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見清歡像是一條小蟲子般在座位上扭來扭去,看似閉目養(yǎng)神其實一直在注意她的肖溫終于開了金口詢問。</br> “頭發(fā)……”清歡呸呸兩聲把到嘴的頭發(fā)呸出來。“干了。”但是直升機風大,她想她現(xiàn)在看起來應該像是個瘋子。</br> 英俊體面的肖溫:“……你真的是超越神的存在嗎?”他聲音壓得極低。</br> “你懂什么,正因為我太過強大,所以才特別渴望活著的感覺好嗎。”清歡嘟噥了一聲,扭過頭去。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原因無他,那個冷淡的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肖溫,竟然在給她梳頭發(fā)!</br> 雖然沒有梳子只能用手指淺淺梳理一遍,但清歡還是很驚訝。</br> 肖溫仍舊淡漠看不出表情,他身上甚至還穿著普通的t恤長褲,然而這t恤長褲卻愣是被他穿出了禁欲美。此刻他的手指柔柔摩挲過清歡的頭皮,問:“你想扎個什么發(fā)型?”</br> “麻花辮,兩個。”清歡眨眨眼。“你會梳頭發(fā)?”</br> “我有個小妹妹,末世爆發(fā)前,她十歲,當時我在軍區(qū)。”肖溫語氣仍然淺淡。</br> “她變成喪尸了?”清歡理所當然地這么認為。</br> “不。”肖溫的動作停了一下。“……末日爆發(fā)兩個月后我終于回到了家,她被吃了。”</br> “對不起。”</br> “沒關系。”</br> “所以你是在追殺那個紋身男嗎?因為他吃人肉?”</br> 肖溫輕柔地給她把長長的頭發(fā)編成麻花辮,聲音低沉清朗:“嗯。”</br> 輕描淡寫的一個嗯字,沒人知道當他得知小妹妹被人活生生肢解烤了吞下肚的瘋狂與殘暴。他把那些吃了妹妹的人全部折斷了手腳,扔進了喪尸群。他們不是很喜歡吃人嗎?那就讓他們也感受下被吃掉的感覺好了。肖溫迄今無法忘懷,當他找到那幾個人的時候,他們甚至還在討論十歲的小女孩的肉質(zhì)有多么鮮美。</br> 不該以為有警衛(wèi)員和保姆,就把妹妹放在家里的,不該因為自己有責任和任務,就忘記了妹妹是自己世上僅剩的兩個親人之一。肖溫專注地給清歡編著辮子,其實不用梳子也沒關系,她的發(fā)質(zhì)特別好,柔順黑亮,第一眼看就她的時候,她站在那里,黑暗中也無比耀眼,如果她真的是神,那也一定是屬于光明的神。</br> “這是喪尸吃人的世界,也是人吃人的境界。”清歡說。“但喪尸不吃同類。”</br> 肖溫的手輕顫了一下,隨即發(fā)現(xiàn)身邊竟然沒有可以給清歡綁頭發(fā)的發(fā)圈。清歡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著惱的哎呀了一聲:“忘記拿了……洗完澡丟在徐瑩姐的空間里。”</br> “沒關系,我這里有。”肖溫單手入褲袋,掏出一個小錦盒,打開,里頭是兩個漂亮的鉆石發(fā)帶,是他給妹妹的禮物——雖然她再也不會出現(xiàn)。</br> “太孩子氣了吧……”清歡嘟噥一聲。“我雖然外表是個蘿莉,其實內(nèi)心十分滄桑啊。”</br> 肖溫險些沒笑出來,這丫頭真的是……他想揉揉她看起來毛絨絨的可愛小腦袋,然而想到麻花辮剛編好,就打消了這個主意,轉(zhuǎn)而用發(fā)帶把發(fā)尾綁好。</br> 頭發(fā)編起來后她看起來更小了,真是不負蘿莉這一詞。肖溫突然想到清歡之前說過的找人的事兒,就問:“你說你要找于航?”</br> “對呀,啊,他在你那里是不是?他是不是有個姐姐?”清歡急切地問。</br> “有。他提起過,是為了給姐姐找食物才出門的,誰知道一出門就遇見了喪尸潮,我救了他,但是等他回家之后,他姐姐已經(jīng)失蹤了。”肖溫微微蹙起漂亮的眉頭。“你跟于航姐姐是朋友?”</br> “你要是這么說的話,那勉強也算。”清歡鄭重地點點頭。“我答應過她會為她找到弟弟并且照顧他。”</br> “你,照顧于航?”肖溫心里有幾分不舒服。過了幾秒鐘他又問,“你真的是神嗎?”他還是有點不相信。</br> 清歡笑笑。“不必拘泥于外表。”說著她嘴角甜美的笑突然淡了下去,片刻神態(tài)轉(zhuǎn)變像是完全變了個人。明明還是美蘿莉的外表,但卻叫人不敢直視,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跪拜。然后她就笑了,又恢復了甜美可愛的模樣。肖溫卻有些發(fā)怔:“那是你真正的模樣?”</br> “現(xiàn)在也是我真正的模樣呀。”清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的活法,如果總是一成不變,我會感到很累的。”</br> 肖溫點點頭表示理解,又問:“你說‘每個世界’是什么意思?”</br>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清歡皺了皺鼻子,摸摸肚子突然咕噥了句渴了,她這會兒滔滔不絕個沒完,連點水都沒喝,太辛苦了。</br> 肖溫擰了瓶礦泉水過來,還紳士地插了根吸管,清歡捧著水小口小口的喝著,“我看到了,于航也是異能者吧?”</br> “嗯,強化土系異能,但仍然處于低級。”</br> “等到我把他訓練的可以獨當一面了,我要去找豹哥跟徐瑩姐。”清歡伸出一只手。“所以在這段時間里,就麻煩你多照顧多指教啦。”</br> 肖溫望著那只白嫩嫩的小手半晌,嘴角有著幾不可見的弧度。“好。”</br> “肖溫……”</br> “阿溫,溫哥,你選一個。”</br> 清歡眨巴眨巴眼,“阿溫好了。”叫溫哥怪怪的。</br> “什么事?”</br> “……到底還有多久才到基地呀?我被吹的好冷……”請顧及一下人家身上的短裙好嗎?幸好是有安全褲的,不然還不走光,這風跟正常世界的風不一樣,吹得清歡難受。</br> 肖溫二話沒說將她的安全帶解開,清歡還沒來得及反應出他想干什么,人已經(jīng)被抱進了結(jié)實的胸膛。雖然肖溫看著斯文儒雅,但肌肉結(jié)實,然而……清歡在他懷里縮了縮,并沒有太暖和……誰叫這廝是變異水系異能者,隨隨便便能凍結(jié)數(shù)十只喪尸的強悍,抱著她她也沒有感到多暖和呀!要是豹哥在就好了,那家伙就像個人形火爐。</br> 察覺到懷里的小姑娘打了個寒顫,肖溫問:“很冷?”</br> “誒……你抱著我我也沒感到多暖和,你忘了你的異能了嗎?人類的進化是依照自己的異能而來的,你身上不暖和呀。”清歡嘆了口氣。</br> 肖溫僵了一下,可能也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但他沒有放開清歡,而是換了個方向:“那我就只能為你擋擋風了。”m.</br> 清歡失笑。</br>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看見了基地的影子,駕駛員將直升機降落后,回頭對肖溫說:“長官!我們到——”</br> 肖溫冷淡的眉眼在讓他保持安靜。然后他抱著懷里不知何時睡著的清歡邁出了直升機,肖溫平安回來,很多人都來迎接,走在最前頭的是穿著漂亮洋裝的年輕女人,她臉上的笑還沒展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但表面上還要保持著溫柔:“長官,你抱著的是……”</br> 肖溫沒有理會他,問于航:“老爺子知道我回來的消息嗎?”</br> “知道,正生氣呢,氣你不把自己的安全當回事兒。”于航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老首長非常生氣……”</br> 肖溫也想象得到。自從妹妹出事之后,爺爺就更加擔心他了,恨不得走到哪都把他拴在褲腰帶上。“我知道了,你回去吧。”</br> 肖溫一路將清歡抱到了他居住的地方。守衛(wèi)森嚴,不知有多少人朝肖溫懷里的人看,可惜肖溫擋得很嚴實——不是不給他們看,而是擋住光線以免刺激清歡睡不著。</br> 結(jié)果一進客廳的門一根拐棍就扔了過來,好在肖溫身手不凡,眼神冷凝,拐棍就冰結(jié)在了半空中。然后肖溫淡道:“爺爺。”</br> “你心里還有我這個爺——咦?你懷里抱著個小姑娘?”肖老首長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他那不管多少名媛淑女示好都不近女色又潔身自好的大孫子,懷里竟然抱著個妹子?“這姑娘哪來的?!”</br> “小聲點。”肖溫走上二樓,肖老首長屁顛顛跟在后頭,看著肖溫動作輕柔地將清歡放到他的床上,轉(zhuǎn)身帶上房門才有了解釋的意思:“爺爺你聽我說。這姑娘……”</br> “是你的心上人對不對?你們要結(jié)婚?好的沒問題!你都三十多了再不結(jié)婚就老了人小姑娘嫌棄你啊!……巴拉巴拉”</br> 肖溫望著肖老首長嘴皮子動個沒完,心里默默地說,您要是知道里頭這“小姑娘”比您還老,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我只是把她當妹妹。”</br> “……你說啥?”肖老首長一愣。“妹妹?你騙誰?看我老了就想騙我嗎?!真要當妹妹,這基地里多少小姑娘趕著頭來搶,你怎么就偏把她當妹妹?”</br> 肖溫從來都不跟肖老首長爭辯,因為肖老首長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屬于不撞南墻不回頭的那種人。所以肖溫只是淡淡地吩咐警衛(wèi)員:“待會收拾個房間出來,要女孩子點的。”</br> 警衛(wèi)員有苦難言,他一大老爺們要怎么樣才能收拾出“女孩子點”的房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