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碗湯(二)</br> 由于這個項目非常重要,以至于花費了太多時間,等到清歡準備下班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她穿上外套,拿起包包,一邊往電梯方向走一邊在包里摸索手機,想著給江同非回個電話。</br> 結(jié)果包里東西有點多,等到她好不容易翻出手機的時候已經(jīng)到一樓大廳了。</br> 清歡皺了下眉,朝停車場走去,結(jié)果今天的路燈不知什么時候壞了,一路基本上全是摸黑,還沒到車子那里,橫下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勾住她的腰把她往角落里連抱帶拖,她驚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發(fā)出呼救聲,就被摁在了墻上,然后被熾熱的吻吞沒。</br> 少年的唇舌帶著淡淡的煙草氣息,還有些許奇異的碳酸飲料的味道,二者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妙的雄性荷爾蒙,對于女性來說具有致命的吸引力。</br> 彼此之間早已水乳交融過,因此清歡很快就認出這個人是誰。當(dāng)這個殘暴的吻結(jié)束,她輕輕喘息著,成熟女人的身體機能被挑起,她的聲音變得無比嫵媚而誘惑:“小非……”</br> “姐怎么都不回我電話?”與接吻態(tài)度儼然相反的,是少年略帶委屈的聲音,因為他知道清歡最吃他這套,只要他這樣跟她說話,她基本上是有求必應(yīng)?!拔以谶@里等了姐好久,晚上好冷的?!?lt;/br> “不好意思。”清歡柔聲道歉,“今天不用上課嗎?”</br> “馬上高考,學(xué)校放了幾天假給我們休息?!苯锹柭柤?,嘴上說著這樣的話,他的膝蓋卻曖昧地抬起,在清歡身上慢慢蹭著,個中意味不言而喻。</br> 清歡說:“很晚了,到車里再說?!?lt;/br> 可是剛到了車里少年就把她摁倒了。漂亮的閃著野狼般兇惡目光的黑眼鏡此刻被**填滿,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十七歲的少年,而是**強烈的成年人。清歡被他壓在身上,隱約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她喘了口氣,平時習(xí)慣穿長褲,所以不是很好脫,少年看起來快要憋爆了,嘴里一直叫著姐給我,她拗不過他,再加上自己也很想要,便半推半就的從了。</br> 事后少年一掃**時的野蠻粗魯,像個孩子一樣把臉埋在清歡胸口:“姐,你不會離開我的吧?”</br> “當(dāng)然。”她溫柔的摸著少年被汗?jié)竦暮诎l(fā),“我會永遠陪著你?!?lt;/br> “你最愛的人是我嗎,姐?”</br> “是你?!?lt;/br> 于是江同非滿意了,**很快再次襲來,少年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他們對**充滿好奇,并且極其容易食髓知味。于是兩人在車里胡鬧了足足三四個小時,最后沒有力氣開車回家,只好去到清歡在公司附近買的公寓里。</br> 江同非在洗澡,他的手機響了,清歡盯著發(fā)亮的手機屏幕看了幾秒鐘,那個來電號碼沒有名字,只是一串?dāng)?shù)字。她看了看浴室,水聲嘩啦啦,少年似乎有潔癖,每次做完都要洗很久很久的澡。但是手機一遍又一遍震動,清歡猶豫了兩秒,接了起來:“喂?!?lt;/br> 電話那頭似乎很訝異這頭是個女人,也愣了一下,問道:“你好……請問小非……他在嗎?”</br> “你是他的……”</br> “噢,我是他姐姐。今天他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他逃課了,我找了很久了,他一直不接我電話……請問你是……”</br> 女人的聲音帶著擔(dān)憂跟焦慮,聽得出來她非常關(guān)心江同非。清歡道:“你放心,小非是我……弟弟的朋友,他今天在我家里,和我弟弟一起住,明天早上我會讓他們回去的。”</br> 江同非的姐姐聽了也就放心了,對清歡千恩萬謝后將電話掛掉,結(jié)果恰好江同非洗完澡出來,看見清歡手上拿著自己的手機,一個箭步?jīng)_過來奪走:“你做什么!”</br> 他在她面前,除了一開始追求她的時候霸道難搞,后來都是撒嬌賣癡的,這樣兇神惡煞還是頭一回,清歡都愣住了。</br> 江同非也意識到自己態(tài)度不對,但不知怎地,看著清歡的眼睛,他的對不起卻說不出口,最后低頭說了一句:“……我、我先走了?!?lt;/br> 抓起衣服隨意的套上,頭也不回,便離開了。</br> 這天過后,足足有一個星期江同非沒再來找過清歡,期間清歡給他打過幾次電話他都沒接,一開始是無人接聽,后來直接就是已關(guān)機,清歡也不是愛死纏爛打的人,也就不打了。</br> 她覺得很累,總是要她以一個知心大姐姐的身份去關(guān)心江同非愛護江同非,時時刻刻在意江同非的情緒,有時候連工作都忽略了。可是要放手又舍不得,只能這樣耗著。</br> 一個星期后江同非才又一次出現(xiàn),這次是清歡下班后沒回家,去了公寓,結(jié)果剛開門就瞧見江同非坐在客廳打游戲,看到她很自然地抱怨說:“姐,我餓了?!?lt;/br> 其實她也餓了,工作太忙,午飯到現(xiàn)在都沒來得及吃。但是她什么也沒說,去廚房煮了兩碗面。</br> 照舊是一場霸道至極的歡愛。有的時候清歡覺得自己似乎并不是被這個少年喜歡著的,雖然他也從來沒對她說過喜歡。</br> 做完后江同非按照慣例去洗澡,清歡看到他的手機,突然想起那天他緊張失常的樣子,仿佛手機里隱藏著什么秘密。鬼使神差的,她把手機拿了過來,指紋解鎖之后是密碼,她試了江同非的出生年月,不對,于是就試了自己的,結(jié)果開了。</br> 還沒高興多久,接下來所看到的東西就讓清歡徹底崩潰。</br> 江同非的手機相冊里只有一個女人,但不是清歡,而是一個年紀看起來和清歡差不多大,長得只是清秀的女人,她的一舉一動,穿著各色各樣的衣服,兩百多G的手機里塞的滿滿的全部都是她的照片。笑的哭的,難過的高興的,做飯的拖地的,流著汗水的仰天大笑的……每一張照片都有描述。</br> X年X月X日,蠢女人把我最喜歡的一件球衣洗破了,她怎么這么蠢啊。</br> X年X月X日,今天蠢女人又做我最不喜歡吃的胡蘿卜,我都這么大了,還需要長身體?</br> X年X月X日,蠢女人蠢的我不忍直視,我才不叫她姐……</br> 就是清歡再傻,也看得出這么多描述中流露出的愛意。照片中的女人眉目間與江同非略有相似,只是不及江同非這樣精致好看。</br> 她現(xiàn)在才明白,為何少年總是叫她姐,她說了多少次也不肯改口。也終于知道少年為何從不說喜歡她,她甚至看到了某天的照片描述中說的:蠢女人生日快樂!</br> 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她還以為開機密碼是自己的生日,原來是江同非姐姐的。</br> 清歡覺得渾身發(fā)涼,她想起少年的嬉笑怒罵,那樣火熱的吻與熾烈的愛情,卻原來是把自己當(dāng)成了替身。</br> 仔細看的話,江同非的姐姐大概就是低配版的衛(wèi)清歡。</br> 她深深吸了口氣,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在這個時候仍然能保持冷靜。將手機恢復(fù)到桌面,清除一切痕跡,等到江同非出來,她心想,她究竟為什么要喜歡這么一個人呢?為他學(xué)做菜,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做了許多以前從來不敢想的事情??墒窃诩依锏臅r候,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呀!</br> 她也是被人疼到大的,那么她還喜歡這個人什么呢?</br> 他連喜歡都是假的,看照片里玩泥土的樣子,根本不像是有潔癖。</br> 說白了,是白睡了她,還嫌臟。</br> 清歡突然想要狠狠地給江同非一個而光,可是當(dāng)她看到洗完澡出來軟毛耷拉顯得乖巧好看的少年時,心腸突然就軟了。她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第一次見到少年時的情景——他跟人打架搞得頭破血流,一人揍趴了十幾個,躺在地上喘粗氣。</br> 她一時好心關(guān)心了一句,結(jié)果從此就被纏上了。</br> 好像命中注定一樣。</br> “姐?!备叽蟮纳倌瓯P腿坐到床上,把清歡拉到自己懷里,“我馬上高考了,等高考完要搞個聚會,你來嗎?”</br> “你們年輕人在一起玩,我去做什么?”</br> “姐看起來一點都不老。”江同非在她的蝴蝶骨上輕輕親吻,“我想姐跟我一起慶祝,好嗎?”</br> 他的請求清歡向來無法拒絕,便嗯了一聲,少年立馬喜笑顏開,“姐真乖?!?lt;/br> 少年的胸膛還略有單薄,但已經(jīng)非常溫暖和結(jié)實,清歡依偎其中都覺得渾身發(fā)冷。她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人,結(jié)果卻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她冷的連眼角下的朱砂痣都黯淡了幾分,似是褪了顏色。</br> A省的習(xí)慣是先考試,等出成績后根據(jù)分數(shù)填報志愿,江同非雖然性格乖張叛逆,卻實打?qū)嵤莻€天才,學(xué)習(xí)對他來說,考得好是隨便考考,真要想考,那肯定是滿分。</br> 所以高考他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想要的,是高考后的那場聚會。</br> 那樣的話,他可以光明正大以慶祝的理由,對喜歡的那個人表白。哪怕是借酒裝瘋,也是沒問題的。</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