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結束通話后徐朔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扭頭看了一眼許修竹。
剛才跟沈逐溪打得難分難舍,好不容易拉開了這會兒正坐在窗邊喝水。
徐朔看人很少走眼。拍戲的時候跟許修竹接觸頻繁,給他的最深印象就是斯文和穩重。
沒想到打起架來一點兒不含糊,單槍匹馬就敢跟一幫人叫號子,是個人物。
徐朔眼帶興味地朝他走過去,瞧了瞧他臉上的傷,“沒事兒吧?”
許修竹擰緊瓶蓋,隨手把瓶子扔到一旁,“你看呢?”
“我看沒什么事你要不就先走。那家伙性子烈,指不定什么時候脾氣就又來了。”
許修竹目光拉長,落在那邊的沙發上。
沈逐溪靠著靠背。手臂大刺刺地搭在上面,二郎腿不羈地翹著,像頭狼一樣陰鷙地盯著他。
他也掛了彩,嘴角眼尾都挨過他的拳頭。周身戾氣難掩,仿佛隨時都會沖上來將他撕碎。
許修竹輕笑一聲,分明沒把他當回事。
在他的印象里,沈逐溪就是個浪蕩二世祖,再說明白點,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仗著家世顯赫到處惹是生非,除此之外半點能耐沒有。
“剛才不是還勸我和解嗎,怎么現在要趕我走了?”
徐朔磨了磨牙。
這人簡直油鹽不進,軸得很。
“你倆不是都沒這意愿嗎?回家休息不比在這跟沈二大眼瞪小眼好?”
許修竹好像被說服,點點頭,“你說的好像沒錯。那我等葉涼過來就走。”
他像是怕誰聽不見,說這話的時候刻意加大音量。揚起的語調中挑釁的意味很明顯。
徐朔:“……”
老子叫葉涼過來也不是因為你啊!再說你他媽狗耳朵嗎什么都能聽見?
某些關鍵字眼被沈逐溪捕捉到。他眼色陡沉,下顎線緊緊繃了起來,放下長腿就要起身。
“你別動了,我給你上點藥。”宋南晴將碘伏和棉簽放到矮桌上,一邊擰蓋子一邊打量他的傷。
好好一張臉現在青一塊紫一塊,宋南晴是又心疼又生氣。那個叫葉涼的女人根本就是個禍害。
“你這脾氣是不是應該收一收了?”
認識這么多年,沈逐溪的脾氣就沒變過。她一邊覺得不好卻又一邊被這樣的他吸引,有時候自己都覺得無語。
見他沒有反應,宋南晴只好閉嘴。拿著沾了碘伏的棉簽湊過去——
“離我遠點。”他冷聲警告。
宋南晴呼吸一窒,“你的傷口需要消毒。”
沈逐溪躲開她的手,“用不著。”
“沈先生真是受女人歡迎。”許修竹語氣如同閑話家常。
話音剛落,休息室的門砰一聲被推開。
室內陡然一靜。
徐朔高興得仿佛看到了救兵,“有效藥終于來了。”
許修竹的位置直對大門,是以葉涼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見他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她不由松了一口氣,下一刻又因為他色彩紛呈的臉而擰起眉頭。
她徑直走過去,沒好氣地用手指頭戳了戳他紅腫的顴骨,“能耐了。”
這人從小到大連逃課都沒干過,沒想到而立之年了竟然跟人揮起拳頭打架。
“嘶……你輕點兒。”
葉涼冷著臉,“你活該。”
徐朔說的那么嚴重害她擔心了一路,這情況明顯比她想象中的好多了。
許修竹不還嘴,好脾氣地笑了笑,“你別氣了,我跟你回去還不行嗎?”
不走留著當靶子嗎?
葉涼白他一眼轉身就走。
光線淺淺灑下,室內一陣安靜。門旁邊的沙發上,沈逐溪像頭蟄伏的野獸看著她,目光沉靜卻又充滿危險。
葉涼腳步微頓,心臟像被一只手擰了一把,猛然收緊。
她抿了抿唇,朝他走過去。
“你去哪?”許修竹拉住她手腕。
“我過去看看。”
沈逐溪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危險地瞇了瞇眼睛。
許修竹手收緊,“你沒看到有人在給他上藥?”
葉涼一頓,目光轉到旁邊的宋南晴身上。
她撩起眼皮看過來,輕蔑地撇撇嘴很快移開視線。
“你還好嗎?”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葉涼問。
沈逐溪似沒聽到,嗤笑一聲扭開臉。
徐朔見沈逐溪的脾氣不適宜地上來了,愁的抹了把臉,“他臉都成那樣了,能好到哪去……”
沒等他說完,葉涼直接拉開門。
“打了人就想這么走?”嘲弄的聲音突然從斜刺里傳過來。
葉涼深吸一口氣,看向他。
屋內燈光不算明亮,離得近了才看清楚他其實比許修竹好不到哪去。
眼角嘴角都受了傷,連那顆淚痣都看不真切了。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她,眼底微紅,濕漉漉的蒙著一層水汽。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眼里寫滿了控訴。
葉涼嘆了口氣,“那你不是也打了他?”
莫名的,葉涼恍然有一種自己是處理小學雞打架的家長。
他眼底通紅,扯了扯嘴角,“怎么,你要找我算賬嗎?”
宋南晴沉著臉走到葉涼面前,“是你男朋友先找的茬,他用車別沈二,害他差點翻車。”
“行了。”徐朔一個頭兩個大,低聲跟沈逐溪打商量,“不如讓他們先走吧。”
本來想著把葉涼叫來,安慰安慰這事兒也就過去了。誰成想沈逐溪抱醋狂飲,不知道賣慘就會梗著脖子耍橫,真是服了。
這下好,便宜都給人占了去。再說下去,沈逐溪怕是要成為那倆人的月老。
瑞思拜。
沈逐溪臉色陰沉,死死盯著葉涼不說話。
徐朔嘆了口氣,把人送到門口,最終一個眼神沒給許修竹。走廊盡頭,他插著口袋對葉涼說:“這次是給你面子。”
許修竹再強,在沈逐溪面前也不是個。如果今天不是他留了余地,這姓許的還想站著走出去?
說完,徐朔擺擺手轉身走了。
夜風襲來,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許修竹上前一步,替葉涼擋住寒風。影子被路燈拉長,重疊在一起。
許修竹抓起她外套上的帽子扣到她頭上,“小涼。”
“什么?”
“以后還是跟沈逐溪保持距離吧。他不是什么好人。”
帽沿擋住了葉涼的視線,讓她沒有看到不遠處追出來的身影。
她思緒有些亂,腦海里都是沈逐溪的樣子。也沒聽清許修竹的話,只是下意識的不想繼續這個問題,索性胡亂點了點頭。
幾米外,徐朔站在沈逐溪身旁,躊躇片刻,嘆息地拍拍他肩膀。
回休息室這一路上沈逐溪格外沉默,讓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屋子里其他人正在聊天,話聲順著門縫隱約傳了出來。
“原來那個就是葉家千金。”
“那不就是二哥的聯姻對象?很漂亮啊!”
宋南晴聽不下去,陰陽怪氣說到:“聯什么姻啊,沈家退婚了。沒看到人家是來接男朋友的?”
門砰一聲被推開,撞到墻上又反彈回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一時間室內噤若寒蟬。
沈逐溪拿起沙發上的外套,面色森冷地看向宋南晴,“不是我退的婚,是葉涼不要我。下次別讓我聽到你說她壞話。”
他凜然走到門口。
“喂,你去哪?!”徐朔叫他。
“追我未婚妻。”
—
車子開進市里,路過藥店的時候葉涼下車幫許修竹買了一些消毒用的藥。
上車后丟給他,順便囑咐兩句怎么用。
許修竹不知足,打開袋子把藥遞到她眼前,“你就順便幫我擦了唄。”
“太晚了,我還得送你回家。”
臉上笑容凝固,許修竹收好藥袋,忍了忍最終沒有說什么。
晚上路況很好,沒用多久就到了地方。
葉涼停好車,沒急著跟許修竹道別,而是問了憋了一路的問題。
“說說吧,你為什么跟他打架?”
許修竹解安全帶的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你不是聽見了,就是不小心別到他的車害他撞到隔離帶。”
葉涼不是很相信,“因為這個你們就打起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人的脾氣。”
這確實是起因,但有些細節他自然不會說。
比如是他故意嘲沈逐溪解除婚約的事。故意在比賽的時候別他的車,故意在他下車找過來的時候告訴他自己喜歡葉涼十幾年,要追她。就算追不到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一起。
許修竹深刻的記得被沈逐溪壓在地上揍的時候,耳邊被“她永遠不會是你的”這句話填滿。
但那又怎么樣,現在此刻,在葉涼身邊的人是他。
“真的?”葉涼狐疑。
“我有必要騙你嗎?”
葉涼不吭聲了。
他倆不對付,她清楚。再加上沈逐溪說風就是雨的性格,打起來可能真就是一句話的事。
“沈逐溪不像你說的那樣,他挺好的。”葉涼垂下眼眸,忍不住為他辯解,“你不要對他有敵意。”
她神色平靜,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微閃。像是有些心虛。
許修竹心底一涼。
他繃著臉,不再像方才那樣從容,“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葉涼眼皮痙攣似的一跳,內心也跟著起了波瀾。
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但她不能確定,所以只能任它們從指縫中溜走。
她望著漆黑的夜色,沉思良久后選擇忽略這個問題。
“你回去吧,我累了。”
許修竹欲言又止,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車門砰一聲關上。四周恢復安靜。
夜色正濃,清冷的月色溫柔地籠罩下來。
葉涼撐著方向盤,淺淺地舒了口氣。
她不清楚怎樣才算喜歡一個人。但就在剛才她想了想,如果這個答案沈逐溪可以給自己,她好像……一點也不排斥。
———
葉涼開車回家。車窗開了一路,清冷的風吹到臉上,涼意讓她腦筋恢復了清醒。
那個想法出來的時候她被自己驚到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思緒變得越來越混亂。
她覺得今晚自己有點不正常。
沒多久車子開進小區。進地下停車場的當,葉涼瞥見大門旁長椅上的人影。
他坐在那里,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托著下巴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么。
夜風驟起,吹動他額前的碎發,腳邊的落葉也打著旋兒。
這樣冷的天氣,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煙灰色針織衫,大衣就搭在一旁也不知道穿。
葉涼的視線穿過擋風玻璃落在那尊仿若思考者的雕像上,良久開門下了車。
“你怎么在這里?”她出聲問。
沈逐溪像是被驚醒,眼睫一動,緩緩撩起眼皮看向她。
路燈的光昏黃,映進他眼底添了些柔和。光在腳邊拓下陰影,他望著葉涼沒有說話。
葉涼抿了抿唇,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想要摸摸他臉上的傷。
指腹剛要貼上去,沈逐溪反應強烈的轉開了臉。
葉涼的手僵在半空中,冷意順著指尖蔓延到全身。
她僵硬地垂下手,眼色暗淡,“很晚了,快點回家吧。”
頓了頓,提醒到,“你的傷記得上藥。”
她轉身向車邊走。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隨后她的手腕被用力拉住。
葉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沉默不語地看著手腕上男人修長的手。
沈逐溪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呼吸略重,雙眼炙熱的像要噴出火來。
“葉涼,”他嗓音喑啞,“我家里沒有藥。”
她抬起眼簾,“然后呢?”
“你幫我上行么?”
葉涼沒說話。
他家里有藥,她上次看到過。可是沈逐溪這副低聲下氣的樣子莫名觸及到她心底的柔軟。那感覺又酸又澀,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走吧。”
葉涼先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然后帶著沈逐溪坐電梯上樓。
這個時間沒什么人,電梯里也只有他們兩個。一路安靜,叮一聲響,電梯停在十八樓。
門緩緩打開,葉涼率先走出去。沈逐溪沉默地跟在后面,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來到房門前,葉涼輸密碼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后的人開口:“我剛才不是故意躲開你。”
葉涼按下最后一個數字。
“你剛才也這樣碰過姓許的。”
他心情明明好了很多,可是提起那個人臉色又沉了下去。
剛才在賽車場的休息室,他極力的控制著暴走的情緒。如果不是看在葉涼面子上,早就把那家伙打到媽不認了。
葉涼按下解鎖鍵,滴滴兩聲后門打開了。她拉著門把,扭頭看他,“許修竹也來過這里,你還要不要進來?”
尖銳的酸澀沖進喉嚨。沈逐溪額頭的青筋跳動,咬肌緊緊繃了起來。
雙眼猩紅地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上前一步,垂下頭,艱澀地說:“葉涼,你別氣我了,我心里難受。”
這一刻的他,仿佛不再是那個神采飛揚,天不怕地不怕的沈逐溪。
他驕傲的翅膀全部收了起來。在她面前低聲下氣,像一只即將被拋棄的大狗。
葉涼心臟猛然一縮,方才察覺自己的口不擇言可能傷害到了他。
她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柔聲到:“進來吧。”
沈逐溪喉結滾了滾,想順勢攥住她的指尖。
葉涼沒有躲開,冰涼的指尖就這樣被他溫暖的掌心包圍。
“許修竹沒來過。”她不知道為什么要對他解釋,可是話就這樣說出口了,“除了我爸,唯一一個男性就是你。”
沈逐溪一怔,冰冷的眼底瞬間變得生機勃勃,“我很榮幸。”
.
時間已經不早,葉涼本想幫他上完藥后就把人打發走。
沒想到她去拿個藥的功夫,沈逐溪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看著他安靜的睡顏,葉涼猶豫一瞬,回房間拿了條毯子搭在他身上。
手腕突然被攥緊,沈逐溪緩緩睜開眼睛。
他眼色迷離,含著濃濃的困意。近在咫尺的距離,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琥珀色瞳孔映著她的倒影。xしēωēй.coΜ
“我睡著了。”
“嗯。”
“你的沙發很舒服。”他唇角帶笑。
這美貌蠱惑得葉涼心神一蕩,讓她忘記抽回手。沈逐溪故意不去提醒,拇指指腹慢慢在她嫩滑的腕間摩.挲。
“快十二點了,可以收留我一晚嗎?”
葉涼看了一眼邊幾上的時鐘。確實,已經很晚了。
他今天又是賽車又是打架的,忙了一天應該很累了。
沈逐溪見她不說話,眼色暗淡,“我知道了,上完藥我就……”
“你睡客臥吧。”葉涼想要起身,這才發現手腕一直被他握著。熱氣攀上耳尖,她慌亂轉開視線,“擦完藥就去睡。”
笑意在眼中滌蕩。沈逐溪從沙發上坐起來,得寸進尺地要求,“我可以先洗個澡嗎?”
葉涼看他一眼,心想著連住都住了,也不差用個浴室了。
“我去找找有沒有你能穿的衣服。”
五分鐘后,葉涼拿了一套男士睡衣從主臥走出來。
衣服本來是她準備送給葉文彥的,還沒有拆封。后來忘記怎么被耽擱了沒有送出去,這會剛好派上用場。
“浴室在里面,你去吧。”葉涼清了清嗓子,“內褲只有一次性的。”
“沒關系。”
沈逐溪接過睡衣,目不轉睛地又看了看她,才順著她指的方向走進浴室。
門咔噠一聲關閉。葉涼站在原地深深呼出一口氣。接著忽然反應過來,她晾的內衣還沒有收。
“沈逐溪,你開一下門。”她站在浴室外面喊。
很快他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出來,“門沒鎖。”
葉涼聽到立刻推門進去。
男人壁壘分明的身體映入眼簾。肩寬細腰,線條流暢。一字鎖骨澀氣滿滿。
針織衫被他隨手扔在一旁,皮帶松垮,拉鏈已經拉下了三分之一。露出了里面一條黑色的邊。
葉涼怔了怔,敏銳的感覺到耳尖的熱度轉移到了臉頰。
作為醫生平時看多了人體,可是這樣明晃晃活.色.生.香的場面還是頭一次見。
一時間葉涼忘記了自己進來做什么。
“我繼續了?”沈逐溪手巴在褲腰上,輕佻地揚了揚眉頭。
思緒頃刻回籠,葉涼低下頭越過他,把掛在上方的內衣褲摘下來。
一套黑色純棉質的內衣,樣式中規中矩,很符合她的風格。
沈逐溪呼吸一窒,忽然想起來鄭女士送的那套。喉結一滾,他轉開了視線。
葉涼將內衣褲卷成一團,疾步往出走。
“喂,葉醫生。”沈逐溪的聲音追了過來,“我餓了。”
葉涼停在門邊,惱怒地瞪著他,“你怎么那么多事?”
說完帶上門出去了。
沈逐溪想著她一臉“你怎么那么煩人”的樣子,驀地悶笑一聲。
……
誘人的香氣從廚房里飄了出來。冷白色燈光下,葉涼站在流理臺旁正往鍋里打雞蛋。
熱氣升騰,在冰冷的瓷磚染上一層薄霧。油煙機嗡嗡低響。
她蔥白的手指將碎發掖到耳后。然后拿起一旁的調料盒,看了一眼后又放下。
將火調小,她打開上方的吊柜,踮起腳找了半天,終于在往里一點的位置看到了鹽袋。
她伸手去夠,指尖擦到個邊兒。使勁伸了伸胳膊,卻把袋子推到了里面。
沈逐溪歪頭甩了甩耳朵里的水,邁動長腿走到她身后,輕松地拿到了柜子里的鹽袋。
清淡的檸檬香竄進鼻尖,身后是堅硬火熱的男性軀體。葉涼仰起頭,看見了沈逐溪干凈的臉。他身上帶著水汽,烏黑碎發撘眉,桃花眼溫柔遣眷。
“面要糊了。”他雙臂虛環在她身側,將鹽袋撕開一角,“放多少?”
葉涼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意識回答,“適量。”
沈逐溪挑眉,抓起她的手倒了一點上去,“夠嗎?”
葉涼沒說話。掌心一翻把鹽撒了進去。然后拿起一旁的湯勺攪勻,舀起一口湯遞到他嘴邊,“你嘗嘗味道。”
水汽升騰,映著她清澈的眼底。沈逐溪心跳失序,斂眉彎腰含住湯勺一邊。
熱湯進入食道,身體都暖了起來。像是怕驚擾到誰,他低聲:“剛好。”
“嗯,你去桌邊等吧。”葉涼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將洗好的青菜放進去。
沒多久,一碗香噴噴的青菜雞蛋面被端上桌。
面太熱晾一晾無妨,葉涼洗了手先給沈逐溪擦了藥。整個過程沒人說話,安靜得只有交錯的呼吸聲。
“好了,你可以吃面了。”
葉涼將棉簽丟進垃圾桶里,徑自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本書看。
沈逐溪拿著筷子,朝她的方向看了過去。暖白色燈光下,她心無旁騖在看書,表情溫柔恬靜。
他低下頭,嘴角滿足地彎起一個弧度。
……
葉涼在睡夢中感覺身體一輕,自己仿佛飄起來了一樣。
她像在大海上,隨著輕舟起起伏伏。飄蕩感自由又帶著未知的恐懼,讓她焦躁不安。
但很快,她被放到了柔軟的地方。同時有人試圖抽走她身上的安全措施。
葉涼緊緊抓著,恍然驚醒。
四周一片漆黑,她緩緩睜開眼睛,借著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沈逐溪的臉。
“我睡著了?”她似醒非醒,渾渾噩噩中抓著他領口的手指微微收緊。
“嗯。”
“……感覺好熟悉。”
他啞聲:“什么?”
她不太確定是真是假,蹙起眉頭苦惱地想了想,“你曾經這樣把我抱到床上。”
沈逐溪眼色加深,“還有呢?”
葉涼沉默片刻,搖搖頭,“想不起來了。”
畫面很模糊,但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沈逐溪拇指在她臉上輕輕摩.挲,順著眉眼往下,停在嘴角。愛戀地停留片刻捏住她的下巴。
月光穿透玻璃窗落在床邊一角。呼吸聲逐漸加重,床上一雙影子分外曖昧。
“那這個呢?”他一下一下地輕撫她柔軟的紅唇,聲音嘶啞難辨,“你還親了我,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