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之后,水面恢復(fù)了干凈透徹,岸邊成堆的蛇擁堵扭曲著,兩處都是死亡地界。
沈甫亭看向水面,眼簾微掀看來,“錦瑟姑娘的反應(yīng)超出我的想象……”
錦瑟眉間微挑,“這些東西又怎么會是我的對手,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不會受到危險,我會永遠護著你的。”
沈甫亭聞言淡淡看了她一眼,起身往石洞里頭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該走了。”
身后突然傳來了翅膀撲騰的聲響,“嘶嘶”蛇鳴也越發(fā)靠近。
錦瑟轉(zhuǎn)頭看去,那些蛇竟然背生雙翼,往他們這處飛來,密密麻麻浮在空中,扭動揮舞惡心至極。
錦瑟眼中瞳孔微縮,心中一沉,這地方的東西十有八九都變異了,竟然連蛇都不是尋常之物!
沈甫亭見狀眉間狠狠一斂,“走!”
錦瑟飛快起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離洞口。
身后的毒蛇緊追不舍,飛的速度比爬的速度還要快,堪堪就在身后,下一刻就要被蛇纏繞包圍。
錦瑟頭皮發(fā)麻,當(dāng)即伸手抓住沈甫亭,全沒了剛頭的張狂,甜美的聲音里滿是慌張,像個被欺負了的小姑娘,“不準你跑在我前面!”
以她的速度和折騰的勁頭,耽誤一會兒二人都得喂蛇。
沈甫亭聞言抓住她的手,拉著她一道往前跑去,腿長就是快,錦瑟一下子不知快了多少倍,且還省力。
石洞地勢復(fù)雜,七拐八彎又烏漆嘛黑,看不清腳下,匆忙之間踏空了臺階,“啊!”錦瑟腳下一滑,整個人往下跌去。
沈甫亭見拉不住便松開了手,任由她滑下,“錦瑟姑娘下去可要小心。”
錦瑟反應(yīng)極快勾住了他的腿,“我一個人下去可不行!”
沈甫亭腳下一滑,與她一道摔下石階,滾落的速度越來越快,“砰”的一聲巨響,直直撞穿了薄墻,二人一道滾落出去。
眼前光亮刺的眼睛睜不開,身后緊追不舍的毒蛇竟然停了下來,退了回去。
錦瑟一陣頭暈眼花,顧不得渾身疼痛,抬眼看向周圍。
眼前景象遼闊壯觀,顯然是一處還在建造的洞穴,里頭有許多人來回忙碌著,只是動作機械透著死氣,不像正常的活人。
這個洞穴很大,幾乎望不到邊,洞穴之中只有敲擊鑿石之聲,沒有一點人聲,詭異而又古怪。他們這處這么大的動靜,竟也沒有引來周遭人的注意。
正看著,一旁有人搬著石頭往他們這處走來,二人身手敏捷往后退去。
錦瑟手間微轉(zhuǎn),無聲揮出繡花針,刺到那人喉間,卻不想那人毫無反應(yīng)從他們面前走過,似乎看不見他們。
錦瑟心中疑惑,沈甫亭踏出石洞,走出幾步,如此明顯的位置,依舊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
“死人?”錦瑟走到他身旁。
“尸人。”沈甫亭意有所指,“活著的尸體。”他面色平靜,低沉悅耳的聲音卻說著詭異的話。
錦瑟聞言不語。
沉默間,又有一人面向他們這處,面露死氣,仿佛根本看不見,聽不見。
既然是尸體又怎么會活著?
沈甫亭回頭看了眼身后的洞穴,那些毒蛇雖然沒有進來,卻藏在暗處等他們,回頭路自然不能走。
“我們先離開這里。”
危險不在眼前,反而更要謹慎,剛頭追趕而來的飛蛇明顯就是害怕這一處才不進來,這樣看不見的危險反而讓人更加心懸,才是真正的煎熬所在。
他們在木架遮掩中行了一小段路,洞穴之中突然傳來了哨鳴,響徹洞穴之中。
沈甫亭當(dāng)即按著她一道俯下身,隨后便聽到了雞鳴鴨叫,周圍的尸人眼眸閃過綠光,再沒了剛頭的遲緩和死氣。
不消片刻洞穴之中便回響著撕咬聲,沈甫亭看去,尸人正圍在一處手撕生吃。
錦瑟有些反胃,便是妖界,也早已學(xué)會生火燒熟,有的甚至?xí)狱c配料炒炒菜,擺擺盤,很少有這種倒胃口的吃法。
突然身后傳來了動靜,錦瑟轉(zhuǎn)頭一看,一只尸人猛然往她這處沖來,眼里帶著兇殘的綠光,滿口血腥惡臭,張嘴襲向她的脖子。
沈甫亭一把拽開錦瑟,抬腳踹在了那尸人的嘴上,硬生生踹斷了一排牙齒,尸人一聲嚎叫,猛的往后倒去。
錦瑟被甩到一旁,腦袋撞上了身后的木架,頓時眼冒金星,一時面色驟冷,“你故意的!”她氣得起身撲向沈甫亭,卻失了準頭,一頭撲進他懷里,鼻間盡是檀木香,氣息微冽。
一側(cè)身后尸人襲來,沈甫亭猛然往她這處進了一步,避開一擊,“錦瑟姑娘何意?”
錦瑟被他直擠的撞上了身后木板上,壓得胸口生疼,直覺他渾身都跟石頭似的硬邦邦,“你說何意?”她冷冷反問。
“我救了你,你卻還怪我,這是何道理?”他話間低沉,卻因為靠的太近,親密似耳語。
“我就是道理,我說什么就是什么!”錦瑟眉間一揚,伸手推他。
沈甫亭卻摟過她的腰一把提起微微一轉(zhuǎn),掀翻了一旁而來的尸人。
錦瑟心中極不爽利,當(dāng)即摟上他的脖子,雙腿纏上他,整個人死死掛在他身上,“別想拿我當(dāng)武器!”
尸人繼續(xù)攻來,沈甫亭無暇顧忌,帶著她腳下輕移避開了身旁的尸人。
錦瑟扒在他身上正覺省力,沈甫亭卻抱著她壓到了一旁木架上,話間不慌不忙,“我怎么拿你當(dāng)武器了,嗯?”
他尾音微微揚起,聽出幾分不悅,可聲音太過惑人磁性,低沉之間帶著清冽的男子氣息,靠的這般近,說話間的氣息噴在她細嫩的面頰旁,惹得人莫名面熱。
錦瑟微微一怔,一旁木板上突然撞出一只手,往她這處抓來。
她當(dāng)即偏頭避去,欲要從他身上下來,卻被沈甫亭摟著腰不放,她抬眼看去,正對上他淡漠的眼。
“既然要我抱著,又何必再下來?”
說話間,一旁木板猛然鉆出了尸人的頭,張開血盆大口往她脖間咬來,錦瑟感覺撲面的血腥惡臭快要將她熏暈了,那惡心牙齒堪堪就要碰上她的脖頸。
沈甫亭才抱著她退后一步,一腳踹上了木板,整個木架骨轟然倒塌,尸人發(fā)出一聲慘烈嚎叫,被壓得血肉模糊。
他眉間染上幾分惡劣的笑,顯得眉眼越發(fā)惑心,薄唇微動,故意說道:“差一點。”
錦瑟被弄得心有余悸,一時震怒,在他身上掙扎著,“放我下來!”
沈甫亭聞言唇角微彎,看著她似笑非笑,“別生氣,我保證不會讓它們咬到你。”他話間輕忽,擺明就是故意捉弄,明里暗里,拿捏錦瑟的心思。
錦瑟心中戾氣漸起,見他唇角的笑著實刺眼,猛地張嘴貼上了他的唇,狠狠咬住,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她陰陰一笑,當(dāng)下便要咬下他的唇瓣。
沈甫亭唇瓣吃疼,捏上她的脖頸,見她不松嘴,眉間狠斂,腳下一轉(zhuǎn),壓著她“砰”地一聲撞上了身后的木架。
“唔!”錦瑟背上吃疼,不由低叫了一聲,沈甫亭眼眸一凜,唇齒微動,狠狠反咬她的唇瓣,疼得她泛起了淚。
她手腕微轉(zhuǎn),手間繡花針猛然往他頭頂扎去,卻沈甫亭反手抓住,錮著不能動彈。
錦瑟心中一凜,沈甫亭眉間微挑,齒間用力,看著她惡意一笑,笑間隱露危險。
下唇瓣疼極了,好像都要被他咬斷了,她心中一慌,只能硬得不行,來軟的!
她當(dāng)即摟住他的脖頸,伸出舌頭在他唇齒之間纏磨,唇齒相纏,血腥味也掩蓋不了清甜氣息,曖昧勾人。
沈甫亭似忍無可忍,當(dāng)即推開了她。
錦瑟雙腳下了地,得意一笑,抬手輕輕碰了碰下唇瓣,疼得她眼中驟起陰冷,話間卻故意笑道:“你的唇可真軟~”
沈甫亭冷然看來,抬手以袖擦嘴,動作半點不輕柔,似乎極為嫌棄,唇瓣上被咬破的傷口被這般擦拭,越發(fā)滲了血,襯得他唇紅齒白,玉面越發(fā)惑人。
一旁尸人卷土重來,察覺到活物,紛紛而來,甚至連上面都有尸人躍下,包圍了他們。
就像一場圍獵,它們聰明而又靈活,目的就是將他們生吞活剝,拆入腹中。
錦瑟手中的繡花針當(dāng)即從袖中飛出去,一擊擊中了他們的眼睛,引得一聲哀嚎慘叫。
沈甫亭上前取過一旁鐵棍,手腕微轉(zhuǎn),仿佛像在舞劍,衣衫翻飛之間奪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且殺傷力范圍極大,簡直是橫掃一片,如除草一般掃蕩而去。
前排尸人的腦袋被生生劈了下來,下手可謂極為狠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這么多尸人,便是拿刀砍,刀都要鈍,他們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沈甫亭猛然伸手擰斷其中一個的脖子,將人甩到了前頭擋開了一片出路,腳下忽而一個蹌踉,體內(nèi)一陣翻江倒海,黑色紋路順著手腕漫過掌心,身旁尸人趁機襲來。
一枚繡花針直擊尸人的脖子,錦瑟手腕微轉(zhuǎn),一番纏繞將尸人甩了出去,看著他笑盈盈道:“沈公子原來是中看不中用?”
沈甫亭緩過勁來,冷笑一聲,趁著這空隙看見了一旁巨大獸像,下頭搭著木架,比厚重的雕像顯然要脆弱許多。
念頭只在一瞬之間,他手上鐵棍已經(jīng)猛然劈向木架,“啪”的一聲便將木架打塌了去。
巨大厚重的石像失了重心猛地往一旁倒下,“砰”的一聲巨響砸落在地,將身后為數(shù)眾多的尸人砸成了肉餅。
錦瑟見狀停下了動作,揉了揉手腕,她的手酸的快要斷掉。
外頭人聽見里頭動靜,卻不敢進來,因為尸人是吃活物的,況且數(shù)量這么多,進了里頭被吃是早晚的事。
沈甫亭強忍體內(nèi)痛意,開口艱難,話間卻已是命令,“想走就聽我的,這邊!”
錦瑟冷哼一聲,上前拽過他往前頭黑暗僻靜處去,動作半點不溫柔。
二人很快便進了另一處巨大的洞穴,這處尸人都聚到了外頭捕食,倒給了他們離開的時間,二人在其中穿梭著,兩旁高高豎起的木架骨在視野中快速往后倒去,給人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忽而洞穴之中響起了幽幽笛聲,悠悠回蕩其中,回音渺渺,空靈寂靜。
錦瑟放緩了腳步,與沈甫亭一道停下。
笛聲終了,身后追來的尸人眼中的綠光慢慢消失,恢復(fù)了死氣,繼續(xù)機械的干活。
前頭身著月色長袍的人放下手中的笛子,看向他們,“二位昨夜休息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