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br>　　一聽他這語氣，許聽慌了，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氣了啊。她連忙解釋：“我沒有，我怕你被人認出來。”</br>　　沈言禮：“我很丟人？”</br>　　許聽：“不是的，我們學校有好多你的粉絲……”</br>　　不管怎么解釋，沈言禮依舊是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態(tài)度。</br>　　許聽有些無奈，站在沈言禮面前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沈言禮也沒再講話，兩人間突然沉默起來。</br>　　這時，不遠處傳來尖銳的上課鈴聲，沈言禮捏了捏眉心。</br>　　一個優(yōu)秀的助理首要的便是察言觀色，葉烽雖沒這方面的能力，但依著他對沈言禮的了解，基本上一個動作就知道沈言禮想干嘛。</br>　　于是，葉烽推著輪椅轉彎，欲要離開。</br>　　“沈先生。”</br>　　許聽追了兩步，她覺得應該再說些什么，她不想要沈言禮不高興。</br>　　本來沒報什么期望，但下一瞬，沈言禮竟然停下來。</br>　　陽光穿過樹葉罅隙，點點金色光斑投映下來，灑在他身上。</br>　　因為是背對著許聽，許聽看不到他在干嘛，只見他朝葉烽攤開手掌。</br>　　隨即，葉烽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但并未放在沈言禮掌心，而是轉身朝她走來，遞給她。</br>　　下一秒，兩人不帶一絲停留的離開了。</br>　　……</br>　　“萬萬沒想到這才第一年，中文系那個校花就淪陷了。”</br>　　“我挺納悶，許聽看著挺乖的，怎么會被人包/養(yǎng)，這是誰故意造謠吧？”</br>　　“她上豪車的照片都被曝出來了，造謠個屁！好好的鮮花怎么就愛往牛糞上插，本來咱學校就男多女少，本校的男生都不夠脫單，校花還往肥頭大耳的金主里外銷。你說她如果被金主甩了，會不會放低要求和我談戀愛，嘿嘿。”</br>　　“做夢吧，人家更看不上你，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圖你窮圖你丑？”</br>　　“圖我老實！”</br>　　……</br>　　回到車旁，葉烽要先打開車門，降下滑梯，然后再將沈言禮推上去。</br>　　這個過程中，兩個男生從他們旁邊經(jīng)過，話里不干不凈，聊的還是許聽。</br>　　沈言禮心情更差了。</br>　　他聲音發(fā)冷：“查查怎么回事。”</br>　　*</br>　　碧空如洗，偶爾掠過一群飛鳥。</br>　　沈言禮有事情找賀凜，從溪城大學離開后，直接去公司。</br>　　走賀凜的專用電梯，車庫直達頂樓。</br>　　辦公室里，賀凜大刀金馬地坐在辦公桌前，黑色的西裝外套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扔到一旁的沙發(fā)上，襯衣袖子被挽至小臂，大概是仗著辦公室內沒有其他人，領帶被扯開，襯衣上的前兩顆扣子也被解開，毫無形象可言。</br>　　賀凜一直穿不慣西裝，覺得束縛得不行，但是來公司辦公又不得不穿著。</br>　　聽到動靜，賀凜掀了掀眼皮，見是葉烽和沈言禮，便低下頭繼續(xù)處理文件。</br>　　沈言禮：“哥，我劇組你處理過沒？”</br>　　賀凜睨他：“這多久的事情了？”</br>　　聽這意思就是安置好了，沈言禮忽視他話里的嫌棄之意。</br>　　距離沈言禮出事已經(jīng)兩個多月，以他的狀態(tài)而言，無法繼續(xù)拍攝。他之前一直在醫(yī)院，沒心思想這個，只和賀凜提過一次，這兩天突然想起來，便過來找賀凜問問情況。</br>　　兩人就后續(xù)安排又討論了一會兒。</br>　　沈言禮覺得時間不早了，準備在這里吃午飯，他把外面的秘書叫進來，讓她給自己和葉烽再換杯茶，然后點餐和餐后水果。</br>　　他要吃的那家店距離公司有十幾公里，還不接外送，需要秘書親自過去排隊。</br>　　沈言禮點完自己的，又順手點了葉烽的。</br>　　末了，像是剛想起來一般，詢問賀凜，“哥，你中午吃飯嗎？”</br>　　賀凜：“……”</br>　　使喚著他的秘書，還問他要不要吃飯？</br>　　秘書離開后不久，許聽那事兒已經(jīng)調查清楚，葉烽簡單說了說。</br>　　“這論壇留著有什么用？”沈言禮不悅，輕抬下頜，“哥，你不處理一下？”有現(xiàn)成的賀凜在面前，不用白不用。</br>　　“……”</br>　　賀凜臉都黑了，看沈言禮的眼神愈發(fā)不善。</br>　　在聽完大概后賀凜是準備幫忙處理的，但被沈言禮這么不客氣的命令著，怎么想怎么不爽吧？沈言禮是失明又不是失腦子？就這點事兒都要推給他？</br>　　賀凜嫌他礙事，開始趕人，“媽想你了，你回家看看她。”</br>　　沈言禮：“昨天才打過電話。”</br>　　賀凜：“那你回家陪老婆。”</br>　　聽到這詞，沈言禮樂了，腦海中出現(xiàn)許聽軟糯的聲音，也不知道成年了沒有，他今年都二十六了，他媽真是好眼光，是讓他養(yǎng)女兒呢？</br>　　再想到他嫂子姜彌悅前幾年還沒剛成年兩天，就被賀凜得手，也不知道之前惦記了多少年，他哂笑，“我可不像你，畜生。”</br>　　“？”賀凜，“滾。”</br>　　他自然是知道沈言禮所指，當初剛和姜彌悅在一起的時候，沈言禮還懷疑他是不是有戀/童/癖，那張嘴沒少說他壞話。</br>　　賀凜很想踹沈言禮一腳，但看他現(xiàn)在這樣，動也動不得罵也罵不得，只能默默忍下。</br>　　賀凜語重心長道：“人家姑娘挺委屈的，對人家好點。”</br>　　沈言禮：“嫁給我委屈嗎？不應該覺得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br>　　賀凜：“……”</br>　　你一個坐輪椅用盲杖的，哪兒來的自信？？？</br>　　*</br>　　許聽回到教室時已經(jīng)開始上課，好在她們宿舍今天都坐最后一排，進出方便，沒有鬧出很大的動靜來。</br>　　許聽垂著頭，情緒低落，坐下來以后更是直接趴在桌子上，可憐兮兮的。</br>　　片刻，她攤開手掌，盯著掌心那枚U盤發(fā)呆，是很普通的金屬款式，大概是握得太久太用力，掌心被邊角戳紅了。</br>　　許聽抿著唇，心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悶悶的。</br>　　這是她落在家里的東西，沈言禮特意給她送東西，她卻惹對方生氣，她真的好過分。</br>　　陳熙柔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關心道，“怎么了？和學長吵架了嗎？”</br>　　許聽：“沒有。”</br>　　陳熙柔：“那是管理員給你回復了？不同意刪帖嗎？”</br>　　不等許聽回答，安安湊過來，出謀劃策道，“我看電視上演的，那種很有技術的黑客可以把整個網(wǎng)站黑掉，要不我們也找個黑客，把帖子黑掉？”</br>　　“……”許聽知道她們是關心自己，露出笑容，“不是這個，是我剛剛不小心惹別人生氣，還把人氣走了。”</br>　　安安：“那你哄哄唄。”</br>　　她語氣非常自然，臉上是一副“你竟然為這個煩惱”的表情，對許聽情緒低落的原因感到不理解。</br>　　“……”許聽尷尬道，“我不知道怎么哄。”</br>　　“我教你！”安安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開始傳授經(jīng)驗，“你給她做頓好吃的，她立刻就原諒你了。真的！每次我惹我爸生氣，給他煮包泡面他都能感動得稀里嘩啦。”</br>　　“臥槽！”</br>　　這時，于妍突然說了句臟話。</br>　　許聽下意識看過去。</br>　　于妍伸長手臂，越過安安，瘋狂拽了拽許聽，一臉激動道，“聽聽！論壇炸了！炸了！！！”</br>　　許聽沒聽明白，還有點迷茫。</br>　　于妍激動地手都有點抖：“聽聽，你哪個追求者這么牛逼！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也太厲害了吧！！！”</br>　　那兩個關于許聽的帖子一直掛在首頁飄紅，一早上已經(jīng)從一千多樓變?yōu)閮汕Ф鄻橇耍诶锩婊貜偷娜苏f話都很難聽，凡是有人幫許聽說話，就會被一群人同時反駁，將那人撕得再也不敢發(fā)言了。</br>　　于妍看不下去，親自下場，和對方激情對戰(zhàn)。</br>　　但就在這時，帖子突然404找不到了，她懵了一瞬，之后便看到首頁有別人開貼問許聽那兩個帖子怎么找不到了，有人回復說帖子被人黑掉了。</br>　　兩分鐘后，就連論壇都進不去了。</br>　　于妍去別的平臺打聽，這才知道有高手下場，論壇被炸掉了。</br>　　聽了于妍的轉播后，其他人都挺開心的。</br>　　許聽明顯松了口氣，雖然想過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過幾天就沒人記得了，但是看到別人罵自己，還是挺難過的。</br>　　*</br>　　早上滿課，下午沒課。</br>　　許聽一直上到十二點才放學，和室友告別后，直接回家了。</br>　　正午陽光灼熱，空氣中滿是悶燥。</br>　　大概是碰上下班高峰期，公交上人擠人，氣味難聞，許聽覺得自己都快被擠成沙丁魚罐頭了，平常她都是在學校吃過飯才回家，但今天她想快點回家和沈言禮道歉。</br>　　別墅區(qū)靜悄悄的，周圍是郁郁蔥蔥的樹木，格外清涼。</br>　　許聽到家時客廳里是電視機播放的聲音。</br>　　因為她之前沒有說要回來吃午飯，王媽看到許聽，稍有些驚訝，“聽聽，今天回來這么早，吃飯沒？”</br>　　剛才在玄關處換鞋子，許聽便注意到沈言禮和葉烽的居家鞋都整整齊齊擺放著，應該是還沒有回來。</br>　　“下午沒有事情就提前回來了。”她搖搖頭，“還沒吃飯。”</br>　　王媽將電視暫停，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想吃什么，我給你做。”</br>　　許聽想了想：“有點想吃蝦餃，會不會太麻煩了？”</br>　　王媽笑著：“想吃還不容易嘛，阿禮最喜歡吃蝦餃了，從小就喜歡，這么多年也沒見他吃煩過。”</br>　　許聽抿了下唇：“我能在旁邊學學怎么包嗎？”</br>　　王媽：“這有什么學的，廚房怪熱的，你去玩吧，等會兒喊你吃飯。”</br>　　在許聽的堅持下，兩人一起進了廚房，王媽手把手教許聽。</br>　　蝦子是今天剛送來的活蝦，已經(jīng)被人處理過了，王媽不放心地又洗了幾遍，然后教許聽弄餡料和外面那層水晶皮，最后是包出好看的形狀。</br>　　許聽和謝淑君一起長大，因為有在福利院的經(jīng)歷，她一直很懂事，力所能及的幫謝淑君做家務，不過謝淑君從來沒讓許聽做過飯，只每逢過節(jié)要包餃子時，喊上許聽一起包。</br>　　雖然家常餃子還是蝦餃都算是餃子吧，但兩種包法還是不一樣的，許聽這還是第一次包蝦餃，包出來丑兮兮的。</br>　　好在準備的材料比較多，許聽練了一下午，從最初丑的不行到最后有七八分王媽包的外形，蝦餃多得擺滿了案臺。</br>　　所以晚餐自然也是吃蝦餃了。</br>　　……</br>　　銀河拉開序幕，沈言禮披星而歸。</br>　　因為他們回來前打過電話，到家的時候幾屜蝦餃剛好出爐，可以直接吃晚飯。</br>　　許聽親自端到沈言禮面前，默默站在一旁，眸里藏著一絲期待。</br>　　葉烽覺得她有點奇怪，好奇地看了眼，但僅此而已。</br>　　沈言禮看不到，自然也不知道許聽在做什么以及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蝦餃的形狀和以往有那么一點區(qū)別。</br>　　因為餡料是王媽弄的，所以味道方面是一樣的，沈言禮并未嘗出不同。</br>　　許聽等了半天，只見沈言禮慢條斯理地吃著飯，沒有任何反應。她輕輕咳了聲，故意引起沈言禮注意。</br>　　果然，沈言禮動作微頓。</br>　　但下一秒，他說，“你怎么還在這？”</br>　　許聽：“……”</br>　　她默了兩秒，試探地問，“蝦餃好吃不好吃？”不管是臉上，還是語氣，都摻著期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