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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ubiubiu~ 你被晉江小防盜擋住啦 蠢蠢欲動的大學生, 總會蓋高幾個班花、系花、級花、校花的樓。
現在,橘大論壇的校花樓又被頂了上來,大家點進去一看,竟然有人煽風點火地否定公認美女的魅力。
十大校花里, 被稱作冰山雪蓮的,是已經在橘大讀到博士的物理系幸嘉心。
高智商,高顏值, 氣質又好,最重要的是神秘又冷清, 把所有的社交圈子拒絕在外,這樣總是更能引發人們的探尋欲。
幸嘉心沒有背景,沒有戀愛史, 甚至沒有朋友。
有人罵她裝,但到底她裝了什么, 屁都說不出來一個。這個人就算是杜撰, 都很難杜撰出八卦。
然而今天,熱鬧了。
這人的回復是:沒有男朋友?以為全橘大的男生都配不上她嗎?是她自己有問題!
大家紛紛回帖,笑嘻嘻地調侃又一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惱羞成怒直男癌, 更多的是看熱鬧, 問他,有什么問題你倒是說啊?
帖子刷的快,層主消失了一會兒, 不負眾望地重新回歸:你們就沒想過她是同性戀嗎?
這下子, 完全炸了。
-隨意誹謗別人, 你特碼倒是上石錘啊?
-沒錘說個雞掰。
-樓上的小朋友不要說臟話哦。
-甘霖娘,說的好像她有過女朋友似的。
-曹尼瑪你不要再講了好不好!
-不是,沒有人注意到層主覺得同性戀是有問題嗎?
-我靠大清亡了啊!
很快,討論便蔓延出了校花貼,盡管有很多人喊著“一貼事一貼畢,再開一貼是傻逼”,但論壇首頁還是不斷有新帖子涌出來。
【李濤】在橘大這么橘里橘氣的名字下,為什么還存在那么多覺得同性戀是有問題的人?
【樹洞】我朋友是52路les吧常客,她說她……
【不想分類】你們真的不覺得這樣點名道姓地討論人家的私生活很惡心嗎!
【圖樓】冰山雪蓮公開照,憶校花美貌。
最后,熱熱鬧鬧地吵了大半天,挑事的層主還在不在,大家不知道。幸嘉心到底是不是同性戀,大家也不知道。
大家知道的是,他們的思路打開了,可以朝更廣闊的方向去觀察校花的生活了。
然后,這些帖子都被封了。
網上掀起再大的浪,拍到現實生活中,只是漾起微微的波瀾。
而對于幸嘉心這種根本不會關注學校論壇的人來說,更是無風無動,又是期待中的一天。
這一天對于她來說很驚喜,在裝完貨以后,譚佑主動問她,要不要去吃飯。
九、十點,哪里是吃飯的點,但幸嘉心的頭點得跟磕頭蟲似的,就像餓久了的孩子。
譚佑勾了勾唇角:“想吃什么?九院附近還是你熟悉吧?”
幸嘉心還真不熟悉,來九院以后,她的活動范圍就只有這么大一點,實驗室,餐廳,辦公室,如今加了一個倉庫。
但對美食一點不了解的人一定會讓譚佑覺得是個無趣的人,所以幸嘉心巧妙地掩蓋了缺點:“我們食堂的飯味道很不錯。”
譚佑偏頭看著她,突然笑起來。
她笑得燦爛,看得幸嘉心開心,卻不知道她為什么笑。
譚佑朝前揮了揮手:“好,就食堂,出發。”
兩人一路殺到食堂外,九院的環境很好,冬天還在食堂邊上擺著一排排的盆栽花。
食堂里干凈明亮,跟高級飯館似的,她們來的不是飯點,許多即時的飯菜還沒準備好,只有一些快餐店開著。
譚佑繞了小半圈,停住了步子:“吃什么?”
幸嘉心仰頭看著她,笑得眼睛彎彎的:“看你。”
“那我就直接決定了。”譚佑抬手一指,“披薩。”
“好啊。”幸嘉心連看都沒看。
決定好了,幸嘉心便快速上前要去買:“多大的呀,兩個人九寸的會不會小?你喜歡什么口味?”
但譚佑拍了拍她的肩:“你是不是吃什么都無所謂?”
“對。”幸嘉心誠實地點點頭。
“那你坐著去吧。”譚佑拽著她的包帶子,往后拉了拉。
幸嘉心聽話地退后了幾步,但也不過是站遠了點看她。
譚佑估摸著這姑娘也沒多大胃口,于是按照小分量點好餐,付了錢。
她請姑娘吃飯,就是想小小地表達一下對姑娘的謝意,她沒有太多的錢去請姑娘吃大餐,好在高學歷的姑娘一點都不銅臭,根本不在乎這個。
譚佑先端著兩杯飲料轉了頭,姑娘一對上她的目光就要湊過來幫她拿。
譚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坐。
姑娘終于乖乖地坐了下來,打開精致的小包包,掏出紙巾仔仔細細地擦了本就十分干凈的餐桌。
譚佑有些感慨,姑娘要是去他們車隊的食堂吃飯,大概一包紙都不夠擦的。
披薩上得挺快,對于譚佑來說,她本身和姑娘沒什么共同話題。而對于幸嘉心來說,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譚佑,就已經足夠她開心得冒泡了。
于是兩人吃得挺安靜,對話不過是:“你要紙嗎?”“嘗嘗這個雞翅,烤得挺入味。”“夠嗎?不夠我再去點個意面。”
譚佑飯量大,承包了大部分的吃食。幸嘉心跟小雞啄米似的,吃個飯都優雅又好看。
兩人走出餐廳時,陽光剛剛破了云層露出來,灑在幸嘉心的發絲上,發出淺棕色的光芒。
譚佑順口問了一句:“你染發了嗎?”
“沒啊。”幸嘉心驚奇地拽了拽自己的頭發,“有奇怪的顏色嗎?”
“沒,挺好看。”譚佑移開了目光。
“有些發黃。”幸嘉心抿了抿嘴,“我頭發一直這個顏色。”
“白的人頭發就容易顏色淺。”譚佑笑著伸出了自己的手,“你看我黑,頭發就特別黑。”
譚佑的發型一直腦后扎著個小揪,頭發確實又黑又硬。這么扎起來時其實不夠明顯,幸嘉心想起小時候的譚佑。
初三,少年少女懵懵懂懂對美有了意識,教導主任整天抓發型著裝違規的,男生的留海好不容易留長可以非主流一下了,就會被教導主任無情地剪掉。
幸嘉心還記得有一次,主任在訓貼著墻根站成一排的殺馬特,譚佑路過,主任抬手一抓,便揪著譚佑的校服將她扯了過去。
當時幸嘉心站在教室外的樓道上,有一個角度可以望見來校的路,她用課本遮著半張臉,看到這一幕,心里一陣緊張。
她以為譚佑又要挨罵了,誰知道主任吼是吼起來了,居然把譚佑當成了榜樣。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剪短不好看嗎!”他削了下譚佑的腦袋,“你們看看多精神!知道這個發型叫什么嗎!毛寸!寸!”
“男生就應該這么剪!”主任一巴掌呼在譚佑的背上,“你可以滾了,下次遲到我叫你家長!”
譚佑一臉委屈,嘟囔了一句,她的聲音小,幸嘉心聽不見。
等譚佑上了樓路過她,幸嘉心小聲問:“怎么了?”
“說我發型好,讓他們跟我學習。”譚佑撫了撫自己后腦勺,“可我是個女的啊。”
“那你留長唄。”
“我才不。”譚佑撇撇嘴,盯一眼幸嘉心的馬尾,“麻煩死了咯。”
十二年過去了,到如今,譚佑好像不嫌麻煩了。
幸嘉心不自覺地笑起來。
“你的好看。”她說。
譚佑想不通自己一個黑蛋有什么好看的,她跳下了臺階:“你的才好看。”
幸嘉心跟上她的步伐:“真的,你的好看。”
“我哪里好看了啦?”
“顏色深邃。”幸嘉心頓了頓,“質感光滑又堅韌。”
譚佑哈哈哈地笑出了聲:“博士就是會夸人。”
她們相處愉悅,單是就這個莫名其妙起來的話題就談了一路。
幸嘉心覺得這根本不是冬天的九院,這是春天,桃花都開了的春天。
但從食堂到倉庫的路實在太短暫了,譚佑利落地跳上了車,關門的姿勢就跟下雪似的。
她朝幸嘉心招了招手,就關上了車窗,桃花隨著貨車的遠離也枯敗下來,幸嘉心真是沮喪。
她又要開始熱切地期盼著下一次的相見,可還沒等她跑去南邊問夠一個星期的“今天出不出廢料”,一個驚天霹靂砸到了她頭上。
學校放寒假了,導師要回家了,實驗樓的門關了起來,幸嘉心不能留在九院了。
她心里慌張了整整一天,和興高采烈準備回家的其他學子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以至于她在樓門口轉悠想辦法的時候,一偏頭看見了門衛,張口就問:“院里需要寒假看門和打掃衛生的嗎?”
當然不需要,不是誰都可以隨便進九院的,就算需要,也不可能找她一個博士生。
幸嘉心魂不守舍地回了家,栽倒在沙發上,努力地想還有什么辦法。
她環視著這個屋子,靈光一閃,抓起手機就給譚佑發了條消息:你接搬家的活嗎?
周三,倉管說第一批廢料明天要出,汪曾祺同志很開心。
出了倉庫,她走到小花園里給譚佑打了電話,這次接通得有點慢,汪曾祺同志心急如焚。
直到電話都快自動掛斷了,才被人接起來。
“喂?”聲音迷迷糊糊的,有些啞。
汪曾祺同志清了下嗓子,壓低了聲音道:“我是汪曾祺。”
那邊便迷迷糊糊地笑起來,咯咯咯,咯咯咯,笑了好一會兒。
幸嘉心便也不著急,就在電話這邊聽著她笑,心里跟開了朵花似的。
譚佑大概是笑醒的,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清晰了很多:“怎么?大文學家。”
“明天要拉貨了。”幸嘉心道,“你不是讓我提前通知你嗎?”
“對,不然我可能排不過時間。”那邊一陣窸窣的聲音,“大概幾點?”
“上班時間都可以。”幸嘉心說完,又極其心機地加了一句,“當然,早上來更好。”
早上來,是她的妝容最完美的時候,如果趕上晨光,一定會顯得很溫柔。
“好。”譚佑答應下來,“八點半。”
幸嘉心真是喜歡她辦事這利索勁:“到了給我電話。”
這天下班,幸嘉心再一次急匆匆地回了家。
張明的明信片還是沒送出去,群里關于“女神一定是談戀愛了”的猜測也愈演愈烈。
當天晚上幸嘉心翻出了她所有的衣服,一件件地試,幾番糾結后終于選定了一套。
接下來是試妝容,既不能太濃惹人注意,也不能太淡讓人無感,一定要有閃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不用說話,就能暗送秋波。
擦了又試,試了又擦,難得地自拍了好幾張照片,放遠了看,拉近了看,一直折騰到大半夜。
她沒有朋友,也不喜歡社交軟件,能夠給出參考意見的只有自己。當然,所有的喜悅和忐忑也全都屬于自己。
第二天,鬧鐘一響,她便翻身起床。
昨晚腦子里已經過了無數遍的步驟一一實現,她留了充裕的時間,妝發衣服全都收拾妥當,還比平時早了四十多分鐘。
糟糕的是,她忘記了在腦袋里加上“吃早餐”這一項,導致她看著鏡子里自己完美的唇妝,最終放棄了早餐,空著肚子騎上小電驢,早早地來到了研究院。
實驗室她有鑰匙,但倉庫她沒有。
還沒到標準的上班時間,倉庫沒人,幸嘉心手里捏著手機,又檢查了一遍是不是放在特別大聲的響鈴上了,這才靜下心來,就站在倉庫門前等。
這里視野開闊,可以望見遠山。
冬天的天亮得晚,這會光還很暗。山的形狀隱在濃重的霧氣里,像幅潑墨山水畫。
幸嘉心搓了搓有些冷的手,還是舍不得握著手機塞進口袋里,就這樣一邊小小地哆嗦著,一邊看著晨光漸漸地從山后破出。
倉管大叔到了,讓她進屋子里等。幸嘉心道了謝,還是站在門外。
大叔端了杯熱水給她,幸嘉心猶猶豫豫地把手機放到了一邊的高臺上,暖烘烘的杯子將熱度從手心一路蔓延到四肢,讓等待變得更加舒適起來。
但她沒敢喝,口紅會被沾掉。
手機沒亮起來也沒響,但當太陽升起來以后,一輛橘色的大貨車踏著晨光,慢悠悠地開到了她面前。
幸嘉心踮起了腳張望,車頭太高,離得距離又近,她看不清司機的臉。
好在司機很快下了車,球鞋牛仔褲,上身還是那件皮夾克,一打照面,便對她明晃晃地笑。
幸嘉心趕緊迎上去,一張口道:“你怎么沒給我打電話呀?”
譚佑插在兜里的手掏出了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我這不正準備下車了給你打嘛。”
“哦。”幸嘉心反應上來是自己太心急了,一時有些無措。譚佑的眼睛太亮,她總覺得她能看明白一切,于是連對視都不敢了,目光晃來晃去,最終落在了手上的水杯上。
“你喝水。”幸嘉心把水杯遞了過去。
譚佑頓了頓,眉梢微微挑起。
“我沒喝的。”幸嘉心解釋道,然后又發現手上的杯子已經有些涼了,懊惱地轉身往旁邊的辦公室走,“我去給你換杯……”
她的話沒說完,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拿走了她手中的杯子。
譚佑的動作很快,幸嘉心來得及看清的,不過是兩只手瞬間的交錯時,黑白分明的顏色。
小麥色的皮膚,幸嘉心心里想,真好看啊。
譚佑喝水極其大口,喉嚨吞咽了兩下,一杯水便見了底。
一次性的紙杯又被遞回到了幸嘉心手里,幸嘉心握著紙杯,端著不是,扔也不是,一時又慌張起來。
“貨在哪?”幸好譚佑開了口。
幸嘉心愣了愣,跑去旁邊的辦公室,扒著窗口問倉管大叔:“師傅,廢料在哪?”
倉管大叔走到窗口,往外張望了一眼:“來了啊。”他指了指方向,“三號倉庫,從那邊開過去。”
大叔聲音響亮,不用幸嘉心再傳話,譚佑上了車,將車往三號開過去。
幸嘉心把手里的紙杯塞到了大叔手里,轉身便準備往那邊跑。
“鑰匙,你沒拿鑰匙怎么開門。”大叔喊著,笑了聲,干脆自己出來了,“算了算了,你個小姑娘,也開不了門。”
于是,原本在幸嘉心計劃下的兩人之約,加了個胖胖的大叔。
盡管幸嘉心要了處理廢料的所有手續,但她根本不知道廢料長什么樣。
這兩天,想起這事,她滿腦子里都是跟譚佑有關的一點一滴,廢料是什么東西,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但現在這借口成了譚佑的負擔,因為幸嘉心沒有提前說清,譚佑這趟車便只來了一個人,廢料并不少,也不輕,倉管是不會親自運輸的。
大叔拿來了輛手推車,譚佑脫了夾克,挽起襯衫的袖子,說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