進宮里來爭寵。
    爹娘對她說的是，只要釵兒能懷上身孕，不論生下的是男是女，都可以抱到她的名下撫養。
    如此一來她將來也算有個依靠，不至于老無所依。
    他們從未想過，她的兒子才剛剛死去，尸骨未寒，她心里的悲傷都還沒來得及完全消化，就得想辦法把自己的侄女送到皇帝的床上，她的心情該有多么難受？
    ……
    花漫漫和李寂離開皇宮后，乘坐馬車繞道去了一趟長樂街。
    長樂街今晚有燈會，到處都掛滿了燈籠，乍一望去他們仿佛進入了花燈匯聚而成的長河。
    在燈火的映照下，整條長樂街都亮如白晝。
    沿街的商鋪也都還開著門，街上行人來來往，好不熱鬧。
    花漫漫很快就被街邊的皮影戲給吸引了目光。
    她湊過去，擠在一群小孩之間，津津有味地看著臺上的皮影戲，時不時還跟著拍手叫好。
    李寂就站在她的身后，見她跟個孩子似的鬧騰。
    她看著皮影戲，而他看著她。
    等到一出皮影戲結束，有個中年婦人捧著個盆兒來觀眾們面前討要賞錢。
    花漫漫當即扭身去找昭王伸手要錢。
    她給出的理由非常光明正大。
    “您是妾身的夫君，您的錢不就是該給妾身花的嗎？不然您的錢還想給誰花？”
    李寂笑了起來。
    這女人也就只有在要錢的時候，才會記得他是她的夫君。
    平日里她可是在心里一口一句狗男人地罵他。
    李寂將自己的荷包丟給她。
    花漫漫從荷包里掏出一小塊碎銀子，扔到了盆里。
    別人給的都是銅子兒，只有她給的是銀子。
    哪怕那塊銀子只有指甲蓋大小，但還是讓婦人驚喜不已。
    她忙不迭地彎腰道謝。
    花漫漫拉著昭王往別處走去。
    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古代的燈會呢，必須得好好的玩一玩！
    來燈會怎么能不能猜燈謎呢？
    很多賣燈籠的商鋪都有猜燈謎的活動，只要能解開花燈上的燈籠，就能免費得到那個花燈。
    這是中秋節燈會的特色節目，每年都有。
    前面正好就有人在猜燈謎，周圍還聚集了不少看客，花漫漫便也好奇地湊過去圍觀。
    正在猜燈謎的是兩個年輕人，看打扮肯定非富即貴。
    他們似乎很擅長猜燈謎，已經猜出了不少燈謎，幾乎都快把這個鋪子的花燈全給贏走了。
    鋪子的老板都快哭了。
    可他知道這兩個客人不是普通人，他不敢趕人，只能苦哈哈地站在旁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花燈被一個個拿走。
    圍觀的群眾無法體會到鋪子老板的心酸，他們只覺得那兩個年輕人很厲害，不住地拍手叫好。
    等鋪子里的燈籠幾乎都被掃空了，那兩個年輕人方才罷手。
    他們讓仆從們將燈籠全部拿走。
    轉身時，他們的恰好看到了站在門口不知道圍觀了多久的昭王和花漫漫。
    兩人的表情微微一僵。
    他們像是想要裝作不認識，但又覺得這樣太生硬了。
    遲疑再三，他們兩人最后還是硬著頭皮上前，笑著跟昭王打招呼。
    “昭王殿下，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您。”
    李寂的反應很冷淡：“碰巧路過。”
    “那、那你們繼續逛，我們就先走了，改日再約哈。”
    那兩人說完便飛快地走了。
    看他們那副火急火燎的樣子，活像是屁股后面有老虎在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