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新帝到底誰來干什么的?</br> 瑞王跟皇帝心底都納悶不已,要說這新帝來訪,要么是談和,要么是依附,再不然是挑事,可這人來了之后,是不搭理他們的示好,也不在意他們的試探,好像就是來溜一圈,溜完了轉身就回家。</br> 但這人太危險,能在默默無聞的情況下,能在鄰國強盛的情況下,異軍突起,僅用三年時間便以布衣之身坐上那個位子,并且輕輕松松鎮壓來所有反對的聲音,如今自顧自到他們國家來,是不是存了吞并他們的心思?這位新帝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若是為敵,真不知要做哪樣才能躲過一劫。</br> 雖然存了殺死新帝的心思,但無論瑞王也好,皇帝也好,都不敢輕舉妄動。</br> 此時絲竹樂起,身著鮮紅羅裳的美麗少女從伶人中驚艷出場,水袖揚起,這舞還沒開始跳,一直在飲酒的新帝飛身躍起,踏過案幾,一把將少女擄入懷中,單手扣住她的腰肢,冷眼看向目瞪口呆的皇帝:”她,寡人帶走了。”</br> 瑞王正待阻止,卻見嬋娟并不掙扎,反倒像是看見鬼一眼瞠目結舌,新帝低頭對她冷笑:”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寡人,小心寡人砍你的頭。”</br> 嬋娟面紗下的小嘴兒因為震驚張的大大的,她甚至懷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新帝抓著她的腰往上一提,雙手抱入懷中,轉身就走。</br> 真是狂妄到了極點,也目中無人到了極點,但神奇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去阻止,一個個眼睜睜看著鄰國新帝于眾目睽睽之下看上了獻舞的伶人,連個招呼都不打,也沒等皇帝點頭,直接就把人抱走了!</br> 這是何等的無禮,何等囂張跋扈!</br> 嬋娟一路上都處于失語狀態,直到被丟到床上,對方伸手來解自己衣裳了才反應過來,但她并沒有拒絕,亦沒有反抗,而是喃喃道:”大、大王。”</br> 新帝唔了一聲,半晌,惡聲惡氣道:”你哭什么?”被捅了個透心涼的難道不是他?”你怎么、怎么……”嬋娟狼狽地用手去擦眼淚,可不知為什么眼淚就是忍不住。她覺得自己這樣哭太矯情,胡亂抹了眼淚問:“你是來殺我的嗎?”</br>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br> “要殺我,也得等我報了仇——”</br> “許漣漪。”</br> 新帝捏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用滿是淚水的眼睛和他對視,他的眼中有著不解:“為了那樣的人,值得嗎?為了他們,你選擇放棄寡人?寡人難道不比他們對你要好?”</br> 嬋娟瞪大了眼睛,她咬住嘴唇,逼迫自己不要再流淚,此刻她心中只有無限酸楚,“我選擇了報仇,就決不后悔。”</br> 她說得那樣堅定,新帝一把將她甩開,嬋娟因此撲倒在柔軟的被褥上。他冷笑道:“真是無趣。”說著繼續去脫她的衣裳,邊脫邊道,“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殺了寡人,便連點好聽話都不稀罕說了?”</br> 說句后悔了想他了又能怎樣。</br> “關你什么事,你又不喜歡我!”嬋娟心中有愧,沒有拒絕新帝脫她衣裳的手,卻忍不住回了一句。</br> 新帝先是愕然,而后了然:“原來是為了那句話耿耿于懷。”他單腿跪到床上,整個人以極其強烈的壓迫感將嬋娟籠罩。令人驚奇的是,他的怒氣在迅速下降,眼底甚至有著笑意。“這么在意寡人說的話?“嬋娟似乎被戳穿了心底的秘密,臉色立刻就變了。她扭過頭去不看新帝,他卻捏了捏她的臉又拍拍她的頭:“你以為寡人不知道你想做什么?”</br> 聞言,嬋娟驚愕地望著他。他卻撇了撇薄唇:“寡人早覺得活著沒什么意思,你有孕之后,寡人心想活下去也不錯,但你小產那天,寡人就知道,咱們之間,必然不得善終。”</br> “你想殺就殺吧,反正活著也沒樂趣了。”</br> 嬋娟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為什么……”</br> “答案不是很顯而易見么?”新帝用看白癡的眼神瞪她一眼。“寡人不說。但是,許漣漪。”他附身,兩人呼吸交纏,彼此間幾乎沒有距離。“你欠寡人一個孩子,必須還。否則寡人就砍了你的頭,問你怕不怕。”</br> “我不叫許漣漪。”嬋娟說。</br> “在我的記憶里,你就叫許漣漪。”他一向殘暴的聲音有著珍貴的溫柔。“我一個人的漣漪。”</br> 嬋娟怔怔地看著他,一時間竟不知說什么好了。新帝親了親她的紅唇,嘀咕道:“寡人為你犧牲了很多,這一世你若是再敢殺死寡人,寡人便是追到黃泉碧落,也要將你碎尸萬段。”</br> “……不。”嬋娟默默地抱住他。“你舍不得的。”</br> 他們是兩個極端的惡,相遇之后,融合成了愛。</br> 即使臭名昭著,也彼此救贖。</br> “還敢再殺寡人嗎?”</br> “不敢了。”嬋娟把他抱得很緊,這么久了,能讓她感受到溫暖的,從來都只有大王一人。“從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漣漪。”</br> 你一個人的。</br> 她早拋棄了過往的一切,包括姓名,既然他叫她漣漪,那么日后她就叫漣漪。</br> 在重新感受到溫暖的那一刻,漣漪終于敢承認自己有多么想念這個詭異、霸道、殘暴又不近人情的男人。他是所有人眼中的暴君,卻是她一人的光明。</br> 一番**過后,漣漪趴在大王胸口,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胸口畫圈圈,時不時還寫個字,寫的都是自己的名字。“……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兒?”</br> “寡人死后,見到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孩兒。”大王說。“若是咱們的孩子還活著,大概也會長得跟他一樣好看。”</br> 提及那個失去的孩子,漣漪閉上了眼。</br> “他問寡人要不要去找你,寡人答應了。”大王滿不在乎地說。“寡人生前造殺孽極重,死后也不得安寧,寡人從未為哪個人付出過,所以也想付出一次試試。”他捏著漣漪的下巴,將她壓到身下輕輕一吻。“你我盡皆滿手血腥,不配為人,寡人是煞,你是魃,天生一對。咱們吶,過完這一輩子都要灰飛煙滅。你可知自己選擇了錯誤的復仇方式?“他只是在重復那小孩子的話,因為他根本對漣漪殺人一事不以為意,既然天意如此,說他們錯,那便錯了吧,跟他喜歡的女人一起灰飛煙滅,他是沒所謂的。“活著那么累,咱們就是死了,灰燼也要纏繞一起,永世不分。”</br> “……好。”漣漪抱住他。“你說什么都好。”</br> 她也在忘川河里待膩了,她的確是殺了許許多多的人,她早已不再是曾經善良的姚江月。她只是一名遺失了自己,卻找到了愛人的惡鬼。既然是惡鬼,便合該煙消云散。</br> 該贖的罪她贖,該還的她還,可欠她的,她也要一點不差的討回來。</br> “你的仇,寡人來報。”大王瞇起眼睛,露出惡意的笑容。他很少笑,一般笑的時候,就說明有人要倒血霉。</br> 因為找回漣漪的緣故,大王的心情格外輕松,他從來都不畏懼死亡,他只求活在世上時快意瀟灑,唯我獨尊。連帶著那雙血眸都變得溫柔了些,漣漪看著他,不知不覺笑彎了眼睛,本來漆黑的眸子也逐漸泛出血色,作為任務獎勵,每個世界任務完成后,除了記憶碎片,她還能得到一些附加的東西。比如說那把匕首,比如說她的武功。</br> 兩雙血一般的眼眸彼此凝視,即使人人恐懼唾棄,他們也甘之如飴。</br> 這是瘋狂卻又無比真摯的愛情。只有他們兩個彼此理解,其他人都諱莫如深,忌憚著、畏懼著、厭惡著。</br> 漣漪起身穿衣,大王便倚在床上,單手撐著頭,欣賞她賞心悅目的動作。他在這個世界等了三年,既然無論如何都要魂飛魄散,他當然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做。打仗搶皇位不過是無聊的調味劑,若是手中沒有權力,又如何保護喜歡的女人?</br> 他還要給她報仇呢。</br> 一群卑微又令人作嘔的螻蟻,只消動一動手指便可以碾死的生物。</br> 漣漪穿好衣裳,坐到梳妝臺前,拿了象牙梳梳了兩下頭,突然站起來把梳子塞到正笑吟吟看著自己的大王手中,爬上床盤腿坐下。</br> “哼。”大王冷哼一聲。“寡人看起來像是會給女人梳頭的人么?”</br> 她歪歪腦袋沒說話,執著地坐在那。大王又哼了一聲,給她梳起頭來,一邊梳一邊警告:“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敢讓寡人做這種下人才做的事,小心寡人——”</br> “砍我的頭。”漣漪嘆口氣。“大王,您能換句威脅我的話么?”</br> 大王聽了,又哼她一聲,手上動作卻輕柔的不可思議,他活著的時候從不曾想過死后會是什么樣子,但他為漣漪付出的,必須要她知道。如果最后結局無法更改,那么他陪著她。</br> 橫豎他從未眷戀過活著的滋味。</br> 這三年,竟然連血腥的征戰廝殺都無法杜絕他心中的空虛與思念。他總是忍不住想起她,即使她曾經把匕首深深送入自己的心臟。</br> 她就像那把匕首,深入他心臟之后,即使拔了出去,也留下了永遠不會褪去的痕跡。</br> 漣漪坐在床上讓大王給自己梳頭,突然轉了個身,將他虛披在身上的寢衣撥開,心口處的刀痕仍然清晰,她摸了摸,里頭的心臟強而有力地跳動著。突然,她笑了:“若是過去的我,你便是遇見了,也不會喜歡。”</br> 她心中總是認為世人以貌取人,有諸多偏見,可她卻知道,即使她貌如無鹽,大王也會喜歡她,只要她是自己的靈魂。</br> 多么奇妙,本來他們沒有機會相遇,更沒有機會相愛。沒有在忘川河待上千年,即使遇見他也不會愛上過去的她,但偏偏她待了,也出現在他面前,一切的一切,都是天意,人為不能控制。</br> “過去的你遇到寡人也會喜歡?”大王斜眼看她。</br> 自然不會。那時候她滿心三從四德,見到這樣可怕的人早嚇得魂不附體,估計也是被砍頭的命。漣漪莞爾:“不會。”</br> “那不就結了。”大王看得最開。他孤獨活著的時候感到無趣乏味,卻也從不曾對不起自己的內心。他想殺人就去殺,想去愛人就去愛,從不偽裝,從不猶豫。現在他感到活著的快樂,也不會傻得放棄,只想牢牢地抓在手中,直到生命盡頭。</br> 漣漪抱住他的脖子,她的心情莫名也好了起來:“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br> 大王一瞇眼:“回國,開戰,打到京城,讓那些人跪在你腳下給你磕頭認罪,然后剝皮抽筋,做成人皮燈籠,再上九九八十一根鎮魂釘,永世不得超生。”</br> 許漣漪歡快一拍手:“好哇好哇。”</br> 兩人哈哈大笑,真是說不出的快活。</br> 說走就走,大王一點都不猶豫,用完早膳,抱著漣漪上馬便要離開,誰知剛到城門口便被團團重兵包圍住,見狀,大王輕蔑一笑,懶洋洋地瞥了一眼對面馬上的瑞王,低頭對懷里的漣漪說:“你以前的眼光,實在是算不得好。”</br> “那時候二八年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曉得人家只是看中我的生辰八字,要取我腹中胎兒做藥引。”漣漪淡淡地說,看著不遠處瑞王英俊的臉。“我嫁了他,自然一心待他,事事親力親為。誰曾想一片真心喂了狗,所有人都在哄我。”</br> 她語氣中沒了愛也沒了難過,有的只是恨與怨。大王一手環著她的纖腰輕輕捏了捏,道:“看寡人給你出氣。”</br> “皇上!”瑞王揚聲道。“皇上行色匆匆,是要往哪里去?”</br> 大王從來不搞這些花架子,也不愛勾心斗角,他強大到足以用拳頭說話,所以從來看不上這些因為實力不夠只能動心思的小人。“寡人要往哪里去,干你屁事。”</br> 他就是看這個男人不順眼。想到他曾擁有自己都不曾擁有的漣漪,想到懷里的漣漪曾經滿心依戀對面那個男人,他心中便十分火大,血眸因此泛著紅光,只恨不得將對方碎尸萬段。</br> 瑞王被噎了這么一句,也不高興了,他身為王爺,高高在上,從來只有他瞧不起別人,哪有別人瞧不起他的份。見大王懷中還帶著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只從眉眼看得出來那是嬋娟,便道:“皇上要走,自是可以,只是皇上懷里這姑娘是我朝百姓,又是本王的愛妾,這橫刀奪愛的事,皇上應該不屑做吧?”</br> 漣漪聽了,差點被氣樂,什么時候她成了他的愛妾,自己怎么不知道?</br> 大王眼神危險:“愛妾?”</br> 漣漪解釋道:“我只是在進王府攪他個天翻地覆,再殺死他們而已,誰知曉這人腦補能力這么強,我便成了他的愛妾了。”</br> 大王哼了一聲:“諒你也不敢。”</br> “否則就砍我的頭。”漣漪差點兒對天翻白眼,他說上一句她就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好好好我的頭先放這兒,大王什么時候砍都可以,這總行了吧?”</br> 就這樣大王也沒滿意,瞄了她一眼,懶得跟瑞王廢話,抽出馬背上的寶刀,鏗鏘一聲,尖銳的鋒芒在陽光下閃爍著嗜血的光。刀背隱隱泛血,可以想見是多少鮮血才將寶刀染成這副模樣。</br> “想攔寡人,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br> 大王單手摟著漣漪的腰,對她說:“寡人還沒無能到需要你幫忙的地步。”這女人一只手已經探入袖子里,但他并不需要。</br> 漣漪從善如流地收回手:“大王請。”</br> 早就聽說過這位新帝的兇殘程度,但從來都不知道他的戰斗力如此可怕,但凡駿馬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死傷,根本沒有人能攔得住他!即使是這么多的士兵也沒用!瑞王眼見策馬朝自己這邊來的大王,竟被嚇得一提韁繩,轉身躲了過去,白白將路讓給大王,讓他輕松通過封鎖離開了京城。</br> 對方從自己眼前走過的時候,臉上的殺氣是那樣明顯,瑞王竟險些握不住韁繩,要從馬上摔下去。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才發覺自己心跳極快,竟像是要從口腔蹦出來一般。</br> 那人走了,他才松了口氣,只是轉念一想,又不知該如何跟父皇交差,畢竟以為捉拿新帝十拿九穩的也是自己,如今這樣,可算是打臉了。</br> 瑞王怎么煩惱,漣漪跟大王根本不在乎,他們出了京城便奔著鄰國而去。</br> 文武百官們萬萬沒想到,自己才剛屈服沒多久,正準備把朝廷大事一切提上正軌,這皇上充盈后宮還沒開始呢,皇上就失蹤了!</br> 過了沒幾天來消息說是在鄰國,險些讓他們昏倒,兩國表面看似平和,實則私下波濤暗涌,誰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開戰,這皇上跑到鄰國是做什么去呀!剛搶來的皇位難道不應該捂熱乎一點吧?難道就不能在乎一下這個龍椅嗎?</br> 結果又沒幾天,人回來了不說,還帶回來一個女人,直接了當就宣布這是未來皇后!</br> 大臣們更要暈倒了。他們效忠前一任皇帝的行為和思想在面對這位的時候根本就不夠用,何止不夠用啊,就算是把腦子都燒了也跟不上皇上的思維速度!</br>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br> 漣漪直接跟大王住在皇帝寢宮,她進來的時候看到一些鶯鶯燕燕,心中很是不滿:“原來大王納了這么多美人,那還找我做什么?““誰納她們了?”大王嗤笑一聲。“一群庸脂俗粉,是之前老皇帝的女人,寡人對她們可沒什么興趣。”非但沒興趣,簡直覺得煩。</br> 主要是他剛得到皇位不久,根基還不穩就跑到鄰國去逮人,后宮這批亂七八糟的女人還沒來得及處理。“寡人這就去處理了。”</br> 漣漪沒說話,攤攤手隨他去。她心中早已沒有善良與正義,如今她只想過得無法無天。至于大王要怎么處理那些女人,這就不是她關心的范圍了。</br> 不過她跟大王出去散步的時候,迎面遇上了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十分美麗的女子,見了大王,連忙跪下行禮:“奴婢沖撞皇上,奴婢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br> “杖斃。”</br> 那女子一聽,頓時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結局,被拖下時不住地慘叫皇上饒命,見沒希望了,又不住地大罵皇帝殘暴無道,聽得大王掏了掏耳朵,對漣漪說:“罵的不怎么樣。”</br> 確實不怎么樣,更難聽的他都聽過,這算什么。</br> 漣漪看他一眼,說:“大王是很遺憾沒人罵的好聽么?”</br> “誰敢罵寡人,誰就得死。”大王聳肩。“所以從來沒人罵的好聽過。”</br> 他雖然不在意名聲,但也不喜歡別人當著他的面罵他,那很容易讓他起火,本來殺一個人就能解決的事,怕是最后砍了九族都不能消氣,必須得砍九族的九族才行。</br> 漣漪抱住他的胳膊,抬起小臉露出笑容:“那我豈不是很榮幸,一句都沒有罵過。”</br> “沒罵過,只給了寡人一刀。”大王又開始翻舊賬了。“挺不錯的。”</br> 他迄今為止都還在為那一刀耿耿于懷,雖然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他仍然忍不住要說,沒見過瑞王還好,見了瑞文這種感覺更強烈。</br> 漣漪拖著他胳膊往前走,到了亭子里把他摁下坐好,自己則毫不矜持地坐上大王大腿:“那大王要漣漪怎么補償?”</br> “這就要看你的誠意了。”</br> 誠意啊,這種東西,她從來不缺。漣漪在大王耳邊說了幾句,大王聽著聽著血眸一亮:“此話當真?”</br>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