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美啊,不夠美,清歡覺得,長的那些肉對慈心師太而言,還是有點影響的,她有點飛不起來。</br> 隨著蟲卵的孵化,她們會越來越餓,更可怕的是,這種蟲子需要高蛋白喂養,只吃些伺青菜水果米飯什么的是不頂用的,瞧慈心師太胖了這么多,怕是早就破戒吃肉了吧?畢竟蠱蟲越長越大,尋常的飯菜是不可能讓它們滿足的。</br> 清歡也并非趕盡殺絕,只要忍住不碰肉,七日后,蠱蟲自會離去,但瞧這群尼姑的樣子,恐怕個個全破戒了。</br> 就這還是出家人呢,修行修心,她們連修心都做不到,這么一點小小的考驗就受不住了。那些年輕的小尼姑們沒忍住還有話說,但慈心師太出家幾十載了,難道也不懂這個道理嗎?</br> 想到這兒,清歡笑了。</br> 罌粟下手絕不留情,慈心師太與他對戰頗感吃力,倒不是功夫不及對方,而是……她餓了。</br> 正打得熱火朝天,突然聽到有人肚子咕咕叫,罌粟愣了一下,隨即停下攻勢仰天長嘯,那瀟灑卻又嫵媚的模樣簡直能蠱惑人心。他笑夠了,便道:“師太可是腹饑餓?怎的,這武林大會,竟然沒有的東西吃么?”</br> 慈心師太一張常年面無表情的臉,此刻漲得通紅,她惱怒至極,拂塵一甩:“孽障住口!”</br> 見她來勢兇猛,罌粟不敢大意,也拼了全力,真要論武功他是萬萬不及慈心的,慈心殺氣又重,若是平常壓制住了他,怕是會將他碎尸萬段。可這會兒她心緒不寧,又肚子餓,之前被罌粟一嘲笑,南海派的弟子自然不敢唐突,可卻架不住其他武林人士的笑聲。若是不殺罌粟,她有何面目于武林中立足?南海派的名聲也被她丟盡了!</br> 無論如何,都必須殺了這個不男不女的孽障!</br> 思及此,竟也發出一股狠勁兒來,罌粟不敵,后退數步,原以為能借此擊潰慈心師太的心境,卻沒想到她竟然化憤怒為掌力,一點情面都不留,出手極重。一時間只聽得暗器交匯時嗖嗖的風聲以及擂臺上站的不分你我的身影,約莫過了半刻,終于有一人跌出了圈子,重重倒在擂臺邊緣。</br> 是罌粟。</br> 他勝在暗器機關,武功不及慈心。慈心師太一擊得勝,便要去取罌粟性命,大叫一聲:“孽障納命來!”拂塵一甩,左手抽出腰間寶劍,直直向罌粟刺去。</br> 罌粟暗叫一聲不好。今日之事是他恣意妄為,想要給海棠出口氣,原以為能大勝而歸,卻沒想到,卻是要將自己的一條性命都葬送在這老賊尼手上了。他閉上眼,引頸就戮,已經感受到了那鋒利的劍鋒割斷自己一綹黑發后向著脖頸而來的勁頭。</br> 可是……奇怪,竟沒有死?!</br> 察覺到不對的罌粟猛地睜開眼睛,面前一個纖細嬌小的身影擋住了他,再仔細一看,少女的掌風竟然抵擋住了慈心師太的長劍!</br> 此時,少女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累了,讓我替你打一架吧?”說完還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當真是玉雪可愛,就連罌粟這樣冷血之人都忍不住為那笑容目眩神迷。</br> 他并不認識這少女是誰,可是當他看清楚少女的衣著打扮后就差不多明白了,這是苗疆服飾,少女年紀又約莫十五六歲大小,若是他猜的不錯,應該便是教主的女兒,日后要成為左護法與他并肩的簪花大小姐。只是教主之前說過,簪花大小姐至少還要半個月才能來到中原,怎地會在此刻出現?</br> 單手擋住慈心師太劍鋒,清歡伸出手,手心上有一枚黑色的硬硬的東西:“把它吞了。”</br> 事后罌粟覺得自己當時真是鬼迷心竅,這丫頭說什么他就信什么,連懷疑一下都沒有就吞了。那硬物下肚之后,瞬間感覺神清氣爽,胸腔澎湃起伏不定的內力也漸漸開始平息,竟是難得一見的療傷神藥!</br> 這般手段,若說不是簪花,罌粟都不信了。</br> “是你?!”本以為殺了罌粟十拿九穩,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慈心師太定睛一看,這可不是冤家路窄么!“你這妖女!”說著右手拂塵一甩,向清歡打來。</br>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少女是何來歷,能輕松擋住慈心殺招不說,還如此打扮,又與那魔教中人那般親密?</br> 眾人都聽見了慈心叫妖女,可是瞧這少女的模樣,眉目如畫,嬌俏動人,說不出的靈動可愛,這樣的丫頭怎么會是妖女呢?</br> 接下來他們就更震驚了,慈心師太,一柄拂塵,一把長劍,殺盡天下惡人,她甚少有拂塵長劍一起使的時候,而當她祭出這大殺招的時候,就算是大羅神仙也躲不過去。</br> 然而這個少女卻一只手就擋住了!非但如此,那拂塵還在她的掌風下根根聳立,她的手微微晃動,拂塵便卷住了長劍,再一運氣,慈心師太登時被震退好幾步,蹬蹬蹬退到擂臺邊緣。</br> 這是哪里來的武學奇才?</br> 慈心師太猶如遭受了奇恥大辱,喝道:“小妖女!快將解藥拿來!”</br> 她這么一喊,南海派的尼姑們也紛紛拔出寶劍,在下面將整個擂臺團團圍住,劍尖唰唰的全指著清歡。</br> “想要解藥?”清歡歪歪腦袋,食指中指從罌粟心口往下,為他療傷的同時不忘逗慈心玩,“求我呀。”</br> 說實在的,慈心頂多是偏激點兒不講理點霸道蠻橫點兒尖酸刻薄點兒不討人喜歡點兒,也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大事,手上的人命不少,但大多是惡徒,當然其中也不乏被其誤殺的,可總體來說,也勉勉強強不算壞人。清歡是瞧不慣她這樣子,明明是個出家人,卻沒有絲毫慈悲,佛家有怒目金剛,殺身成仁,以殺為慈悲,但慈心師太卻是矯枉過正了,她可以因為別人無意中的一句戲言,就將人一劍封喉,炸藥一般的性子,真不適合當個出家人。</br> “今日武林大會,你別想逃!”</br> “我沒有要逃呀。”清歡無辜地說,拍了拍罌粟的后背。“好了吧?”</br> 罌粟一運力,驚喜萬分。“完全恢復了!”甚至之前與五岳大俠那一仗的疲憊都消失了,整個人精神百倍!“你剛才給我吃的是什么?”</br> “蟲子殼呀。”清歡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吧,是蛻下來的,沒有毒的。”</br> 罌粟的臉色立刻變了,他這人最是愛美,不僅長得像是女孩子,就連怕蟲子的本能也跟女孩子很像。當下清歡就見他露出一副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樣子,好像很嫌棄似的。“喂,你可不要不惜福啊,別人給我一萬兩黃金我都不賣的。你受了這么重的傷卻這么快就好了,全是它的效果好嗎?”</br> 罌粟捂著嘴,勉強道謝:“多、多謝啊!”</br> “哼。”清歡傲嬌地哼了一聲,把注意力又放到了慈心師太身上。“我若是能打敗你,是不是可以挑戰那個老和尚呀!”手指毫不客氣地指向少林掌門玄空大師。</br> “妖女休得口出狂言!”慈心師太惱了,這么多年來,都沒有人敢說打敗她,這小妖女憑什么!“先將解藥教出來!”</br> 清歡環視一圈擂臺下的尼姑,突然捂嘴一笑:“幾日不見,諸位姐姐好像都圓潤了不少嘛,沒想到出家人的日子也能過得這么滋潤,要是我爹爹允許的話,我都想出家了!”</br> 尼姑們雖然是出家人,但畢竟年紀還輕,愛美也是難免。被清歡這么一說,都露出憤怒羞慚之色。就連那個善良的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白月都露出了一絲怒意:“姑娘!當日我師父好心救你,你緣何卻要恩將仇報,今日還要相助魔教妖孽,來攪亂武林大會?!”</br> “我可沒讓你們救我,再說了,你師父救我卻要立刻殺我,我就不能還個手保護下自己么?”清歡振振有詞的反駁,誓要把無法無天又恣意妄為的形象深入人心。“既然這是武林大會,那憑什么不許我參加?今日我還就想當這盟主了,你看可還行呀?”</br> 聞言,罌粟撲哧一笑:“我喜歡你這丫頭,合我胃口!”</br> 清歡卻看不上他:“我不喝怕蟲子的人交朋友。”</br> 罌粟臉一僵,而后又笑道:“這話就見外了不是?好歹日后咱倆也是要并肩的搭檔,你怎能如此無情?”</br> 倒也聰明,只是只言片語就猜出她的身份了。清歡露齒一笑,運足了氣,朗聲說道:“今日我與身邊這位罌粟公子,便代表苗疆和窺天教打這擂臺,若有不服者,盡可上來挑戰!”</br> “千里傳音?”</br> “竟比佛門的獅子吼還厲害!”</br> “這小姑娘不得了!”</br> ……</br> 其實嚴格說起來這不算是武功的一種,如果非要加個定義的話,叫法術或者道術都行,但常人是無法理解的,所以清歡也任由他們誤解。</br> 墨澤默默道【主人,你打擂臺,這不是欺負人么】</br> 還能不能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