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歡歡，老爺子怎么樣了？”
    急匆匆趕過來的宋文勝，連腳步都沒有站穩，就急忙問道。
    寧歡歡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宋文勝，說道：“小叔，你來啦，爺爺還在里面搶救，情況不是很清楚。”
    看著強忍著淚水的寧歡歡和已經哭的不成樣子的徐兆芳，宋文勝心中一陣發緊，有種不好的預感即將破土而出，和之前幾次都完全不同。
    “沒事的，沒事的。”
    此時此刻，宋文勝也只能嘆息一聲，坐到徐兆芳的身邊，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安慰他的老母親。
    “宋主任，病人心跳停止了。”
    “起搏器，快！”
    額上沁出的汗水濕了一條又一條毛巾，宋清宴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宋長征，手中的動作不曾停下。
    一遍遍的電擊，可是記錄儀上的心跳記錄已經拉成了一條直線，無論宋清宴再怎么努力都無動于衷。
    “阿宴，沒用了。”
    宋文彬第一次哽咽出聲，手覆在宋清宴的肩膀上，看著依然沒有打算放棄的兒子，淚水隨即落下。
    “不能就這樣放棄，爸，這是你教我的不是嗎？還沒有盡力你怎么能放棄呢？而且，這是爺爺啊，是爺爺！”
    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順著宋清宴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宋長征雙眸緊閉的臉上。
    一旁的護士和其他的醫生也都放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像是發了瘋一樣的宋清宴，眸中都是不忍，他們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宋清宴。
    軍區總醫院的外科主任，冷靜，淡漠，好像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不會讓他的情緒有太大的波動，但是這一次……
    “宋清宴！我以院長的身份命令你，停手！”
    宋文彬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大聲說道。
    “不行，不行……”
    宋清宴的情緒完全的崩潰了，手撐在手術臺上，身子慢慢的滑落，蹲在地上，壓抑的哭聲緩緩溢出……
    宋文彬第一個走出手術室，隨之一起出來的醫生們也都一臉的沉痛，這樣的陣勢，讓等在外面的三個人心頭一緊，那種想也不敢想的念頭此刻呼之欲出。
    “爸怎么樣了？”
    宋文勝第一個上前，堵住宋文彬的路，雙目通紅的問道。
    宋文彬沒有說話，但是明顯是哭過的眼睛已經足夠讓宋文勝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文彬，怎么不說話？你爸到底怎么樣了？你爸身子一樣硬朗，這一次也沒有事情，對吧？”徐兆芳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問道。
    手術室前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良久宋文彬才開口道：“媽，文勝，歡歡，老爺子在里面，你們……再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徐兆芳完全接受不了宋文彬的話，身子一軟，就往后倒了去。
    “媽！”
    “奶奶!”
    宋文勝和寧歡歡連忙接住徐兆芳，臉上也都是悲痛欲絕之色。
    “老頭子啊，你怎么能丟下我一個人，你讓我一個人怎么辦吶！”
    徐兆芳的哭聲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回蕩，那樣的撕心裂肺，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跟著落淚。
    “奶奶，你要保重身體啊，你這樣，爺爺要是看到了，也不會安息的，”寧歡歡的聲音里也滿是哭腔，扶著徐兆芳說道：“奶奶，我們再進去看爺爺最后一眼吧。”
    手術室里，宋清宴還坐在地上，看著手術臺上的宋長征，眼睛通紅，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徐兆芳一看到宋長征就撲了上去，哭得不能自已。
    寧歡歡和宋文勝也是萬分悲痛，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們做小輩的必須要堅強起來，否則這個家就垮了。
    “歡歡，你去看看阿宴。”
    宋文勝扶著徐兆芳，沖著寧歡歡說道。
    現在宋清宴的情況肯定也十分的糟糕，他自做醫生以來，救了無數的人，卻沒能救下自己的爺爺，這樣的沖擊，宋文勝是真的怕宋清宴挺不過去。
    寧歡歡忍著悲痛，一步一步地朝著宋清宴走去，在他的身邊就地坐了下來，什么都沒有說，只是伸出胳膊，環抱住宋清宴，輕輕拍著他的背。
    如今這種情況，再多的語言都是蒼白的，宋清宴心中的痛，寧歡歡明白，此時的寧歡歡什么都給不宋清宴，除了一個擁抱和默默的陪伴。
    感受到包裹著自己的溫度，宋清宴閉上眼睛，憑著本能靠在寧歡歡的身上，臉埋在她的肩窩，沒多久，寧歡歡便能夠感覺到從肩窩傳來的濕熱的感覺。
    “清宴，你盡力了，我們都知道，你盡力了的。”寧歡歡哽咽著，抱著宋清宴的手臂緊了緊，低聲安慰道。
    宋清宴沒有說話，只是呼吸變得更加沉重，他不想別人看到這樣的他。
    他很想努力平復下來自己的情緒，可是不管他怎么做，不管他怎么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給自己找理由，始終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宋長征的離去給宋家的打擊很大，徐兆芳就此一病不起，連宋長征的葬禮都沒能參加。
    而宋清宴也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丟了魂魄，整日沉默不言，再也不愿意拿起手術刀。
    宋長征的葬禮般的十分的隆重，整個C市，乃至一些C國的大人物都到場了，場面壯觀的程度可想而知，可是無論這場葬禮辦的多么的風光，都無法抹平宋家人心中的傷痛。
    “歡歡，這兩天你辛苦了，”宋文彬看著寧歡歡疲憊的小臉，忍不住嘆息一聲，說道：“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吧。還有，阿宴那邊就只能拜托你了。”
    寧歡歡點點頭，從宋長征離開到現在，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寧歡歡和宋文勝、宋文彬撐起來的，期間還要照顧徐兆芳，短短幾天的時間，原本就清瘦的小臉更是瘦的凹陷了下去。
    “爸你放心吧，清宴那邊有我，不用擔心。”
    宋文彬嘆息一聲：“唉，阿宴從小到大都過得一帆風順，除了容憶，咳，幾乎沒有受過其他的打擊。更何況，他是老爺子從小一手帶大的，讓他親眼看著老爺子死在他的手術臺上，一時間肯定受不了。”
    寧歡歡看著宋文彬，說道：“我明白，爸，清宴你就不用擔心了，倒是你，好好照顧自己。”
    “我？”宋文彬先是一愣，繼而笑了笑，明白了寧歡歡的心思，心中一暖，能得寧歡歡的關心，不管怎么辛苦，承受多大的壓力，他都沒有遺憾了。
    “謝謝你，歡歡。”
    宋文彬拍了拍寧歡歡的肩膀，說了這么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便轉身離開。
    看著宋文彬離開的背影，那樣的孤獨寂寞，寧歡歡眼圈一陣發熱，宋長征的離開讓她更加明白，有些東西是沒有給你時間去等待的，尤其是親情，請在親人都尚在的時候，多陪陪他們，多照顧他們，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那個，歡歡啊。”
    一聲蒼老的呼喚，寧歡歡轉過身去，對面站著的正是肖安國，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