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突然帶著一幫人來到李家堰,熱熱鬧鬧走進于佑安他們工作的地方。于佑安趕忙起身,跟李響打招呼。李響拉過一位陌生人的手說:“來,于局長,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福建來的李老板,那位呢,是臺灣李光興先生,后面三位,都是李氏文化研究會的,他們是貴客。”接著又向客人介紹了于佑安和王林德幾個。于佑安不明白這些人的來意,但也很熱情地同他們打過了招呼。接著就聽李響說,臺灣李先生一行,是專門沖李家堰來的。
“真沒想到,李家堰在臺灣還有福建會有這么響的名氣。于局長,值得慶賀啊。”李響的聲音又熱情又夸張。
福建李老板操著夾生的普通話道:“于局長,謝謝你為李家堰文化做出的努力啦,我們都是李氏后人,光興在寶島搞了家李氏文化研究會,福建這邊也設了分會,我榮幸被選為分會長。今天來就是專程拜見李家堰這一脈的。”
于佑安哦了一聲,心里有幾分失望,還以為什么重大事呢,原來是家族尋根。這種事于佑安見得多了,每年總有人從遙遠處來,尋根或是祭祖,***門有時候也會象征性地出面支持一下,捧捧場。可王林德不這么認為,他說這批人不簡單,在縣里的時候,是李西岳部長陪著吃的飯,市委組織部長親自接待的呢。王林德說的很神秘,于佑安一笑了之,沒往心里去。
李光興一行在李家堰活動了大半天,于佑安推說身體不舒服,沒陪同,李響臉上不太好看,但也沒多說什么。王林德熱情很高地陪同著,章山也去了,帶著相機,不停地給他們拍照,說要把這些活動真實地記錄下來。村子里先后涌出不少人,圍著看熱鬧。下午吃飯時間,李響忽然說要回縣城,給臺灣客人接風。于佑安本不想去,王林德不停地沖他遞眼色,于佑安才勉強上了車。
宴會很熱鬧,除縣委書記外,縣里四大班子在家的領導都來了,于佑安明顯感覺到,李響在縣里的號召力遠比以前大,說話做事的派頭也明顯比以前足,估計是他到縣委去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從縣里干部對他的態(tài)度就能感覺出來。
臺灣李光興和福建李老板是這天的中心,全都圍著他們轉(zhuǎn),于佑安只是一文化局長,縣里領導大都跟他簡單客氣一下,并不怎么看重他,都沖李光興的投資計劃去了。李光興說要投資兩個億,在李家堰建一座李氏文化博物館,還要在縣城建廠,他是臺灣光興實業(yè)的董事長,據(jù)說身價在二十個億以上。福建李老板是做外貿(mào)的,聽上去做得很大,身價也不菲,他的公司馬上要在新加坡上市。有兩位大商人在,氣氛自然是熱烈不過。于佑安真搞不明白這一行人到底是為李家堰而來還是為投資而來,心里有層淡淡的失落,后來李響硬拉他跟客人碰杯,他勉強碰了幾杯,借故接電話,放下酒杯出去了。
站在和風習習的院里,于佑安再次想到章山說的話,是的,不能再空抱住某些東西不放了,得盡快想辦法把二十二座碑補報上去。
當天晚上他們住在了縣城,李響讓辦公室訂的房,說是下面太辛苦,回縣城養(yǎng)養(yǎng)神。王林德這天喝了不少,回到賓館還在熱烈地議論著什么。后來王林德敲門進來了,見于佑安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問:“局長不舒服?”于佑安說沒有,王林德輕輕坐下,換了一臉正經(jīng)表情,不大自然地說,“局長嗅出什么沒有?”
“嗅出什么?”
“李縣長的熱情。”
“他就那樣一個人,有什么熱情不熱情的?”
“不,局長,李縣長對這幫人,熱情不一樣。我琢磨著這里面有名堂。”
“你老王什么時候也動這些腦子了,喝多了吧?”于佑安多少有些不快,這天他突然不想談李響,敏感的人往往也脆弱,李響在酒桌上的風光刺激了他。
王林德借著酒膽又道:“李縣長不是本地人,跟李家堰沒關(guān)系,這點我核實過。但上面領導中有人跟李家堰關(guān)系很深,李縣長的熱情怕就來自這里。”
“老王你瞎說什么,上面領導也是你瞎琢磨的?!”于佑安近乎本能地就想到了李西岳,不知怎么,李西岳三個字現(xiàn)在成了敏感詞,每每想起于佑安就肉疼,真是躲躲不開面對又面對不了,難煞人啊。
王林德不像剛才那么激動了,垂下頭,坐著坐著,忽然動起情來:“局長啊,我王林德是沒啥指望了,不管這次怎么改,我是退定了,我是為局長不甘心啊。”
于佑安怔住,沒想到王林德會在這樣一個晚上跟他掏心窩子,被酒精染過的臉上浮上一層感動,他忍著,沒接王林德的話。
王林德又道:“不能坐等啊局長,坐等會錯失良機的。你看他們,哪個不在四處活動?晚上喝酒當中我聽人說,規(guī)劃局長可能有人選了,局長知道是誰嗎?”
于佑安已經(jīng)波瀾壯闊的內(nèi)心又像是被王林德砸進一塊石頭,他聽到一聲轟響,堅持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誰?!”
王林德牙齒咬了半天,終于道:“羅如芬!”
“什么?!”
邪門,南州是徹底邪門了,甭說于佑安看不懂,怕是連陸明陽和李西岳,也看不懂了!
第二天一早,于佑安突然做出決定,要回南州。王林德說下面工作還沒結(jié)束,要不再堅持兩天?于佑安理也沒理王林德,沖一同來的高科長說:“你跟章科長先回李家堰,把資料全帶上,同時跟縣里的同志道個別,就說省里有重要通知,我們必須趕回去。”
下午三點,于佑安主持召開南州申遺專題會議,他在會上講了一大通李家堰文化,其中一半是章山那天講給他的,講著講著,忽然道:“李家堰出了那么烈女,她們的故事感動著我,震撼著我,相信也會震撼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文化是有精神內(nèi)核的,李家堰精神是什么,就是不屈不撓,自尊、自信、自強,這精神跟我們今天倡導的主流精神極其一致,對構(gòu)建和諧社會推動南州精神文明建設更是有積極意義。我想,李家堰二十二座貞女碑留給我們的遠不止這些,它還有著更豐富的精神內(nèi)涵,特別是抗日八英烈,她們身上折射的,是我們中華民族堅強不屈的光輝,將它們發(fā)揚、廣大并傳承下去,是我們文化工作者義不容辭的責任。”于佑安講得激情澎湃,下面的人聽得熱血鼓漲,尤其王林德,他是貞女碑申遺堅定的支持者與倡導者,一聽于佑安變了口風,立馬帶頭響應,李家堰貞女碑申遺很快定了下來。
為了在短時間內(nèi)將這項文化遺產(chǎn)申報上去,除原來的申遺工作小組外,于佑安又臨時成立了一個貞女碑申遺工作小組,他任組長,王林德任副組長,章山和杜育武被擴充進來,具體負責材料搜集及報告整理等工作。
會后,于佑安帶上杜育武,直奔省城,他怕省里會怪罪他,更怕省里審批和認定環(huán)節(jié)出問題。沒想省里負責申遺的王副廳長聽了很高興,拍著他的肩膀說:“老于啊,這就對了嘛,你放著有靈魂的東西不報,非要在古紙堆里做文章,好,我支持,省里全力以赴配合你們,力爭讓這二十二座碑名揚全國,成為南州甚至我省的一個精神符號。”說完,王副廳長還不放心,怕南州工作做不到位,特意叫來兩位專家,要求他們深入到南州,深入到李家堰,幫南州把這項申遺工作做好。
于佑安不勝感激,當晚在省城最豪華的金天大酒樓設宴,宴請王副廳長和兩位專家。席間王副廳長說:“老于啊,我看你是對文化越來越著迷了,怎么,還想著變動不?”于佑安豪情滿懷道,“再也不想了,我想在***門扎根,踏踏實實給廳長做南州的一條腿。”這話說得,王副廳長多喝了兩杯,意猶未盡道,“做腿我不喜歡,要做你就做一匹馬,一匹為南州文化負重為南州文化嘶鳴的馬。”
“好,我做馬!”于佑安抓起杯子,極為豪爽地灌了下去。
回到賓館,杜育武滿是顧慮地問:“局長真的打算要在文化系統(tǒng)干下去,不挪動了?”
于佑安盯住杜育武愣神半天,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哪跟哪啊,我說育武你怎么越來越像書呆子了?”
杜育武騰地紅了臉,酒桌上于佑安說得信誓旦旦,他還真以為……
這次于佑安沒跟任何人匯報,也沒向任何領導請示,按他的話說,自己為自己做一次主。其實他是怕匯報上去,領導們又要左討論右商議,反把時間耽擱了,弄不好中間再出現(xiàn)變故,那就前功盡棄。
臺灣李光興和福建李老板在南州活動了將近十天,于佑安中間又陪了一次,是市**秘書長丁育慶叫他去的。那天是參觀南州博物館還有幾處名勝古跡,章山做的講解員。中間丁育慶說:“怎么,申遺申得著了迷是不,其他工作不管不顧了?”于佑安沒聽出丁育慶是在批評他,陪著笑道,“秘書長真是抬舉我了,哪是著迷,省里要求把二十二座碑報上去,這項工作我們以前做得不夠,怕省里批評,才加班加點。”丁育慶聽出是假話,并不點破,語氣和藹了點,道,“昨天市長問我,送文化下鄉(xiāng)的工作怎么準備下了,安排下去快半個月,怎么到現(xiàn)在沒有動靜。”于佑安哦了一聲,像是忘了這項工作似的,楞半天,忽然拍了下腦門,“我說眼睛怎么直跳呢,原來是……這個吳局,這項工作由他抓,局務會議定了的,他怎么就不當回事呢?”說著拿出電話,裝模作樣要打給吳副局長。丁育慶忙攔住,說,“完了再打吧,我也是剛才忽然記起,隨口問問。對了,最近狀態(tài)不錯啊,是不是有好事?”丁育慶的口氣忽然曖昧起來,目光也變得閃閃爍爍,很有一種意味。
于佑安端詳了丁育慶一會,忽然就明白,丁育慶是在探口風。
自從陸明陽跟他談完那次話后,于佑安發(fā)現(xiàn),領導層對他的態(tài)度有了細微變化,他想一定是有人捕捉到了某種信息,要不然,高高在上的丁育慶怎么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呢。他笑了笑,打著呵呵道:“最近老婆閑著,侍候得好。對了,我老婆從老中醫(yī)手里討了個秘方,對男人很管用的,哪天我讓她把藥方還有配料給嫂夫人送去,秘書長這么辛苦,也該好好補一下。”
“免了免了,我這身體還扛得住。”丁育慶一聽他不接茬,敷衍幾句,往人多處去了,于佑安站在人群外,思緒忽然又回到文化下鄉(xiāng)上。
這項工作是市**定的,幾家部門聯(lián)合為十幾個鄉(xiāng)鎮(zhèn)送文化送科技,每年都搞,今年車樹聲想把它搞得更隆重一點。于佑安一開始也重視,還把它列入到近期重要工作中。誰知有次跟宣傳部副部長一塊吃飯,中間說起送文化下鄉(xiāng),副部長頗有意味地笑了笑,正好服務員給各位續(xù)水,副部長借著服務員手里的壺說道,“現(xiàn)在是一把壺里裝一種水,我們都不知道喝哪壺了。”于佑安暗暗驚訝,這話明顯是指車樹聲跟陸明陽在很多工作上達不成一致,車樹聲提倡的,陸明陽反對,陸明陽力主要做的,車樹聲這邊又磨磨嘰嘰,積極不起來,弄得下面各部門不知聽誰的令。于佑安多了個心眼,專門跑去請示謝秀文,心想如果謝秀文支持,陸明陽這邊最起碼不反對,謝秀文此時已跟陸明陽很那個了,凡是陸明陽接待客人,必有謝秀文陪同,謝秀文有啥活動,陸明陽只要能騰開身,必來捧場。于佑安裝模作樣將局里如何做準備,打算在這次文化下鄉(xiāng)中做點什么跟謝秀文匯報了一通,謝秀文聽了不到一半,就不耐煩起來,于佑安裝作不覺,堅持著匯報完。謝秀文那天態(tài)度很差,帶著批評的口吻道,“你們能不能拿出點新鮮的,每年都這樣,基層群眾都反感了,我看不是送文化下鄉(xiāng),而是送麻煩下鄉(xiāng)。”說完話題又轉(zhuǎn)到改制上,再三要求于佑安把改制工作當成重中之重,切不可一改而過,更不可學某些單位,牌子一翻了事。
“換湯不換藥的事我們不能做,你看看設計院、理工所這些單位改成了什么,佑安這點上你要有足夠準備。”謝秀文甚是嚴肅地強調(diào)道。
于佑安不敢再提文化下鄉(xiāng),就改制工作又表了一堆態(tài),說了不少謝秀文愛聽的,才算把謝秀文哄開心。
鑒于這種情況,于佑安就沒敢在送文化下鄉(xiāng)上再做什么文章,簡單開了次會,將此項工作分工給吳副局長,讓吳副局跟科委聯(lián)系,該怎么準備就怎么準備,之后一次也沒再過問。
丁育慶這么說,一定是車樹聲發(fā)火了,車樹聲最近老發(fā)火,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在會上點名批評下面部門的領導了。于佑安心里清楚,車樹聲不是在發(fā)火,是在發(fā)泄不滿,他在南州越來越被動也越來越孤立。
都說南州現(xiàn)在是三虎相爭,各踞山頭,于佑安看來,車樹聲這只虎,是越來越發(fā)不出威了,關(guān)鍵還是上面沒有堅強后盾!
見別人走遠了,于佑安快步追過去,跟在李光興他們后面。丁育慶跟人大文教衛(wèi)主任走在一起,好像也在談文化下鄉(xiāng)的事。于佑安忽然就生出一絲悲涼,工作干到這份上,令人心寒啊,丁育慶現(xiàn)在是不遺余力給車樹聲拉“支持”,綁“盟友”,但這有用么?官場中哪個人不是墻頭草,又有誰敢孤注一擲,在一個人身上押寶?
順應形勢,順應當下的格局,你才能抓住機會,不被淘汰出局。
轉(zhuǎn)到下午,于佑安心里就有了一些別的想法,李光興一行果然是有用意的,真不只是尋根這么簡單。于佑安幾乎可以肯定,這些人是李西岳暗中邀請來的,為他制造聲勢。這盤棋李西岳也是逼迫著下的,他必須在南州有所作為,才能把幾樁事產(chǎn)生的負面影響消除掉。當然,也不排除李西岳借此討好陸明陽的可能,將李光興這道大菜送陸明陽嘴下,陸明陽能不開心?
于佑安驀然有了主意,何不利用這個機會,在南州制造點動靜?陸明陽不是曾經(jīng)跟他強調(diào)過,要在南州搞文化旅游節(jié)么,如果把李光興他們煽動起來,文化節(jié)還愁不熱鬧?這是一舉兩得的事啊,既迎合了李西岳又不顯山不露水把陸明陽的指示貫徹了。
于佑安好不興奮。李光興他們到另一個景點后,他打電話給李響,問下午哪個單位接待,需不需要文化局表示一下?李響笑他晚了:“我說大局長,你才醒過來啊,市里四大班子輪流坐莊,招商局發(fā)改委還在排隊呢,現(xiàn)在清楚我為什么急著把他們介紹給你了吧?”
一聽李響又在賣弄,于佑安心里有幾分不快,李響最近太過活躍,到處都是他的身影,到處都是有關(guān)他的議論,差不多趕上前些時候的梁積平了,于佑安不喜歡太張揚的人,他喜歡穩(wěn)扎穩(wěn)打。心里不快活,嘴上卻說:“是啊是啊,我腦子笨,這么好的買賣都沒看到。”本來買賣兩個字是故意取笑李響,哪知李響接話就說,“是啊,大買賣,大局長總算看出門道來了。”
一句說的,于佑安又想了好多。
下午的宴會果然由市政協(xié)操辦,于佑安跟著一行人來到酒店,政協(xié)秘書長帶著一幫人恭迎在門外,等到了里面,就見政協(xié)主席、副主席全在場,招商局長還有發(fā)改委兩位副主任也在,于佑安不得不驚訝,還是李響看事透徹,敏感度比他高,想象力也充分,好在自己及時醒悟了過來。于佑安大大方方走進去,跟領導們握手寒喧,該謙虛的謙虛,該恭敬的恭敬,該打哈哈的就打哈哈。等坐定,政協(xié)秘書長突然宣布,今天晚宴市委陸書記也要參加,請大家先喝水,等會陸書記就到。話說完沒五分鐘,門外跑進來一秘書,沖政協(xié)秘書長匯報了句什么,就聽政協(xié)秘書長說:“市委陸書記和市委常委、組織部李部長百忙中親臨今天晚上的宴會,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大廳里迅即響起噼里叭啦的掌聲,李光興和福建李老板禮貌地站起來,翹首相望,眼里充滿著熱盼。其他人也跟著站起來,于佑安一邊鼓掌一邊往門口看,陸明陽和李西岳在一干人的簇擁下,談笑風生走進來,兩人激情飽滿,氣宇軒昂,尤其陸明陽,簡直就像是在走紅地毯。
哪有什么不和諧啊,太和諧了!于佑安再次神經(jīng)質(zhì)地感嘆一聲,心里同時道,領導就是領導,演戲都比別人高幾個檔次。
這天吃飯時,李西岳給于佑安敬了酒,這是自退錢事件發(fā)生后,于佑安跟李西岳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面對面。李西岳單手拿杯,挨個敬了一圈,輪到他時,目光稍稍動了動,像是有深刻的東西在蠕動,但也就是那么零點幾秒的工夫,然后就又淡定了。于佑安早已起身,臉上堆著公式化的笑,目光卻敏銳地捕捉著李西岳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李西岳爽朗地笑了一聲,道:“來,敬文化局長一杯,構(gòu)建和諧社會,于局長首當其沖,最近辛苦了,感謝你們。”于佑安忙往低弓了弓腰,雙手捧杯,跟李西岳淺淺一碰,“謝謝部長,部長隨意,我喝干。”說著一仰脖子將杯中酒灌了下去。李西岳本來要敬下一位,又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停住,沖身邊抱著酒瓶的組織部副部長說,“你把光興和李老板請過來,我要給他們介紹一位重要人物。”
于佑安正納悶著,李光興和福建李老板已滿面春風走了過來,李西岳拉過二位說:“我給你們介紹一位才子,南州第一才子,文化局長于佑安。”于佑安沖二位點頭,客客氣氣說,已經(jīng)跟二位見過了,在李家堰見的。李西岳像是沒聽見,繼續(xù)道,“二位大老板,要打南州文化牌,可少不了我們于局長,他是專家級領導,我們南州的活寶,你們應該多跟他交流,相信會有大收獲的。來,共同干一杯。”
就這么幾句,一下就把于佑安襯托了出來,大家的目光瞬間全集中到于佑安臉上,就連另一桌的陸明陽,也微笑著把問候送來,于佑安趕忙沖陸明陽鞠了下躬,等陸明陽把目光收回,他才忐忑不安地坐下。
接下來,李光興和福建李老板不時捧著杯走過來,跟于佑安熱情地碰上一杯,順便再說幾句多謝關(guān)照啦多多賜教啦。這天參加的部門領導多,政協(xié)各委的主任都在,平日這些人對于佑安并不怎么樣,頂多也就見面點點頭,意思一下,誰還拿文化局長當回事?李西岳這么一抬舉,這些人的態(tài)度當下就變了,于佑安很快成了眾人“圍追”的對象。于佑安卻絲毫不敢飄,一邊應付著眾人一邊偷偷往陸明陽那邊瞅,陸明陽剛才那一眼,看得他心里暈乎乎的,還有點清醒不過來。
陸明陽這天沒學李西岳那樣敬酒,只是禮節(jié)性地跟大家舉了一下杯,這種場合他自然不會太失身份。沒想宴會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陸明陽遠遠地沖于佑安招了下手,于佑安快步走過去,陸明陽又學剛才李西岳介紹那樣,再次隆重把于佑安介紹了一番,幾位客人再次起身敬酒,全場目光又一次集中到于佑安身上。等客人把酒敬完,陸明陽壓低聲音說:“交給你的任務怎么樣了,我可等著收作業(yè)呢。”
于佑安以從來沒有過的底氣說:“請書記放心,我會交上一份滿意答卷的。”
“好!”陸明陽痛快地應了一聲,拿起酒杯,“來,我也敬你一杯。”
這一杯酒,算是給于佑安給足了面子,于佑安后來在南州所有的變化,怕都跟這杯酒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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