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人猛地倒抽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然后倏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br> 一直看著這一幕的男人見狀，立刻沖上去將她摟入懷中：“松蔚！松蔚你醒了？老天，你終于醒了！你回來了！”</br> 清歡任由男人抱著自己，活動(dòng)了一下手指，才慢慢地將他推開。男人身上冰冷的甲胄讓她嬌嫩的皮膚有些難受，她看著男人，微微揚(yáng)起下巴：“是你將我重新帶回人間？”</br> “我怎么能讓你離開我呢？”男人動(dòng)情地說，試圖握住清歡的手，卻被清歡躲了過去。他愣了一下，雖然臉色難看了些，卻沒有生氣，而是柔聲哄道，“松蔚，我知道你還怨我，可是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的妻子呀！”</br> 這時(shí)，男人身邊那個(gè)打扮的很古怪的和尚從入定狀態(tài)中睜開眼睛，起身走到男人身邊恭敬道：“將軍，還請您讓開一下，讓貧僧看看夫人的身體狀況如何。”</br> 男人聽了，連忙起身讓開，和尚把住清歡脈門，片刻后對將軍露出笑容：“恭喜將軍，夫人已經(jīng)還陽了！”</br> “好！”將軍格外高興。“重重有賞！”</br> 清歡冷冷地看著他，眼神有幾分詭異，但和尚沒有注意，將軍也沒有注意。</br> 將軍命身邊的副將把和尚送出去，立刻又回到清歡身邊，坐到了床沿上，以萬般深情千般寵愛的的語氣說道：“乖，松蔚，不要亂動(dòng)，你剛剛還陽，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shí)間。”</br> 清歡只是看著他，不說話。</br> 將軍以為她還在生氣，不敢再去抱她，畢竟之前自己做的太過火了。此刻他一貫威嚴(yán)的臉上帶著類似討好的笑容，看得出來，常年身為上位者，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露出這樣內(nèi)疚甚至忐忑的表情了。永遠(yuǎn)都是討好他的比他需要去討好的多太多。“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嗎？你知道當(dāng)我得知你自盡的時(shí)候有多心痛嗎？你我少年夫妻，如何能這般決裂？”</br> 清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既然我已經(jīng)死了，你又何必將我?guī)Щ貋恚俊?lt;/br> “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的人生對我來說是不完整的你知道嗎？！”將軍低聲咆哮，恨不得抓住清歡的肩膀使勁搖晃，看看她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因?yàn)楣魅桥四悖惚銓に溃磕憧稍脒^我的感受？！你可知道，我回來發(fā)現(xiàn)你自盡而死，這對我而言是多大的打擊嗎？！”</br> “怎么會是打擊呢？”清歡淡淡地看著他。“雖說糟糠之妻不下堂，但公主是金枝玉葉，難道你能讓公主委身做妾么？你想尚公主的心思那么堅(jiān)定，我又能說什么，你難道忘了你打我的那一耳光了？”</br> 她的眼神清澈的嚇人，一提到那一耳光，將軍后悔的險(xiǎn)些剁掉自己的手。他對清歡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惹怒了我，所以我才——”</br> “我不是惹怒了你，而是說中了你的野心。和公主比起來，我對你沒有絲毫用處，又這樣倔強(qiáng)，不肯體諒你，你會發(fā)怒也是在所難免的。”一個(gè)是小家碧玉，一個(gè)是金枝玉葉，前一個(gè)和你青梅竹馬少年夫妻，后一個(gè)卻能為你帶來數(shù)不盡的富貴榮華，滿足你的野心，是你的話，你選擇哪一個(gè)？</br> 更別提當(dāng)今圣上十分仁慈，若是換作先帝，便是讓他休妻再娶都有可能！但皇上只讓他將公主以平妻的身份入門，與松蔚姐妹相稱，這是天大的好事，松蔚怎么就不能理解他呢？</br> 將軍不想跟清歡爭辯，她性子烈，向來敢愛敢恨。他不想再惹她生氣，若是她再一次尋死，他就沒有辦法再找她回來了！所以將軍只是吻了吻清歡額頭，低聲道：“懂事一點(diǎn)，好嗎？這是皇上賜的婚，我不能拒絕，更何況——這天底下的男子，哪個(gè)不是三妻四妾？我同你保證，即便公主過門，我也不會讓她危及到你的地位！我們的長子必定是先從你的腹中出生。”</br> 清歡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將軍的話真是說得冠冕堂皇，我應(yīng)該為此感到榮幸嗎？”</br> “松蔚……”</br> 清歡慢慢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還有一圈因?yàn)樯系醵粝碌挠僮虾圹E。她對將軍說：“把一個(gè)死人強(qiáng)行帶回身邊，是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娶公主過門，是嗎？”</br>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意識到這對松蔚的傷害有多深。佳人已逝，他內(nèi)疚痛苦，于是找來邪僧施以邪術(shù)將妻子魂魄召回，重新附于軀體之上。但另一方面，當(dāng)他失而復(fù)得后，他仍然要娶另外一個(gè)女人，完全不在乎松蔚為何要自盡。</br> 如果，是自盡的話。</br> “不要這樣說話，松蔚。我已經(jīng)為我的錯(cuò)付出代價(jià)了，我承認(rèn)，之前因?yàn)楣鞯氖虑楹湍泗[得不愉快，可是我對公主——我已經(jīng)沾了她的身子，于情于理都要負(fù)責(zé)，我必須娶她！”將軍苦口婆心地對清歡說著。這要是換作沒死前的妻子，他從來不會跟她解釋這么多，因?yàn)樗钍琴t惠溫柔懂事，從來不需要他操心。</br> 可就是這樣賢惠溫柔懂事的女人，在得知他要娶平妻后剛烈的不可思議。“我知道，松蔚，年少的時(shí)候我答應(yīng)過你，一生只有你一個(gè)妻子。可是今時(shí)不同往日，我不再是那個(gè)為了求娶你可以在你家門外跪上三天三夜的毛頭小子了，現(xiàn)在我是權(quán)傾一時(shí)的大將軍，有很多事情已經(jīng)脫離了我的掌控！皇上對我頗為忌憚，所以才硬是要將公主嫁給我，我若是不娶公主，那便是正中他下懷！”</br> 清歡看著這個(gè)男人，看著他認(rèn)真的解釋，然后笑了一下。</br> “別自欺欺人了。”</br> 將軍露出驚訝的表情。</br> “其實(shí)我死掉才是最好的，這樣的話，你就不必為我和公主誰是正室發(fā)愁，也不用再面對我的那些可笑又無聊的小情緒——承認(rèn)吧將軍，你早就厭煩了。只是這么多年來的夫妻情深，讓你無法適應(yīng)沒有我的生活。召喚一名邪僧，又不花錢，又不會掉肉，還能把任勞任怨的妻子叫回來，何樂而不為呢？”</br> “公主年輕貌美，二八年華，正是豆蔻梢頭的絕色佳人，而我卻老啦，我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將軍和大多數(shù)男子一樣，都想要嘗嘗鮮，金枝玉葉的滋味兒呀，可是很美好的。”清歡眨了下眼。</br> 將軍像是見鬼般看著她，清歡對他又是嫣然一笑。</br> 松蔚生得極美，否則當(dāng)年將軍也不會在她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夜只為求娶。但再美的女子容顏也會衰敗消退，二十七歲的松蔚仍然極美，可若是和十六歲少女的青春活力比起來，那便差別明顯了。她美在賢惠溫柔，公主卻是一團(tuán)烈焰，耀眼而嫵媚。</br> 將軍不可能不心動(dòng)，但凡野心大的人，都不知道專情二字如何書寫。</br> 要江山，便無法只愛一個(gè)人，只愛一個(gè)人，就要放棄手里的江山。也許很多年前那個(gè)青澀的少年許愿一生只愛少女一人時(shí)，是真誠的，但經(jīng)歷了這么多，他早已變了。</br> “不要胡說八道！松蔚，你怎么了？以前的你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很明顯，將軍無法接受眼前這個(gè)渾身都像是長了刺一般的妻子。在他的想法里，妻子還陽，他們會擁抱，也許會抱頭痛哭，但在那之后一切都會恢復(fù)如常。</br> 他當(dāng)然只愛她，他只是不能拒絕公主罷了。</br> “將軍說和公主已有肌膚之親，是何時(shí)？”清歡問。“這些日子將軍日日都說去軍營操練，原來是去偷會心上人了。”</br> 她的語氣充滿嘲諷，將軍下意識地反駁：“不是！我不是為了見她才去的！”</br> “哦，那就的確是見她了。”清歡點(diǎn)點(diǎn)頭。“將軍也不必解釋，我祝將軍和公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br> 她的聲音平靜的不可思議，任將軍脾氣再好也經(jīng)不起她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氣得一甩手就要走。結(jié)果走了沒兩步不小心撞到了屏風(fēng)，疼得他齜牙咧嘴，卻又不想在清歡面前示弱，怒氣沖沖地回頭跟清歡說：“你是我的妻子，這一點(diǎn)永遠(yuǎn)不會有任何改變。松蔚，你該長大了，你不能永遠(yuǎn)活在過去。”</br> 他的憤怒太過明顯，清歡喚住了他：“將軍。”</br> 將軍站住，回頭看她一眼，清歡卻沒有看他，甚至頭都未回，只是問他：“若我說不是自盡，將軍可會相信于我？”</br> 聞言，將軍冷笑兩聲，分明還在記恨清歡之前那樣不客氣的話：“松蔚，不要將我當(dāng)成傻子糊弄。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不要讓我對你失望。”</br> 所以你看，即使她死過一次了，他也還是不信她的。</br> 記住過去的誓言，在將軍看來是幼稚和不懂事。清歡揮了揮手在床上躺下，摸了脖子一把，淤紫痕跡便消失無蹤。</br> 將軍也好，邪僧也好，他們應(yīng)該都沒想到，拽回來的這只鬼魂并非他們以為的女鬼松蔚，而是她。</br> 雖然仍然是一樣的面孔和身體，但靈魂卻完全不一樣。</br> 松蔚愛將軍太深，為他操勞煩憂，為他出謀劃策，為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是到頭來，她的良人仍然不能只守著她。</br> 這具身體仍然美麗，容貌依舊動(dòng)人，但再也不能讓將軍為她心跳加速，如同當(dāng)年那沖動(dòng)而深情的少年般去愛她了。</br> 大概是清歡惹怒了將軍，從他拂袖而去這一日開始，直到公主進(jìn)門，他都沒有再踏進(jìn)清歡的院子。清歡也不急，她身邊的婢女卻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見天地出去打探消息。</br> 大婚這天，整個(gè)院子里的下人都不敢說什么。夫人為何死去了三天又活了過來，這是將軍再三命令不可泄露的消息，也只有清歡貼身的幾個(gè)婢女才知道，對外宣稱的都是將軍夫人臥病在床。</br> 既然臥病在床，就不需要出現(xiàn)了。清歡心想，公主估計(jì)也不想她出現(xiàn)。</br> 第二日一早，公主要來敬茶。雖然是以平妻的身份過門，但面子功夫卻要做，所以自然要給松蔚這位“姐姐”敬茶。只見她身著大紅色羅裳，身影纖細(xì)裊娜，宛若弱柳扶風(fēng)，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可憐，也難怪將軍對她百般柔情。</br> 可能是因?yàn)樽騼阂估锉粚④娬垓v狠了，公主走路的時(shí)候還微微有些別扭。她接過侍女的茶，雙手捧住，在遞給清歡之前，誠懇而柔和地說道：“姐姐，我既入了將軍府的門，日后便不再是金枝玉葉，皇兄也好，母后也好，他們都再管不著咱們的家里事，我只想和姐姐一起好好侍奉將軍，免去將軍煩憂，還請姐姐喝茶。”</br> 清歡紋風(fēng)不動(dòng)地聽著她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先是搬出皇帝，又是搬出太后，靠山一個(gè)比一個(gè)大，不是示威又是什么？只怕這杯茶也不是那么容易喝到的。清歡知道公主要作妖，隔空一彈，公主驚呼一聲，滾燙的茶水瞬間灑滿她的衣袖。</br> 這杯茶本來就是要灑的，只不過公主計(jì)劃的是在清歡伸手來接的剎那做出假象，讓將軍誤以為清歡是故意不接讓茶水燙她。但現(xiàn)在眾人看得分明，清歡根本沒有碰到她，茶水便灑了自己一手，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br> 比起嬤嬤婢女，將軍的反應(yīng)就平淡許多。也許是因?yàn)槌錾碡毢l(fā)達(dá)后他最是重視規(guī)矩，見公主連杯茶都敬不好，心中有些反感，但昨夜實(shí)在是過得舒坦，又想起公主身嬌體柔，便多了幾分愛憐：“小心些。”</br> 公主聽到他的話，粉頰飛紅，嬌嗔地剜了他一眼：“都是將軍的錯(cuò)！否則我也不會手抖……啊！”她猛地捂住嘴巴，很是后悔自己的直言不諱，模樣很是嬌俏可愛。</br> 于是將軍不但沒有生氣，還放聲大笑！</br> 第二杯茶就正常多了，清歡接過來抿了一口，沒有說話。公主瞪大了漂亮的大眼睛問清歡：“姐姐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我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會，有些事情還得姐姐教我才行。”</br> 將軍道：“松蔚為人最是寬厚公正，你大可不必?fù)?dān)心。”</br> 公主對他露出嬌怯的笑容。將軍很是受用，便又看向清歡，原以為自己主動(dòng)幫她說話，即使得不到感謝也應(yīng)該有個(gè)眼神，誰知道從頭到尾清歡都沒有看他一眼！</br> 清歡伸手揭開婢女手捧推盤上的絨布，取出一只琉璃鐲，那琉璃十分精巧，看似透明，仔細(xì)一瞧卻能瞧見鐲子里頭游動(dòng)的小魚！雖在玉石所雕刻，卻是栩栩如生。她拉過公主一只手，為公主戴上，面上淡漠：“我祝公主和將軍白頭偕老，子孫滿堂。”</br> 公主嬌羞地笑了：“承姐姐吉言，我會努力伺候?qū)④姷摹！?lt;/br> 懶得跟她廢話，清歡站起身對著將軍福了福：“妾身身子不適，便不在這兒陪將軍和公主說話了。”</br> 將軍看著她的背影，想叫住又沒有叫住，頓時(shí)臉色就復(fù)雜起來。公主見狀，連忙到他身邊賣乖討巧，很快便把將軍哄得眉眼舒展。</br> 因?yàn)楣鞯纳矸荩詫④娗叭砩隙夹诠鞯脑鹤恿恕５谒娜胀砩喜湃デ鍤g那兒，總不能讓人覺得他厚此薄彼，對原配不夠關(guān)心。雖然世人都知曉將軍夫妻恩愛，琴瑟和鳴，但如今尚了公主，就跟從前不一樣了。</br> 公主的院子里，得知將軍去了清歡那兒后，公主暴怒地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一旁的嬤嬤也好婢女也好，都大氣不敢喘一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著。半晌，公主覺得不解氣，順手命一名婢女跪下，然后抽出她的鞭子劈頭蓋臉的抽起來。</br> 將軍興沖沖來了清歡的院子，卻聽婢女說夫人正在沐浴。他心下一動(dòng)，沒讓人驚醒清歡，自己輕手輕腳地進(jìn)入房間，轉(zhuǎn)到內(nèi)室，透過一堵屏風(fēng)，可以看見浴桶內(nèi)纖細(xì)美好的女子線條，將軍感到了些許燥熱，說起來，自從皇上賜婚后他們就在冷戰(zhàn)，迄今為止已經(jīng)有三個(gè)月沒碰過她了。</br> 到底是少年夫妻，十二年的相濡以沫無法瞬間被抹滅，將軍沉浸在失而復(fù)得的快樂里。現(xiàn)在的生活對他而言就非常完美，他的妻子賢惠大方，公主也是美麗熱情，一個(gè)端莊，一個(gè)嫵媚，一個(gè)溫柔，一個(gè)嬌俏，不正是男人最喜歡的兩個(gè)類型？一個(gè)為他解決后宅所有瑣事，讓他沒有后顧之憂，一個(gè)則在他心煩意亂時(shí)賣癡撒嬌，令他心情大好，將軍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是值了！</br> 可浴桶內(nèi)的清歡卻早聽見了他的腳步聲。她根本不在乎他看到看不到，直接將衣服抓過來披到身上，系腰帶的時(shí)候冷聲道：“我不知什么時(shí)候?qū)④娨沧兊萌绱斯硭盍恕！?lt;/br> 將軍轉(zhuǎn)過屏風(fēng)，直接從背后摟住清歡的腰肢，手指輕輕摩挲著，“松蔚，我好久都沒抱你了，你……”</br> “我可是死過的人。”清歡歪了歪腦袋，讓他的吻落空。“將軍竟然要碰一個(gè)死人？原來將軍還有這愛好。”</br> 一聽到她提這個(gè)，將軍瞬間變了臉色。他仍然摟著她，但面上的調(diào)笑溫和瞬間消失不見：“松蔚，你是不和我鬧別扭便不肯罷休么？”</br> “將軍怎么來了？”清歡不答反問，將他的手從自己腰間拿開，先是一根一根掰開手指，然后是離開他的懷抱，冷淡而疏離：“公主剛過門三天，將軍若是沒伺候好這金枝玉葉，到時(shí)候皇上怪罪下來，便都是我的罪過了。”</br> “怎么會是你的錯(cuò)？”將軍本想生氣，可是沐浴后的清歡青絲微潤，面若桃花，比起嬌嫩年輕的公主來說，別有一番韻味之美。就好像之于男人，蘿莉和熟女都是極品一般。</br> 于是他剛剛升騰的怒氣立刻消失不見，對著清歡笑了一笑，還伸開雙手：“好了，不要再跟我鬧脾氣了，快過來讓我抱一抱。”</br> 清歡心想，誰跟你鬧脾氣？她雖然也有**，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碰的。像是將軍這樣的，長相氣質(zhì)人品都不過關(guān)，勉強(qiáng)一下都不能。</br> “將軍說笑了，還是去公主的院子吧，今晚我怕是無法伺候。”</br> “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絕，將軍略微沉下臉。“松蔚，你一定要惹我生氣么？”</br> “將軍不是一直在生氣么？”清歡走近他，把小臉微微揚(yáng)起。“若是將軍還覺得不夠，大可再給我一巴掌，反正這事兒將軍也不是沒有做過。”在眾目睽睽之下，只因?yàn)楣髡f她不小心將她推入池塘，她稍稍辯解了幾句，他便不問青紅皂白一個(gè)耳光甩下來——任何一個(gè)會打自己妻子的男人，都不配被愛。</br> 聞言，將軍瞬間頹唐起來：“你還在怪我。”</br> “不敢，將軍多慮了。”清歡走到梳妝臺前坐下，慢條斯理地梳著烏黑青絲。“只是將軍不必再將我?guī)Щ貋恚瑓s又非要我活著。活著是活著了，但怎么活就是我的自由了。前半生為了將軍付出的足夠多，剩下的生命是屬于我自己的。”</br> 將軍聽了這話，有些難過，眼神很明顯地表現(xiàn)出他的情緒。清歡從銅鏡里看到了卻裝作沒看到，嘴角的笑容清淺的不可思議。“夜深了，將軍還是快些離去吧，我要安置了。”</br> “我不抱你，但今夜我要在你這里過夜。”</br> 清歡放下梳子，回頭對他嫣然一笑：“好呀，只是別想上我的床。”</br> 將軍皺眉，清歡指了指窗邊的美人榻：“依照妾身看，那就很適合將軍你。”</br> 最后，即使不愿意，將軍也還是窩上了美人榻。他抱著雙臂，身上蓋著婢女給拿來的一條毯子，盯著清歡來回走動(dòng)的身影，一直沒有移開視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