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碗湯（五）</br> 一早醒來清歡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覺得自己像是癱瘓了一樣動彈不得！大腦一片空白，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發生了什么？她只記得自己喝了酒……</br> 傻乎乎的表情讓宋猊盡收眼底，“醒了？”</br> “嗯……”連聲音都啞了！</br> 怎么回事……</br> “乖乖好熱情啊。”宋猊將她抱著，一手在她大腿的嫩肉上捏了捏，一陣酸疼傳來，清歡嚶了一聲，就見這個英俊的男人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這雙腿，快把我夾死了……”</br> “不要說了！”哪怕啞著嗓子身上沒力氣，清歡仍然身殘志堅地想要捂住宋猊的嘴巴，可惜雙手被他圈在懷里，因此唯一能動的只有小嘴兒。</br> 宋猊笑嘻嘻的讓她親，然后回味無窮地舔了下唇瓣：“比現在還熱情呢。”</br> 然后他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反應，滿心期待是生氣還是否認呢？不管怎樣感覺都很可愛，他都等不及要看了！</br> 哪里知道清歡呆了兩秒，突然嚶了一聲，把臉藏進他頸窩，任他怎么逗都裝死一動不動。宋猊快笑死了，可愛可愛，他捏了捏掌心軟嫩的臀肉，感覺到她渾身一僵，然后有兩排尖利小牙咬住了他的頸子肉磨了磨，但是因為咬人的小東西性格綿軟，所以一點不疼，反倒讓他心癢難耐。</br> “雖然很想再做一次，不過我們今天要出門，再不起來洗漱吃飯的話，怕是就要趕不上了呢。”都中午了，他很想陪她繼續賴床——不過來日方長，這一次解決掉這些事，以后她就真正的只屬于他一個人了。</br> 清歡不懂他說的是什么，直到洗漱完吃完飯坐上車然后他停下，她才傻兮兮地看他：“要……去哪里嗎？”</br> 這里是機場誒。</br> “帶你去臨海市。”</br> “誒？”</br> “昨天一整天悶悶不樂的，不就是擔心弟弟嗎？”宋猊牽著她的手走出停車場，“帶你去看看他，就能放心了吧？”</br> 清歡咬著唇，“回去啊……”</br> “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怕。”他牽著她去候機室，“不是告訴過你嗎。”</br> 說是這么說，可她怎么可能會不怕呢，那些人……不知道是什么來歷，也不知道會對弟弟做什么，弟弟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感覺他都要嚇壞了。</br> 這是清歡生平第一次坐頭等艙。</br> 她有點拘束，坐在位子上束手束腳的，宋猊將她照顧的很周到，不過美麗的空姐好像看上他了，總是若有似無地從他們這邊走過，還總是問先生需要什么幫助嗎。宋猊性格溫和，也都一一回答了，雖然是婉拒，可對方仿佛沒聽懂他的意思，每次經過的時候仍然會問一句先生需要幫助嗎。</br> 長得好看就是有優勢，這還有疑問嗎？因為空少經過的時候也問清歡了啊。</br> 因為心事重，再加上昨天晚上睡得很晚，清歡有些頭疼，宋猊將她摟在懷里，她就枕著他的胸膛睡熟了，醒過來的時候只聽到一陣平緩有力的心跳，自己好像被人抱著在走路……等一下！</br> 周圍這么吵！</br> 清歡睜大了眼睛。</br> 啊！</br> 是在機場！而且自己是被公主抱的！周圍好多人在看！她呀的叫了一聲，整個人朝宋猊的懷里鉆，邊鉆便敲他：“讓我下來讓我下來……”好丟臉！還有人在拍照！</br> 一想到自己會被人在網上曝光，清歡就不想活了。</br> 宋猊沒有放她下來，而是輕笑：“醒了？”</br> “我要下去……”</br> “你走得動嗎？”登機前他牽著她走的，感覺整個人病懨懨軟綿綿的，走路姿勢詭異，飛機抵達時她還在睡，路過的空姐想叫她被宋猊阻止，這么小這么輕的小姑娘，他抱著輕松極了。宋猊從來也不是在意別人眼光的人，難道害怕別人看，就讓自己女人身體不適還走這么長的路嗎？</br> “走得動的……”清歡悄悄冒出一顆頭，看到后面有人拿著手機在錄像好像，急的又開始敲宋猊胸膛：“有人在拍我們……”</br> “無所謂。”反正掀不起什么波瀾。</br> 這輩子他做的無法無天的事多了，還沒上過新聞或是網絡呢。</br> 在這方面，他是無法比擬的王者。</br> 清歡只好使勁朝他胸口藏，反正被拍的是他，她的正臉沒被拍……</br> 出了機場就有人送車過來，清歡好奇地看著，宋猊先給她打開車門，對方交車后人就走了，她好奇地看一眼：“不跟朋友打招呼么？”</br> 宋猊輕笑。“他是租車行的。”</br> “哦。”小臉爆紅，趕緊上車，手忙腳亂的系安全帶時宋猊傾身過來。“我來。”</br> 清歡出神地看著他，真好看啊，尤其是手，簡直像是藝術品。過了一會兒她敲了敲自己腦袋：“嗯……我告訴過你我家地址嗎……”她大學是在本市上的，剛好就近照顧弟弟，但是她好像沒有告訴宋猊吧……</br> “昨晚你喝醉后，什么都說了。”宋猊輕笑。</br> “啊。”又提她喝醉的事……清歡捂著臉不看宋猊看窗外，越發引起他的笑意。</br> 車子最后停在高級中學門口，清歡巴在車窗上往外看，這會兒正好是下午放學時間，學生們從校門口涌出，她一眼就看到了弟弟。小手死死地抓住安全帶，眼里也有了淚花，弟弟在跟同學并肩走路，還說說笑笑很開心的樣子呢……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不哭，然后被宋猊解開安全帶，從副駕駛抱到了腿上。</br> 他嘆了口氣：“哭什么呢，帶你來是讓你哭的嗎？”</br> 她否認道：“我沒哭。”</br> “要下去見他嗎？”</br> “不了。”清歡摟住了他脖子，“我答應你的……不會再見他的……”他幫她的代價，不是早就說好的嗎，從今以后她不再上學也不再有弟弟，和過去一刀兩斷，徹底屬于他。</br> 宋猊提出這樣的要求，自己也覺得不合理，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跟弟弟相依為命，他這樣要求她，其實太苛刻。可是長痛不如短疼，他在海濱市不會待太久，很快就會帶她離開，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到這個國家來。和過去有聯系是很危險的事，他的女人跟了他，確實是苦了。</br> “抱歉，乖乖。”他親她泛著淚意的眼，“弟弟年紀還小，他很快就會走出來，你也是，不要讓我等太久。”他不介意她心里有弟弟為過去擔憂，但介意時間過長。</br> 清歡嗯了一聲，“那我們回去吧……”</br> 這個生她養她的城市，如果再也不能留下來，那么她再也不想和它有什么交集。</br> 可是宋猊開車之后她突然想起來：“存折密碼……還有爸爸媽媽留下來的基金……”</br> “我會告訴他的。”</br> 清歡猶豫了兩秒，試探著問：“我昨晚……連這個也說了？”</br> 宋猊輕笑：“什么都說了，現在我對你，也許比你自己都了解。”</br> 清歡扁了下嘴：“我都說了什么……”</br> 修長的雙手握在方向盤上，因為是十字路口要等紅燈，所以宋猊輕敲方向盤：“比如說……你九歲那年還尿床的事情；小學三年級喜歡上一個小男生，結果發現對方偷偷放屁，初戀夭折的事情；第一次來月經弄臟了床單怕父母知道偷偷藏起來的事情；還有——”</br>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清歡漲紅著臉，趁著還是紅燈趕緊捂住宋猊的嘴，“不要說了……”</br> 隨即掌心被他的舌頭舔了一下，嚇得她立刻縮回來，小臉憋得通紅：“我怎么什么都說……”</br> 宋猊笑的不行，其實她哪里說了，她喝醉后乖巧得很，不過拿來逗逗她就好玩了，怎么那么可愛啊。</br> 因為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人得知，清歡頓時生無可戀，回海濱市的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宋猊故意逗她的時候她都裝鴕鳥沒聽見，好像這樣就能把一切秘密一筆勾銷一樣。</br> 但是看到弟弟過得很好，完全沒有陰影甚至走出來，她的心里是高興的。唯一讓她有點擔心的是對于她的消失，弟弟會不會報警——到那個時候……算了，到時候再說吧。</br> 宋猊薄唇勾笑，完全不在意這些。</br> 因為天都黑了，也不急于這一時，所以晚上他們就在臨海市住，然后搭第二天的飛機回去。領導給了宋猊三天假，不過宋猊覺得他的乖乖大概不會想要在臨海市度過。</br> 這里已經不屬于她，她也不再屬于這里，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br> 晚上她被他抱的時候顯得很熱情，沒有之前偶爾出現的心不在焉和憂心忡忡，大概也是徹底決定跟了他了，這讓宋猊很高興，他看上的女人，哪怕嬌柔孱弱，也絕不拖泥帶水，是他心之所向，夢之所系。</br> 因此他疼她疼的更用力些，哪怕她哭了也沒有停下。</br> 從此以后，眼淚跟笑容，快樂跟難過，都和他息息相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