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到客廳的時候，岳琉剛好下班回來，正跟吳媽說話，抬頭看見他精神奕奕的模樣，問道：“好了？”</br> “好了。”岳熙對她笑笑，握了握拳頭表示自己此刻好多了，岳琉見狀，也微微一笑，吳媽更是高興：“哎呀小少爺你醒了？我昨天就想叫你，可小姐說讓你好好睡一覺，現在好些了沒？還會不會覺得頭疼或是哪里不舒服了？”</br> 岳熙抱住吳媽的胳膊撒嬌說：“我好多啦，就是肚子餓得受不了，吳媽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是被這香味兒給弄醒的。”</br> 岳琉看著他這無尾熊的樣子，說：“我先去洗澡，你們不用等我。”</br> 結果她洗完澡下來了，岳熙正坐在餐桌前笑嘻嘻地看她，說：“姐，吃飯啦。”</br> “不是說不用等我么。”穿著睡衣的岳琉走到餐桌前，岳熙就跳過來給她把椅子拉開，露出討好的笑容：“這必須等，我不想一個人吃飯了。”</br> 聞言，岳琉看了他一眼。</br> 他睡了兩天，把一切煩心都睡走之后肚子餓得受不了，吳媽做了比往常多一倍的飯菜岳熙都吃了個盆底精光，岳琉震驚地望著這一幕，不敢相信這小破孩，這么瘦，竟然這么能吃。她目瞪口呆的表情有點可愛，岳熙順勢夾了顆芋圓放到岳琉碗里，不忘招呼：“姐，你別光看著我，你也吃啊，再不吃就沒了。”</br> “我吃飽了……”</br> 吃完飯岳熙伸了個懶腰，很沒形象地癱軟在客廳沙發上，岳琉看著他這米蟲的樣子未免有些恨其不爭，抿著嘴說：“好了，剛吃完別立刻躺著，起來走兩步。”</br> 她雖然已經三十一歲了，但身材仍然保持的很好，手臂上甚至還有肌肉，看起來很年輕，要是換上學生服的話，說不定會被誤認為是大學生。只是岳琉平時嚴肅慣了，上班時間除了套裙就是長褲，一律神色系，這樣固然也很好看，但太過冷硬難以接近。</br> 岳熙很聽話的被叫起來，圍繞著客廳散步，還不忘問岳琉：“姐，你那男朋友怎么樣了？”</br> 岳琉有個男朋友，長得好看個子高，也是門當戶對的上流社會家的少爺，留過洋，但在岳熙的記憶里，一直到最后他撞死人的時候岳琉也沒有結婚，不知道這兩人之前是什么情況，他從沒關心過岳琉，所以也從沒問過。</br> “挺好的。”岳琉實在是不擅長跟人剖析自己的內心，她抿了抿嘴，教訓岳熙說：“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亂問。”</br> “誰說我是小孩子，我早就成年了。”岳熙不服氣地反駁。</br> “成年了還那么幼稚？”岳琉作咋舌狀。“那我可真沒見識過。”</br> 岳熙氣鼓鼓的哼了一聲，道：“我會長大的，你等著看好了，姐。”</br> 岳琉莞爾：“好啊。”</br>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她可一點都不相信岳熙會改頭換面，對她來說，岳熙能老老實實上大學不要闖太大的禍就行了，勤奮上進什么的……她就沒對岳熙抱過希望。岳熙當然也能看出來岳琉對自己是個什么感覺，光嘴上說好聽話誰不會，重要的是看行動，他握著拳頭：“姐，這回你絕對不會失望！”</br> 對此，岳琉不置可否，她背著手準備上樓：“我看會兒文件就去睡啦，你也快點睡吧，明天上學可別遲到。”</br> 他睡了兩天，哪里還睡得早？</br> 最后岳熙亢奮的一夜未睡。</br> 第二天一早，岳琉準時在七點鐘起床，先喝了杯水然后出去晨跑，晨跑回來后就瞧見岳熙出現在客廳跟她打招呼：“嗨，姐，早上好。”</br> “早上好。”</br> “好了好了，你們姐弟倆別好來好去的了，趕緊來吃飯吧！”吳媽笑嘻嘻地說。</br> 吃過早餐后，岳琉本來要先走，但是走到門口她又折回來問岳熙：“要不要我順路送你一程？”</br> 岳熙咽下嘴里的雞蛋餅說：“好啊。”</br> 這是岳琉第一次送岳熙去上學，他一向不跟她親近，哪怕是自己坐公交地鐵也是不愿意坐她的車的，從昨天那通電話開始，這小孩好像就變得特別聽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岳琉握著方向盤，隨口問道：“還難受么？”</br> “啊？”</br> “我問你，還難受么？”岳琉重復了一遍。</br> “不難受。”岳熙打開自己的背包，發現一瓶牛奶。“這啥……”</br> “我讓吳媽給你放的。”岳琉淡淡地說，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的眼神有點忐忑，似乎是害怕岳熙拒絕自己的好意。</br>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四年，這十四年里，沒有一天和平共處過，很多時候岳琉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才會讓岳熙那么怨恨自己。真要說起來，也應該是她這個正室的女兒去怨恨小三的兒子吧？岳熙對她的敵意哪里來的，到現在岳琉都搞不懂。</br> “我很喜歡，謝謝姐，這就是我喜歡的牌子。”</br> 岳琉在心底松了口氣。“那就好。”</br> 他們家離學校并不遠，到了學校后，岳熙先下車，跑了兩步后又轉身回來，敲了敲岳琉那邊的車窗：“姐！”</br> “干什么？”</br> “我會好好學習的！”</br> “你就跟我說這個？”岳琉看著他那一臉有點傻的笑容，沒好氣地說。</br> 岳熙嘿嘿一笑，探頭在岳琉臉上吧唧親了一口，轉身歡快地跑了。岳琉一手抓著方向盤，一邊石化。第一次……他們姐弟倆這么親近……</br> 很小的時候她也希望自己能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可惜母親一直沒有再生孩子的想法，岳琉那會兒瞧見同年齡的小伙伴都有弟弟妹妹的那個親熱勁兒，心里可羨慕了。</br> 說不怨恨父親是不可能的。好好的一個家就因為他的出軌和背叛徹底毀了，但岳琉天生冷靜而理智，她甚至都沒有經歷過普通人都有的叛逆期，對于父親的出軌，她第一時間就是告訴母親，并且支持兩人離婚。</br> 她愛母親，也愛父親，但存在了背叛的婚姻只會讓人作嘔。</br> 只是岳琉沒想到最后會鬧成這樣一番局面。如果早點知道，她還會選擇告訴母親嗎？也許母親會被蒙在鼓里一輩子，但那樣，說不定就不會那么早去世。父親死前對她說對不起，又滿懷歉疚地求她照顧好才七歲的異母弟弟，岳琉的心里是復雜的，她已經過了想要弟弟妹妹的年齡，而且這個才七歲的弟弟，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好溝通的。</br>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工作賺錢給他花，然后給他收拾爛攤子。</br> 岳熙很小的時候就不聽岳琉的話，岳琉的話有道理他也不聽，甚至故意跟岳琉唱反調，后來時間一長，岳琉也就不說了，反正她說了他也不聽，不僅不聽還會反著來。兩人之間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是岳熙一個人的劍拔弩張，如果不是有吳媽這個緩和劑在，說不定這對姐弟早就鬧翻了。</br> 她有些失神，正準備開車走的時候才發現岳熙那個笨蛋竟然人走了，背包留在車上！岳琉無語了兩秒，抓起背包，里面沉甸甸的，書本可能都在里頭。她搖搖頭，開了車門。</br> 在穿著常服的大學里面，一個有著黑色長卷發一身職業套裝的女人是很顯眼的，尤其她還長得這么美。岳琉踩著高跟鞋快速往前走，可是走了兩步她就迷失了方向——是的，這一點沒有任何人知曉，失去了gps之后，學歷高能力強長得美身材好家世又棒的岳琉岳大小姐，其實是個路癡。</br> 這就尷尬了。</br> 岳琉大概站在原地有十秒鐘，才有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什么事嗎？”</br> 她抬頭看過去，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褲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手里抱著基本書，戴著一副銀框眼鏡，溫潤如玉的樣子。岳琉連忙頷首：“不好意思，我想找我弟弟，他把包落在我車上了。”</br>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br> “岳熙。”</br> 男人露出了然的表情：“巧了，我正好是他們經濟學的教授，第一堂課就是我的，你把包給我吧，我幫你帶給他。”</br> 岳琉有點猶豫，原因無他，這人雖然看著很讓人升起好感，但畢竟包里還有岳熙的證件跟手機。男人看出了她的不信任，有點想笑，伸手摸出了自己的名片：“我不是騙子。”說著隨手拉住了路過的一個男生。“你認識我嗎？能給這位小姐證實一下我的身份嗎？”</br> 男生愣了一下，立刻道：“證實的話教授這學期不掛我行不行？”</br> 男人忍俊不禁：“我考慮考慮。”</br> “這位姐姐，你面前的這位呢，是我們學校最年輕最英俊學歷最高也最受歡迎的特聘教授，著名學者季英哲，我可以跟你保證，他絕對不是個騙子！”</br> 其實從自己的猶豫被人看出來的時候岳琉就感到了尷尬，她把包遞過去，出于禮貌也接過了季英哲的名片：“不好意思，那就勞煩了。”</br> 季英哲笑著說：“這樣好了，我帶你去教學樓怎么樣，你可以親手把包交給岳熙。”</br> “……不好意思。”</br> 岳琉生平頭一次感到這樣尷尬，到了教室外頭，她有點遲疑地對季英哲說：“季教授，剛才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對岳熙有意見……”</br> 季英哲嘆口氣：“我看起來像是那么小肚雞腸的人嗎？”</br> “當然不是。”岳琉撥了下頭發，“我第一次見到岳熙的老師，所以有點……”往年岳熙學校就算開家長會，也不會讓她去的。</br> 季英哲笑道：“好，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公報私仇。”</br> 說著對教室里頭的岳熙招招手：“岳熙，你姐姐找你。”</br> 岳熙出了教室，好奇地看向岳琉，然后瞧見她手上的背包才恍然大悟：“我就說我好像忘了什么呢……”嘴巴一咧。“姐你可真好。”</br> 岳琉把包交給他，叮囑道：“小心點啊。”說著又對季英哲微微鞠了一躬，道了再見后轉身走了。</br> 季英哲站在原地看著岳琉的背影消失的樓梯轉角。岳熙也一直盯著季英哲看，在他的記憶里，這位教授似乎也是沒交過女朋友……他忍不住提醒說：“教授，我姐有男朋友了。”</br> “嗯……嗯？”季英哲剛回神就發現岳熙已經逃走了，他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心想，他當然不會公報私仇，但是岳熙成績這么爛，讓他掛科也是理所當然的，對吧？</br> 進了教室，岳熙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來得挺早，那三人組還沒到。他拎著包坐在了最前面一排。上了大學嘛，大家都不愛往前面坐了，所以那一整排都只坐了岳熙一個。</br> 季教授的課是不允許遲到與早退的，否則期末鐵定掛科，所以上課鈴響之前，班里的同學們都到齊了。季英哲瞧見岳熙坐在最前面也覺得很驚訝，但直到下課他關掉了投影儀，才問岳熙：“今天怎么這么認真？”</br> 岳熙筆記沒做完，愁眉苦臉地說：“我姐太辛苦了，我得給她分憂。”但他大學學的又不是這個，根本一竅不通啊。“我成績太爛了吧？”</br> “是挺爛的。”季教授贊許地點點頭。“你可算是有點自知之明了。”</br> “啊！”岳熙抱頭哀嚎。“我什么時候才能都學會啊！”他什么都不懂，以后就算進公司了肯定也是個累贅。那種拿著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最后還被人騙走的蠢事，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感受一次。</br> 季英哲見他這么苦惱，忍不住輕笑：“只要努力，沒什么是做不到的。”</br> “季教授！恩人！”岳熙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求求你幫我補課吧！一小時兩千塊！”</br> 季英哲似笑非笑地說：“你覺得我缺你這點錢？”</br> “那你想怎樣？”岳熙雙手合十露出狗狗眼。“拜托了！你要怎樣我都答應你！”</br> 季英哲說：“很簡單，補課地點要在你家。”</br> “……這不算問題！”岳熙高興地跳了起來。“季教授你什么時候有空都可以！我等你！”</br> 這時，周揚等人走了過來，程愛率先跟岳熙打招呼：“嗨。”</br> 岳熙立刻就變臉了：“嗨。”懶洋洋的。</br> 羅源長得很帥，性格開朗又陽光，所以很受女生歡迎，他一拳砸中岳熙肩膀，“還生氣呢？我跟小愛都不想讓你知道的。”</br> “祝福你們。”岳熙比了個心，他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季教授，那——”</br> “我有時間的話會聯系你的。”季英哲說，然后問岳熙，“岳熙，能幫我把這些資料搬到我辦公室嗎？”</br> 正想脫離三人組的岳熙大喜過望：“好的！”</br> 誰知周揚卻上前一步：“季教授，我幫你搬吧——”</br> “不用了，就岳熙吧，我正好有點事情跟他商量。”</br> “那——”程愛一句話沒說完，岳熙已經抱起資料跟在季英哲身后走了。她慢慢地垂下眼，說：“岳熙是不是還在怪我們啊？羅源，我們是不是該跟岳熙道歉啊？”</br> 羅源嘆了口氣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讓我把你讓給他吧？周揚你說對不對？”</br> “嗯？”周揚愣了一下，隨即道，“……嗯，對。”</br> 岳熙跟在季英哲身后，剛到樓梯口季英哲就自己把資料接走了，岳熙還傻乎乎地問：“你不是要我幫你搬嗎？”</br> “你不是想擺脫那三個同學嗎？”季英哲反問。</br> “……”</br> “好了，去教室吧，我給你補課的時候，記得管飯。”</br> 岳熙站在原地盯著季英哲的背影五秒鐘，覺得有貓膩。這位季教授在他印象里可不是這么善良的好人，雖然看著風度翩翩儒雅風趣，實則切開來整個人都是黑的。突然對自己有求必應，該不會是想從他這里得到點什么吧？</br> 在這之前對自己都是一個態度，就剛剛才變……難道是為了岳琉？</br> 岳熙越想越對頭，連忙掏出手機，那頭正上班的岳琉接起電話，聽到岳熙問自己認不認識那個季教授，怔了下才說：“當然不認識，你問這個做什么？”</br> 岳熙趕緊搪塞過去，既然岳琉最后沒跟她那個男朋友在一起，那這兩人之所以掰了，總該有原因吧？要說岳琉身上可挑不出什么毛病來，除了工作狂。反正不管怎樣，他們兩人最后是沒結果的，季英哲看著又帥又高人品還好，看他那樣子，答應給自己補課估計也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br> 還是得先打探一下岳琉男朋友的消息，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說。</br> 于是歸心似箭的岳熙根本沒工夫搭理三人組，雖然這三人最后變成那個樣子，但現在他們確實還是好的，目前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學業還有跟岳琉的關系，其他的都能以后再說。所以一下課，岳熙就背著背包狂奔而去，一路奔回家，背包還沒放下就抓著吳媽發問：“吳媽！你知道我姐的男朋友嗎？”</br> 吳媽被他搖的差點吐出來：“知、知道啊？怎么了？”</br> “怎么樣？？那人怎么樣？”</br> “什么怎么樣……小姐好像還挺喜歡他的，兩人感情也不錯，小少爺不在家的時候還來家里吃過飯，看小姐的意思是準備結婚了吧？”</br> 岳熙傻了：“結婚？”</br> “對呀！”吳媽理所當然地說。“小姐都三十一了，早該成家了，這不一直擔心著小少爺你，現在小少爺懂事了，小姐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等小姐回來跟小姐說說，讓她把習少帶回來跟小少爺你正式見個面。”</br> “……”</br> 晚上岳琉下班回家，發覺岳熙老是盯著自己看，眼神怪怪的。她吃個飯都不安心，問：“怎么了？老是看著我？”</br> “姐，你要結婚了？”</br> “誰說的？”岳琉有點莫名其妙。“我怎么都不知道？”</br> “吳媽說的。”岳熙立刻出賣了吳媽。“下午我問她的時候，她說姐你已經在準備結婚了。”</br> “沒有啊。”岳琉搖頭。“我暫時還不想結婚。”</br> 吳媽一副快暈倒的樣子：“小姐啊！你都三十一了，還不結婚怎么行！”</br> “三十一怎么了？”岳琉一邊優雅用餐一邊反駁。“五六十歲沒結婚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就是不想結婚。”</br> “那、那萬一小姐你懷孕了，孩子總得有個爸爸吧？！”</br> “……這也太早了，我跟習戎都沒想過。”岳琉皺眉。“我們現在感情挺穩定的，他也沒說現在就要結婚，等我們達成了共識再說吧。”</br> 岳熙卻在想：難道季教授是想撬墻角？他看看岳琉又看看吳媽，深刻感覺到自己揣測不到女人心。</br> 當岳熙真是太輕松了，只要不胡鬧不闖禍不讓岳琉操心就可以，每天甚至可以胡吃海塞吃喝玩樂，真是被慣上了天，活脫脫小霸王一個。生前敢那么鬧騰，嘴里說著討厭岳琉，其實也是知道的，因為岳琉會無條件包容保護照顧自己，才敢傷害她。</br> “對了姐，我請季教授幫我補課了，你沒意見吧？”</br> 岳熙不闖禍還要學習，岳琉當然沒意見：“好事兒啊，到時候我給他開支票，一月一結吧。”</br> “季教授說免費，管飯就行。真是個好老師啊！靈魂的園丁！”</br> 岳琉瞟了他一眼：“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你還是想想對方想要什么吧。”</br> “我有什么給他覬覦的。”除了有個漂亮的姐姐之外。岳熙聳肩，說：“對了姐，以后你中午也回家吃飯吧？”</br> “太浪費時間了。”</br> “公司離家這么近，你就回來吃嘛！跟我一起吃。”岳熙再次發動狗狗眼技能，跑到岳琉身邊，雙手搭在她腿上，蹲地上可憐巴巴地說。“我想跟你一起吃午飯，不會浪費多少時間的，求求你啦！”</br> 良久，岳琉認輸：“……好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