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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因為之前父女兩鬧得不歡而散,葉尚書此事前來,或多或少有幾分尷尬。
葉卿命人給他上了茶,只說些關于治水和防備安王軍隊的事,就是不把話題往葉建松身上引。
談話過了幾輪,葉尚書終于坐不住了,他捧著茶杯,像是想說好話,卻又拉不下臉來,面上的神情便僵硬又怪異:“皇后娘娘也聽說了松兒的事了吧?”
一句皇后娘娘出口,這是求人的姿態了。
葉卿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揣著明白裝糊涂:“他怎么了?本宮在揚州,又不是在京城,消息哪有那般靈通。”
葉尚書也不管葉卿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一臉痛心疾首道:“他年少沖動,被楊相一黨設計,被誤認為是楊相一黨的人抓進刑部大牢了。”
葉卿佯裝驚訝:“竟有此事?那可麻煩了,本宮聽陛下提過,楊相犯下的可是誅九族的謀逆大罪。父親此番查找證據有功,回京本該高升,若是因此被牽連,那可得不償失了。”
一說到痛處,葉尚書幾乎要老淚縱橫,他道:“葉家會不會被牽連還尚未可知,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救救葉家啊!”
“這等大事,本宮又能如何?”葉卿嘆息,“要不父親修書一封送葉家,讓族中長輩把庶兄從族譜上除名?這樣他跟葉家就半點干系沒有了。”
“你!”葉尚書指著葉卿,驚駭得半響沒說出話來。
葉卿笑意盈盈,仿佛真是規勸一般:“他生母還在葉家,似乎也會引人口舌,要不父親你干脆把周姨娘給打發出門?父親你江南之行有功,想來陛下也不會追究父親你的連坐之責。想來這是眼下最可行的法子。”
葉尚書把茶盞重重往旁邊的矮幾上一摔,指著葉卿怒罵道:“你好狠的心腸,那可是你兄長!”
葉卿神情無辜:“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他犯了事本宮又能如何?大翰律法如此,父親怎還怪起我來了?”
“我葉家怎就生出你這樣的閨女!”葉尚書氣得拍案:“當初就不該送你進宮!別人都是盼著自己母族好,就你巴不得自己母族落沒了才好!”
紫竹被這番話氣得不輕,當即就道:“葉尚書慎言!這些話也是你能對皇后娘娘說的?”
葉尚書也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話言辭過激,冷靜幾分后扭過頭不看葉卿,臉色難看至極。
葉卿倒是一點不憤怒,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靜,她道:“我不知父親為何會認為,家中倒了一個庶子,便是葉家沒落了?”
這話葉尚書答不上來。葉卿繼續道:“我早提點過父親嫡庶之分,不過如今看來,父親并未把我那天的話聽進去。韓刺史被革職,其中有一條便是寵妾滅妻。父親身為禮部尚書,專管司禮,若是被人參奏寵妾滅妻,父親是覺得自己在禮部尚書的位置上坐得太安穩了嗎?”
葉尚書半是惱怒半是心虛,喝道:“你二哥被誤抓進刑部大牢,你不想辦法搭救也就罷了,在這里跟我扯什么嫡庶之分,你是想眼睜睜看著你二哥死在牢里嗎?”
葉卿的回答依舊不急不緩:“陛下是位明君,他若真是被冤枉的,陛下定然會放他出來。明眼人都知道本宮同葉家的關系,這時候本宮向陛下求情,便是庶兄當真是冤枉,查明真相后被放出來的,但滿朝文武會相信嗎?本宮擔上一個徇私母族的污名,又如何在宮中立足?”
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道理,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要避嫌,不然不知會被那些舌爛蓮花的文官傳成什么樣。
但是葉尚書顯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或許在他心中,只有周姨娘那一對兒女才是他的子嗣。
望著葉卿那雙平靜卻冰冷的眸子,葉尚書突然就失去了直視的勇氣。
他心悅周姨娘,對她的兩個孩子也是打心眼里喜歡,對那對庶子庶女的教導,的確是遠多于葉卿和葉建南。所以葉尚書對他們的感情,更像是一位合格的父親。
畢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曾經還一度讓他驕傲,如今得知葉建松入獄,他怎能不急?
似乎知曉在葉卿這里討個求情無望,他只拱了拱手:“皇后娘娘貴為一國之母,瑣事繁多,老臣就不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麻煩娘娘了。”
說罷他就往屋外走去。
伺候在葉卿跟前的墨竹跟文竹皆是皺眉,紫竹跟葉卿親厚,難免為她委屈:“葉尚書說的這都是些什么話!”
葉卿看她一眼:“本宮都沒氣,你氣什么?”
紫竹聽了,只覺得心酸,卻也不敢再提。
葉尚書走出房門就遇見了在廊下負手而立的蕭玨。
他不知帝王在這里站了多久,里面那些話他又聽了幾成。
他弓著腰想給蕭玨行禮,蕭玨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想來是不想驚動屋子里的葉卿。
蕭玨看向葉尚書的目光清冷淡漠,只啟唇壓低了嗓音道一句:“隨朕來。”
葉尚書也不知為何,額前的冷汗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他用袖子擦了一把,邁著綿軟的步子跟著蕭玨去了書房。
到了書房,蕭玨從抽屜里找出一封密函扔給葉尚書:“你自己看看。”
葉尚書拆開信封,里面有葉建松打點楊相門生的銀票,也有那個門生的口供,還有葉建松買毒藥的證據等等。
每一樣都能證明葉建松就是楊相同謀。
葉尚書只覺得從頭涼到腳,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禮部的差事,許是太閑了?”蕭玨漫不經心開口。
葉尚書驚恐瞪大了眼,忙跪下:“陛下恕罪!老臣知錯!”
蕭玨眸光發冷:“而今揚州城危險,葉尚書無事還是不要出屋了。”
這是變相禁足,思過反省的意思了。
葉尚書冷汗連連應是。
蕭玨這才吩咐他退下了。
王荊立在一旁,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是詫異至極。
陛下這是在罰葉尚書給皇后出氣?
這個懲罰不算重,但是就目前形勢來看,罰得恰到好處。
一來如今正在江南,不確定因素太多,蕭玨不好罰得太重;二來葉尚書此番的確是立了大功,又是皇后的父親。葉家更是皇后和太后的臉面,不論如何,蕭玨總不能讓皇后和太后沒臉。
但以王荊對蕭玨的了解,他覺得葉尚書錯過了這次機會,高升是不用指望了,這禮部尚書的官職還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說。
楊相一落網,安王這邊也急了。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拼死一戰,連續五天暴雨后,洪水又一次爆發了。
那條河渠葉建南已經帶人拓寬拓深了許多,因為最后一道炸堤壩事關重要,葉建南怕出什么意外,打算自己親自去炸毀。
在濉河水位漲到跟河岸快平齊時,他帶著一隊人捎上火藥,騎馬直奔濉河分流處的大壩而去。
一連好幾天下雨,地上有積水,為了避免火藥被水沾濕,他們在火藥外層包了好幾層防水的油紙。
等火藥在大壩處堆成一座小山,葉建南把一把油紙傘卡在火藥包中間,這才扯出一并封在油紙里的引線。
因為有油紙傘擋著,現在又沒有刮風,引線這才沒被沾濕。
旁邊一個大漢給葉建南撐起傘,他從衣襟里掏出一枚火折子。
要點燃的時候,另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道:“東家,我來吧。”
這批火藥若是一齊爆炸,這個大壩都能直接被炸毀,他們能不能在引線燃盡之前逃離都還不好說。
葉建南舔了舔發干的唇畔,臉上的笑帶著幾分痞子氣:“跟你學了這么多年的功夫,別的沒學會,逃跑的本事應該還是有的!”
那大胡子原來是綠林人士,后來被葉建南重金聘回來給他當老師。因為葉尚書對他習武一事極力反對,他對外只說這大胡子是他的馬夫。
此番下江南,葉建南能集結這么多武林高手,也全靠這大胡子。
葉建南瞧了一眼濉河的水位,道:“再磨蹭下去大水可就直接漫過來了。”
他接過那個大漢手中的油紙傘,吩咐道:“你們都先去那邊岸上等著。”
大漢猶豫幾許,最終還是把油紙傘遞給葉建南了。
唯有那個大胡子不肯離開。
葉建南斜他一眼:“魏胡子!”
大胡子跨上一旁的站馬:“東家盡管點引線,線一點燃,我就拉東家上馬。”
葉建南知道他武藝高強,屆時上他的馬的確是比他自己跑過去翻身上馬快些。
就是不知曉那馬馱著兩個成年男子會不會跑得太慢。
葉建南心中感激他的大義,沒再磨蹭,幾乎是手中火折子一燎燃引線,他就折身跑向戰馬,被魏胡子一把拉上馬,沖出了大壩所在范圍。
戰馬后蹄剛離開大壩,那邊震天的爆破聲就響起來了。
沒了大壩阻擋,濉河之水如同天河決堤一般,蜂涌進了那條干涸的渠道,直奔盤云峰盆地而去。
咆哮的水聲聽得人心潮澎湃。
葉建南知曉這大計是成了,一同前來放火藥的幾個兄弟都在滂沱大雨中哈哈大笑。
安王大軍發現大水朝他們那邊匯聚,并且慢慢在蜂聚積聚的時候,士兵們一個個都驚慌不已。
安王這才明白前些日子大翰軍挖河修渠不是為了防治水災,而是為了今日這一刻。
一旦被困在盤云峰上,那么自己就完全失勢了。安王深知這一點,這才下令讓將士們沖下盤云峰,攻占揚州城。
蕭玨帶著軍隊早已恭候多時,就等著他自己送上門去。
原本一切順利,就是半路突然殺出來了個顧臨淵。
他被安王所擒,安王以顧臨淵的性命要挾顧硯山,他若是不退兵,就殺了他兒子。
一邊是君王,一邊是獨子,顧硯山一時間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