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車子很快駛到民政局門口。</br> 大概因為快到下班時間,大廳內只剩下寥寥幾個工作人員。</br> 許聽和沈言禮進去的時候,最后一對新人已經完成登記,兩人牽著手拿著紅本朝外面走去。一進一出,交錯的瞬間,許聽注意到他們臉上滿溢的幸福。</br> 而她和沈言禮臉上皆沒有任何表情,對比之下,許聽覺得他倆不像是來結婚,反倒更像是準備離婚一樣。</br> 許聽推著沈言禮到窗口前面,進行填表登記。</br> 沈言禮眼睛看不到,許聽一項一項給他念,沈言禮回答,許聽代為填寫,最后由沈言禮在右下角填上自己的名字。</br> 其實有很多基本資料,無需沈言禮回答,許聽都能倒背如流了。</br> 制證之前有一個拍照的程序,兩人來得匆忙,身上著裝都不合適,只得換上工作人員準備的白襯衣。</br> 衣服已經被許多人穿過,又是夏天,難免會殘留著上一位新人留下的汗漬,味道實在算不上好聞,沈言禮拎著衣服糾結片刻,最終還是皺眉換上。</br> 拍照時,許聽和沈言禮看著鏡頭,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被攝影師提醒了兩遍后才露出笑容,但并沒有多真誠喜悅。</br> 以至于結束后,許聽聽到攝影師向旁邊人詢問他倆到底是拍結婚證上的照片還是離婚證上的照片。</br> 繳費后沒多久,兩個結婚證便辦好了。</br> 許聽和沈言禮的名字被鉛字印刷在同一張紙上,旁邊是一張紅底照片,兩人穿著同樣款式的白襯衣,是同樣的坐姿。</br> 拿到手后,許聽盯著照片看了許久。</br> 這還是她和沈言禮的第一張合照呢……</br> 領證是許聽和沈言禮兩個人的事情,方才到達民政局門前,沈秋白并未下車,而是在外面等他們辦理完手續出來。</br> 再回到車上,許聽注意到沈秋白正在講電話,她輕聲拉上車門,沒有打擾她。</br> 片刻,沈秋白壓斷電話,回頭看向許聽和沈言禮,目光在他倆臉上打了轉,好笑道,“怎么一個個都這么嚴肅,好像我逼迫你倆一樣。”</br> 許聽抿了下唇,不知如何接腔。</br> 沈秋白也沒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她視線落在許聽手中的結婚證上,“辦好了?讓我看看。”</br> 許聽“嗯”了聲,將兩個全都遞過去。</br> 翻開封頁,兩本放在一起,一模一樣的照片上下疊放。</br> 沈秋白上下看過去,評價道,“是不是工作人員急著下班,隨便拍拍啊?給你照的還行,給阿禮照的也太丑了。”</br> 許聽:“……”</br> 沈言禮不咸不淡道:“比你好看就行。”</br> 沈秋白睇他一眼,將結婚證還給許聽,沒多計較,說起其他的事情,“聽聽下午還要回學校嗎?我剛才和阿凜還有你們爸爸打電話,等下去公司找他們吃飯,也順便慶祝一下。”</br> 今天有一個關于沈言禮眼睛的好消息,還有許聽和沈言禮正式領證結婚的事情,算是雙喜臨門,慶祝一下也沒什么不對的。</br> 許聽如實回答:“不回學校,我早上考完最后一門,已經開始放暑假了。”</br> 沈秋白知道許聽最近考試,再詳細的就不清楚了,聽后關心道,“考得怎么樣?題目難嗎?”</br> 許聽:“我覺得挺簡單的,過陣子出成績,應該還不錯。”</br> 沈秋白:“那就好。既然你下午沒事情,正好和我一起去逛街。”</br> 許聽:“好。”</br> 從學業問題到衣著喜好到珠寶首飾,沈秋白和許聽就這么聊了一路。</br> 沈言禮抵著椅背,閉目養神,腦海中是許聽軟糯軟糯的聲音,他思緒紛飛,再次好奇起許聽的長相,應該也是軟軟的吧。</br> 因為提前打過電話,許聽他們沒再繞路去公司,而是直接去吃飯的地方。</br> 剛坐下沒多久,賀凜和賀述同便推門進來,兩人一前一后,西裝革履,五官也有七八分像,一看便是父子兩個。</br> 沈言禮五官要更精致一些,和沈秋白更像。</br> 之前全家一起吃過飯,互相認識過,這次就沒那么陌生,氛圍更加和諧。</br> 和上次一樣,旋轉式餐桌,對沈言禮非常不友好。</br> 許聽掃了眼桌子上的食物,默默往沈言禮盤子里夾了些他喜歡吃的東西。</br> 可能是覺得兩人現在關系惡劣,沈言禮并未料到許聽會有這個舉動,他動作稍稍頓了下,但沒有拒絕許聽的幫助。</br> 一起相處兩個月,同吃同住,許聽早已將沈言禮的喜好摸透徹了,他最喜歡吃蝦,但因為蝦殼剝起來麻煩,所以更偏愛蝦餃。</br> 當大理石轉盤上的那盤白灼蝦第四次從許聽面前經過時,她沒忍住,側頭看向沈言禮。因為她剛才往沈言禮盤子里夾了好多青菜,此刻沈言禮正皺著眉,拿筷子挑挑揀揀,不怎么想吃。</br> 許聽嘆口氣,夾了幾個蝦子放在碗中,拿干凈的濕毛巾擦了下手,熟練地剝掉蝦殼,蘸了特制的醬料,放入沈言禮盤中。</br> 兩人沒有交流,沈言禮并不知道許聽又給他夾了什么,但是不像是青菜。</br> 猶豫過后,他夾起送入口中,瞬間便嘗出白灼蝦的味道。</br> 接連吃了幾個,他眉頭舒展開來。</br> 見狀,許聽不自覺地又繼續剝蝦,差不多給沈言禮剝了三分之二的量。</br> ……</br> 飯后,許聽推著沈言禮離開包廂。</br> 因為他倆的位置在最里面,所以是最后出去的,和前面的人還拉開了一點距離。</br> 忽然,沈言禮問道,“你喜歡中式還是西式?”</br> 許聽有些恍神,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啊?”</br> 沈言禮簡短道:“婚禮。”</br> 許聽:“中式吧。”</br> 沈言禮“嗯”了聲,沒再說話。</br> 不過許聽也并未放在心上,因為她從未想過會舉行婚禮這件事。</br> 酒店在商圈附近,不遠處有兩三座大商場。</br> 沈秋白沒忘記之前約許聽逛街的事情,午飯過后,便拉著許聽去商場購物。</br> 至于沈言禮,因為賀凜和賀述同都有事情,不方便送他回家,他又不愿意和許聽沈秋白逛街,便只能在車里等她倆逛完。</br> 許聽個子不是很高,但身材比例好,挺能撐衣服的。</br> 剛開始沈秋白還挑兩件衣服自己進試衣間試試,到后來就變成了她挑一件,許聽試一件,儼然成了一款聽聽變裝小游戲。</br> 最后沈秋白讓人將許聽試過的衣服全部打包,刷卡結賬,留了地址,讓他們直接送過去。</br> ……</br> 等回到別墅時已經晚上了,沈秋白將下午買的東西拿下車,遞給許聽,“現在放洗衣機里洗洗,睡前肯定能烘干。阿禮的房間是主臥,床比較大,你晚點鋪他房間,稍微布置一下。”</br> 購物袋里是一套大紅色的床具四件套,上面是金線點綴出的花紋,看起來格外喜慶。是下午的時候沈秋白帶著她一起挑選的。</br> 許聽想象得到平鋪出來的樣子,而且沒猜錯的話,她將要和沈言禮一起睡在上面……</br> 盡管已經克制著不要亂想,但許聽耳朵不自覺地紅了起來。</br>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好瘦,下一章一定能寫到聽聽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